《小户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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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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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子老金忙迎到轿前,躬身回禀:“大夫人,他们是老爷今日邀请的西城项家人,不识好歹的紧,尤其是那个泼妇,刁蛮无礼。”

轿子里一阵沉默,本来伸出一半的脚也缩了回去。

后面轿子里的人倒先下来了。一个相貌俊秀的女子搀扶着一个满身绫罗绸缎、富态的中年妇人,身旁还跟了两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

老金立刻堆满笑容作揖打躬。“胡太太、奶奶,一向可好?”

“好什么呀?这阵子万岁爷龙体不安,我家老爷也是万岁爷他老人家的臣子,没一天不担忧操心的。他不安生,我们这些女人也安生不了。”胡夫人拿捏姿态的长吁短叹。

“是是,胡大人一方父母官,忧国忧民,小民奴才们哪里能够体会其中辛苦?太太、奶奶快请里面喝茶。”老金点头哈腰不已。

胡夫人却不立刻进大门,而是叫软轿先进去候着,她和儿媳妇走向项家三口,眼眶慢慢睁大,一惊一乍的拍胸口道:“哎哟天爷爷,我道是看花了眼,看见什么唱大戏的草台班子,原来是种花的那位大姐儿,你这是把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了吗?”

项沈氏一瞪眼要发飙,被项文龙拉住,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只好狠狠跺了一脚作罢。

“嘁,低门小户,就是上不了台面呢。”胡家儿媳妇“噗嗤”一声笑出来,娟秀的脸庞上,写着深深的“鄙夷”。夹答列晓

“既然我们是低门小户上不了台面,却不知钱府为何将两位贵人与我们项家同一天、一块儿请来做客?”冷知秋淡淡反问。

胡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扭头训斥儿媳妇:“没事就少说话!”

胡家这对婆媳,互相搀扶着,做出亲密无间的样子,仔细一看却不难发觉,两个女人的身体都是僵硬疏离的。

冷知秋站在项沈氏身后侧,疏疏淡淡,但二人的神色却很自然。

胡夫人的注意力从项沈氏身上转移到了冷知秋。听说项家娶了个识文断墨的儿媳妇,相貌一等一的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真人竟比传说的还要出众风流!

不怪传闻不够详实,只怪语言太苍白,实在难以描绘冷知秋的风采之十分之一。和冷知秋相比较,自家儿媳妇顿时就成了烂菜帮子——不值一看呀!

“这莫不是……冷景易先生的闺女,知秋?”

冷景易在给胡夫人的独子胡登科做西席,胡一图因为孔令萧的缘故,对冷景易十分恭敬客气,所以,胡夫人自然也不敢低看了冷知秋。

冷知秋给胡夫人施了个礼,答道:“是的,妾身现在是项家的媳妇儿。”

听她特意点了“项家儿媳”这层身份,胡夫人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嘲笑项沈氏,等于也坏了冷知秋的面子;坏了冷知秋的面子,也就影响了冷景易和胡家的良好关系。

“呵呵,乖孩子真是秀气,嫁进项家也有个把月了吧?”胡夫人讪讪笑着。

“两个多月了。”冷知秋纠正。

“哦,日子过这么快呀!哎,也是呢,明儿就是清明节了,今年该在夫家祭祖吧?”胡夫人端详着冷知秋的一言一行,暗叹不愧曾是御史之女,端庄大方,即使衣饰简单,气韵却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稳。

“正是。”

“哦,不过……听说你那夫婿常年在外,你一个人归宁,又要孤零零陪着公婆去祭祖,真是蛮可怜的。”胡夫人半真半假的拉过冷知秋的手轻抚着,“手生得真细致,白白嫩嫩的,原该是个有福气的人,唉,可怜的孩子。”

她那一脸慈爱同情,让冷知秋浑身难受,更让项沈氏火大得不行。

“胡夫人你站外面说了这么久的废话,口渴不渴?赶紧进去喝茶吧,别人还以为我这小门小户人家脸皮厚,非要攀高门,拉着胡夫人聊家常呢!你说我们怎么担当的起?”

官太太又怎么了?她沈小妹从来就不怕死!项沈氏一把扯回冷知秋的手。

“放肆!”胡夫人恼羞成怒。

平日里贵妇人们聚一起,哪个不是把她围在最中间吹着捧着?这项沈氏竟然不把她放在眼里,真是可恶。

项文龙一看官太太真生气了,怕她翻脸欺负妻子,忙道:“胡夫人,内人说话直率,不过也有三分道理。您是官亲,堂堂知府夫人,封了诰命的,站在大门外这许久,于礼不合,有失钱府待客之道。您还是先进去吧?”

听到他这把语气温和、吐字悦耳的男中音,再加上那儒雅明秀的外貌,胡夫人也气不起来了,悻悻然扭身带着儿媳妇进了大门,又坐上软轿,直接抬到了园中设宴的花厅前。

这时,前头轿子里的那位“大夫人”终于还是迈下了软轿,身形娇弱,看着似乎久病缠身,老金立刻上前搀扶,她低眸也不看项文龙和项沈氏,只在经过冷知秋身旁时,不期然的突然锐利一瞥,正对上冷知秋也转眸看她,两人都不由一怔。

那大夫人自然就是沈芸,项沈氏曾经的嫡姐和老情敌。

当沈芸看到冷知秋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时候,青春年少,漫卷诗书,眼睛也是那样澄澈如水……然而,所有的青春年少都只是一场傻兮兮的梦而已,等到不得不面对利益、人情世故的考验,谁能遗世孤立?谁能免俗?

沈芸冷笑一声,眼尾闪过一抹寒凉,与冷知秋擦肩而过。

冷知秋凝视沈芸的背影,眉尖不由轻蹙。她以为所谓“贱女人”会是飞扬跋扈、气势凌人的,不料看着气质倒有三分和自己相像,难怪婆婆那天早饭时会莫名其妙拿她来呛公公。

此时此刻回想项宝贵说“贱女人”时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如芒刺在背。

“哈,文龙,那女人居然看都不看你一眼,做得真够绝的啊。”项沈氏恼恨不已。

“她早就和我没有干系,看我做什么?”项文龙苦笑一下,轻拍着妻子的肩道:“只是她身为你的姐姐,待你却如此刻薄无礼,我想着,咱们也不必进去赴宴了,甚是无趣。”

061 以德唬人的钱多多

“哈,文龙,那女人居然看都不看你一眼,做得真够绝的啊。2”项沈氏恼恨不已。

“她早就和我没有干系,看我做什么?”项文龙苦笑一下,轻拍着妻子的肩道:“只是她身为你的姐姐,待你却如此刻薄无礼,我想着,咱们也不必进去赴宴了,甚是无趣。”

“不行,儿子说了,我们该去,还得高高兴兴进去,专门气死姓钱的一家子贱人!”项沈氏犯了倔。

冷知秋旁观者清。目前看来,婆婆这身底气不足、滑稽有余的打扮,显得过分在意对手,这就已经输给了沈芸。人家已经用“无视”直接狠狠践踏了项家人的尊严。

真想“气死”对方,恐怕还得进一步探究其隐藏在表面风光下的弱点。

“公爹,姆妈,我们一家人行得端坐得正,是钱府邀咱们,就算是鸿门宴,不赴约也是不行了。”

项文龙想想只好点头。

——

宴席设在东园近南门的花厅,倒也不远。

小厮领到门外,高声禀道:“客人到了——”

厅内喧哗顿时沉淀下去,随之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哈哈大笑道:“稀客啊稀客!来来来,我的夫人,随我一起迎接故人。”

沈芸的声音冷冷道:“妾身旧疾发作,疼痛难忍,不方便去迎。”

“啪!”是杯子砸碎的声音。

“啊!”是沈芸痛呼的声音。

项文龙的眉不由得一跳。夹答列晓

没一会儿,钱多多紧攥着沈芸的手腕,大步走了出来。后者踉踉跄跄,脸色苍白。

这位钱多多,继承了祖上中原黄土农民的宽额四方脸,又有着父辈行军打仗的冷硬五官,面皮粗糙,牛高马大,瞪起眼就像两只铜铃一般。

真没想到,苏州首富,一介商人,竟然生了这么个长相。

钱多多还有个习惯,喜欢竖着大拇指,用拇指上的扳指使劲磨那粗糙的面皮,一边磨,一边斜着眼睛精光闪闪的看人,直把人看得头皮发麻。

此刻,他就盯着冷知秋看,嘿嘿怪笑着。

冷知秋往婆婆身边靠了靠,垂眸暗暗吸气。早知道这钱府不是好地方,但压力似乎才刚刚开始。

“可以啊——行啊——有你们的啊!”钱多多先来了一串赞叹,“哪儿拐来这么个小美人?我那宝贵侄子艳福不浅呐!”

他那淫亵的目光在冷知秋脸上转了一圈,就开始往胸口腰肢上到处流连。

项文龙和项沈氏同时往前一站,挡在儿媳妇前面。

“钱多多,你今天摆下鸿门宴,所为何事?还是爽快些直说吧。”项文龙有些愠怒,眼角目光注意到沈芸别开的脸隐隐有些泪痕。

“什么鸿门宴?说的那么难听,我钱多多向来是以、德、服、人。”钱多多说完,哈哈一笑,一把挽住项文龙的手臂往里拉。“来来来,我们也算是连襟,对不对?不要这么生疏嘛,这么多年不来往,我是难过得饭都吃不香啊!”

就这么进了大厅,两个男人先拉扯着落座。

“你看看啊你看看,我专门请了苏州最好的厨子做了这一桌子好菜,可我吃着就是没什么滋味呀,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项老弟,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哟,实在是我们这么多年亲戚不走动,我心里难受啊!”

这话真是感天动地。

项文龙和项沈氏却脸都黑了。

“你是没拿到我那五亩园子的地契,才心里难受吧?”项沈氏白了钱多多一眼。

钱多多磨着脸皮,抽着嘴角斜睨项沈氏,一个劲儿摇头,又凑到项文龙耳边小声道:“不是我说,项老弟,你娶的这老娘们真不上档次,跟我的夫人比差远了。你知道芸儿的滋味有多销魂吗?嘻嘻。”

这声音很小,但又足够让四周的人都听见。

立刻有三个人差点吐出血来。项文龙、项沈氏、沈芸齐齐捏住面前茶盅,指节泛白。

一场好戏可便宜了胡夫人和她的儿媳妇。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笑意在两双八卦的眼里来来去去,无声交流。

除了这些人,这花厅里还坐了另外一桌女人,简直堪称奇观。

从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到苦大仇深的小白菜,总共十二个,坐在一起,神色各异。

冷知秋被其中一个女子吸引了注意力。那女子在众多莺莺燕燕中很特别,因为她长相普通,面黄肌瘦,竟穿着粗布衣裳,混像个下处干活的仆妇。

“哎,那个小美人儿,别光站着啊,快坐下嘛。”钱多多大声招呼。

冷知秋抿唇不语,避开钱多多的视线,捡最远的位置去坐,走过胡家儿媳身侧时,一只脚突然伸出来,她略一顿便跨了过去。

胡家儿媳一撇嘴角,失望的缩回脚。

冷知秋坐定了,微微吐口气。没想到钱府的人还没“出脚”,倒先露出一个路人的尾巴,这胡知府的儿媳看来是卯上她了。

“姓钱的,嚣张完了没?你有什么脸嚣张?你这家业是打哪儿来的,大家都明白。你再看我和文龙,我们经历过从有到无,如今再从无到有,一点一滴都是亲手打拼来的。”项沈氏晃着两手珠宝自豪的道。

这满手珠宝都是项宝贵孝敬的,不过,儿子的当然就是项家的。

钱多多磨着脸皮的拇指顿住,目光凶狠的瞪向项沈氏。

“你一个小小苗园能赚这么多家当?哼!三年了,我扣着那丑女人三年,给她吃给她穿,你们居然就是不上门求我,真好耐心啊。项老弟,小姨子,你们说,你们沈家庄那五亩地真的只是苗园吗!?”

“我的园子就算是聚宝盆,又关你什么事?”项沈氏毫不相让。

“哈,哈哈!好,老子先让你们看场好戏,再来说关不关我的事。”钱多多怪笑起来。

看好戏?

“你要干嘛?”项沈氏戒备的瞪住钱多多,一把握住项文龙的手,又要去抓儿媳的手,才发现她坐得有点远。“那个知秋,你过来,我们准备回家!”

此刻,她就是护小鸡的老母鸡,丈夫和儿媳都是她下意识要保护的人。

钱多多磨着脸皮诡笑。

062 现世报

“来人,把十三姨太给我送到隔屋。2”

两个粗壮的家丁立刻去扭推邻桌那个粗布衣、面黄肌瘦的女子。她睁大眼睛惊恐的大叫:“不、不,救命啊——”

尖叫声随着被拖走的身躯渐弱。

“钱多多,朗朗青天,这么多人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项沈氏咬牙问。

“怎么?担心了?三年都憋得住,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狠心。尤其是你,小美人,好好瞧着,嘻嘻。”钱多多盯了冷知秋一眼,便转入隔屋。

胡夫人问沈芸:“沈氏,你家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好歹她也是堂堂知府的官太太,总不能让人在眼皮底下杀人吧?

沈芸的脸色有些苍白。

默了一下,她才语气冷淡的道:“我家老爷教训一个不守规矩的侍妾罢了,朝廷律法没禁止这一条吧?”

项沈氏鄙夷的哼一声,贱女人就是贱女人!钱多多如此待她,却还死守着那点门第面子。她到底有没有心肝?有没有爱恨?

眼角扫过冷知秋,见儿媳妇正皱眉不知在想什么,暗叹:这也是个没心肝的女子!

胡夫人稍稍放心,脸上挂着好奇和尴尬的纠结。“噢,这样啊……”

却听隔屋哭喊不断,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随之又响起“噼啪”的皮鞭声。

项文龙皱眉猛站起身。

“不能让惠敏这么受罪。”

他冲到隔屋前,使劲推门,却发觉闩死了,急得只好踢门怒斥:“钱多多,你有没有廉耻?如此对待一个无辜弱女子,算什么男子汉!?”

项沈氏拉住他跺脚。夹答列晓“文龙,怎么办?要不……”权且把地契交出去?

夫妇俩的心像在油锅上煎熬,互相瞪着,手足无措。

那皮鞭每响一下,惨叫声传来,冷知秋就忍不住浑身一抖,手心湿凉,全是冷汗。

不管项家有什么苦衷,她是答应了沈天赐的,人一定要救。

“公爹,姆妈,我们赶紧走吧。我们走了,钱老爷的戏就没人看了。”冷知秋对项文龙夫妇小声道。

没有观众,钱多多自然也就收手——他叫项家来做客,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项文龙和项沈氏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想走却挪不开脚步,人心是肉长的,听着隔屋声声惨叫,他们怎能走得安心?再这么下去,他们简直要疯了。

钱多多好一招毒计啊!

冷知秋附在项沈氏耳边耳语:“姆妈,惠敏表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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