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说:“我刚来,姐刚一见哥哥都哭了呢,我怕哥也哭,先在门口站站,省得哥自个儿觉得不好意思。”当然,事实上她只是想先整理一下情绪,免得一进去就直接表现出对春玉的不爽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一点都不假,春心确信自己跟春玉很没有共同语言。
旁的人轻视女子就算了,可你自己不能看轻自己,依附别人站起来怎么可能站的稳,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路的。
“就你乱七八糟的心思多,怎么不见你用到正事上!”刘氏好笑的白了春心一眼,拉着她进了屋,看到自己的三个子女如今都在眼前,她心里骤然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春心见状连忙给她擦脸,边擦边笑:“这倒好,哥哥没哭你却哭了,方才不是已经哭过了嘛,这会儿哭什么?”
“傻丫头,娘高兴,娘这是高兴……”孩子们总算都回来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到了下午,春心仍旧换上男孩打扮挽着篮子去了吉庆街,这情形落到春玉眼中,让她诧异了半晌。
“娘,小春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春玉说着就皱起了眉,看看正在洗抹布的刘氏,又看看自己的手,她有些迟疑。
自打嫁人后,她就不曾亲手做过家务呢,衣裳有下人洗,哪里用得着她动手?可这里毕竟不是在家里,这里没有下人。春玉抿抿唇,挽起衣袖伸出保养得宜的那双手说道:“娘,我帮你洗。”
“不用不用,搓两下就好,我都沾手了你就别再沾了。”刘氏边说边飞快地将抹布揉搓几下拧干挂到一边晾着,然后才想起回答女儿的话“她一个小丫头老跑来跑去的不方面,打扮成男孩子做事方便些,再说铺子那边也没多少人认识咱家,不知道她其实是个丫头。”
“这,这怎么行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惹人笑话?”春玉有点急,哪有姑娘家打扮成男孩子去铺子里做活的?平白惹人非议啊,虽说春丫头如今还小,可总有长大的一天,到时人家不定怎么说呢。要是风声传到庄家,连她脸上都没光。
说到这个,刘氏就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哥平日里忙,又不能天天去铺子里帮忙,总不能让你爷爷自己照看铺子吧?招个伙计,你爷爷倒是有这个打算,可伙计也不是那么好招的,咱家开的是药铺又不是米铺,总得招个懂医药的,要是招个什么都不懂得人,万一抓错了药,那可是会要人命的事儿。”
“这话说得也是。”春玉点点头,但对于春心天天到铺子里去做工还是颇有微词“最好还是趁早招个合适的伙计,哪怕招个肯上进的生手来教呢,早点教会,小春就不用去铺子里了,一个姑娘家还是老实的在家的好,将来嫁人也用不着学那些……对了,小春的女红怎么样?”
从母亲手中看到妹妹亲自绣出来的红太阳以后,春玉的脸顿时拉长了,这就是小春绣出来的东西?她哪怕是闭上眼也不会绣成这样。
“没办法,谁让她没时间练呢。不过倒也还好,针脚不乱,缝个东西也缝的很结实。”
娘真是太纵着小春了。春玉低下了头,或许是这两天她不在家,哥又一直没有下落,身边只有小春这一个孩子的缘故吧。可娘不能再这么宠着小春了,必须得好好的管教起来,不然那孩子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的。
“啊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们俩今早是怎么了,西边那家的那个女人又找什么麻烦呢?”
听刘氏提到这个,春玉原本快要忘掉的事情又重新回到了眼前,怒气也重新一点一点的涨了起来,紧皱着眉说:“娘,小春真不能再这么惯着了,你看她现在没大没小的样子,哪还像个规规矩矩的姑娘家,现在才这么大就这么任性不听话,将来还怎么管啊。今早我进了巷子跟人家问路,刚问了路,还没等敲门呢,她就冲出来跟人家吵起来了,还好人家不跟咱一般见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家道歉呢。她倒好,我让她认错她都不肯,死犟死犟的脾气……”
刘氏越听越不对味,打断女儿的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咱们家是哪个门,恰好隔壁那位姨出来,我问她这个门是不是,她说是不是找一户守寡的姓春的人家,如果是,那就是这个门,我都没来及跟人家道谢,小春就跑出来了。”
“她原话是怎么说的?”刘氏皱了皱眉,小春虽说随了她的性子泼辣些,可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就算跟张梅hua那女人过不去,也不会无事生非才对。
春玉回想了一下,顿时有些迟疑,那位梅hua姨说话好像不太客气呢。不过,想来也是,恐怕小春平日里得罪人家不止一次了,怨不得人家有脾气。
看大女儿不吭声的样子,刘氏还能猜不到么,冷笑道:“她指定说什么不好听的了,不然你妹妹才不会跟她吵。”
“娘,话不能这么说,小春还是个孩子,哪有孩子跟长辈吵架的?看小春那样子就知道得罪人家肯定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人家能不生咱家的气?如今小春调皮不懂事的名声都传出去了,将来怎么办?她可还要嫁人呢。”春玉知道娘从小就护短,尤其是不许人说他们兄妹三个一句坏话,可护短不是这么个护法,该教的规矩一定要教啊。
“你没来过,不认识这里的人,也不知道以前的事儿。”刘氏摆摆手,抬头瞄了一眼西墙,又看了一眼那两个正在收拾女儿的东西的婆子,压低声音将隔壁那一家子的光辉历史原原本本的讲给大女儿听。
这可是每一个迎春巷居民都能倒背如流并且还在不断扩充的肖家纪实,简直可以编写进《在迎春巷生活所不能不了解的十大事项》。
反正要是这事儿让春心来操作的话,她很想出一本利州府八卦周刊,想必刊物真的办起来的话销量会相当不错,可惜现在她一没钱二没人,突然提出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老妈提到小黑屋去背《散医录》。
唉,为什么爷爷不肯卖强力一点的药呢,就算明知有副作用,那群只要效果不要命的二货们也会冲上来一扫而光的。春心叹着气,帮着爷爷关上店门,然后踏上回家的路,因为姐姐来家,这才半下午爷爷就决定关门回家,她才刚到了铺子没多久呢。
不过她抱怨归抱怨,对于爷爷这种宁肯损失销量也不肯以伤身为代价迎合病人的做法却是佩服的很,不知道多少奸商们的座右铭是只要能盈利才不管你明天还有没有气,喵的,你们这群渣渣,在我爷爷的脚下膜拜吧。但也正是因此,他们家铺子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这些补阳的药物,虽说效果并不十分显著,但重在不伤身,特地打听了来寻的人也不少。
而且,因为春心为了批量销售,全都熬成药浆或者丸成药丸,某些想要研究出药方的同行们进展还真是不太顺利。
“你姐姐气色如何?”春和迈着步子缓缓向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以后才若有所思的问道。
“她啊?”春心想了想,漫不经心的说“精神好着呢,脸色也挺不错。”至少拧她耳朵的力气不小,在姐夫家应该是没有挨饿的。
是么,那就好。春和点了点头,又半晌不说话了。
而春心的心思已经飘远了,因为她忽然想到,家里只有一间客房,当然是让跟姐姐来的那两个婆子住了,不然还能让人家睡院子里去么?但如果这样一来的话,姐姐要么跟她睡,要么跟娘睡。
……娘,你那么久不见你大闺女了,一定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的吧?今晚就好好地说吧。
“……这我也知道,不过小春是不能再任着性子胡来了,必须严加管教才可以,不管是对是错,长辈就是长辈,她一个小辈决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万一将来得罪了哪个亲戚怎么办?”
这是谁在说她坏话呢,我用的着你来管教?一进门就听见这话,春心的小脸顿时拉长了,视线往院子里一扫,她就明了了,哼哼,姐姐啊,你不用说将来,我早就得罪了好几个亲戚了,我可不管面子不面子,凡是不想让我家好过的,那都是敌人。
第171章 做人不能忘本
春玉严格履行了她所说的要“严加管教”春心的诺言。
早上再也不能睡到自来醒了,天刚蒙蒙亮,春玉就会立刻翻身起床并把春心叫起来。
赖床不起?大冬天的掀你棉被,看你起不起。
“你这样已经是极好的,姐姐成亲头一年可是天不亮就要起床到婆母房里立规矩的。”面对春心的抱怨,春玉只是毫不在意的说,“伺候婆母更衣吃饭,然后才能回去打理自己,如今不过是让你稍微早起一点罢了。”
你是不是被婆婆虐到心理变态了,我还没嫁人呢,就算是嫁人,你也不是我婆婆,你管我早起晚起呢!春心困得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
平日里早上起来,老妈做饭,她背书,可如今背书也不行了,她得帮着老妈做饭。
按照春玉的说法就是:“你又不考举人,那些书你都背下来了,还翻来覆去的背什么?娘一个人那么辛苦,你做女儿的都不知道体谅么?想让人说你不孝顺?”
你孝顺你倒是去做啊,每次你装个样子要插手,娘一说不用不用,你立马停手是给谁看呢?春心一边费力的劈柴,一边磨牙,这会儿她就已经气得不困了。
平日里早饭时间是自由时间,因为爷爷白天不在家,只有早饭时可以凑到一起,所以基本上都是春心叽里呱啦东拉西扯炒热气氛,爷爷老妈他们边听边插嘴。
可春玉说了:“食不言寝不语,在家里这样没人看见也就算了,要是在外面让人瞧见,太不像话。”
于是,只要春心一开口,就会收到姐姐投来的白眼一枚,以及夹过来的菜——“小春,来,多吃点菜。”
尼玛,你后边那句话就是“少说句话”吧?!
早饭后,碗盘全归了春心洗刷,刘氏有心插手,却被春玉劝了回去。
“娘,这不过是小事,你就歇会儿吧,她要是做不好,这不还有我呢。”
还有你,你丫倒是做啊。春心狠狠的把盘子当做春玉的脸蛋擦擦擦,擦掉你一层皮。
上午也没时间清理药材熬药浆了,因为春玉要监视春心把女红练起来。下午倒是没办法,家里就一个春心能帮得上药铺的忙,春玉还真不敢顶着不孝的名头让爷爷一个人在药铺里操劳,
如此折腾了两天,春寻先看不下去了。在春玉再一次大清早的把春心从房里拖出来后,他收起了自己的剑拦下春玉说道:“小玉,心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一会儿也无妨,这几**强加给她那么多事做,她也太累了些。”
“哥,你们就是太惯着她了。”春玉摇摇头,顶着春心老老实实把自己衣裳系好,继续说道,“你们这不是疼她,是害她啊,如果她再不收收性子,将来嫁人的时候可怎么办?难不成还等着婆母来伺候她?依我看,那些药书医书她根本不需要背那么多,难道说她还想长大以后去做个大夫不成?一个姑娘家,在家时规规矩矩做事,出嫁后本本分分做人就成,毕竟嫁人以后就是婆家的人了,只要一心向着婆家,还能没好日子过?”
春心越听越腻歪,撇撇嘴咕哝道:“那我不嫁人不就成了?不然就找个不会奴役我的人成亲。反正我自己也饿不死自己,嫁出去还得当牛做马,图什么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春玉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指着春心对哥哥抱怨道,“你听听,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普通人家的姑娘有哪个会说这种话?再说了,姑娘家的亲事都是父母做主,哪能自己任意妄为,真不知道她是被谁带坏了,没半点姑娘家的贤淑模样。”
你丫干脆说我是近墨者黑,被兰悠萝带坏了算了。春心再次撇嘴,她这姐姐可真够执着的,被老妈拒绝以后,干脆直接找上了老哥,跟老哥明敲暗打的,说什么当初兰悠萝的爹平白带走了老哥,害的娘伤心了那么多年,兰悠萝简直就是仇人之女,老哥一意孤行非兰悠萝不娶,岂不是伤娘的心,岂不是不孝神马神马的。
去你的吧,老妈现在看人家兰悠萝是越看越顺眼,要是娶你那什么表妹来,那才是真不孝呢,知不知道什么叫齐大非偶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媳妇,你还让老妈做好饭端她面前等着伺候她?人家兰悠萝家世显赫,在江湖中也是有地位的名门,可你看看人家,洗衣做饭半点都不含糊,我宁愿要这个拿剑的嫂子也不要你那个只会弹琴的表妹。
当然,春寻并没有这么不客气,只是很淡然的婉拒了大妹妹的好意,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这门亲事的坚持。
正是如此,春心发现春玉似乎将怒火都转移到了未曾谋面的兰悠萝身上,反正一切都是兰悠萝的错,要不是兰悠萝勾引了老哥,老哥如今还是单身呢,她提出那么好的一门亲事,老哥不会不动心。
“心心还小,嫁人的事情还远着呢。”春寻有些不悦,在他看来,心心只是稍微活泼了些,可却是格外的机灵懂事,他可不舍得让心心被管得死死的做个木头姑娘。
“哥,不小了,她生月大,过了年就满九岁,虚岁也十岁了,再过个五六年可不就要出嫁?五六年听着长,那可真是一点都不长,我还想给她找门好亲事呢,总不能让她嫁个一穷二白的人家,连个丫鬟都使唤不上……”春玉说着猛地闭上了嘴,方才她是急了说溜了嘴,话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她娘家可不就是连个丫鬟都没有么。
春心这次不撇嘴了,改为直接甩开了春玉的手,挽住老哥的手冷哼一声道:“嫌没人伺候你,那你回你家去啊,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使唤丫鬟!”
春玉十分懊恼,她刚才只是一时情急,一定没有嫌弃娘家的意思,她不过是想让妹妹嫁得好一点罢了,这有什么错?她只是不小心说错话而已。
“小玉,心心的亲事自有爷爷和娘操心,再不济还有我呢,你倒是不比考虑太多。”春寻的脸色微沉,看了春玉几眼,移开视线轻声道,“你已经嫁人了,多操心你家的事情吧。”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妹妹竟然如此虚荣,这两三天里,他时时都能听到她将面子名声挂在嘴边,对家里的一些东西和习惯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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