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低头看看,拉长了脸道:“这小子又尿了。”
“赶紧拿干净尿布来,这个你放那儿等会我洗。”兰悠萝现在换尿布的技术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这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不过,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嚎嚎嚎,嚎丧呢!一天到晚嚎个鬼啊!”
尖酸刻薄的骂声越过墙头飘了过来。
还真是一天不挨到身上就不自在,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春心磨磨牙齿,冲兰悠萝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猛然开炮:“嚎你家丧,好歹也是邻居,要是你家真死光光了,看在做了几年邻居的份上,怎么也得替你们哭上两声!嚎的就是你们家一群讨厌鬼,上梁不正下梁歪,爹娘不正儿子歪,全家死的爽歪歪!”
立刻,从隔壁就传来了污言秽语。
春心耸了耸肩,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半点长进,一骂不过人就满嘴喷粪。真是怪了,明明她只让嘉禾阉了肖天福一个,怎么张梅花成天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儿,难不成嘉禾趁着她不知道,连带着把肖四也给解决了?
想归想,她还是懒懒的靠在自家墙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回敬着。
比如张梅花拉拉杂杂骂了半天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脏话停下来歇息的时候,春心就会恨客气的丢过去几句:“怎么没动静了,断气儿了是不是?刚刚谁满嘴喷粪呢,接着喷啊。”
于是,隔壁就很配合的继续喷起来。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双方都没有动用强力武器,比如隔墙互投杀伤性武器之类的——骂两句还好说,不用收拾东西。要是丢东西,那还要收拾东西。费劲啊。张梅花也不傻,明白论动手的话,自己全家加起来也不是那个小媳妇的对手。
张梅花那个恨啊,明明是他们家被姓春的害的无比凄惨,可凭什么春家就能过得红红火火,如今还添丁进口,老天爷怎么就不来收了这一家子祸害?那些没良心的邻居。一个个的就知道捧姓春的臭脚,害人的明明是姓春的,偏偏个个都对他们家翻白眼。
更可恨的是,她现在连一个死丫头都骂不过。还得受这窝囊气!
“娘,先前北边那个县里说的那个,能不能成?”肖天福没在意张梅花的懊恼,而是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一听儿子问这个,张梅花阴着脸摇了摇:“那个死丫头满城造谣。人家一打听就……”
肖天福立刻攥紧了拳头。
他虽说废了,可还是想娶个媳妇的,毕竟那是勉强还能找回来的一点颜面,一块根本不存在的遮羞布,可恨那丫头连这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过了一阵子。肖天福终于松开了拳头,冷笑起来:“她不就是把咱这一边给笼络住了么,我还不信她能糊弄这整个利州城!娘,她的铺子不是在龙凤街上么?家里收拾不了她,那就去她铺子闹去,看她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撒泼不成。”
张梅花眼睛亮了,连连点头:“没错,去她铺子里闹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儿子你聪明。”
就在春心还在纳闷隔壁今天的战斗力忽然下降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明天已经有了新的消遣。
跟往常一样,吃过饭后,春心把头天做好的药装好,提着就出了门,顺便还瞥了眼紧闭着的肖家大门。她是不担心肖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的,论动手,兰悠萝现在可是无孕一身轻,论动嘴,她老妈那可也是一把好手。
现在复守疆那小子来了,她还是好好琢磨该怎么调教那小子吧,好歹是个不用付钱的苦工啊。
刚到铺子门口,复守疆那带着三分不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么半天才来,就这样还能开门,我看你这铺子还是趁早关门算了。”
春心直接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火气这么大,等会我给你开点降火气的药,免得你自己烧死自己。”
复守疆哼了一声,跟着春心进了门,一进门就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歪着头问春心:“给没给我带饭,我还没吃饭。”
那模样比大爷还大爷,真不知道谁是老板谁是做工的了。
“带你个头,满街都是卖饭的,你还差我这两个馒头?”春心一边从篮子里将药取出来一边数落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斤斤计较,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何苦挂念这么多年?再说了,当初抢你衣裳的是步飞,你要恨也该恨他啊。”
复守疆拉长了脸:“抢的是他,穿的可是你,要不是因为你,他也没必要抢我衣裳。”真正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那身衣裳是步飞从他身上硬扒下来的——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告诉这个死丫头。
“真是服了你了。”春心无奈叹气,顺便将已经空了的篮子给复守疆看,“我可真是半点饭都没带,你要是饿了,就上街买饭去,反正你钱多。”
“谁说我钱多?”
“拜托,你们是干哪一行的,手头会缺钱?”
“……我还不到十六。”
春心眨巴眨巴眼,照这话的意思是……不到十六不能拿钱?
第454章 给你的工钱绝对不低
整了半天,春心才知道尊杀楼的成员只有过了十六才能参与分成,因为一般情况下,十六岁才算是正式成为尊杀楼成员。
“那你才十五怎么就放出来了?”春心挑了挑眉,她记得这小子去年就出来跟着复开疆干活了。
“自然是……”复守疆神色忽然阴冷下来,放缓了音调说道,“杀的多,杀的快,杀的干脆。”
春心直接白了他一眼,想吓她?她是吓大的么。当初在医院,她可是因为追着看各种死人差点被扭送精神科的奇葩。
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畏惧死亡而已。
见春心毫无惧色,复守疆心里顿时生出了小小的挫败感,再接再厉:“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开玩笑吧?”
“不,”春心摇摇头道,“我相信你,不过,你杀的再多再快再干脆,目前都不会杀我,不是么?”这小子能提前毕业,肯定有两把刷子,她没必要怀疑这个。
看起来再正常的人,既然是出身尊杀楼,那十有*是不正常。
一直都知道这丫头胆大,没想到竟然这般胆大。复守疆皱了下眉,拉长了脸不吭声了。
“总之,你现在就是被丢来保护我,顺便给我打打下杂,那你可就给我记好了,我这里是普通百姓开的普通百姓用的普通铺子,决不许打打杀杀之类的行为发生——我是指面对普通百姓的时候,如果有不长眼的想要我小命的上门,你可以让我看看你提前离开山里的本事。”春心难得的摆出一副正经神情仔细交代,她可不想自己的春字号成为凶杀现场,不然没几天,她就不用看病救人了,直接开个棺材铺来钱更快。
复守疆不爽的哼了一声。但还是勉强点头算作同意了。
春心继续补充:“我说的可不光是明面上不许动手,你也别想趁着没人的时候让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知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死了。”复守疆摆手打断春心的话,伸出一只手到了春心面前。“现在给我钱,我去吃饭。”
“……你们楼主连吃饭的钱都没给你?”
“没有,要我一切找你。”
“……那你住哪儿?”
“婉仪那里。”
哦,对哈,忘了这里还有他们一个小小的据点的。春心点点头,随即给出一个不错的提议:“婉仪肯定有钱,去跟她要钱。”
复守疆再次摇头:“那抠门女人才不会给我钱。”
抠门?春心诧异了。婉仪怎么看都不像是小气的人啊,平日里还时常给小风买小玩具什么的。
知道春心在疑惑什么,复守疆没好气的说:“她再大方花的也不是她的钱,但凡有明确用途的花销。可以从楼里调钱的。”
……敢情婉仪三天两头的买零碎东西,钱都是尊杀楼给报销的啊。春心无语,怪不得那么大方,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就是舒爽。
“啰嗦够了没。啰嗦够了就给我钱。”复守疆伸出来的手还没收回去,他身无分文,在这里的一切花销可都在这丫头身上。
要钱是吧?春心嘿嘿笑了起来,无比轻松惬意的往椅子上一坐,扬起了下巴道:“我给你算笔账先。”抓过算盘。“一个铜板能买一个包子,或者两个馒头,或者一张饼,以你的饭量,早饭怎么也得一碗饭两个包子吧?你还要长身体,那就再加个鸡蛋,算起来早饭要三五个铜板。午饭要吃饱一点,一碗米饭或者两个馒头,然后再要上两个小菜,一荤一素的话,怎么也得十个铜板了,晚饭简单点,两个包子或者买张饼夹点小菜,三个铜板肯定够。一天下来,吃饭至少得花上将近二十个铜板,——对了,你带没带衣裳?”
“带了,可是……”
“先等会儿再‘可是’,接着说你的工钱,你负责保护我不假,可我一个平民小姑娘,能有多少人闲着没事谋杀我?说不准一个月都没一次,所以,你这份工钱算多了不合适,可你是尊杀楼的高手,给你太少我也不好意思,就按一天二十文算好了,正好够你吃饭。要是我遇上麻烦找你帮忙的话,每次十文,这可不低,毕竟我也不可能天天有麻烦找你帮忙啊。”
一天二十文就能雇一个高手贴身保护,这简直是跳楼价啊。
复守疆拉长了脸,他又不是不识数,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是在压榨自己。
“护卫的那份钱算完了,再说说你在我铺子里干活的这份。”春心又噼里啪啦打了几下算盘,“让你给人看病还不如让你给人收尸快呢,所以最赚钱的坐诊费你是赚不到的,但我这里时常要给一些行动不便的病人送药,就按照送一次药十文钱的价格吧——这可是高价了,要是我让顺丰的小弟们帮我,那是根本不用掏钱的。除了送药,还要有人帮我搬东西,你身手好,干这个肯定也没问题,那就按照搬二十斤药十文钱的价吧,这也是高价了,毕竟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也能搬的不是?再来还有……”
等算到最后,复守疆已经听的两眼发晕了,再加上从昨天饿到现在的肚子在不停的造反,他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行了,随便你怎么定价,先给我钱,我去吃饭!一天二十文的护卫钱先给我!”
春心满意的笑起来,从钱罐里一枚一枚的数出了二十个铜板丢给了复守疆:“省着点花啊,再想要更多可就要靠你自己努力赚钱了,送一次药有十文,十文哈。”
看着复开疆怒气冲冲的跑出去,春心舒坦的伸了个懒腰,这么便宜的伙计上哪儿找去,怎么也得比当初的周平用的放心。
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偷了她的药方给别人。
“春姑娘,我腰疼,你上次给我捏得挺舒服……”
好吧,生意上门,努力赚钱。
送走两个来复诊的病人,春心纳闷了,虽说古代没有表,可她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半小时了,怎么复守疆吃个饭要这么半天?
还是说,那小子为了不被她奴役而躲在一边守着去了?要真是那样的话,亲爱的守疆啊,过段时间,你就会主动来干活赚钱了。春心嘿嘿笑,一天吃饭二十文是够了,要是只吃大白馒头蘸酱油的话,连十文都用不着呢,可要是应付日常花销的话,二十文绝壁不够。
守疆同志,从今天起,我店内的茶水桌椅可都是收费的哟。
只是春心的笑容还没散去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过来。
那不张梅花么,难不成那女人来找她看病?看什么病,神经病么?那不好意思了,她还真不擅长精神科。
就在春心还在暗暗吐槽的时候,张梅花已经走到了门前,抬头先将这扩大后的春字号外面看了一遍,然后又进门左右打量了一番,她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要是这丫头当初肯乖乖嫁过来,这些可不就是他们肖家的了?一个死丫头竟然开着这么大的铺子,那刘寡妇真是蠢货,不知道家当要留给儿子?还有那个白痴媳妇子,竟然也不知道抢家产,白把这么好的一间铺子给这个死丫头。
各种矛盾的念头在张梅花那容量不高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但有一点她清楚明白,不管怎么着,这铺子跟他们家都没半点关系。有时候,她忍不住对儿子都咬起了牙,这个笨儿子,连一个小丫头都制不了,放着这么好一份嫁妆拿不到手。
“哟,这不是梅花姨么,怎么有空来‘我的’铺子闲逛?”春心懒洋洋的坐在自己椅子上斜着眼看着张梅花,怪笑着问,“是头疼脑热还是拉肚子?要不就是撞了胳膊摔了腿?您尽管说,看在邻居的份儿上,我给你算便宜点。诶,你别不说话啊,不是要给天福哥拿药吧?那我就抱歉了,他那病是吃什么药都没治了,倒不如趁着年轻送宫里去伺候贵人,要是混上几年没被整死的话,说不准你们家就发达了。”
张梅花一张脸蛋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可谓精彩无限。左右看看,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禁跺了跺脚,没人看热闹,她来这里干嘛,在家不一样跟这丫头骂么?
春心嘴上说的刻薄,心里着实是纳闷,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会跑她铺子里来。或许是因为兰悠萝刚生了孩子的缘故,肖家受了刺激格外暴躁,连每天找茬的嗓门都比过去大了不少,可他们再怎么找茬也只是平添消遣而已,张梅花总不能以为在家骂不过她,跑到铺子里来就能骂得过她了吧?
“春姑娘啊,我儿子昨儿晚上吃坏肚子了,上吐下泻呢,上次从你这儿拿的药吃光了,赶紧给我拿一瓶。”有人急匆匆的冲进来,看也不看就喊道,“对了,还有那个神治……哦,消化不良的,也来一瓶。我算是明白了,这药啊,还是得常备着,省得用的时候还要跑来找。”
说完,他才看到店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好。
有人来了!张梅花紧皱着的眉头奇迹般的舒展开了,挺直腰板,气运丹田,一手掐腰一手直指目标,开炮:“你个死丫头片子,你就是个祸害,你怎么不去死!勾引我儿子,害的我儿子差点没了命,现在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第455章 拖你下水
这吉庆街上最传奇最轰动最具话题性的人物是谁?
不是曾经陷入了宋寡妇绯闻的布庄老板,也不是泼辣无人能敌的米店王老板,更不是生了三个儿子全不是自己种的刘掌柜,而是春字号那位九岁就接掌药铺,硬是开了好几年,没关门大吉反而越来越红火的春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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