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的不是?春字号的那位老先生可是做过一任太医的,疑难杂症绝对难不倒他,您就放心吧。”
有这句话搁在这里,赵书生连摇头都没办法摇了,要是他再拒绝。岂不是说他不孝?
有一就有二,有那想要看热闹的就开始跟着催促起来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孝顺她,就送她去看病吧。
“娘,”赵书生艰难的开口道,“咱去……”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赵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群人都是等着看她笑话呢。她偏不去,“我就是想孙子了。能见着孙子我就什么病都没有!”
赵书生闻言立刻顺势看向王氏,真情切切的说:“看在娘想孩子都想出病的份上,你就让孩子跟我回家吧。”
王氏嗤笑:“我儿子还没个米袋高,会看病?有病放着大夫不看,放着药不吃,找我儿子?怎么。你也信小孩子的肉能当药引子呢?”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赵书生狠狠的瞪着王氏,好狠毒的女人。他当初休了她确实没错,只是不该让她将两个孩子都带走。
“你们做了初一,还怪我做十五?我们娘仨儿可是被你们打着骂着赶出来的,当时不是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什么什么之乎者也的么?有什么事别找我!”王氏说完,冷笑着加上一句,“舍不得掏诊费就直说,别装得跟多孝顺似的,我也知道你一天到晚胡混赚不了三两个铜子儿,实在没钱就开口,看在好歹嫁过你,好歹伺候过你娘‘的份上,诊费我先给你垫上。”
“哎哟,都这么对人家了,人家还乐意给你娘掏钱看病呢,你倒好,光喊着孝顺,就是不舍得用上半点实在的啊。”
“还好意思骂人狠心呢,把人家打成那样,到底谁狠心啊。”
对于那些议论声,王氏充耳不闻,而是深深地看了隔壁的小药童一眼,她记得先前曾有个小姑娘来她铺子里说过话,后来这药铺就开张了,那个小姑娘竟然就是药铺掌柜的孙女,只是没几日那小姑娘就不来了,直到前几天,换了这个孩子,据说是那个小姑娘的兄弟,跟那小姑娘是双生子。这姐弟俩真的很像啊,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她还真是要多谢他们两个。
看着被众人围攻的赵氏母子,春心觉得分外畅快,你们随口认定的罪名害的王姨被众人唾骂几年,今天也不过是稍稍体会了百分之一不到呢,滋味如何?
“你这小子真是一肚子鬼主意,得罪你可真了不得了。”花落揪揪春心脑后散落的发丝,小声道,“你这是给那位妇人出气呢?”他看得出,小春这孩子对那位王氏似乎极有好感。
春心回头挑眉,小脸上露出了天真无辜的笑容:“我哪有啊,我只是劝那位大叔快些带他娘去看病而已。”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我最喜欢赚的钱就是这种我讨厌的人的钱,尤其是他们心疼的跟针扎一样还不得不把钱掏出来的样子,别提多精彩了。”
这丫头!花落失笑,不过,听起来确实是很解气啊,唔,想来他应该没有这个荣幸吧,小春好像很嫌弃他的东西,连给她买的玩具都丢一边不管呢。(春心:喂,那种逗小孩的玩意儿我拿来干嘛?)
见赵书生还在犹豫不决,春心翘了翘嘴角,舒舒服服的靠在花落腿上凉凉的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半是读书人,这话说的可一点都没错,我们这些最贱最底层的商户都好心好意的劝你带你娘看大夫,可你这个读圣贤书的大孝子竟然连亲娘有病都不管了,还真是稀奇呢……别看我小,可我娘要是咳嗽两声(要收拾我了),我都急的不得了(怕挨揍),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啧啧啧……”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半是读书人?花落眉头不由得一挑,这话究竟是这丫头自己想的还是从何处听来的?
有人联想到王氏的话,笑着挤兑道:“是啊是啊,就算你娘想给你省钱,可你自个儿也不能为了省钱不顾亲娘身子不是?实在不行,我们一人给你掏一点,不能让老太太这么糊里糊涂的病着啊。”
“可不是,别看她这会儿没事,万一有事可就是大事了,我儿媳妇她娘家嫂子的亲二姨的婆婆可就是这么着没的,倒了一会儿醒了,都以为没事呢,没两天就不行了。”
“我还有买菜剩的一个铜子儿,先给你拿去用,不用还了。”
“诶,我记得我还有两个铜钱呢……”
叮当叮当,一枚接一枚的铜子儿丢到了赵书生面前,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集上看耍把戏的还得掏俩子儿呢,这可比耍把戏的好看多了。
赵书生的脸已经红如猪血了,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这些人分明是在折辱他,他们拿他当什么了?他是堂堂君子,是读圣贤书的书生,不是路边的乞丐!
“儿啊,娘没事,咱别看病啊……”赵婆子嘴里说着,视线不由得溜向脚边那一堆铜钱上,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呢……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娘,走,儿子带您去看大夫。”赵书生狠狠一咬牙,若是再拖下去,说不定这些无知小人还会说出什么来,他的清白名声可不能被这么一群小人给毁了,不管娘到底有没有病,看过再说。
赵婆子一听急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说:“我没病,没病看什么?你当看病不花钱的?”
“哟,老嫂子,你可别这么说,刚刚你可是晕过去了,那可不是小事啊。”旁边一个老大娘慢悠悠的开口了,“你不当回事,你儿子还能不当回事?你这么着不是让人骂你儿子不孝顺嘛,我听说就算是读书人想做官,人家都会查你孝不孝顺呢,要是不孝顺,连官都做不好的。”
这话一说出来就引起了众人的赞同,现在大家再次统一了口径:不带你娘看病就是不孝顺就是做不好官,不让你儿子带你看病就是陷你儿子于不孝就是不想让你儿子做官。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啊,当儿子的不管亲娘死活,回去得好好跟人说道说道。”
“可不是嘛,以后得把儿子教好,别光顾着死读书结果学得跟赵家那个不孝子似的。”
要不怎么说古代人民的娱乐生活贫乏呢,没有一天到晚播个不停的娱乐节目,也没有那么多电影电视,连看戏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运气好赶上了才有机会,日常娱乐就靠张三又跟李四打起来了,刘二混子把赵五麻子的媳妇给搞了,王三姐儿跟人私奔了,孙老婆子又跟她儿媳妇骂起来了等等等等。赵家和王氏的事儿可不算是小事,如今这么好的一出戏,不凑个热闹回去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当时在场。
这么一来,不管是赵书生还是赵婆子都顶不住了,这些人不考功名,可赵书生还想要功名的啊。
“娘……”
“算了,咱就去看大夫吧。”赵婆子磨了磨牙,等她儿子做了官,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全都推到菜市口砍了。
要不怎么说是亲母子呢,赵书生脑海里转的念头跟他老娘差不多:等我将来飞黄腾达,必要将这些卑鄙小人绳之于法!
在众人的簇拥下,赵书生搀着赵婆子进了药铺,后边呼啦啦跟进来了七八个等着看热闹的。
早在闹起来的时候,春和就听到了,也看到了孙女插手,不过……算了,随她去吧,至少这孩子还算明辨是非,那姓赵的书生实在是枉为读书人啊。
笑嘻嘻的看着爷爷煞有介事的给赵婆子望闻问切,春心站在自己家铺子门前响亮的喊了一声:“为人子女要尽孝,看病就来春字号!”
第108章 男人,该硬就硬
难得今天这么热闹,不趁这机会把铺子名号打响,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来的。
打完广告,春心回头看向爷爷那边,爷爷正捋着胡子慢悠悠的说着赵婆子的脉象,她忍不住低下头偷笑起来,敢情爷爷也够坏的,那赵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会不清楚?这会儿偏偏很严肃认真的给赵婆子把脉,又把赵婆子这段时间的饮食作息好好的说了一遍,深怕遗漏了半个字的样子。
春和天生的不苟言笑,那副模样连一旁的赵书生都不由得心生忐忑,生怕老娘真的诊出了什么病痛来。
“老朽看这位老夫人脉象平和,并无任何不妥,精神十足,身体康健……古怪,实在古怪,若是如此,怎会突然晕倒?”春和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不解来,“若说有何异状,也不过是肝火稍旺,平日里容易易怒,头痛,只是并不严重,应该不至于昏厥才对。也罢,那书生啊,令堂并无大病,不过要留心日常要多休息少劳心劳力,止肝火关键在于制怒,要时常劝慰令堂不要随意发怒。若是药物的话,老朽这就给你开个方子,用些金菊花,溪黄草等煎服即可,不用药亦无大碍。”
四周传来的嗤笑声已经让赵书生抬不起头来了,一等春和说完话,他忙就要扶了赵婆子离开。
春心岂会放过他,立即就出声道:“诶,你不给你娘抓药啊?”
众人纷纷附和:“老大夫说了不用药也可以,你就真不给你娘吃药?想拖着病慢慢好是不是?又不是什么人参首乌的贵重药材,连这点药都不舍得买,果然孝顺不到哪儿去。”
赵书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下去,连声应着要买药才算是让众人闭了嘴。
“一共是十七个铜子儿。大叔您拿好,我爷爷医术高明,尽可放心,以后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要客气的尽管来吧。”春心笑嘻嘻的将包好的药递过去。
几乎是抢一般的,赵书生一把将药抓到手里。掏出一把铜钱粗略一数就塞给了春心,然后扶着赵婆子挤出了春字号,头都不回的走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今天是没办法再要王氏将儿子交出来了,看来还要想别的法子才行。
“哎,哎。你多给了一个钱!”春心在后边跳着脚喊,可那远远走开的母子两个哪有停顿。很快就转过街角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啧啧,十八,是个吉利数。春心笑得一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些凑热闹的人们开始退场,而有些人则是顺便在春字号里左看又看,跟爷爷问些医药的事情后。不管怎么说。这次倒是让不少人都记住了他们春字号。
“你这小丫头跟谁学的一肚子生意经?”花落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人情世故也就罢了,可这等借势而起的主意。连他都没想到,这丫头也太机敏了点。
“用得着跟人学么……”春心边数钱边说道,“这不就是顺水推舟一把么。”
花落摇摇头,哪有她说得那么简单,随后他又再次摇了摇头,怕是对这丫头来说,就是这么简单吧。唔,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这丫头为难的呢,或许应该可以有……
今天下午,春心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回了家,她就蔫了下去。
“所以,你就没事找事去了?”刘氏斜睨着自己女儿皮笑肉不笑的问。
“那也不能算是没事找事……”春心挠挠头,小身板在自己老妈‘的注视下老老实实站得笔直,小声哼哼道,“谁让他们那么坏……”
“哟,我倒不知道你还这么好打抱不平呢,你还想干什么,倒是跟我都说说啊。”
老妈听了实话果然会很不爽,可她也不敢撒谎啊。春心打了个哆嗦,讨好的拉着刘氏的手摇了几下,然后在刘氏的瞪视下乖乖的松手说道:“其实也不光是为了帮王姨出气啦,娘您想啊,远亲不如近邻不是?王姨跟咱们铺子挨着,以后有点小事说不定还要麻烦人家呢,她欠了咱们人情,将来怎么也要照看咱们点……再说了,您不知道姓赵的那娘俩有多气人,不光是我,大家都看不过去了嘛,谁让咱家正好是药铺呢,我不让他们进来,我还赚谁的钱去?”
“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刘氏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平心而论,她可不想让女儿乱管闲事,什么路见不平,什么仗义执言,万一女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怎么办?可女儿说的也没错,公公年纪大,女儿又年幼,铺子里万一有什么事少不得还要麻烦人家,碍着这层人情,那王氏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的。
况且,对于这王氏,她是实实的打心底里生出了同情和敬意,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孩子有多难,她自是清楚的很,可王氏又比她苦了十倍不止。那赵氏母子也是欺人太甚,怨不得小春看不下去,若是她在场,怕是也看不下去的。不过……“死丫头,以后再乱管闲事,看我不打死你的!去给我站墙角背书去!”
果然还是要受罚啊……春心哀怨的看了老妈一眼,然后拖着脚步挪到了墙角背书去了。
一连两三天,日子都平静的很,那赵氏母子两个也没再登门过,想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来了。春心替王氏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挺喜欢王氏这样的女人的,坚强独立,不逆来顺受,虽然泼辣但并不过分嚣张跋扈,在这个时代算是难得的了。
做女人,该柔的时候要柔,该硬的时候,那就一定不能软啊。诶,这好像可以拿去做个广告词?春心眨巴眨巴眼,做男人,该硬的时候一定不能软!不怎么顺口啊……她挠挠头,边走路边小声念叨起来,力求将每一个字都精炼到无法删改为止。
“男人。该硬的时候一定不能软……太长了啊……男人,硬了就不能软……我了个去,那还不没完了……男人,该硬就硬?该硬就硬?”把最后一句连续重复了几句,春心满意的点头,就是这句了。
“春心!”
冷不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吓得春心猛得一停顿,定定神回头看去,原来是蒙动小正太。看到蒙动,她忍不住就想起了步飞那只蛇蝎小美男,以及不知流落何方的那块玉牌……
爷爷啊,您可真会派活儿。偏偏这个时候丢我出来给人送药干嘛。
果然是她。看到前面那个小子转过身来,虽然是一身男孩打扮。可蒙动还是能够确定这就是那个名叫春心的臭丫头,他早就把这丫头的每一根发丝都刻到骨头里去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嘴里嘀咕什么男人什么硬的什么意思,从他面前走过了都没看他一眼。
“呵呵……你好啊,我姐姐叫春心,你认识我姐姐是不是?”春心干笑着开口,就连她自己都不信这种话能瞒过蒙动。在药铺那里还好说,毕竟她只去过几次,跟附近铺子的人还没来及打交道就被步率给抓走了。没几个人记得她到底长什么模样。至于蒙动么,她怀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