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要打地是一个王爷,黄石道人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然后擦了擦自己的下巴,“懒得理你,你们慕容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哼!”黄石道人冷哼着,然后吊儿郎当地从慕容欢身边擦肩而过,准备去寻找御膳房,找些吃的来。
臭燕子,居然把他们关在冷宫里那么久,这小子真是逆天了,居然能这么对他。
黄石道人心中牢骚连天,等慕容欢回身的时候,他早已不见。
接近天明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就像是此刻慕容欢的心情一般沉重,他站在院子里,始终看着偏殿地方向,未离开过半步,雨水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他的发也湿漉漉的。
“大人,先回去吧,外头下雨您怎么还站在这里呢?”碧云不知道何时打着伞过来,给慕容欢撑伞。
慕容欢只推开那伞,却苦涩一笑,“这是我活该,我当初就不该用君儿做引子,也不该想着利用她。害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跟着痛了起来,好像雨是他的眼泪,打在脸上冰凉,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那么,就让惩罚来的更强烈些吧。
“大人,你这又是何必?起码在奴婢看来,您对主子是真心的”,碧云心疼慕容欢,看着他身上因为衣服湿透,那衣服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感染风寒的。
“真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心是什么?”慕容欢眼中忽然沁出了泪水,他知道,等待沈芊君再次醒来的时候,也许她就不会再是那个呆呆傻傻的她了,而他,更加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正常的她。
雨没有停歇过,碧云叹了口气,陪着慕容欢在雨里站着,直到几声鸡鸣后,偏殿的大门才打开,里面有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像是要立刻去给锦澜禀告什么。
“君儿他怎么样了?”慕容欢几乎是跳了起来,走到小太监面前,拦截了他的去路,抓着他的衣襟便逼问了起来。
小太监怔神地看着眼前的人,全身湿漉漉的,那一双眸子,因为一夜未睡,而布满了血丝,白眼部分特别明显。
“主子…她…她醒过来了…”,小太监哆嗦道。
“真的?主子醒了?”碧云欣喜道,然后拔腿就往里面去,可是回头见慕容欢还愣在雨里,急忙道,“大人,你不进去瞧瞧吗?”
“不去了”,慕容欢的手缓缓在小太监的衣襟前松开,然后慢慢转身,他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
“你去吧,她若好了,第一时间来回禀我”,说毕,慕容欢连头也不回,便走了。似乎走地很坚决,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走得每一步,都是那么地艰难。
碧云点着头,叹了口气,然后快步地奔了进去。
小太监也立即回过神来,急忙跑去把消息告诉锦澜。
屋子内,光线很暗,妙神医一宿未休息,此刻正托着额头在一边的桌子上休息,见碧云来了,这才开口,“她醒来后就不说话,你劝劝。”
碧云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沈芊君只瞪大了一双眼睛,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主子”,她小心地问着,沈芊君却没有一点反应。
忽然,沈芊君坐起,就像着魔了一般,腾身下床,然后推开碧云便奔了出去。
“主子,主子”,碧云急忙在身后喊着,可是沈芊君早就跑没了影子,妙神医叹了口气。知道沈芊君之所以会忽然犯病是因为心事。
幽深的大殿,慕容欢一个人坐在桌案边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丁夫人带着碧珠走进,急忙让碧珠阻止。
“大人,您不能再喝了”。
可是碧珠刚夺过杯子去,便被慕容欢一把推开,他抬眼看着丁夫人,冷道,“令儿,知道为什么我宠着你么?”
“令儿知道,因为令儿是最懂大人心思的,就比如此刻,令儿知道大人为了君儿的事心烦,本不该阻拦大人继续借酒浇愁,但是,令儿还是想说,大人您难道忘记了自己的宏图大志么?你曾经对令儿说过,君儿只是一步棋,可是如今大人已经深陷棋局了。”
“不,君儿不是棋子,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痴迷她了,她确实有足够的资本让人痴迷…”,慕容欢浅笑着,想起了沈芊君傻乎乎的样子,和那乖顺亦或是撒娇的样子,不管是笑,还是哭,他都刻骨铭心。
其实那么多事只发生在这么几个月,但这几个月对于慕容欢来说,却比他这二十几年都漫长,每一件事,都像是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般。
丁夫人双眸里隐忍着,她的确是个母仪天下,能容忍万象的皇后最佳人选,只是她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口已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呼喊声,“阿欢…”。
屋子里的人都猛然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一身中衣还没穿外衣,就那么憔悴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丁夫人很识趣地告退,走到沈芊君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打量她一眼,不确定现在的她,究竟病好了没?
“君儿…”,慕容欢回应着,那眼眸里全是欣喜,他颤抖着,松开手中的酒杯,缓缓起身,一日的思念,让他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多了些许憔悴,那眼中满是红血丝,下巴上还长出了细碎的胡渣子。
沈芊君快步走了进去,一把便扑向了慕容欢的怀里,然后低低地喊着,“阿欢…想你…”。
慕容欢怔神,但立即,大手搂住了沈芊君的腰际,像是爱惜珍宝一般,将她拥地紧紧,“我也想你,好想好想”。
两个人就那么抱着,希望时间就在这一秒静止一般,直到猛然间,沈芊君从慕容欢的怀里挣脱出来,原本那双无辜清纯的眸子,立刻变得冷酷恼怒,“慕容欢,你究竟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只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何必演戏演地那么逼真呢?”
冷冷的逼问,就像一把钢刀一般,刺向慕容欢的胸膛,眼前的女人,拥有绝色地容颜,说话和神情之间,早就没了之前的傻气,有地只是孤冷和愠怒。
慕容欢半晌呆怔着,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美丽女子,搂着她的手,忽然缓缓松开,“君儿…你好了?”
“不然直郡王是还希望我就那么一直傻着,任由你继续欺负了?我不是你的玩物,今天我之所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恨…你!”,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沈芊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扭头便往外面走。
慕容欢还想说什么,可是伸出去地手,只悬在半空中,他看着人儿离开的背影,踉踉跄跄,心也跟着疼痛撕裂起来。
君儿,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玩物,如果我知道自己会深深爱上你,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地,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
扑通一声,慕容欢只觉得双腿无力,跪在了地上,整个人瘫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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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二嫁 为妃
锦澜赶到西院偏殿的时候,沈芊君已经折回,正巧在石梯上,两人四目相对。悫鹉琻晓
看着沈芊君一身的白色中衣,光着脚丫子,脚上沾满了泥巴,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去了哪里。
“病好了?”锦澜嘴角挂着冷冷的笑,不知道何时,一向脸如冷铁的人,竟然这么爱笑了,只是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有一股凌然。
“若不好,难不成继续由着你们慕容家的兄弟戏耍?”沈芊君脸上满是憔悴,甚至有些疲惫,她没有再理会男人,而是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锦澜急忙从后面拽住沈芊君的手腕,出声冰冷,“不管怎么样?这次朕是专程为你而来的,也一定会把你带回去,不管你答不答应。至于慕容欢,你最好想清楚了,他当初收留你的目的,本就不纯”。
慕容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沈芊君咬牙切齿道,唇角一扬,“好,既然皇上都亲自来了,我哪有不会去的道理?至于我师父,请你放他回去,还有妙神医,也希望皇上不要再难为他们了。”
“你跟着朕回去了,朕自然放了他们”,锦澜道。
“好”,沈芊君应声,便抬步朝屋子里走去了。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到了今天,路面上都湿漉漉了,一把油纸伞下,沈芊君在前,锦澜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后,为她亲自打着伞。
门栏处,黄石道人环抱着自己,咀嚼着嘴,不知道正在吃什么。妙神医也站在他旁边,远远地看着一行人离去。
“师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若是觉得不会死,就跟师母道个歉吧,君儿今日才知道,原来妙神医就是师母,原来你们斗气了这么多年…”,人活着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两个人都在,为何还要置气呢,像她和高冉昊,生离,比什么都痛苦。
“我和老婆子的事,你就别管了,去吧去吧,跟着这大燕皇帝也不错,算命的说过,你就是皇后的命,跟着哪个皇帝不重要…”,黄石道人抖了抖手,其实心里难受地紧,大丫头现在还不知道臭小子的事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能说。
看着锦澜那张阴沉要吃人的神情,黄石道人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苟富贵勿相忘啊,记得给你师父多捎点鸡来,要肥一点的,你知道的,老头子我牙不好”。
“师父…”,沈芊君眼中有泪,想要转身朝黄石道人扑去,却被锦澜一把扯住,她不能动弹,只能呆怔在原地,然后出声道,“我能把嫣儿和碧云带走吗?她们毕竟陪了我这么段时间,我不想和她们分开。”
“即便你要带走整个南越后宫都没问题,她们两个更不在滑下,朕会安排的,走吧”,锦澜有些不耐了,拉着人便走。
雨淅沥沥的,打在油纸伞上,一滴滴落下。
看着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黄石道人这才捂着脸伤心了起来,“臭小子就快死了,临死前不就是最想看一眼大丫头的么,你为什么要阻拦我跟大丫头说?”
“咱们好不容易把昊救了,你还想他落在慕容轩的手里?”妙神医白了黄石道人一眼,然后讽刺道,“若不是你技不如人,医术不够精湛,我的徒儿会这么惨么?”
“什么你的徒儿?臭小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徒儿了?”黄石道人不服气道,可是妙神医已不想跟他继续瞎掰,而是转身进了屋子里,“收拾行李,要是咱们再耽搁,估计昊真的熬不过今晚。”
“大人,她走了…”,阴暗的屋子,帷幔是打落下来的,丁夫人带着丫鬟走进屋子,也没有去掀帷幔,而是站在外面提醒。
帷幔里的男人,已经憔悴地不行,他床头边还放着一碗根本没动的药碗,丁夫人看了一眼,捏着帕子凑到鼻尖,艰难开口,“大人真的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吗?现在他们刚到城门…”。
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帷幔里的男人便踉跄着下了床,整个人差点没摔倒,他一身褐色的中衣,头发披散在后背,一夜之间憔悴到不行。
从来慕容欢都是英武神勇的,何时有人见过他这般模样,不仅长年陪伴他床榻的丁夫人没见过,就连他自己估计也没看过自己现在这狼狈的模样吧。
“大人!”丁夫人喊出声,可是慕容欢已推开她奔了出去。
宫门口,马车早就准备好,几万大军准备就绪,锦澜给沈芊君打着油纸伞,而他们两人的身后,又有十几个宫女为他们打着华盖轩宇。
“上车吧”,锦澜挡住沈芊君,只让她回头隐约看到宫城的一角,却没有期待的人出现,她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衣玦,走了上去。
锦澜也跟着上了八马的豪华马车,一声号角吹起的时候,宫门大开,马车徐徐走了出去。
后面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没人打伞,都在细雨中淋着,三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宫门重新关上,文武百官一一起身的时候,慕容欢才被丁夫人搀扶着赶到了宫门口,可是车队早就走远,哪里还看得到半点沈芊君的影子。
她,真的走了?
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般,慕容欢忽然双腿无力,跪了下来,那膝盖上立即锦袍在水中,“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现在君儿只记得你的利用,她不会知道你在雨里守了她一夜,为她弄坏了身子!”
慕容欢低着头,忽然冷冷一笑,然后身子前倾,一口热血便吐了出来,他的眼角,隐约有晶莹的东西,心跟着抽痛不已,有点觉得它不会跳动了。
他捂着胸口,忽然疯狂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心肝脾费都咳掉般。
“大人,你还有令儿,无论何时,令儿都不会抛下你的”,丁夫人忽然也跪了下来,从旁边抱住慕容欢,将脸靠在了他的肩头。她十五岁就嫁给了这个男人,一路跟他风雨走来,她甚至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但是直到他遇见沈芊君,她才看清他的心,原来也并不是冷血无情,也是有血有肉的。
“令儿”,慕容欢缓缓地念着丁夫人的名字,将脸也贴了过去,可是心里却在想,若不争天下,他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君儿了?
汴州的雨下了一个月,连绵不绝,而慕容欢也卧病不起了一个月。
五月的燕京已有些暖意了,大燕皇宫的一个寂静院落里,沈芊君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纳凉。
“君儿,以后玺儿娶我好不好嘛?”小嫣儿趴在沈芊君的膝盖上,逗着如今快满一周岁的翘翘。翘翘躲在襁褓里,十分不安分,似乎是觉得被自己的娘亲束缚了,似乎是小嫣儿古灵精怪的表情太令人稀奇了,翘翘不断地伸出小手,朝着小嫣儿抓去。
“好,你要对翘翘好,我就给你们把这事订了”,女大三抱金砖,这女大了四…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好唉,好唉,他们说翘翘会做太子,那我就会做太子妃唉,就会有好多好多的钱,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和吃的呢”,小嫣儿欣喜若狂,她可是一直在盘算着怎么爬上锦澜的床,可是屡次试验都失败,于是只好把目标转向了这个小屁孩,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成熟男人的啦,唉,叹了口气。
沈芊君脸却忽然一沉,“谁和你说的这些?”
看沈芊君忽然脸色不好,小嫣儿急忙缩了缩脑袋,“是茹法珍和梅虫儿那两个妖怪说的”。
“谁让你去接近她们的?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出这关雎宫!”沈芊君脸拉扯地老长,几乎是快要吼出来了。
小嫣儿哭丧着脸,揉着眼睛便大哭了起来,“呜呜,人家不知道嘛,是芊凤姐姐骗人家出去的嘛。”
“主子,不好了,听说碧云姑姑在皇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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