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该传午膳了,对了,君儿,今日的缎子挑地可好?”梅氏不忘在沈相面前佯装。
沈芊君浅笑,“没想到咱们沈家的绸缎庄子那么大,里面的锦缎真是应有尽有,女儿都看的眼花缭乱了,本以为宫里的那些锦缎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了,这都是爹的功劳。女儿为爹、二婶,还有两位妹妹都定制了新衣了,这开春也该将身上的冬衣换下了。”
“那你自己呢?不给自己瞧几件?”沈相狐疑着。
“女儿回府时带了许多新衣,就不必再破费了,再说了,衣服能穿就行,虽然咱们沈家家大业大,也不能那么破费,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回来已经给爹添了很多麻烦了。”说毕,沈芊君的脸上立刻流露出几分的委屈和伤心。
沈相立刻沉下脸来,上前抓住沈芊君的手,“女儿,还是你最关心爹爹,不像你两个妹妹。唉,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是爹的女儿啊,来人啊,再去绸缎庄,给小姐定制几件新衣来。”
“是”。
梅氏站在一旁,脸都绿了,这沈芊君,出门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她不是说没衣服穿,于是才要去绸缎庄的么,怎么此刻又装起孝顺女儿来了?
巧心巧慧这两个死人的是怎么看住人的?怎么都没人会来向她汇报?
梅氏咬着牙,脸上却依旧佯装地贤惠,上前也拉着沈芊君的手道,“是啊是啊,君儿,以后但凡缺什么,都跟二婶说”。
“唉。”
自从上次去了绸缎庄子后,梅氏便特别在意沈芊君的一举一动,而且斥责巧心巧慧二人,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可是奇怪的是,这两天,沈芊君只是在东苑里养养花,看看书,似乎很闲散的样子。
巧心巧慧守在院子里,都快要打瞌睡睡着了。
“巧心,你看着,真不知道夫人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大小姐大活人的,我们这样整天看着算个什么呀。”
“唉唉,我也困了,咱们都去休息吧。”
沈芊君蹲在花坛边洒水,余光瞥视了眼消失在游廊里的两个人影,嘴角擒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待她起身要收拾的时候,张妈忽然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小姐,咱们的谋划成功了,现在绸缎庄子那边已经闹起来了,老爷这会儿正匆忙赶过去呢。”
☆、第四章
“哦?是么?不急,此事就先让爹着急着急,张妈,你看看这种款式的衣服如何?”沈芊君放下手中的水壶,用帕子擦了擦手,转身便朝屋子里去。睍莼璩晓
张妈紧跟着,盯着沈芊君举起的一张图纸,顿时眼睛睁大,嘴巴也张大到足足可以塞一个鸡蛋,可谓是‘目瞪口呆’。
“小姐,这种衣服怕是有伤风化吧,整个轮廓看上去就很修身,这与我大云强调修饰女子丰盈体型的风俗背道而驰啊。”
张妈说的不错,在古代,为了禁锢女子的思想,先是有三从四德,女戒的教诲,然后在身体上,女人缠足,并且女性不得穿紧身衣物,否则则认为是有伤风化。在古代,女子都要里三层外三层穿上好几件,里面是中衣,素袍,然后是广袖或者是窄袖长衫,在外面还要穿一个罩体或者是马甲坎肩之类的衣物,像那种羽衣舞衣修饰女体的衣服也只在宫廷可见,平常百姓都是穿着保守的。
所以对于沈芊君拿出的这一图纸,张妈明显觉得不可行。
其实这张图纸并不是沈芊君的原创,她只是将我们现代人的旗袍再改良了一番,但整体的造型还是沿用了旗袍的概念。
只见她凤眸一挑,淡笑道,“此衣物给寻常百姓穿自然是有伤风化,但给本就有伤风化的人穿,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小姐的意思是说,卖去青、楼?”张妈狐疑道,见沈芊君眼里一亮,知道自己大抵猜中了,于是便跟着笑了起来,“此办法好,可是如何联系那些青、楼女子来买货呢,而且如今最为棘手的问题是,咱们的货源从何而来?”
“货源不就在宸王那吗?他不是大量购销了一批绸缎么,但因为他同时向沈家钱庄注资,现在又急于抽资。那注资的三千万两黄金沈府早就用去采购剩下一半的材料了,是以资金周转困难…”。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不费一毛钱一根线,就能赚大钱?”张妈还是不能理解沈芊君所想。
沈芊君淡笑,毕竟这是现代人的经商头脑,现代商业经济发达,较之古代,他们当然是想不到这一招资金挪用,从中获利的窍门。
…
沈家钱庄外叫嚣声不断,许多人围攻在栅栏口,作势就要冲进钱庄里,钱庄的掌柜派了好些人才抵挡住那一群人。
“都是一群暴民,暴民啊,可是此事当真是奇怪,咱们昨日钱庄才刚拿出钱去购货,如今钱庄基本掏空,这些债主又是如何知晓的?偏生此时来要债?”
内室里,掌柜的点头哈腰,给高堂上整座的沈相递去一杯茶,沈相浓眉紧蹙着,不断地捋胡子,一手把茶杯推开。
“钱庄的事务必压下去,这笔大订单可以净毛利五百万两黄金,人家雇主都预付了一半的押金,要是到时候我们交不出货,这亏本可就亏大了!”沈相怒道,起身负手在内室来回踱步,走了好几圈后又定住,吩咐道,“算算是哪些人要债,我去相府筹一些来暂时抵一抵。”
说毕,沈相便扬长而去。
掌柜的头上一层薄汗,叹了口气又冲到了门外,“我说你们都静一静,静一静。知道沈家钱庄谁开的吗?当今的丞相大人,钱庄怎么会亏空?你们先暂且回去,明日等我们一一对账好了,再将钱还给各位。”
“听说你们沈家在搞其他买卖,我们怕你们仗着官高,私吞了咱们的钱,虽然说俺就存了几十两在你这,可积少成多,这要是哪天真出事告到官府里去,吃板子的还是我们百姓。”
人群里,一个汉子出头吼道,跟着许多人便附和起来,整个局面混乱地一发不可收拾。
掌柜的气地无言以对,这群刁民,难道这大云没有王法?就算相爷权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啊,“关门关门!”他气得只能以强对强。
而就在沈家钱庄关门后不久,方才那名出头的汉子忽然鬼鬼祟祟地走进了一条小巷,对着里面背对着他的男人小声道,“都办妥了。”
“很好,每人十两赏钱。”
…
沈相火急火燎地回府,进门便是破口大骂,并让人将梅氏喊到书房。
“你看看府里上下值钱的东西有多少,合计合计我有急用。”
“老爷,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这么急匆匆?”
“大事,赚钱的大事,可是不巧在这空荡出了点岔子,这群刁民,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造谣,搞得如今满城风雨。”沈相恨恨道,一拳头砸在旁边的茶几上,震得桌子哐当作响,吓得梅氏身子不觉跟着一颤。
“可是,这府里上下凑钱…,太匆忙也不好吧…”,相府里的东西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要说拿哪一件她都心疼。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等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你知不知道,购买咱们缎子的好像是北鲜人,这可是一笔大买卖!”沈相眼里冒着金光,似乎一大堆的金山银山就在眼前了般。
就在脸的人焦头烂额时,门外沈芊君慢悠悠而来。
“爹,女儿倒是有个办法。”
“哦?你倒说来听听。”沈相忽然激动起来,一看来人,眼里不禁有了几分喜色。
“可以对外提高钱庄的利率,如此不仅会让更多的人存钱进来,那些想取走钱的人,也会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而继续存钱。若提升利率的时间为一个月,自然就化解了钱庄的危机。”沈芊君淡淡道,已迈过门槛走进。
梅氏不懂经商,更不知道沈芊君这主意的妙处,她只知道,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于是便眯缝着眼睛笑了起来,“妾身也觉得君儿这法子好。”
好?你觉得好?你又懂几分?沈芊君暗笑,知道梅氏是等着看自己出丑,倒是沈相,在思量了片刻后,忽然一拍大腿,抬头看着沈芊君,眼里充满了金光,“君儿,你这办法好,真的是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呢,真好真好。”
沈相说毕便高兴地朝大门而去,临走时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前几日晚上你与爹商量的事,爹考虑清楚了,就按你说的做!爹答应了!”
答应什么了?他们父女背着自己都商量了什么?梅氏不禁蹙眉,没有想到沈芊君回这么得老爷喜欢,仅仅是几日的功夫,似乎老爷对待她的态度,比以前还好了。
她不禁后悔起来,同时,那眼眸里的妒意也越发的明显起来。
“二婶,给你挑选的缎子你可还喜欢?”待沈相走后,沈芊君才缓缓地朝梅氏走去,眼里带笑问着。
不提还好,一提梅氏就来气,她给自己挑选的缎子固然是上乘的,可是那款式和花色,简直就是七十老太才会喜欢的,她今年连四十都不到,就要穿那种土的掉渣的衣服?
“好,君儿给二婶选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你在宫里什么没见过,这眼光也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你说是不是?”梅氏暗语里藏着骂字,讽刺沈芊君的眼光怪异。
沈芊君也不恼,只淡笑,“二婶喜欢就好,这马上女儿节就要到了,那日踏青玩耍时,还希望二婶将新衣穿好。”
“唉”,梅氏应着。
“那君儿回房啦”,沈芊君眯缝着眼,用余光扫了身后张妈一眼,梅氏这才注意到,巧心巧慧那两个死丫头又不在!
东苑
“小姐,宸王派人来传话,想亲自见您”。
“哦?”沈芊君正在摆弄着砚台,听到张妈的话后手中动作一停,良久后才道,“就安排在郊外的竹林木屋吧,巧心巧慧她们呢?”
“还在睡,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
“恩,那现在就走吧”。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沈芊君旋身便和张妈一道出了东苑,从抄手游廊里一直来到了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了。
郊外的竹林小屋环境很好,一排排的竹林被风吹过时,会发出一阵阵如竖笛般轻妙的声音。
竹林里有个小木屋,面积不大,但却做地十分精巧。屋子后面有一弯清水环绕,将两旁的竹影倒映。
两匹高马踏步而来,声音在空旷的竹林里显得越发的动听,前面的红棕马上,高允一头银发随风吹起,他身后跟着无名,两人停在了密林的竹道前。
“王爷,看来只能走过去。”
“将马拴在此处吧。”高允将手中的缰绳随手丢给身后的人,大步便朝着密林里的小屋而去。
一声声悠扬的笛声传来,那笛音就似一道道魔障阻隔着两人前进的道路,高允止步不前,冷眼冲着远处白纱飘飞的木屋道,“既然相见,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好意思,我家主子不便见二位,请问我家主子交代的事,王爷可否按约定办完?”张妈也稍微乔装了一番,佝偻着背上前和高允攀谈。
高允没有看张妈,只微微勾唇,“自然。”
“我家主子说了,此事若办成,定会王爷一个满意的回复。这是图纸,希望王爷尽快将这批新衣赶制出来。”
无名接过那张图纸,脸跟着僵硬,递给了高允。
高允垂眸,爽朗应声,“好。”
“既然我们是互利合作关系,告知本王你家主子的名讳并不是什么无礼要求吧?”高允在将图纸收入怀中时,眼眸忽然一暗,而就在此刻,无名手里的剑也作势要出鞘…
☆、第五章(二更)
张妈吓得忙后退几步,而高允已和无名一起快步逼近了小木屋。睍莼璩晓
“呵呵,想不到王爷竟然如此不信妾身,那这合作,就此中断…”,忽然,小木屋里传来女子一阵清幽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清脆爽朗的笑,却又似在山峦中飘渺。
高允旋即止步,招手示意无名不必再前进。
“妾身贱名不足为告,不过既然王爷那么想知道,告知也无妨。花鼓名妓小雨,妾身这厢有礼了。”沈芊君坐在白纱后,手里的金笛缓缓收入袖子里,既然这次的生意主要对象是青楼的一些妓一女们,她便将计就计随意顺手牵羊把上次和小扇他们在花鼓镇遇到的那名小雨姑娘的名字拿来用。
“原来如此,可是方才听姑娘的笛声,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实在令人佩服。”高允继续道,单手背在身后,那双眼眸低垂,却自有一番了然,方才那笛声的声音高妙九绝,若不是身负绝技的,或者武艺高强之人,是根本吹奏不出那笛声的。
沈芊君淡笑,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阿允的人,他多疑,并且从不信任任何一个人,但只有一个死穴,那便是自己。
他一定在怀疑自己乃高人吧,只是他万万猜不到,笛声高妙不在于吹笛子的人,而是在于这只笛子。
“王爷谬赞了,妾身的确只懂吹笛做艺,他日有机会,王爷可去花鼓镇香梨园找妾身,到时预约服下定金,自可一睹妾身芳容。”
“呵呵,那就告辞了。”高允兴意阑珊,他对什么名妓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是在乎他们的交易,此人会不会食言。
看着高允匆匆消失在竹林里的身影,沈芊君掀开纱帐走出,久久没有回神,也许此刻她只有相信阿允对她是真心的。
……
梁王登基,天下改元大兴,号武帝,高演称帝的第一件事便是整肃后宫,实行三年一次的选秀。
许久没有热闹的相府里,难得一片闹腾,从府中丫鬟到小姐,大家的谈资都是有关这届的选秀。
梅氏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两个女儿身上,对沈芊君的提防也有所减少,这段时间,沈芊君便宅在屋子里,专心绘图。
“小姐,新制成的一批成衣已销售到各大青楼欢一场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是销售一空,那几个小绸缎庄都想着要与小姐亲自见面,洽谈长期合作事宜呢。”张妈敲门走进,手里捧着个小红木盒子,边汇报着,边喜滋滋地打开盒子给沈芊君瞧那些银票。
沈芊君回眸一笑,伸了伸懒腰,将新绘画好的图案给张妈看,“你看看这些新构思如何?”
“小姐构思的那定是好的,张妈相信小姐,要是小姐是男儿,定能成为大商,富可敌国了。”张妈将红木盒子放到一边,接过那几张图纸细细地研究起来,其中的迷你短裙把张妈给吓了一跳。
“小姐,这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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