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两个孩子都不容易,如果因为姜家的事情散了……想想眼泪就忍不住的落下。早上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头发又白了好多,过了年,她五十四了,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有生之年,她想看着两个孩子和和睦睦的度过这一生。
乔宋睡的不安稳,梦里梦到自己和明月的小时候,偶尔还会叫着小姨。
邹风雅推开门走进来,苏寅政叫了一声妈。
轻微的响声,乔宋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苏寅政哭,姜家现在真的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她的小姨,她的妹妹……那些记忆里鲜活的人,都在一夜之间不服存在,而她连亲自送她下葬的勇气都没有。
“宋宋,如絮她已经下葬了,你想去看,我带你去看看她,临走之前她还和我说,宋宋是坚强的孩子,不会因为她而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邹风雅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宋宋,你小姨她从没怪过你,为了孩子请你保重好在自己。”。
她说着,眼泪忍不住的落下,病房里除了哭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许久后,乔宋才拭去眼里的泪水,眼睛红肿的看不清,“明月的尸骨找到了吗?”。
“……没……打捞了很久,都没找到她,或许她没去,宋宋,你往好处想一些,明月她有可能被人救起来了……”没邹风雅擦去眼角的泪水,“你看你和寅政分分合合,到现在还不是在一起了,上天不会那么残忍的,他会给明月一条活路。”。
乔宋鼻子抽了抽,很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整个人仿佛被撕扯一般,“明月她会没事的,妈……你说的对……”。
生者只能用这些来欺骗自己,哪怕谎言是荒谬的,可比起残忍的真相,她宁愿相信谎言。
“咚咚——”
门敲了两声,门口站着的医生对两人说道:“对不起,乔小姐吃药的时间到了。”。
乔宋看着医生拿过来的药,心里一动,沙哑着声音,“我睡的时候,有没有吃药?”。
“没有,你感冒的厉害,不吃药也要输液的。”,邹风雅只当她是害怕吃药,开口说道。
“药是特意配好的,不苦,等你吃完腰,可以用牛奶冲一下药味。”,医生拿出配好的药,放在桌子上。
乔宋摇了摇头,“我不要吃药。”。
医生没给她检查身体,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但上次怀着佑佑的时候,她因为吃错药而差点小产的事情至今还记得。这个孩子绝不能再出事了。
“别任性。”,苏寅政黑了脸,按住她的肩膀说道。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我不吃药。”,乔宋心里有苦难言,她要是说出理由,苏寅政肯定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但若是不说出来,她们肯定要逼着自己吃药的。
乔宋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肯吃药。
“医生,给她打针,等一下找两个护士来按住她。”,苏寅政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下来,乔宋气的身体都哆嗦了。
“你不能这样的对我!我说不要打针就不要打针!”,乔宋掰开他的手,想从床上跳下去。
苏寅政见状,掀开被子往她身上一裹,把乔宋裹成一个蚕蛹状。
“宋宋,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他逼近她的脸,眉头紧皱。
“我没……”,乔宋心里一紧,她的精神处于紧绷的状态,唯恐他发现了什么。
“真的没有?”,苏寅政再次问道,目光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似乎把一切都已经看穿。
“没有!”,乔宋蓦地提高了音量,“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苏寅政,你非逼疯我才开心吗?”。
苏寅政捏着她的下巴,声音微微的喑哑,嘴角滑过一抹苦涩,“宋宋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不敢看着人,被人看穿了,喜欢提高音量来反驳,这样你还说没事隐瞒着我吗?”。
乔宋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伸出一只手用尽全力去掰开苏寅政扼在她下巴的手指。
苏寅政的手很冷也很僵硬,任由她抓开自己的手。
乔宋也不管房间里的人是怎么想的,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宋宋,你是不是准备杀了我们的孩子?”,苏寅政开口问,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酸涩的厉害,“就因为白念杀了姜明月,害了姜家全家,你觉得这事情全在你,你就准备把我们的孩子也扼杀。”。
他不是傻子,她不好好吃饭,嗜睡,脾气暴躁,所有的症状综合起来,就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说,只是想等着她开口告诉自己,可他等了那么久才发现自己错了,乔宋根本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她去办理复学手续,不告诉她怀孕的事情,不敢让医生给她看,种种迹象表明。
这个孩子,她是准备舍弃的。
乔宋的手搭在门上,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落下。
病房里陷入沉默之中,一呼一吸之间痛苦难以忍受。
“宋宋,孩子是我们的,他没有犯罪,你真的想找人承担这件事情,就把怨气洒在我身上。”,苏寅政低掩着眼眸,眼瞳里情绪翻滚。
“如果能怪你,我早就怪你了。”。
乔宋背对着他,语气越发的无力。
她爱苏寅政比爱她自己更甚,所以在明月出事后,她选择隐瞒下白念的事情,不是害怕穆家的势力,而是因为他,她害怕他夹在中间为难,那是她第一次违背自己的良心。明月出事后,她第一个想责怪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苏寅政,她觉得是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才会导致明月死去,责怪苏寅政的念头,她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苏寅政有错,她却舍不得去怪责她。
让乔宋心里的内疚越发的深重。
“宋宋……”,苏寅政上前,抓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在她的脸上,“对不起,宋宋。”,若是他一开始没有包庇白念,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但迟了就是迟了。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我会赎罪的,白念做的孽,我来偿还,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背在自己的身上。”,他的亲人犯下的过错,不应该由她承担。
乔宋面色惨败。
“宝宝没有过错,明月和小姨在那边也会希望孩子平安的降生的,宋宋……”。
他的话呢喃在耳边,乔宋严重的焦躁如同破碎的冰面骤然裂开。
“好,寅政,我再给我们最后一个机会。”。
和他在一起,如果再伤害到自己的家人,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再留在他的身边。
*
医生给乔宋检查了身体,她上次生佑佑的时候早产,身子还没养好,就又怀了一胎,怀孕前期又有轻微的忧郁症,所以医生安排她住院一个星期,先调整好心态和身体,才允许出院。
苏寅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陆青云和李清,自己整天待在医院里陪着乔宋。
早上,乔宋要被迫出去散步,还要听安胎的音乐,中午做检查,晚上和十几个孕妈妈一切去听课。刚开始的几天,乔宋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说一句,就开始暴躁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脾气一上来她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医生要给她打镇定剂,苏寅政不允许,忧郁症要治疗好,靠的不是药物,而是解开她的心结。乔宋需要的不是镇定剂,每次她发脾气,他就好生的陪在她跟前,哪怕她砸了杯子在她身上,他也不在乎,照样笑嘻嘻的凑上来。
第五天的时候,他让保姆把佑佑带了过来,佑佑刚学会爬,流着口水在乔宋的床上爬来爬去,乔宋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少。
一周后,柳如云和乔国到医院里接她回家,看到女儿憔悴的样子,柳如云心里的埋怨就像气球一样被戳破了。
母女哪有隔夜的仇,更何况苏寅政坚持不懈的在乔家门口等了那么久,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软化了。
晚上,苏寅政被她小声的哭泣声吵醒,抱着她无奈的叹息。
乔宋会回抱着他,“苏寅政,太辛苦了,放手吧。”。
“和你在一起,怎么会辛苦,你放心,以后的路我来努力。”,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都过去了,他怎会把到手的幸福轻易地放手。
不就是忧郁症,他苏寅政有什么做不到的。
*
十月十一号这一天,吴楚和欧洋结婚,苏寅政一直拖到了婚礼开始的前一刻,才拖家带口的到场。
乔宋心情恢复的差不多,发脾气的次数也由一天几次到一个星期一次。
欧洋是苏寅政最好的哥们,乔宋一直催着苏寅政赶快出发。
苏寅政却说,“我们都没举办婚礼呢,这么着急去赶着别人的婚礼做什么,现在去观礼,你摸清了婚礼的流程,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没新鲜劲了。还是慢点去,再者佑佑她到那里也会闹腾,还不如在家里待着,省的添乱。”。
彼时的佑佑九个月,长了上下两颗门牙,龇着牙抗议她老爹拿她来说事。
乔宋穿戴好,坐在沙发上等着她,苏寅政拿着奶瓶熟练的往自家女儿嘴里投食,佑佑也极为配合抱着他的手腕,仰着头咕咚咕咚的喝奶。
苏寅政看着他一副‘贤夫’样,顿时有些酸涩。
如果不是他陪着她度过那一段难熬的样子,她或许永远都走不出来。
喂完了女儿,苏寅政才慢吞吞的开着车。
他刚换的车,据说是世界上安全性能最好的SUV。车库里其他车被欧洋和吴楚搜刮的赶紧,苏寅政也没表现出特别的留恋,很大方的送给他们做新婚的贺礼。
终于到了婚礼的现场,乔宋惊讶于吴楚和欧洋婚礼的奢华,她原以为自己原来设想的场面已经是比较花费钱的了。看到吴楚和欧洋的排场,才知道什么叫烧金子。
从海滩一直绵延到整个度假村,一眼望去几乎全是参加婚礼的小车。而据说,今天的迎亲的排场也不小,一顺溜的名车围绕了整整半个A市,引得媒体界都轰动了,争相报道。她和苏寅政拖家带口的赶来,站在一群光鲜亮丽的人跟前,倒有些不相称。
车子下来就是红地毯,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拉开车门,乔宋看着前面款款而走的丽人,有看了看苏寅政,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他丢脸了。
苏寅政对上她的目光,低声问,“是不是太热了?会不会晒到孩子?”。
乔宋哑然,苏寅政和她思考问题的水平不在同一个世界。
“不会,你别生事,不然吴楚又要没完没了了。”,乔宋轻声说道。
吴楚不乐意结婚,因为欧洋前科累累,她担心欧洋结婚后会不老实,即使欧洋再三保证,周晓芬说吴楚是得了婚前恐惧症。若不是因为怀着孕,吴家和周家都逼迫着,吴楚真的会逃婚的。
苏寅政冷哼了一声,他从来不怕吴楚,真烦了他,就把她直接人扔出去,不许她进自家的门。
九月的天气秋高气爽,乔送拽着佑佑,一边低声安慰苏寅政。
两人的关系有些奇怪,在家里,他要安慰她,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忧郁症就发作了。到了外面,她就要哄着他,免得他总绷着脸,吓坏了别人。
“这是婚礼,你真闹出不高兴了,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他们肯定要报复回来的。”,见他面色越来越不好,乔宋小声的嘀咕。
苏寅政轻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说,“你是小复读机啊,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句话,我有分寸。”。他说着,俯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眼前忽的闪过一阵白光,一个扎着干净利落马尾的记者笑眯眯的对她们说,“苏先生,苏太太再来一个,刚才的画面效果真是意外的好。”。
苏寅政面色一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根本就不允许记者进入,婚礼现场的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只要看到记者都会直接扔出去。面前这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进来?安保工作做的卫眠也太差了。
正想叫人,此刻音乐却忽然响起。
以红色的地毯为中心,周围摆着几百张酒席,鲜花和彩带做点缀,粉红色的海洋。
乔宋挽着苏寅政的手臂,往两人固定的座位走去,他们的座位在最前面,是苏寅政同一辈的,大家彼此都熟悉,以前也见过。旁边两桌是长辈,吴家和周家对此次的婚礼都相当看重,所以周家和吴家几乎所有位高权重的人都来了。
下苏家的长辈也来了,邹风雅和两人打了招呼后,坐到了右边,就连一向不出席的徐媛媛也来了,或许是逢着喜事,她的面色看起来很好。
看到她点了点头,又和苏寅乾聊了起来。
十二点钟婚礼正式开始,吴楚和欧洋两人交换完戒指的时候,几个同龄人一窝蜂的冲上去,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损招,把吴楚的戒指冻在了冰块里,非要欧洋把冰含化了,才允许他带走新娘子。
戒指终于交换成功,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
乔宋看着台上的欧洋和吴楚,把头轻轻的靠在了苏寅政的肩膀上。
苏寅政低头,趁着人不注意,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乔宋还没反应过来呢,腰间就被他挠了一下,身体一软。
邹风雅最先发现她们在这边的异状的,连忙走上前问,怎么了?
苏寅政镇定的抱着乔宋,对母亲说:“中暑了,可能是怀了孕身子不怎么好,妈,你先看着佑佑,我带宋宋去医院看看。”。
邹风雅连忙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抱着乔宋出了门,苏寅政才把人放下,乔宋捏了他一把,“你刚才撒谎干嘛?”。
“不撒谎怎么跑得出来。”,苏寅政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秋高气爽,A市的天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
乔宋看着眼前的庙宇,红色的廊柱,彩绘的墙壁,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寺庙里苍翠欲滴的松柏拔地而起遮天蔽日,走在下面时不时能听到鸟儿的鸣叫,传入耳中,清脆悦耳,心底里似乎都随着这些安静了。
乔宋深深的喜了口气,拾步踏上台阶,远远的看到往来的香客,钟声嗡嗡的从半山腰飘下来。
“来这里做什么?”,她不明白,苏寅政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上香的?
乔宋对庙宇并不陌生,柳如云和柳如絮是佛教信徒,打小起就带着她到寺庙进香,做这事情,她不觉得是迷信,而是一种信仰和寄托,有些事情明知道求助菩萨也不会有帮助,但只要向菩萨说出来,心里就会安定一些。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苏寅政扯着她的手慢慢的走。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半山腰处的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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