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下的刺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乔宋迟钝的停住了脚步,看向自己的脚下。
血……
流血了么……
鲜血浸染着脚下的草地,原来她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脚被扎破了,疼吗?
乔宋将另一只鞋也脱掉,神色木木的,赤着伤脚踩在草地上,寒气顺着脚心一直往身体里钻,可她不想停下自己的脚步,走的很痛也很艰难,可她却觉得很畅快。最起码有痛觉,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鲜活的活着,而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越来越多的鲜血涌出,一步一个脚印,流出的鲜血沾染着草地,终于到达了湖岸边,她扶着脚缓缓地坐在湖边。目光落在碧绿的湖面上,这座湖是一面人工湖,岸边砌着石头,从上面往下面看去深不见底。
她低头愣愣的看着自己,忽然笑了笑,眼泪顺着脸颊纷纷的坠入湖里面,啪嗒,漾起一圈一圈的水纹。这个时节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观赏,更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人坐在湖边,乔宋把双腿垂下去,受伤的脚触碰到水面,刺骨的冷肆意的蔓延。
鲜血晕染开来,她却看不到似的,用脚划开水面,白玉一般的脚上沾满了泥和血,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想起当初姐姐被言谈抛弃时的悲伤,想到她离开家的时候父母是多么地绝望。明明父母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要走姐姐的后路,可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了别人的情妇,他们会绝望的死去吧……
乔宋无声的痴笑,而后身体一歪缓缓地滑了下去,翡翠一般的湖面咚的一声惊起一圈的涟漪,那娇小的身体渐渐的掩埋在那碧绿的湖水里,初秋的湖水如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她的身体。乔宋闭上眼睛,缓缓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任由身体往水底沉下去。
“乔宋!”,身后蓦地响起一道低吼,滚滚的响彻整个云霄。
——
苏寅政联系过沈从容之后,又把陪着乔宋的护工、护士全都找过来,细细的问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在医院里找。匆匆的在走廊里闪过,他想着护工说的话,她是在医院的花园里不见得。
在花园里找了一遍,没人,一片的死寂,碰到的人都说没有见到过她。
难道是自己的猜测错了,她已经出了医院?苏寅政心里一沉,正要转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看到草地上的血迹,隐藏在暗绿色的草丛里,如果不是仔细看,很难看到。从鹅卵石的小径一直延伸到更远的地方,苏寅政的心咯噔一跳,还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顺着那血迹往前面径冲了过去。
越顺着血迹走,他的心就越发的慌乱,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一抹白色的身影坐在那里,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人。
她坐在岸边,还没等他靠近,人已经缓缓地沉入了水中。
“乔宋!”,他大吼一声,彻骨的疼痛弥漫到四肢百骸,那人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身体没入水中,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
☆、099 番外:来自苏先生的一封信
时间发生在一年以后——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如你还在的时候。
窗外的风信子开花了,攒成一团一团的白色的像雪一般,那只鹦鹉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花粉过敏,所以我让人把它带到了宠物所,医生也对它没有办法,只好每天看这它不停地打喷嚏。我记得很久以前,你也对海鲜过敏,只要一吃海蟹就全身长红色的水痘,那时候的你才是最乖的,也对我最为依赖。你吃东西其实挺挑剔的,长得不合心意的不吃,闻着不香的也不吃,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不能吃海鲜却偏偏爱吃海虾。你离开以后,我学会一个人做海虾,什么花样的都喜欢学着做。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像一只精致的洋娃娃,长得不算頂漂亮的,却让我无法移开眼睛。
我那时候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我对你不好,我知道。
把你关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你很绝望,也很惶恐,我都知道。很多的时间我都在劝说自己,放了你吧,也不过是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普通女孩子,哪里值得你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我总是压抑着自己不要去看你,可一不见到你,我就无法压抑的烦躁。最先感觉出来我情绪变化的人,是言谈。
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哥们,且之前经历过一段颇为伤情的感情,所以他问我,你不是对哪家的姑娘心动了吧,这样坐立不安可不像你。
他还说,寅政,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强大到能保护她一生无忧,不要像我一样,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说的时候,表情前所未有的伤痛。
可他说喜欢一个人,我喜欢你吗?心里疑惑着,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过,所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喜欢的人。
我想把你纳入我的怀里,最起码不能让你从我的眼前消失,虽然我很厌恶你牵动我的情绪。
我回家了,我把那个公寓当成了我们的家。
可是你却没有丝毫把那当作家的意思。
那天言谈在酒吧里碰到害他女人的人,大打出手,我陪着他大干了一场,双方各有损伤。我染着血回去,感觉前所未有的迫切。满心的想要见到你,在看到你的一刹那,我是欣喜的。你却用厌恶的眼神,将所有的一切熄灭。
当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在看着那没有关闭的门口,你的眼睛里写着——我想离开你。
当我亲吻你的时候,你的表情是淡漠的没有任何情动,我想怎么可以这样,我为你神魂颠倒,你却将自己置身之外。
当我进入你身体的时候,你的隐忍分崩离析,尖利的叫着,我恨你,我恨你……
当时你的表情,你的眼神,你的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很难受,我讨厌这样的你。
我掐着你的脖子说,乔宋别妄想着离开我,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那时候,我是真的宁愿亲手杀了你,也不愿意你离开我身边半步。一向精明的人,却忘记了,爱如指间沙越抓紧流失的就越快。
你开始讨好我,你笑着,对我百依百顺,我明知道你是在敷衍我,我却心甘情愿的享受你那份温柔。可有一天你忽然厌倦了,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开始不爱说话,一个人发呆。
那天晚上,半夜醒来,怀中空空如也,早就没了你的温度。
我起床在房间里找你,最后发现你一个人在音乐室里听音乐,静静的蜷缩在地毯上,安静的随时都会消失。
我看了很久,直到天亮,让你下定决心让你走开。
可你人走了,却还留在我的心里。
几个朋友聚会,言谈喝高了,抱着两个三线的小明星低声的叫着阿清,阿清。然后忽然推开那两个人,一个人拿着麦克风唱起了,《鬼迷心窍》
我忽然有些明白,歌词里的‘十里春风不如你’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再美再漂亮的女人都不是你,你倔强而坚韧,如同一颗种子,偶然之下落在心里,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扎根生长。等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无从下手,想要拔出,便要忍受牵连整个心脏的血肉。
言谈醉的不成样子,唱的没一句在调上,整个包厢里都哈哈的大笑,有人在起哄,只有我知道他在借酒浇愁。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以为当年的言谈不过是玩玩而已,以为他早就忘记了那人,谁又知道他早已鬼迷心窍,对那女人的思念早已入骨。
那天之后,我开车到你家的楼下,看着你穿着一身睡衣走下楼梯,早上的太阳还没出来。可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眼前是光芒万丈的,那种感觉一生只有那么一次。
我想,你是我的鬼迷心窍。
乔宋你永远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再次纠缠在一起,这一次,我尝试着让自己慢慢的对她好,让你知道我不是想对她怀的。
你母亲生病的那次,我是真不知道吴楚会删掉她的来电,更不知道那丫头早已经误会。所以在知道你求助徐诺的时候,我生气,我疯狂的嫉妒着那个男人。
他拥有你最初的爱情,直到现在,他在你心底的痕迹都无法抹去,那我算什么呢……
乔宋,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在广场上哭,我的心都被你哭碎了。
我真讨厌你对着徐诺笑,对他多说一句话,还有你对我绷着的脸。
真想丢下你不管,想动用关系让你走投无路,可我……舍不得……
在你母亲生病的期间,我按捺着自己的脾气,我告诉自己,徐诺已经要和周商商结婚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你那样高傲倔强,怎么会放下身段去做破坏别人的小三。
可我错了,当别人把你和徐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发给我的时候,我红了双眼,找到你,不惜一切的伤害了你。
那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爱你的苏先生
☆、100 罪有应得
碧绿的湖中,那人的身影缓缓的下沉,散乱的青丝在湖水中飘曳着如同柔软的海藻,可苏寅政却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看到这样的情景,心脏紧紧地攥在一起。
他拼了命的游过去将那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往水面上浮上去,破水而出,两个湿漉漉的身影缓缓地向岸边移动。
“乔宋!”,怀里的人面色惨白的如同纸一样,眼睛紧紧地闭着,静静的躺在那里,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呼吸,“你给我醒过来!”,抬起她的头,俯首凑上去,吸了口气,拼命的往里面吹气。
她的唇很冰凉,身体上也没有一丝的热气,苏寅政心惊肉跳,拼命的做着心脏复苏的动作,不停地吻着那张已经失去知觉的唇。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怀中的人一阵剧烈的颤抖,头一歪冰凉的水从口中涌出来。
苏寅政的动作一顿,忽然伸手将那刚醒来的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那模样像是失而复得珍宝一般。
乔宋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那张脸空白了了许久,身体被他紧紧地抱住,是自己的幻觉吗?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肺腔仿佛要炸裂开,疼痛寒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处。
“乔宋,你就这么想死吗?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厌恶我?”,苏寅政望着她问,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刚浸过冰冷的湖水而有些颤抖,激动后是无尽的后怕和愤怒,他的眸子里愤怒的像阴寒冰冷的湖水夹杂着火焰喷薄而出。
伸手抓住她的后脖颈,强迫她看着自己,静默了片刻后,唇准确的衔住她的唇,没有丝毫的温柔,带着狂烈的粗暴和报道,誓要占住她的心肾,让她臣服自己一般。如果他晚来片刻,后果他不敢想象。他凝视着她,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黑暗里,浑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他说她想死吗?怎么会想死呢……真是胡说八道的……
她不想死,她还没读完大学,还没有工作,还没有好好的孝顺父母,她怎么能死呢?她才不会让自己死,她只不过是想让用湖水把自己洗的干净一些罢了。
他这么紧张,是在生气自己的宠物不听话吗?
刚才坠入湖中的那一刻,大量的湖水涌入鼻息里,涌入肺腔里,她忽然就想放弃了挣扎。就这么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不用再面对了,身体缓缓地沉入湖的深处,她心底反倒一片宁静了。
如果自己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为什么要把自己救回来呢?
乔宋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心痛。
她的一切都毁了。
都毁了……
闭上眼睛,乔宋心底一片荒凉,真想就这么睡过去。
苏寅政见她反应是这样,将她狠狠地抱入怀中,脸颊贴着脸颊,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却也忘了自己的身体也是同样的冰凉。
“以后你若是想死的话,就告诉我,我会亲手杀了你的。”,低低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朝耳中拥挤进来,像是一条毒蛇一般,硬生生的钻入脑中。周围又静又可怕,安静的她能听到自己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身体被打横抱起,她听到有人在叫着,周围由安静到纷杂,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刺白的灯光射入眼中,还有针刺入皮肤里的痛觉。一切都似乎隔着一场梦一般,她恍惚的看不清梦中发生的事情。
好吵啊,好吵……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呢。
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微微睁开眼睛又闭上,黑暗如同沉沉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而来,压在她的身上,永不超生。一度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在海潮中被淹没入海的最深处。
可最终都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错觉,睁开眼睛再次看到的还是苏寅政那张熟悉的脸,他的脸色很安详,令她有种沧海桑田都不会变化的感觉。修长的手指拂在她的脸颊上,这种亲密的动作令她想要躲避开,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浸润在空气中,令她熟悉的近乎颤栗。
那种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钻入鼻孔里,令她想要作呕,那是苏寅政惯用的香水,头顶的灯并不刺眼,他幽深的眸子里倒影着她的倒影,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
脑海中一一闪过这十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她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或许现在连父母也都知道了。而苏寅政又来到自己的身边,她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可她现在想要离他远远的。
乔宋知道自己在苟且偷安,现在一切的安宁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或早或晚她都不得不面对。
机械的下了床,乔宋心里只剩了一个想法,她要回家里,回去面对自己应得一切。
就算父母不原谅她,她也要回去。
苏寅政静静的看着乔宋穿上鞋子,终于开口,声音近乎平静,却带着眸中隐忍,“你要去哪里?”。
脚上缠了一层纱布,站起来的那一刻,乔宋脚下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上,听到他的话,她低低的垂着眸子,不去看那双眼睛。
“乔宋,网上的事情过几天就会安静下来,我会摆平。”,他扯了扯嘴角,没有任何笑意的笑。事情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来龙去脉,在她醒来之前,他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所有。可笑的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他可以摆平这一切。
寻死……真亏她想的出来。
“现在可以安心养病了吗?”
乔宋脚下的步子蓦地一顿,望进那双眼睛里,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情绪,自己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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