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莫语一脚踢开跪在前面的暖儿,恨恨的说:“我放过你,那老天有没有放过我?既然你可以为了男人来害我,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那我就给你很多男人!”
凌厉地转头看向门外“来人,拖出去打三十大板,然后卖到青楼去!她身上的钗环也给我卸下来,如今她不是我的大丫头了,不配戴这些东西!”
说完又两个小厮进来就要把暖儿拖出去,暖儿拼命挣扎着,求着莫语,莫语只是转过背去不看她,命令小厮马上把她拖出去。
忽然间暖儿静了下来,她挣开被擒住的双手,颤抖地指着莫语冷酷的背影说:“没想到你一点情分也不顾,居然要把我卖到那地方去,很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说完转身自己走了出去。
莫语没有回答,但是此刻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爬满泪水的小脸出卖了她的心。
此刻的莫语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淡淡地对允之说:“王爷,华哥哥的遗愿还请王爷多费心。”
允之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想让她止住源源不绝滚滚而下的泪珠,却发现那只是枉然。
再转头看看依旧被眼前的一切震得定在原地的莫言,心中有百般滋味却不知如何道出。
只见他吩咐熙祥:“彭公子和王小姐终究不是莫府的人,还是得送回彭府发丧,你去给彭老夫人和王老爷报丧,另外,加强对莫府的警卫。”
是了,他原先是微服私访来调查,现在既然行踪已经被发现,而且王老爷的独女又死在了这里,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威胁到莫家人的安全,所以索性公开他住在这里的事实,加强警卫。
熙祥领命出去了。
看着莫言莫语二人狼狈的模样,允之心中有多少的心痛和自责——他觉得是他的到来给她们带来了灾难,若不是他,姐妹二人也许还是过着单纯快乐的生活。
但是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皇上的嘱托,命运的安排既然如此,一般人又如何能抗衡。
他上前去劝了半天,好不容易劝说莫言回房梳洗休息一下,他实在是见不得她无助孤单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死死抱住彭林华尸首不放的莫语,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执意不肯放开彭林华,熙祥已经带人来准备给彭林华和王小姐装裹了,但是莫语始终不肯放手,这可怎么办。
不管允之怎么劝说,莫语就是不为所动,到后来莫言都又折回来一起劝说,但是还是没用,允之看着彭林华渐渐僵硬的躯体,知道不能继续这样僵持下去。
他对莫语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强行把莫语打横抱起来,莫言见状也赶紧来掰开莫语死死抓住彭林华尸首不放的小手,好不容易才将她和彭林华的尸首分开。
任凭莫语怎么挣扎,允之不管不顾她拼命地捶打,径直把她抱回了她的闺房,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回到房里,莫语也不挣扎了,只是双目无神呆呆的样子,允之吩咐侍女为她梳洗沐浴便出去了,莫言也自取梳洗。
再次来到彭林华他们去世的那个房间,熙祥已经带人把彭林华和王小姐的尸首装裹好送回去。
见到允之进来,熙祥行了个礼,把彭林华拼死才得到的锦盒和王小姐从她父亲那里偷来的钥匙呈了上去。
允之接过东西,思索了片刻便说:“未免横生枝节,我这就去要其他的两把钥匙,拿到之后你快马加鞭护送回去呈给皇上。”
熙祥低头答应,允之便往莫言莫语房里去了。
去到莫言房间,房门开着,莫言正要走出来,低头急急走路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允之。
对上允之的眼,莫言此刻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故作坚强地逼回。
她低头行礼,把钥匙递给允之,不让允之见到此刻她通红的双眼,允之见她这样,心中的酸楚几乎淹没,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
莫言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让人心安的味道,却不得不将他推开:“王爷请自重。”
被她猝不及防地推开,允之的心几乎痛毙,她那样把头低下,几乎要埋进胸口里,他们么看到彼此脸上的不舍和心痛。
允之看着她,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低着头,半晌,在两个人以为世界都沉静了的时候,允之忽然抬脚就走,向着莫语房间去了。
莫语刚刚梳洗妥当,小脸还是没有一丝血色,看到允之来也不行礼也不说话,允之将来意说明,莫语也只是淡淡地吩咐侍女去找,父亲在世曾嘱托过她要好好保管这只实为钥匙的金钗,虽然当时她不知道为何父亲一再嘱托,对一支金钗如此紧张,却也将它好好收藏着了。
她房里的衣裙钗环一贯都是暖儿打理的,多数是放在妆台上,只有这支金钗是她锁在一个金边镶玉的首饰盒中,钥匙也亲自拿着,现在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第三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
莫语不敢置信地看着空无一物的首饰盒,心里有万千思绪,明明是她珍而重之收着的,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难道是她记错了?
那怎么可能!
她的心焦躁异常,为了这钥匙,这锦盒,这证据,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父亲母亲的温暖在心头涌现,叔叔的关心似乎就在眼前,她看到了爽朗的彭叔叔,看到了自己深爱的华哥哥,还有,还有那个可怜的为了爱挺身而出却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爱的王小姐。
或许,还有其他很多这件事的知情人和受害者,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如何能功亏一篑?如何能在最后的时刻失败?那么那些死去的人是为了什么?活着的人又该怎么样?
种种思绪将她淹没,她着急地在房里到处翻找,侍女们看到她这样着急,也都帮着到处找。
床上没有,衣橱没有,桌上没有…
到处都找遍了,依旧不见那支金钗的踪影,忽然一个想法涌上莫语的心头——难道,是她?
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没想到你一点情分也不顾,居然要把我卖到那地方去,很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身为贴身大丫鬟,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身边的人,莫语的一举一动她自然都知道,对于这个情同姐妹的丫鬟,莫语从来没有避忌过什么,那金钗在哪里她自然是知道的。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为什么她那样笃定她会为严惩她而后悔?
莫府这么多丫鬟,少她一个其实也没什么,以后自然还有好的来服侍自己,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还是因为允之的事?允之已经答应给她正妃之位了,就算彭林华已死,但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为何如此肯定她一定会后悔?
想起暖儿转身前那抹富含深意的笑,有失望,有无助,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此刻的莫语幡然醒悟,那笑里,明明就是报复后的快感啊!
她霎时间苍白了小脸,颤抖的手转身拉住允之的衣袖:“王爷,请您派人去将暖儿找来,就是先前卖掉的那个丫鬟。”
看到她那样四处翻找却无果,现在又说要去找暖儿,允之的心中早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她似乎是脱了力,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可怜得像只小猫,又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恐惧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允之心里浮现一种叫怜悯的情感。
允之伸手握住莫语的手,粗大的骨节,有一些茧子的手掌和微凉的指尖使莫语稍稍冷静下来。
允之给了莫语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在旁的熙祥,熙祥跟随主子多年,作为主子最得力的助手,自然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主子的意思。
熙祥只是朝允之和莫语行了一个礼便退下去了。
牵住莫语,感觉到她此刻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似乎只有此刻拉住的手能给她行动的力量,否则此刻的她也许已经瘫坐在地了。
扶她在床边坐下,这个曾经如此单纯可爱的女子,在他出现后经历了太多,一日已沧桑;那些曾经活生生在他面前出现的人,如今已然西去,空留人们怀念。
看她似乎疲惫极了,红肿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有的只是一些碍眼的血丝。
唤来丫头服侍她睡下,她似是突然惊醒一般甩开他的手,仿佛握在手里的不是他的手,而是烫手的山芋。
她眼神闪躲,半晌,幽幽的一句话自口中溢出:“你去看看姐姐吧,我,我没关系的。”
允之听了顿时震惊,是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是亲姐妹,同胎同胞的双生儿,那默契自然是与生俱来非比寻常,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必然是了然于心了的。
所以,他早已情定莫言的事,莫语早已知晓?
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不知此刻该如何开口,自己心里还是千头万绪的,又如何能告诉别人什么。
甩甩头,想把那震惊和涌上心头的所有疑问压下,转身离去,却错过了莫语眼中的落寞。
此刻的莫语也是无法弄清事情的全部,暖儿偷了金钗,寻回来就是了,可是,之后呢?
早已察觉允之不是普通人家,那内涵,那气度可不是一般商贾或小官身上能具备的,只是他不说,她便不问罢了。
犹记得某天夜里被屋顶的响动吵醒,习武之人的警觉和灵敏听觉让她迅速起床披衣前去查看,却在院里碰到仰头看着屋顶的允之,他立在那里,看到她出来却只说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这在同是习武之人的莫语眼中自然是蹩脚的借口,如果允之知道她能感受出他刻意压低的喘气和周围肃杀的气氛,一定不会用如此简单的理由打发他。
也不是不知道他与姐姐早已两心相许,他那仿若深潭的眼神在对上姐姐时溢出的疼爱,和姐姐的眼波流转交相辉映,她早已了然于心。
可是,为什么偏偏会被暗算成为他的人?而且他还是皇亲国戚,事情愈发复杂了。
与他赤身裸体地在床上醒来时,世界仿若惊雷满布,她与华哥哥的未来,姐姐与允之的两心相悦仿佛是个笑话!
王小姐是华哥哥名正言顺的妻子,是能进彭家宗庙的人,为了华哥哥,王小姐连假结婚都愿意,纵使受了多少委屈也甘之如饴,只要能留在华哥哥身边。
这个可怜的女子,父亲是苏州城的首富,自己是千娇百媚的美丽女子,从小金奴银婢伺候着,却冒着危险跑去偷钥匙。
曾经以为她只是好面子,不想在莫家姐妹面前输,怎料她最后连命都一并舍弃???
那样的女子,才是配得上彭家主母之名的人,才是死后能与华哥哥同棺共寝的人,才是能进彭家宗庙的人。
而自己,什么都不是,给华哥哥带来的,永远是伤心和为难,还有无尽的伤害。
这样看来,连死都不配了。死是永恒的解脱,而活着,才是需要无尽的勇气的。
熙祥出去了很久还未回来复命,允之加派了人手去找,回来却说找不到暖儿,使得允之和莫言莫语异常担心。
儿女私情这个时候被抛诸脑后,三人心里想的嘴里说的都是暖儿的去向和那把钥匙的下落。
如今锦盒在手里,王小姐送来的和莫言的钥匙也都在,莫语的那把钥匙却遗失了,钥匙的遗失使得众人提心吊胆,生怕又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又似乎使他们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暂时忘记彭林华和王小姐的死,还有,那错综复杂的现状和未来。
派出去寻人的熙祥还未回来。
晚饭吃得异常安静,良好的教养和各存心事使得这顿饭无比沉闷,一旁伺候的温儿也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布菜的时候不小心筷子碰到碗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声音并不大,却把吃饭的允之和莫言莫语都吓了一跳。
熙祥走了进来,跪下就禀报情况,原来暖儿被卖到栖花楼之后抵死不从,趁众人不备逃了出来,被追得紧了,慌不择路地就跳到河里去,如今生死未卜。
熙祥低着头仿佛等待责罚,似乎是在自责没有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
看着熙祥如石般坚硬的面庞,眉目间有军人的英挺之气,但是眼底的青黑出卖了他——他从来没有喊过累,只是一心想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彻夜的奔波搜查却使黑眼圈爬上他的脸庞。
允之放下筷子静静听完他的报告,摇摇手示意他下去休息,却再也找不到吃饭的胃口,站起来就慢慢往外走。
第三十一章 本是同根生
在世人眼中,作为天子昌明圣贤,作为兄长兄慈弟孝,是何等的完美,是怎样的一片太平盛世任,谁说了都是一段锦绣佳话。
然则,锦绣也是一针针织就,扎在指尖的疼,扎在心上滴下殷虹的血,却不足为外人道。
允之负手立于树下,仰望璀璨星空,想着这是暴风雪来之前的宁静还是暴风雨过后的晴朗,有许久未见这璀璨的星汉了?
在步步为营的皇族,在繁杂又热闹的都城,眼里看到的都是趋炎附势的繁花似锦假象,或隐藏在谄媚笑意后的杀机,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何来心思看这浩瀚的星空。
有雪化之后滴滴答答坠落地面的水滴,在空中形成宝石般耀眼的光华,使出最后的力量努力攀附树梢不肯坠落,但终究跌落地上迅速消失不见。
那稍纵即逝的短暂美丽令允之想到了死去的大哥,不愿意唤他大皇兄,更不愿似别人一样唤他前太子,在允之心里,那是自己的大哥,和普通人家的大哥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关心,一样的疼爱。
皇家总也少不了争权弄势的戏码,历朝历代皆是如此,那些父子相争的,那些手足相残的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津津乐道的见闻,而作为皇族人,自小看见那些残忍的冷血的人们,甘苦自知。
那个一贯疼爱他的大哥,那个幼时会用手抚摸他头的大哥,那个总是在他闯祸时为他挺身而出的大哥,为何会突然暴毙?
总记得父皇在时对大哥的称赞,说宅心仁厚心怀天下的人最有帝王之气,虚心纳谏励精图治的人最有将相之风,那时的大哥,意气风发的模样令日月都逊色。
可是,被立为太子之后,大哥便如陷沼泽,稍稍一动弹便会殒命,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步步深陷杀机,也不愿上演曹植家的那些惨剧,无故连累了旁人。
终究是太过善良,相信骨肉手足,最终落得个暴毙身亡的惨烈下场,对外是说痰迷心窍,可是允之深深知道其中的奥秘,却什么也不能说,去的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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