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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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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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只听说,皇上七年前似是受了重伤,之后便落下这心悸的病根儿。听从前亲王府的老人说,皇上近几年都未曾犯过病,今个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这病竟汹汹而来,若不是太医去得及时,指不定皇上要在床上躺半月才能好转呢。”

孟月倒没想到刘瑜竟病得如此严重,她拿着书卷的手不禁僵了僵,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玉秀,哀家累了。”

玉秀接下孟月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道,“奴婢这便去打水伺候太皇太妃梳洗。”

“去吧。”

玉秀端着脸盆回来的时候,孟月正仰面躺在榻上,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玉秀将脸盆放在架子上,将湿帕子拧干,走到榻边,孟月伸手接下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脸颊。玉秀回想起今个儿听闻的另一件事,不禁道,“太皇太妃,今个儿奴婢还听说了另一件事儿,此时皇宫里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孟月抬起头来瞧了瞧玉秀,“你说的可是今日刑部审讯哀家之事?”

瞧着孟月淡淡地神色,玉秀不禁颦了颦眉,“太皇太妃明明已不是……却为了救那区区平民冒如此大的风险。今个儿太皇太妃在众人面前那般言语,若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到时敌人只需一击,只怕太皇太妃就难……”

孟月挥手止住了玉秀后面的话,“哀家救下了想救之人,即便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若是有朝一日你落了难,哀家亦会如此救你。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夜深深,路漫漫。

皇宫的夜纵是晴朗满月之时,在那高高的、回环往复的围墙中,能透进去的光亮,也不过是墙角根儿里那方寸之地。

刘瑜从噩梦中惊醒,他下了床,推开窗子,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禁抬手抚着仍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犹记七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便落下了这心悸的病根儿,一旦犯病,便痛得彻夜难眠,即便是服了药,也只是能稍稍减轻疼痛,并不能彻底根除。刘瑜不知道他这伤究竟从何而来,更不记得当初自己昏迷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他身边唯一知情之人便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暗卫莫九黎。

莫九黎素来对刘瑜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可不知为何,只有那事,刘瑜屡屡问起,莫九黎却始终缄默不言。刘瑜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相问,将话说的极重,本以为莫九黎会乖乖就范,谁知他竟跪在地上请求赐死,自打哪儿之后,刘瑜便再未在莫九黎面前提及过此事。后来,刘瑜也曾派人打探过,却始终未果。

☆、第三章 红颜劫(十三)

次日清晨,孟月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后,便前往朝阳殿探望刘瑜,林禄通报过后,便将孟月引了进去。

孟月瞧着刘瑜恹恹地模样,走上前去问候,“皇上的身子,今个儿可好些了?”

刘瑜抬眼瞧了孟月许久,林禄极有眼色的拉着玉秀退了出去,“太皇太妃,有件事儿已经在朕心中盘桓许久了,朕一直想问问太皇太妃。”

孟月微勾了勾唇角,道,“皇上但说无妨,哀家定当知无不言。”

“太皇太妃,究竟当朕是什么?自始至终,都当朕是什么?”

对上刘瑜晦涩难辩的眼神,孟月不禁怔了怔,沉默了片刻,方才神色冷清的瞧着刘瑜,“皇上乃景国的皇帝,是景国天下的统治者,是万民百姓敬仰的引领者,是文武百官服从的领导者,是后宫嫔妃爱慕的天,亦是……”

孟月不禁顿了顿,刘瑜整颗心也随之悬了起来,她瞧着他平静的神色,继续道,“皇上亦是哀家的好孙儿,是值得哀家倾力辅佐的明君。”

孙儿?若是论起年龄来,她比他还小上一岁。

明君?朝臣千百,何须她一后宫女子辅佐?

直至孟月请辞离去,刘瑜始终一言未发,他握紧了锦被下双手,冷冷瞧着孟月消失在屏风另一边的身影。

孟月回到空庭苑,玉秀紧随其后进了里屋,带上了门。孟月斜倚在榻上,抬眼瞧了瞧玉秀,道“说吧。究竟何事?”

“太皇太妃,方才小元子传信儿来,说是翠珠那边有动静了。”

孟月瞧了眼书架,摆了摆手,玉秀将孟月常看的那本晋代史记取下来送过去,孟月接下书卷,随手翻到晋武帝卷,瞧见那缺少的一页,不禁伸出手来抚了抚。

“太皇太妃,翠珠今天去了锦月宫。”

孟月微微颦眉,锦月宫是一座低位分嫔妃的合居宫殿,若她没记错,如今锦月宫中应是住着四位嫔妃,分别是王美人、李才人、胡宝林、林采女,刘瑜登基之前,孟月从未听说过她们,这几人在亲王府中应当是没什么位分的,想来定是她们出身寒微,母家也没什么地位。

“小元子可曾说翠珠进了锦月宫后,去了哪个方向?”

“回太皇太妃,似是进了东边。”

自古以来,皇帝临朝皆是坐北朝南,因此以北为贵,南次之,再次为东,西最末。四位嫔妃位分高低不同,自是要按照位分决定寝殿方位,如此推算,住在东面的应该是胡宝林。

孟月几年前曾去过锦月宫,晓得锦月宫与其他宫殿的布局不大相同,由于锦月宫东西南北四殿时候来才改建而成的,因此四殿与围墙之间的距离极为窄小,仅有两尺来宽,虽是少有人自那儿经过,孟月却不得不将此因素考虑在内。

锦月宫四殿后方虽皆有小道,却并不是全通着,而是两两相通的。北殿与东殿、南殿与西殿之间的小道是通着的,而北殿与南殿之间建着一个小花圃,每每春季,倒是姹紫嫣红,漂亮得紧,至于东殿与西殿,角落里种着一株桂花树,每每花开之际,数里飘香,这也是改建之时留下此树的原由。说起来,这锦月宫倒真算不得华丽,但是这皇宫中难得的一处宜人宫殿。

☆、第三章 红颜劫(十四)

因了锦月宫的布局,即便小元子曾瞧见翠珠去了东边儿,这其中却存在着太多变数,仍需进一步查证,方能断定同翠珠接头之人究竟是谁。

“玉秀,你即刻命人前去各宫传话,便说明日午后,哀家请各宫嫔妃到御花园品茶赏花。”

“是,太皇太妃。”

玉秀礼了一礼便退出去了,孟月盯着晋代史记被撕掉的那一页瞧了许久,喃喃道,“究竟是不是你呢?”

自刘瑜以“羊车之法”决定临幸何宫之后,云昕得蒙的圣宠便大不如从前了,有人失落,便有人得意,而借着这阵风趁势而起的嫔妃,便有其一是居于锦月宫的。此人便是居于北殿的王美人,前两日刘瑜已晋封王美人为婕妤,新宫殿正在拾缀,想来很快便能从锦月宫搬出去。既然北殿与东殿是相通的,那么,得以借此机遇晋封的王美人也是极有嫌疑的。

次日午后,孟月盛装而至,除去留在朝阳殿侍疾的云淑妃外,后宫嫔妃皆至,孟月同众妃寒暄了几句,便让她们落了座。玉秀等人端上来孟月亲手泡的茶,众妃品了皆附声称赞,孟月听了,也不较真儿,只付之一笑。

用过茶点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沿着御花园小道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孟月一改往日清冷模样,温和地笑着同身旁的嫔妃寒暄、评花,渐渐地,落在后方的妃子也赶了上来,众人围作一团,好不热闹。

孟月不动声色在地诸妃中地寻找着胡宝林的身影,片刻后,她在右边瞧见一个身穿鹅黄色宫装的清秀女子。孟月冲着胡宝林笑了笑,道,“你便是锦月宫东殿中的胡宝林吧?这小模样果真如此传言中的那般娇俏呢。”

胡宝林礼了一礼,“谢太皇太妃夸赞。臣妾确是胡宝林,不过如今并不住在东殿,而是住在西殿。”

“哦?这是为何?”

“回太皇太妃的话,按照位分来说,臣妾的确应当居于东殿,只是林采女姐姐身子不大好,东殿采光好些,臣妾便与林姐姐换了宫殿。”

如此说来,嫌疑人从两人增长为三人,一座锦月宫中也不过四人,唯一剩下的那个究竟是不是真正清白还尚未可知。

孟月心思电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作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胡宝林倒是个心细善良的孩子,哀家瞧了甚是喜欢。若是胡宝林不嫌空庭苑冷清,得了空儿便多来坐坐,陪哀家说说话吧。”

“能得太皇太妃如此厚爱,是臣妾的福分。日后臣妾定当常去向太皇太妃请安,只望到时太皇太妃莫要嫌臣妾叨扰才好。”

“空庭苑素来冷清,能得胡宝林相伴,怎会嫌弃叨扰?日后若诸妃得了空,若是不嫌哀家人老唠叨,便来空庭苑坐坐吧。”

诸妃齐齐礼了一礼,应道,“是,太皇太妃。”

孟月抬了抬手,勾唇笑道,“诸妃不必多礼。”

茶花宴结束后,回到空庭苑,孟月便将玉秀召进里屋,吩咐道,“玉秀,事情有变,你去传话,让小元子盯紧翠珠,莫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另外,明个儿哀家要到锦月宫一趟,你想法办法将此事透露给翠珠,切莫让她起疑。”

“是,太皇太妃。”

☆、第三章 红颜劫(十五)

“太皇太妃,奴婢方才已将消息透露给翠珠了,奴婢离开后,她便偷偷摸摸的出了空庭苑,小元子悄悄跟着。翠珠却并未前去锦月宫,而是将一封书信递给了一个隐匿在墙角处的人,那人动作很快,今夜又无星无月,小元子将人跟丢了。”

孟月敛眸思索了片刻,问道,“上次哀家让你拿给翠珠的赏赐,你可于她送去了?”

“回太皇太妃的话,奴婢已经送去了。”

孟月颔了颔首,“如此便好。不必担忧,明日见机行事便是,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是,太皇太妃。奴婢告退。”

次日早膳过后,孟月正待摆驾锦月宫,却见宫人进来通报,说是景华宫的赵修仪来了,玉秀将她请到了正厅,孟月收拾妥当后便过去了。

赵修仪见礼后便落了座,宫人奉了茶,孟月同她寒暄几句,赵修仪默了好一会儿子,方才道明来意,“昨个儿茶花宴上,臣妾品了太皇太妃亲手泡的茶,心中很是钦佩。臣妾也颇好茶道,只是茶艺不精,不知日后能否常到来空庭苑叨扰,向太皇太妃请教茶艺。”

“赵修仪谦虚了,哀家早就听闻赵修仪茶艺不凡。既然同是爱茶之人,日后多切磋切磋便是,请教之事日后莫要再提了。”

赵修仪起身礼了一礼,“是,太皇太妃。”

孟月起身,自主位上走下来,扶起赵修仪,笑道,“不必如此多礼。哀家正要去锦月宫走走,若是赵修仪无事,便与哀家一同前往吧。”

“是,太皇太妃。”

对上玉秀担忧的眼神,孟月点了点头,示意她无事。赵修仪此时来空庭苑,并与孟月同往锦月宫,对眼下的情势来说,是福而非祸,带上赵修仪同往,从某个层面上来说,反而能降低些未知敌人的防备,于破案有利。

临行之时孟月已先遣人去传了话,孟月与赵修仪到得锦月宫前的时候,王婕妤、李才人、胡宝林与林采女皆候在门前相迎,四人见着孟月从轿辇上下来,忙上前见礼,孟月笑着叫她们起了身,一同进了锦月宫。

几人将孟月与赵修仪迎到了北殿,孟月随手拉住胡宝林,将她引到主位前,让她与她同坐,胡宝林自是不敢如此逾越,便见礼推辞。孟月执意要她坐下,笑道,“不必紧张,在哀家这里没有这许多规矩。人前莫要失了礼数便是,至于人后,哀家与你们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胡宝林推辞不得,只得行礼谢恩,“臣妾谢太皇太妃厚爱。”

孟月拉过胡宝林的手拍了拍,她隐隐中似是嗅到了一缕熟悉的香味,孟月状似无意的将胡宝林的手太高了些,那熟悉的香味越发浓重了。

孟月瞧着胡宝林脸上的胭脂,笑道,“胡宝林这胭脂色泽不错,香味更是特别,打哪儿买来的?”

“回太皇太妃的话,林采女姐姐家里以前是做脂粉生意的,她继承了父亲的好手艺。自臣妾与林姐姐认识之后,所用的胭脂都是林姐姐为臣妾调制的。”

究竟是巧合,还是另藏玄机?为何每每与胡宝林交谈,她总会提及林采女?

孟月转眸瞧着林采女,调笑道,“林采女如此好手艺,连哀家都想来偷偷师了。”

“太皇太妃折煞臣妾了,若是太皇太妃喜欢,臣妾改明儿制几盒胭脂,给太皇太妃送去。”

☆、第三章 红颜劫(十六)

离开锦月宫后,赵修仪便向孟月请辞回了景华宫,孟月回头瞧了瞧锦月宫外相送的四位嫔妃,便上了轿辇。

回得空庭苑,孟月将玉秀召进里屋,问道,“你可瞧出了什么端倪?”

玉秀思索了片刻,道,“太皇太妃,奴婢觉着那胡宝林甚是可疑。”

孟月点了点头,示意玉秀说下去,“太皇太妃两次与胡宝林接触,她皆会提及林采女。太皇太妃前几日让奴婢赏赐给翠珠的,便是一盒色泽清透、气味特殊的胭脂,而今日竟发现那林采女是制胭脂的高手。这薛宝林两度提及林采女,若不是真的单纯,便可见其城府之深,茶花宴上提及林采女,如今再提,岂非将太皇太妃的注意转到林采女身上去。”

孟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并不完全认同玉秀的看法,“你所言虽是有几分道理,但今个儿哀家在胡宝林的身上闻到赐给翠珠的那盒胭脂的香味,若是胡宝林当真心机深沉,又怎会露出如此明显的马脚?林采女深谙制胭脂之道,自然对香味儿比较敏锐,如此看来的话,林采女欲借胡宝林脱掉嫌疑也未可知。”

玉秀不禁颦了颦眉,“若真如太皇太妃所言,那岂不是两边的人都有嫌疑?走这一趟锦月宫非但没有缩小嫌犯范围,反倒是多了不少疑点。”

孟月摇了摇头,“此行并非没有收获。你在空庭苑中寻个可信之人,让那人替哀家查一件事儿。”

“请太皇太妃吩咐。”

“去查查胡宝林与林采女何时换了住处。”

“是,太皇太妃。”

玉秀礼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孟月起身走到书架边,她盯着书架上的晋代史记瞧了许久,唤道,“来人呐。”

翠珠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礼后,道,“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摆驾朝阳殿。”

孟月到得朝阳殿,听闻刘瑜服了药,才将将歇下,便未曾叫人进去通报,而是由林禄引着到偏殿等候。

“林公公,皇上往日午时歇息,约莫何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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