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寒霜看着云飞坚毅的侧脸,紧绷的心忽然一松,她是真的相信琴玥能安全脱险。至少,有云飞在的话……
“少爷,我们拿他怎么办?”一个侍从看着又一次晕过去的琴玥,一脸焦急地问。
许卓然沉默良久:“云飞的面子不能不给。他们云家拥立皇上即位有功,云氏一门显赫,手握重兵,云飞与四皇子关系极好,皇上尚且要给他们几分面子,何况是我?这小子既然是云家的亲戚,那么倒真不能对他……”
“可是,那云飞不是说,如果动了这小子一根汗毛,少爷的手就保不住了!”另一个侍从问。我&;看 书斋
“你们这俩没用的东西!平日里跟着少爷喝花酒倒是你争我抢,关键时刻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许卓然用力踢了他们几脚,又骂道:“还不如拿你们到郊外喂狼!——诶?喂狼?对了!”许卓然忽然一笑。
两个仆人问:“少爷。怎样?有主意了?”
许卓然笑道:“你们两个。快去给少爷准备马车。我要出城!”
夕阳西下。守城地守卫站在高高地城墙上远眺。远处青山幽幽。山与山地尽头。日头渐渐落了下去。炊烟袅袅。进出城门地人流已经稀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关上城门。交接班。回家美美休息。不知道妻子今天给自己做了什么菜?早上听她说。今天是闺女十岁地生日。应该有肉吧?想到有肉吃。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守了一天城门。真地很饿。
一脸马车飞驰着向城外驶去。到了门口。守卫照例拦截下来检查。车帘一响。一个脑袋钻了出来。问问赶车人:“怎么回事?”正是许卓然。
赶车人回头:“少爷。要检查。”
守卫看到是京城有名地混世魔王许卓然。吓得连忙摆摆手:“原来是许少爷。没什么事。”
许卓然道:“没事那还愣着干嘛?走啊!”赶车人连忙一甩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就在许卓然放下车帘的一瞬间,那守卫发现车内还躺着一个白衣人,看衣衫破烂的样子,似乎受了点伤。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想去阻止许卓然的车。然而下一刻他想到的是许卓然“混世魔王”的名头,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守卫,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与他争。只一怔忡的时间,那辆马车已经驶远,守卫远远看着车的背影,默默转了回去。
车子再回来时,守卫正准备交接班。值夜班的兵卒们点头哈腰地放许卓然通行,守卫存了份心,当车急行而过,风吹起车帘的一角,他分明看见,原先车内躺着的那位白衣人,不见了。
七夕之夜。
星光璀璨,一道天河蜿蜒而过,照亮了半个夜空。而比天河群星更加耀眼的,却是天河边一左一右的两颗星星:牛郎和织女。细细看去,你真的能发现,这两颗星星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冥冥之中仿佛真有一道鹊桥,让两位苦情人相聚,演绎一段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浪漫故事。
琴玥此时正躺在草地上,抬头看天。绿草如茵,很是柔软,青草的香气深入鼻息,是自然的味道。夜空深邃,群星闪烁,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蟋蟀与蝉的鸣叫。晚风拂去了白日的燥热,山风习习,分外凉爽。
想不到,我会死在这里……琴玥自嘲地笑笑。她一天在外,什么东西也没吃,被许卓然折磨得晕了好几次,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如果待会没有人发现自己,也许真的会死在这荒郊野岭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是这样死去,也不错。多美的星空啊!青草的气息,习习的凉风,还有安静的山岭……就连牛郎织女也如此接近,织女能找到一个值得自己三百六十日的守候的人,真的不错……
现在,真的好想弹琴。
她看着满天的星斗,忽然唱了起来:
月之皎皎,河汉浅清。
维天有浒,云水盈盈。
心怅怀兮,其谁知之?
夙夜念矣,顾盼深情。
今我来思,敛踞急行。
及上鹊桥,谓我何求?
白首约期,执手同心。
明河永久,吾心如月。
词是曌国耳熟能详的,一到七夕,母亲便抱着她说着牛郎织女的故事。而曲子是她有感而发,临时想出来的。极尽哀婉,倒也符合她此时的心境。
一曲方罢,她静静看着满天星光,身子渐渐沉重起来。耳畔回响起母亲的嘱咐“好好活下去”,可是母亲,玥儿真的很累,很累……
她知道,也许一闭眼就会是一生,可是她真的争不过去了,她很累,她想休息,哪怕是赔上性命。中文小说库
山风习习,吹乱了她额前的乱发。她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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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梦里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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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寒霜遇到云飞,绝对是一种幸运。123sk。那时云飞刚从王子腾家作客归来,到了门前,竟然发现有人倒在门口。看寒霜的打扮不像乞丐,云飞不禁好奇地看了几眼。她的面容好熟悉,总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可是却又想不起她是谁。云飞于是抱起了她,向侧门走去。
原来“云扬馆”的正门一般不开,家人进出,走的大多是侧门。看门的老大爷见云飞抱着一个俊俏小厮进门,虽然诧异,却也不好多问。云飞直接抱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她放到软榻上。寒霜只是又累又醉,几杯浓茶下去,她就悠悠转醒。
看着眼前一脸的男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郎,寒霜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死死抓住云飞的手臂,哀求道:“快,快去救娘娘!”
“嗯?”云飞一愣。这个小厮,怎么说起话来女里女气的,而且一张嘴就是什么“娘娘”的,不会是病了吧?他刚想问,寒霜又哭道:“快去救皇后娘娘,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皇后娘娘”这几个字瞬间拥入他的脑海,云飞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瞬间愣了。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影子,穿着红嫁衣的高傲单薄的身体,红盖头下玲珑的面部曲线,那一夜绝世清幽的琴音……云飞急急问道:“她怎么了?”
“娘娘她,娘娘她……”寒霜泪流满面。
……
“娘娘她不会有事吧?”太阳落山,天已经黑了。寒霜和云飞并肩站在上京的街道上,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寒霜心中的担忧渐渐浓烈。
“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虽然这么说,可是云飞也剑眉紧蹙。他和寒霜方才已经与小荣子搭话,就说琴玥微服私访去了云家,云家负责她的安全,明日再由小荣子将她送回皇宫。小荣子虽然有些疑虑,但看着云飞与寒霜笃定的模样,只得相信了。
“我派出了云府的下人,在上京搜寻。料许卓然再怎么玩花招,也躲不过我们云府的眼线。”云飞紧紧捏着拳头。这时,忽然身边出现一个青衣男子,凑到云飞面前悄声说了几句。云飞大惊:“什么?”
“怎么回事?”寒霜看着云飞一张脸由黄转青,不免心中一阵紧张。
“他们出城了!”云飞拉着寒霜。“我们走!”
到了城门口。门已大关。云飞下马。对着兵卒道:“我们要出城!”
晚班新换上地守卫举着火把上前。见是云飞。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云四爷。这可不行。除非您有皇上地诏书。否则就算是王爷。我们也不能开门。”
云飞几步跑过去。一把揪着他地领子。恶狠狠地道:“你听好了!我们要出城!”
守卫笑脸依然。但是话语却变得冷了:“云四爷。除非您有皇上地诏书。否则恕我们不能开门。”
寒霜一下子跑了过来。又急又怒:“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那可是……”
“寒霜!”云飞一声冷哼,提醒她不要点明琴玥的身份。然后他肃然道:“你听着!我的人见到许卓然出城了,而你们一点也没有例行查检!如果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诛九族吧!”
云飞上马,冷冷丢下一句:“记住,我说到做到!”
这是在什么地方?
身体时左时右,却是倚靠在一个坚实而又温暖的凹陷,就像躺在母亲的怀里,好温暖,好安心。
身体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像飞一样。我已经死了么?那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忽然身体又变得清凉起来,一道道的,**……
鼻息里混入的草药气息,淡淡的,夹杂着一缕花香。
一股极细切的声音忽然袅袅传来,鼓荡着她的耳膜。这声音是?
她绷紧了身体,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追寻声音的源头。啊,对了,是箫声!有人在吹箫。
箫声由弱变强,仿佛吹箫人迎着清风缓缓走来。恬然的曲调按压不住一股勃勃生机,仿佛春蚕吐丝,百花齐放。箫声一转,忽作杀伐之音,曲调愈奏愈急,一声高似一声。听得人血脉贲张,气息不住游走,丹田中一股热气直烧到脸颊。箫声到了极高处,声细如蚊,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重量都排山倒海般压在心头,不能思考亦不能呼吸。箫声蓦的一转,复又清新起来,宛如久夏之后一阵飒飒急雨,浇透了大地,霎时间清爽许多。箫声渐凑渐低,变得婉转绵长,仿佛吹箫之人渐渐走远,消失在天际,难觅踪影。
箫声一息,远远的,仿佛听到一个人低沉地叹气。
她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身体一阵颤抖。这需要多么强烈的执念才能吹奏出这样的曲子啊!他的抱负,他的志趣,他的拥抱天下的心,都在这一支曲子中一览无余。大悲喜与大欢乐,在天下倾覆的一瞬间,早已被历史的洪流淹没,冲刷得连渣滓都不剩。千年之后,有谁会记得寂寞深宫里有一位无足轻重的琴玥?
什么挣扎骄傲,不过是笑话!小说库
一道清泪缓缓流了下来。这时,她清晰地听到身边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公子,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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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十六、相遇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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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玥很费了一番功夫才睁开眼睛。转载自 我 看 書 齋映入眼帘的是水墨丹青般的重重幔帐,她一扭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大红的鸳鸯戏水绣被,难怪刚才觉得温暖又安心。床头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紫色的衣衫,一脸关切之色。是她救了自己么?
琴玥刚要道谢,忽然一阵帘子响,一个人影从外面走进了屋子。
琴玥心中忽的闪过许多诗句,什么“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朗朗如日月之入怀”之类,不可胜数。琴玥今日方才明白,原来男子也可以生的如此俊逸的。
他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身着白色的儒巾,白色的长袍,白色的鞋袜,容颜隽朗,姿态洒脱;恣意飞扬,连面上的微笑也是淡淡的,愈发显得超凡拔俗,一尘不染。围着金色的腰带,腰间插着一管碧绿的玉箫。他看着琴玥的面庞,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姑娘醒了?”
琴玥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声音很是熟悉,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她忽然一惊:“姑娘?”她急急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已经被换成女装,顿时惊讶异常:“我?——你?”
紫衣少女见她闪躲的模样,笑道:“姑娘,你的衣服实在太破了,是我给你换上的。123sk。”
“哦。”琴玥心下稍安,拉了拉被子,仍然往床里躲。紫衣少女笑道:“我叫紫萱,这是我家少爷黄潇。是他听到了你的歌声,救了你的。”
琴玥听到这里,连忙艰难地坐起来,缓缓低头作揖:“凌月多谢风公子救命之恩。”
白衣少年看着她,淡淡一笑,在椅子上坐定:“姑娘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常情,又何必言谢?”
紫萱问:“姑娘你怎么会躺在那个地方?身上怎么又受了伤?”
琴玥叹了口气:“今日七夕,我与丫鬟寒霜本想换了装偷偷跑出来玩,结果路遇歹人。慌乱之际,我和寒霜分头逃跑,我被歹人追上,抢光了钱,还用马鞭打我。我费力好大的功夫才跑了出来,后来实在跑不动,就躺在山上。所幸女扮男装,才未受辱,不然如何有脸面活在世上!”
紫萱听到琴玥地遭遇。很是悲伤:“没想到姑娘居然有这般经历……”
“这里是什么地方?”琴玥向四周打量。这里陈设虽不奢华。素淡之中却显出一份格调。比如墙角那只越窑青瓷瓶。就不是普通人家要地起地东西。
“你放心。这是西山宸枫馆。没人敢在这里撒野。”紫萱笑着安慰她。忽然站起来:“厨房里地药似乎煎好了。我去看看。”
琴玥还想站起来。紫萱按着她地肩膀:“你是病人。躺下吧。”
而白衣少年眼神炯炯。一直盯着琴玥看。一言不发。看着紫萱走远。也站起身来。淡淡道:“你好好休息。”
“那首曲子。是你吹地么?”当白衣少年即将转身地一瞬间。琴玥忽然问。
白衣少年忽然一愣,转身道:“是啊。”
“很好听的曲子,只是,很悲伤……”琴玥的眼神忽然遥远起来,笑容里带着一点苦涩。
白衣少年忽然顿住,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听得懂我的曲子?”
琴玥微微一笑:“曲子我不懂,可我听得出曲意。”
白衣少年静静看着琴玥的脸庞,她的笑容淡淡的,若有若无,就像江南的春雪,一碰就化了。他忽然有些心疼。
“你的伤,不要紧吧?”许久,白衣少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