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祖- 第164部分

原野站立在空气中，登时觉得天旋地转。他傻傻地伸出手，想抓取一颗火星，却发现是一颗清澈的泪滴。

“最后还是分开了。”拓拔戬怅然地说道：“怎么就不能娶两个呢？”

“甘霖，你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之一，给他解释吧。”说着，蛇婆飞身向江舞云追去。

“风帝的感情，虽然像火焰一样猛烈、霸道，却至真至情。她对原野付出十成的真心，就不允许原野有一成分心，否则就是背叛。”饶是甘霖睿智过人，这种感情之事，他也一筹莫展，道：“这点，原野最清楚。小仙公主那么好的女孩，对他是死心踏地，可他就是不动心，或者是不能动心。之前，他既然对风帝许下诺言，若不是在远古灵域中出现那样的事，他的一生都不可能再对别的女孩动心。”

“真麻烦！”拓拔戬挠了挠蓬乱、蜷曲的胡须，说道：“这么可怕的东西，老子一辈子也不会去沾。”

就在这时，原野缓缓仰起头，望着旋转的天空，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突然大声痛哭起来。

这痛哭之声深入骨髓，回荡在巨大的皇城上空。所有穿梭在皇城中的人，或是守护在皇宫中的护卫，不禁纷纷抬头侧目。他们不知道这是何来的哭声，心中却出现无端的悲凉。

“臭小子，你怎么说也是一国帝王，这样成何体统？！”拓拔戬指着原野大喝道。

“你这个白痴，少说两句！”守鹤伸手压住拓拔戬的肩膀，反骂道。

“不说就不说。”拓拔戬也被骂得一肚怒火。他刚想转脸回去，却看见那头长着蛤蟆脑袋的远古蛮兽。

它坐在一个巨大的淡绿色气泡中，悠然飘飞上来，奇怪地伸出手指，指着原野，张嘴“呱”了一声。

“给老子滚回去！”拓拔戬喝骂道。

远古蛮兽一阵惊骇，以拓拔戬现在的实力，想欺负它轻而易举。它悻悻地看了拓拔戬一眼，划破淡绿色气泡，几次腾跃，又跳回到绿池之中。

过了很久，原野才渐渐停止哭泣，他如一块巉石般，静默在空气中，仰脸看着天顶的烈日，依然痛彻心扉。

甘霖，守鹤，还有被守鹤拉着的拓拔戬，他们三人，沉默着走到原野身后。

“没想到，如今天下最强大的帝王，令无数强者望而敬畏的妖王刀，竟然能像孩子般痛哭。”甘霖拍了拍原野的肩膀，宽慰道：“听闻这真挚的哭声，我们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呵呵，你就少说风凉话了。”守鹤也走了过来，揽过原野的肩膀，道：“你这哭声，听得我万念俱灰。以后想哭之前，先杀了我吧。”

“你们几个，真不适合安慰他人。”原野呐呐地说道。

“要啥安慰，几坛烈酒喝过，什么都忘了。”拓拔戬说道。

“甘霖。”原野说道。

“陛下，有何吩咐？”甘霖笑道。

“去一趟白水帝国吧。”原野伸拳，轻轻捶击甘霖的胸口一下，说道：“我要把仙儿和小羽接过来。”

“现在？”甘霖一怔。

“嗯，现在。”原野点头说道：“既然最痛苦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就不能再耽误仙儿母子了。”

“好。”甘霖说道：“其实，我挺不喜欢与白水皇后交涉，这可是件折磨人的差事。”

甘霖离开之后，原野返回皇宫，一头栽进了拓拔戬寻遍千山万水，收集到的酒灵池中。吓得池中几个美丽的酒灵，疯狂乱窜。拓拔戬则谨慎地守着原野，生怕他把几个酒灵也给喝了。

日落黄昏，绚丽的晚霞，将皇城外的层林尽染。

原野喝光了半池酒水，依然清醒异常，心中还是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躺在冰火宫殿的顶部，双手垫在脑后，静静地遥望着西方的夕阳。拓拔戬抱着酒坛，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言不发。守鹤站立在皇宫飞檐尖上，守望着帝都里的一切。

这是一个祥和的黄昏，皇宫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远处皇家校场上，白发苍苍、身材魁梧的黑刀，正在训练新军。阵阵威武的呼喊声，从校场中传来。皇宫周围的一条繁华的街巷上，帝国的第二重城，曦城的城主——晨曦，正与帝国的第一重城，楼城的副城主——飞燕，两人傍着胳膊，欢快地溜达在人群中。她们都换了装束，收敛了灵力，隐藏在人群里，没有人认得出她们。突然，晨曦抬起头，遥望着站立在皇宫飞檐尖上的守鹤，作了一个鬼脸。守鹤笑着向她们打了一个招呼。

一炷香之后，夕阳彻底落山，只留下灿烂的火烧云，浓烈地抹在西方。

倏地，一道白光掠过，落到冰火皇宫的顶部。甘霖手拿一张帛卷，站立到原野身边。

“怎么样？”守鹤轻轻一跃，落到甘霖身边。

“孩子都有了，那老婆娘还能怎么样？”拓拔戬醉醺醺地说道。

守鹤抬脚揣了他一下，气愤地说道：“你这张破嘴，只能喝酒，不能开口说话。”

“嘿嘿，我骂她又如何？”拓拔戬憨笑道：“她敢来打我？”

“要是没有原野，以你的实力，她想怎么收拾你都行！”守鹤说道。

甘霖没有理会他们俩，坐到原野身边，将帛卷交给原野，说道：“这是白水皇后提的条件，共十一项，其中有几项非常不合理，需要划掉。你看看要去掉哪几项？大家商量一下，我再去与她交涉。”

原野双目无神地接过帛卷，打开后，不禁皱起眉头。

“这他娘的是什么条件！”拓拔戬看了第一条，便大怒道：“她想发起战争吗？”

“这条件是有点过分了。”守鹤也露出了气愤的表情。

“都别吵，这只是初步交涉。”甘霖说道。

第一条：四相帝国将永远为白水帝国的附属国。

这条，原野想都没想，便伸出手指，凝聚出黄岩妖灵，在那行字上划了一条黄灵横杠。

第二条：白水帝国公主——白水小仙，必须为四相帝国皇后。半仙灵子——白水小羽，必须留下，为白水帝国皇储。

“他娘的。”原野气愤地闷声骂了一句，道：“连小羽的姓都给改了。”

说着，他抬手将第二条的后一句划掉。

第273章　送你一把刀，敢收吗？

白水帝国的帛卷上，第三条：金币百亿，灵石十万。

原野转脸询问甘霖，道：“国库里有多少金币？”

“一千多万吧。”甘霖说道。

“这么少？”原野大吃一惊。在他印象中，这点金币，似乎都不够买一把上好的灵级武器。

“外面欠债倒是有百亿。”守鹤说道。建国之际，原野与拓拔戬不在，都是他四处借债。灵渊大陆，落月大陆，以及千都大陆上，数百个国家，全被他借过金币。

“灵石就更不用说了。”原野说着将第三条划掉。

第四条：远古蛮兽，贤级，四头。

“这他娘的何止是狮子开口。”拓拔戬忿忿骂道：“她是想把我们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贤级。”原野也不耐烦了，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个蛤蟆头，无忧无虑地游荡在化仙池里，不过，它会老老实实被我们送人？”

“它不能送给她！”拓拔戬说道：“虽然它长得丑，但真送人了，还舍不得。”

“这条也不行。”守鹤说道：“远古蛮兽，人间几乎没有了。想捉只能去远古灵域，那些没有化形的还好，比较愚蠢，被打败了就会臣服于你，肯跟你回来。化形的蛮兽，个个比鬼都聪明，依靠蛮力是收服不了它们的。”

原野把第四条划掉，然后他又大致向后扫了一眼，将帛卷交给甘霖，道：“你和她交涉的时候，没有看这些吗？”

“看了。”甘霖笑道。

“我们有多少底子，你最清楚啊。”原野纳闷地说道。

“清楚。”甘霖淡定地说道：“她在试探我们。”

“她是在激怒我们兄弟四个。”拓拔戬怒气冲冲地说道：“要我说，原野，你干脆向她下张挑战贴得了。打压一下她的威风，顺势将小仙母子接过来。”

“哈哈。”甘霖突然大笑起来，道：“她再怎么说，也是原野的准岳母，下战贴只会激怒她。”

“那我们该怎么办？”守鹤说道：“这分明是在耍弄我们！”

“所以说，我最不喜欢和她交涉。”甘霖无奈地说道：“既然她咄咄逼人，我们就适当反击一下吧。原野，把你的刀给我。”

“刀？”原野匪夷所思地解下带着明帝刀鞘的妖花藏龙刀，交给他，道：“你想干吗？”

“把这刀送给她。”甘霖说道：“这就是我们帝国的全部家当，这里的一切，都是它挑起来的。”

“你小子究竟想搞什么鬼？”拓拔戬迷迷糊糊地问道。

守鹤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顾虑问道：“如果她真敢收下呢？”

“她不敢。”原野说道：“她要是敢收，我就敢下战贴。”

“那她要是不收呢？”拓拔戬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不收她就妥协了。”甘霖说道：“她就是收敛，我们也有商量的余地了。总之，看她如何应对吧。如果这次再谈不拢，我就不去了。到时候，拓拔，你带替我们去。”

“他？”守鹤诧异道：“他去，就只有一个可能，非得打起来！”

“嘿嘿。”拓拔戬醉意朦胧地笑了起来，道：“打起来就打起来嘛，如果她们打不过老子，老子就直接把小仙母子抢过来。如果老子被打伤了，原野就有理由下战帖了。”

“你脑子怎么突然就灵光了。”甘霖拍了拍拓拔戬的肩膀，笑道：“据我推测，在这些条件上，只有一条，是她的最终目的！”

“哪条？”原野问道。

甘霖展开帛卷，指着最后一条：若成为白水帝国驸马，将以性命宣誓，永远守护白水、靛金两大帝国！

“多前年，她可是亲口说过，橙风妖祖归来之后，我必死无疑，怎么还把这条加进去？”原野说道。

“我心中有许多疑惑，都系于这点。”甘霖说道：“肯定有什么与我们有关，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条，你能接受吗？”

“如果以后能活下来，只要他们不大举侵占他国领土，不做屠戮生灵之事，守护就守护呗。”原野说道。

“我主要也是想问你这条。”甘霖说道：“别的，就当她没说好了。”

一个时辰之后，甘霖与白水静莲，坐在白水古国皇宫侧殿之中。

偌大的侧殿之内，雕龙画凤，香气缭绕，富丽堂皇。白水静莲和甘霖并坐在宝座上，他们中间的金灵木桌上，放着她交给他的帛卷，其上压着原野的妖花藏龙刀。

白水静莲带着面纱，用隐约的龙目，看着桌子上的妖刀，不动声色地将它拿起，然后“噌”地一声，将刀抽了出来。被抽出来的妖刀，漆黑古朴，却锋利无比。刀身上隐约着一条奇怪的淡金色龙纹，六只邪目紧闭，三朵妖莲绽开。可是，仅仅瞬息之间，妖刀上的三朵妖莲，便幽然合拢，变成了眼状的花骨朵。而后，三个花骨朵便随着其它邪目一同消失了。淡金色、怪异的带鳞龙纹，也快速消失。最后，妖刀变成了最初那种锈迹斑斑，带有豁口的残破旧刀。

“哼，好倔强的一把刀！”白水静莲冷哼着将刀插回去，放到桌子上，道：“这是在恐吓本宫吗？”

“陛下，我们四相国，不过刚刚建成，您提的条件对我们来说，不太现实。”甘霖谦卑地说道。

“不现实？”白水静莲不以为然地说道：“以你们帝国实力，只要愿意，人间的所有财宝，都是你们的。”

“我们四兄弟建国之初，就有过约定，除了藏月大沙漠，不夺它国一存土地，不抢它国一枚金币。”甘霖说道。

“既然你们这么有骨气，我们还谈什么？”白水静莲傲然地说道。

“呵呵。”甘霖笑道：“陛下，这把刀是我们建国之根本，更是镇国重器，原野肯将它送给你，这绝对比得上您提得那些条件啊。”

“你们妖刀王，连统治人间近八九千年的贤灵村都铲除了。”白水静莲揶揄道：“这把刀我要是敢收下，他不找个借口，把我古灵域都给掀了？”

“陛下言过了。”甘霖依然谦卑地说道：“我们如今国贫，确实拿不出您要的那些东西，只能献刀，以示诚意了。”

白水静莲挥了挥手，道：“算了，这刀你赶紧拿走，我们也别兜圈子了。你说，你们能满足哪些条件？”

“只有半条。”甘霖说道：“立小仙公主为后。”

“没了？”白水静莲扭头问道。

“请陛下明示。”

“我再加三条。”白水静莲说道：“第一，他若成为白水帝国驸马，得以性命宣誓，永远守护白水、靛金两大帝国！”

甘霖微微一笑，道：“原野说只要你们不侵占他国领土，不做屠戮生灵之事，这条他可以做到。”

“好。”白水静莲继续说道：“第二条，我要十二头远古蛮兽来镇国，必须贤级，但不要那些会化形的，它们太聪明，不好掌控。”

“这个？”甘霖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们帝国现在只有一头。除了你们的古灵域中的两大古国，整个人间，恐怕也只有那头了。”

“那头本宫不要，它离不开绿池。”白水静莲说道：“你们只要同意，也不必亲自去找，本宫给你们提供捕捉它们的咒符，然后将你们送进一个远古灵域，你们要只负责将它们活捉回来就行了。”

“陛下可以打开远古灵域？”甘霖诧异地问道。

“这个你就别问了。”白水静莲说道：“捕捉蛮兽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异想天开，但对你们来说，只要下定肯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个……”甘霖沉吟许久，道：“我得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陛下的第三个条件是？”

“羽儿虽然肤色黑了点，但本宫对他也是喜爱至极——”

“这条不行。”甘霖打断道：“让小羽离开双亲，留在白水帝国，原野是不可能同意的。”

“既然如此，羽儿你们可以带回去培养、历练，但他必须得是白水帝国皇储。”白水静莲说道：“他可是半仙之子，一旦灵魂觉醒，必然是一个旷世之才。如果将来我帝国皇室之中，没有子孙可与他媲美，他得回来继承皇位。”

甘霖再次犹豫了。现在两大古国，可以说都在白水静莲的掌控之中，若想等到她无力掌权，若许已是数百上千年之后了。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白水静莲说道：“你回去与他商量一下。”

“好。”甘霖说着站了起来，刚想寒暄几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