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她钻进楼梯间。接着,只听到她「啪啪啪」快速上楼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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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树喘吁吁地爬上了十八楼,打开门,她来到了铺着淡灰色地毯的走廊上。
不似其他的楼层那般吵杂扰攘,这儿静悄悄地,彷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一转身,她看见两张熟悉的脸孔,那是武阵的贴身保镳鱼住跟中山。
没错,他果然就是什么天星集团的总裁跟电视台老板。
她一个箭步上前,而鱼住跟中山发现了她。
「妳做什么?」鱼住趋前挡住她的去路,惊讶地发现她竟是那个老是对他主子出言不逊的女人。「是妳?」
「他在哪里?」她劈头就问。
鱼住一怔,「谁?」
「就是你的老大。」她说。
鱼住浓眉一叫,「妳找会长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她直视着他,毫不畏惧,「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
「恩怨?」鱼住脸一沉,「如果妳跟会长有什么恩怨,就由我来替他解决。」
「什么?」她一顿。好一个忠心的死硬派,但是「个人造业个人担」,这是她跟他的事,跟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就是要见他。」她态度坚持且强硬。
「不行。」鱼住挡着她,「会长不在。」
「不在?」她挑眉一笑,「说谎话连草稿都不打,他要是不在,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说罢,她硬是要突围前进。
鱼住跟中山拦住她的去路,「不行,会长现在不方便见妳。」
里树撇唇一笑,「你们倒可以试着拦我。」话落,她毫不考虑地以她纤细的身体去冲撞鱼住跟中山。
「ㄟ,妳……」
「你们敢碰我一下就试试看!」她怒目一瞪,恶狠狠地瞠视着他们两人。
她的气势叫鱼住跟中山都陡然一震。
碰她?不,他们哪来的胆子碰她。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会长对她有多特别,跟在他身边几年,他们从未见他受过任何人的气,当然也包括女人。
所有接近他的女人无不对他小心伺候、谄媚讨好,而他也从不对任何违逆顶撞他的女人客气过。
但唯独她,总是那么无礼地对待他们会长,却又激不起他的一丁点怒气。
过去只要他们对她稍有不好的语气出现,就惹来他们会长一记冷眼,这会儿要是他们碰了她,然后又倒楣地弄伤了她,后果可真是堪虑。
忖着,两人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路。
「我提醒妳,要是妳撞见了什么,可不关我们的事。」鱼住若有所指,语带玄机地提醒着她。
她眉心一拧,毫不在乎地走向前去。
能撞见什么啊?了不起再「撞」他一次而已。
手往门把上一抓,她推开了门,大步地走了进去。
而就在此时,她眼前一亮……不,是眼前一黑。她不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但那似乎是真的……偌大的办公室里,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又大又软的沙发,之所以确定它大,是因为上面躺着两个人,而知道它软,是因为他们两人已陷在沙发里。
那是一对男女,男的是越川武阵,而女的……她认识,是曾经访问过她,形象清新又热衷公益的名主持人原丽子。
他们并未衣衫不整,但那接触的姿态却引人无限遐思。
他在她身下,而她整个人就跨在他上面,身体的某些部分是隔衣紧贴着的……她不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又想干什么。
难怪他的保镳不让她进来,又说什么撞见了什么不关他们的事,原来他们指的是这个。
看来他说去七楼探班,探的可能就是原丽子的班。
原想着绝对不会被打搅的原丽子见有人突然闯入,一张脸几乎是铁青着的。
她飞快地从武阵身上离开,一脸羞愧尴尬。
即使还未宽衣解带,头发也没任何凌乱的迹象,她却还是下意识地拉扯衣服、摸摸头发。
反观武阵,一派的自在自若,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般的缓缓坐起。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不知为何,里树感到全身发烫,心脏也跳得好快好快,快到……她觉得痛。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呢?在她的认知里,他本来就该是这种人,不是吗?
但为何看见他跟原丽子状似亲密,她居然会有那种心痛、愤怒、酸涩的感觉?
「有事吗?」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武阵不难猜到她已经知道他的身分了,因此,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我下次再来。」坏人家好事这种事,她不想做。
转过身子,她毫不犹豫地就要离开。
「慢着。」武阵叫住了她,然后轻轻推了身边的原丽子一下,「妳走吧。」
原丽子一震,惊愕地望着他,而被他唤住的里树也一脸惊疑地转头看着。
他叫原丽子走?她没听错吧?
「越川先生?」原丽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上一次为了看神田里树的节目带而拒绝了她,这一次又为了神田里树要她离开?
「我有点事要跟她谈。」他说。
见原丽子脸色铁青难过,一副下不了台的窘状,里树突然觉得很抱歉。看来,她让原丽子受了屈辱及伤害,而那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不……」里树忍不住开口,「我……我下次再来……」
武阵撇唇一笑,直视着她。「鱼住跟中山一定阻挡过妳,妳能不顾一切突围进来,就表示妳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常重要,不是吗?」
「我……」她眉心一拧,「我不想打扰你们……」
「妳没打扰我们。」他打断了她,「我本来就没意思要做。」
这句话无疑是打了刚才努力挑逗他的原丽子一巴掌,让她在里树面前颜面尽失。
原丽子脸色难看,神情羞恼地站了起来。
她迈开大步,朝着门口而来。经过里树身边时,她愤恨又幽怨地给了里树一记白眼。
第五章
气愤离去的原丽子并没有带上门,而里树也不想关上门。
天知道跟这个野兽般的男人共处一室,会不会有什么人身安全之虞。
突然,武阵走向了她。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快要凝结,她想动、想跑,但是她竟像被施了咒般的站在原地。
他慢慢地靠近她,两只炽热却又冷酷的眸子紧紧地纠缠着她。
他彷佛看出她眼底的不安及惶惑,露出了促狭又可恶的笑意。
她觉得他会对她做什么,但她却无法反应。她怕……怕他又像上次在拉斐尔那样对她。
她曾在东欧直接面对武装分子,但她记得自己当时并未感到害怕,可是这一刻,她竟颤抖着……就在他几乎快撞上她的时候,他稍稍移了下脚步,掠过她身边。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男性香水味,而其中又交错着原丽子身上的香味。不自觉地,她打了个寒颤。
他经过她身边,轻轻地关上了门。
「妳找我有事?」他站在她身后,声音在她耳际燃烧。
她陡地一震,惊觉的倏地转身。
迎上他如野兽猎杀食物般专注、火热又冷漠的眸子时,她胸口一紧。
「妳……」他唇角一掀,「妳看起来很害怕。」
心事被一语道中,她既羞恼又心虚。
「放心。」他撇唇一笑,「我不会对妳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情来,除非妳愿意。」
明知她名花有主,他还是忍不住对她说出这种暧昧的话语来。
他是渴望、期待着她的,不是那种肾上腺素激增时的渴望,而是灵魂深处的一种渴望。
他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这么深刻、这么复杂的渴望,但恼人的是……她已有了一个疼她、怜她的男人。
「你……你不该那么做。」她声线微颤。
他挑挑眉,不解地睇着她。
她眉头一拧,咬了咬唇,「你不该当着我的面让原小姐受屈辱。」
他忖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一勾,他笑说:「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没打算跟她做……」
「请你不要把那个字说出来。」她羞恼地打断了他。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那个字有那么脏?难道妳没做过?」
她脸儿一热,气愤地瞪着他,「我没你那么……」
她该说他什么?他是个成年人,又没有强迫他人做出违反个人意志的事情,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他其实也没什么错。
「妳要进来时,早该有心理准备会撞见什么。」他笑睇着她,「我想鱼住应该已经提醒过妳才对。」
「我……」没错,他的保镳是提醒过她,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事埃「是妳不听劝,才会撞见这种事,而原小姐也才会当着妳的面受到这种屈辱,不是吗?」
「这……」他的话似是而非,而惨的是……她无法反驳。
「好了,」他挑挑眉,直视着她,「妳找我有什么事?」
对喔,她来是为了「正事」,不是来跟他抬杠的。
「你为什么要对下属施压,硬把该给别人的工作给了我?」她质问着。
「施压?」他蹙眉一笑,「上司给下属的是『命令』,不是『施压』。」
「你……」
「妳是怎么知道的?」他反问她,「我是说……我的身分。」
「我是听池田小姐她们说的。」她坦言。
他眉心一叫,眼底乍现阴沉的锐芒,「她们敢说出来?」
看见他眼中那杀人般的目光,她陡地一震,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不小心听见她们的谈话,她们并没有说出来。」
好可怕的眼神,她真替池田小姐她们担心。
「你别怪罪她们,她们真的一个字都没说。」她不放心地又补充了几句。
他看着她,一笑,「怎么?妳怕我杀了她们?」
她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杀人放火的事,我是从来都不做的。」说着,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我可是个正当的生意人。」
闻言,她心头一撼。
是啊,他是个生意人,而且据池田小姐所说,他不只拥有柏克莱大学的双硕士学位,还是什么天星集团的总裁。
「你是个生意人,但正不正当就很难说。」她忍不住地讽刺他。
他没生气,只是蹙眉而笑。
「妳别老是那么恨我,我并没有多么无恶不作。」他慢条斯理地说,「我顶多是不经妳同意亲了妳一下,妳不必恨我那么久吧?」
提起那件事,她脸又红了。
他发现,她很容易脸红,尤其是当他提到那一记吻的时候。为什么呢?一个有男友的二十六岁女人,怎么还会有这种小女生的反应?
「你……」她不想再提那件事,于是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份工作?」
「妳不正需要工作吗?」他反问她。
「是没错,不过……」
「不过妳不需要我给的工作?」他打断了她,眉丘微隆,「怎么?我给的工作让妳觉得羞耻?」
「当然不是,只是……」
「妳需要工作,而我需要妳的长才,这只是很平常的供需问题。」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而她也应该坦然地接受这份工作,毕竟现在的她很需要现金。
但为什么她就是这么的生气?是因为他的关系?
「我……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跟素养。」她毫不掩饰自己在这一方面的不足。
「妳对拍摄人像有很强的敏感度,而这正是我把这份工作给妳的原因。」
听见他这番话,她的心头不知怎地狂悸。
他说得一副好像很了解她作品的样子,但……他看过她的摄影作品吗?
「妳的作品有很强烈的人道关怀,即使是最不堪、最残忍的部分,也有人性的美善深植其中……」透过关系,他早就看过她此次即将展出的所有作品,而他深受感动。
里树震惊地望着他,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他确实很了解她的作品,而且他也明白她作品中所要传达的感情。这一点,真的教她既震撼又激动。
「妳能拍出人最纯粹、最真实的部分,也就是,妳能拍出一个人的灵魂。」他诚恳而认真地说,「这一点,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
「ㄜ……」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知道妳没拍过所谓的明星沙龙照,不过我相信妳办得到。」说着,他炽热的目光紧盯着她,「妳该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吧?」
她一怔,「不……当然不是,我……」
「既然妳有信心,那我们就等结果出炉。」他一笑,转身走向窗户,在刚才他跟原丽子躺着的沙发上坐下。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轻啜一口,「说了这么多,妳还打算拒绝这份工作吗?」
这会儿,她真的犹豫了。
是的,她真的要拒绝吗?她需要工作、需要现金,她不该失去这份酬劳优渥的工作,但……她不想欠他。
看她一脸踌躇,他撇唇一笑,「妳是不是不想欠我人情?」
他一下就道中她的心事,又让她一震。
「妳没欠我什么,我说过,这是供需问题。」他放下酒杯,整个人往沙发里一沉,「再说,妳会急着想工作,不是因为妳需要钱吗?」
虽然他沉在沙发里,但并没给人一种闲散的感觉;他依旧是那么的四平八稳,霸气十足。
面对他,她真的常常感到害怕。
因为他是个让人摸不透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往往摸透了她的心思。
「妳是个没有物质欲望的人,而且妳在受访时曾说过摄影作品只是妳的日记,不是沽名钓誉的工具,妳从不想靠摄影作品卖钱,即使有不少人想收藏妳的摄影作品。」
他对她的事了若指掌,如果可以,他连她最私密的一部分都想知道。但那一部分,已经由另一个男人占有了。
想到这一点,他的胸口就隐隐抽痛。
「妳不是个需要钱的女人,如果我没猜错,需要钱的应该是育幼院吧?」他说。
她惊讶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他的观察力竟是那么的敏锐。
「我也可以直接捐钱给育幼院,但是……妳会接受我的钱吗?」他蹙眉苦笑,「对妳来说,我的钱恐怕不干净吧?」
听见他语带自嘲,她不知怎地竟感到心痛。
一直以来,她总因他黑道的出身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