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孙淑梅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按兵不动的。虽然不想别人的一样对林伊热情的几乎谄媚,但是对林伊这边也不会说故意刁难。于是寒暄了两句,把邀请函送到,林伊默默地出去往祁少办公室走去。反正孙淑梅是别人的人,在她看来林伊肯定就是祁少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事儿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这一路可谓轻车熟路,就MQ的办公室格局,估摸着林伊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明白了。
似乎,林伊上次见到祁少,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这么一个念头蹦出来,林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岁月如梭的,一下子能织出一件衣服来啊。
这一个月丝毫没有交流的,也不知道自己这大金主在忙些什么呢?不过话说回来,他忙些什么又关自己什么事,反正他们两个不管从哪个方向讲都是两不相欠的关系。
还是这样好啊,拉拉扯扯什么的最讨厌了,纠缠不清还害人害己。林伊走着,冲门口祁少的秘书一笑,伸手敲了敲门祁少办公室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祁景年对着文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只是微微一抬眼看了林伊示意她坐下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思考的世界里。他的办公桌很大,桌子的一角,一套茶具好好地放着,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茶水在其中。
林伊轻轻地把门关上,在祁少面前坐好,十分安分地等待他思考完自己的问题。
只见祁景年左手拿着一支钢笔,在纸上轻轻地划着,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屋里很安静,祁景年眉头微微皱起的模样林伊之前从未见过,倒是觉得这样的他反而更显得成熟。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时的祁少大约也在其中?
林伊又很不适时地想起学长摆弄那个相机的模样,专注地仿佛这世界已经没有了其他。她默默地咬了咬下唇,努力将自己的思绪定格在这一方小小的办公室里。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或许更长,但是在和自己做斗争的林伊的感觉中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祁景年终于抬头看向了林伊:“不好意思,刚刚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友好地笑着,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
林伊点头,按照常理她应该说“没关系”,或者为了表达自己亲切而友好的态度就简短地说一声“没事儿”,再谄媚点,她还能拍个马屁比如说“祁少您想的问题必然是极重要的……”之类。可她在祁景年面前常理的时候仿佛真的就很少,所以,她很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脑抽地多问了一句:“是吗,想什么呢?”
祁景年还笑着,居然也丝毫不介意林伊的多嘴,还十分诚实地说道:“有些账目上的东西,看着有些不妥,却想不明白哪里不妥了。”
本着与人分忧的想法,林伊十分得意地说道:“我给你指条明路要不要?”
容嬷嬷会拿针扎我……
“嗯?”祁景年的笑容仿佛不会僵硬,一直柔和地挂在他的嘴边。
林伊于是欢乐地说了下去:“你不是认识我们老大范行吗?你要信得过他给他看呗,我跟你说,他以前可是在四大摸爬滚打过的,这东西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他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
祁景年点头,对林伊的提议不置可否:“你倒是真费心了,我得怎么谢你?”
林伊笑着摸了摸脑袋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嘛,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大忙,这些小事上能多想点就多想点呗。”
祁景年站了起来,坐了很久的他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事儿另说,你来找我不是说有什么邀请函吗?”
林伊一拍脑袋,忙把邀请函从包里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走到祁少身边说:“你瞧我,正事儿差点给忘了。是这样的祁少,我们行准备周五开个客户答谢会,我们张行特意给我下了命令,务必得亲手送到您祁少的手里,您看,到时候有空过来一趟吗?”
祁景年伸手接过林伊手上的东西,随意地翻开看了看:“我要不去会怎么着?”
林伊想了想然后忧伤地说道:“大概容嬷嬷会拿针扎我……”
“嗯?”祁景年并没有听懂林伊在嘀咕什么。
林伊马上改了口:“啊不是……张嬷嬷……不是嬷嬷是张行会拿针……哎呀!什么针呐!我……”
可是这口好像是越改越乱的节奏,祁景年不愧是在外留学多年——其实这跟留学也没多大关系——总之,他居然从林伊这胡言乱语之中听出了门道,还拍了拍林伊的肩说道:“放心,我会去的。”
林伊特别忧郁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
祁景年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就好了……什么!习惯了!林伊刚放下的一颗心突然就纠结了——什么叫做习惯了?习惯什么了?祁少到底在说什么?
“不是……你……”刚想质问一声的林伊看着祁景年突然转向自己的那张帅气的脸一时间气势全无,准备好的台词也忘了,只能讪讪说道,“我是说,你怎么这么爽快?”
祁景年笑着走到自己桌前,拿起中间最大的茶碗,缓缓地倒了两杯在旁边的小茶杯之中,递了一个小杯子给林伊说道:“那我推辞一下?林小姐,不好意思,那天我可能没时间,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林伊忙说道:“别……你还是爽快点吧……”
祁景年微微摇头,微笑着说道:“喝茶。”
作为一个俗人,林伊看着手上一丁点大的小杯子,只能装出一点不犯怵的样子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祁景年问。
林伊苦着脸看着祁景年:“我能说实话么?”
人心不足
祁景年点头:“我觉得你说什么,我现在都不会意外了。”
林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喝茶……你非要问我怎么样,我只能说,好像比立顿绿茶要香一点……”
这回……祁景年也尴尬了,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能这么坦率的。他只能干咳了一声说道:“这茶该难过了。”
“嘿嘿,你是说牛嚼牡丹吧……”林伊一点也不犹豫地自嘲道。
“……”
又随便寒暄了两句,本来也没多大事的林伊就走了,祁景年送她出去又故作亲密地秀了秀恩爱才回去。回到办公室的祁景年看到放在桌上的两个杯子,想了想,微微一笑。
出了MQ林伊就开着车往回去了,时间很早,路上一点也不堵。林伊的心情也好得很,在路过街角的一家栗子店的时候想起行里的人都挺爱吃栗子的又刚好没人排队,她于是停了车卖了两大包栗子又继续往行里走去。
回到行里,办公室几乎没人,大家都借着送邀请函的机会出去放风了,又刚好容嬷嬷今天去总行开会了心情不要太美好。说白了,上班和上学差不多,领导就是班主任,班主任在的时候就努力点,班主任不在的时候就松散点,都是人之常情。
“我买了栗子,大家吃呗。”林伊招呼着把栗子放下,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大约是中午吃的那点麻辣烫有点不干净,于是迅速地奔去了洗手间。
进了厕所的隔间,林伊就好像解放了一样,顺手掏出手机正想玩一会儿呢,突然听到外面一个声音传过来:“哎,许姐,你说下周五林伊姐能请来祁少吗?”
唔,这是思雯妹子,林伊摇了摇头,看来这姑娘对祁少还真有点意思?
古人有云,非礼勿听,林伊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就该把耳朵捂住。奈何天下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找到一双不透风的手来捂住耳朵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听到了许近瑶的话:“凭她的关系,肯定八|九不离十。”
林伊心里默念,两位快出去说吧,我真不想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啊……她本能的就感觉不好了,背后说的话能好听到哪儿去呢?最好是只聊工作,聊起八卦来……咳……千万不要没边了。
林伊这肚子拉得可真不是时候。
“那许姐,我想问你啊……那MQ这种大客户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机会去接触呢?以后我是不是也有机会接到这么大的客户啊?”思雯又问道。
如果说到这里,他们就手拉手结伴出去的话,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许近瑶以实际行动告诉了林伊,少女,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只听到她不屑地冷笑一声:“哼,MQ……思雯啊,我跟你说,你家境那么好,一个两个大客户的对你来说也就是个零花钱,费劲巴拉地弄这个干嘛?别蹚这浑水了,好好地把自己的手上的活儿干好不就行了。你以为MQ是谁都拿得下来的?”
夫妻都本是同林鸟
“那怎么做不下来了,林伊姐能干的活儿我也能干,你忘了她现在好多事儿都是我处理着呢。”明显思雯妹子不赞同得很。
林伊扶额,姑娘,我给你的活儿可都是保安都能干的好吗?别太高估自己啊……
“你以为她干的就给你的那么多?”许近瑶说道。
林伊拼命地点头,许姐果然是老|江湖,说话还真是很中肯的。
“难道不是吗?”思雯很容易地就将自己的智商暴露在外。
“功夫在场外你不懂?”许近瑶的话忽然让林伊有了不好的预感。
“啊?难不成……”思雯妹子紧接着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嘘,小点儿声。”不知怎么的,许近瑶倒是想起了隔墙有耳这句话。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林伊是真不想听下去了,她完全能够预料到后面还会有更难听的许多话等着自己。
这世上,除了蟑螂,最没法消灭的大概就是流言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还是林伊第一次踏进这个部门的时候老大对她说的话。那时候她懵懵懂懂的,自以为看多了宫斗剧就能很好地明哲保身。没曾想,这流言终于还是传到了自己耳朵里。
或许,一早他们就开始传了吧。同事之间的关系,哪里会有多少真的友谊,不过是没事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真的有事了还不是各自保命,就连夫妻都本是同林鸟呢,更何况同事?
可是,就算知道这许多,也能劝说自己这么多,林伊依旧在这一方小隔间里无比地逼仄。她不想听的那些话源源不断地从木板外面传出来,以至于林伊都开始好奇,她们俩一人一双手有必要洗这么久吗?
思雯妹子的好奇心真不是一点半点地多,紧接着就按照许近瑶说的压低了声音问道:“许姐,我听说,林伊姐以前不是柜员吗?可是柜员能调里面来不容易吧?她怎么就那么快就转对公了呢?她进来不是校招的吗?我听说没什么背景啊,哪能那么快呢?”
于是,许近瑶也掩耳盗铃地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还不是因为范行?你瞧她小嘴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的多甜啊,真不知道那会儿她给范行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就把她给调进来了。你也知道,她那时候要背景没背景,要经验没经验,除了一张脸蛋儿好点儿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呢?林伊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一样,从脚底一直往脑门子蹿。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想要冲出去辩解的冲动,甚至死抓着衣角的指节都已经泛白——原来在她们眼里自己是这样的,别的同事眼里呢?
同事呵,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有欺骗性的关系吧。
“你是说……”思雯妹子大概想起了什么八卦秘闻,好奇心更上了一层,“可她的业绩不是确实都挺好的嘛?”
那得看哪儿的功夫了
“还不是范行给她一口饭吃,不然她哪年也完不成?这回也轮到她报恩了,这一MQ,可不知道她下了多少场外功夫呢。”许近瑶的脸林伊看不到,但是这语气,她几乎能想到她那张平时也算和蔼可亲的脸上泛出的扭曲和嫉妒。
思雯妹子又跟了一句:“也没多大功夫吧,多快啊……”
许近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那得看哪儿的功夫了……”
终于……她们聊完了八卦,随着们的一声砰响,终于离开了洗手间。林伊闭着眼,深呼吸。林伊不断的说服自己,平复自己的情绪。
林伊知道,这世上流言蜚语哪儿都有。那些背后说人的也不过是心里不平又或是无聊,她们也不过是说来消遣而已,或许没有多大恶意。
可是,林伊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两年的努力,遭受到客户的白眼都变得一文不值,好像那些都只不过是腿一张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技术难度。
一瞬间林伊似乎想起了许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她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平复了太久才能勉强站起来。她甚至拿起了手机,然后看着通讯录,看着微信,更加悲哀地放了下来。
这么难过的心情还能给谁说,她一向坚强得很,许近瑶的话她早在接这个案子就有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有心理准备,当自己这么无力的时候却完全没法向莫子期诉说半分该怎么办。
还记得以前啊,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一点点的小挫折也要讲给莫子期听,仿佛自己很脆弱一样,那时候听到他的安慰就是世上最好的事情了。
忘了吧,一切都忘了吧。
林伊对自己说,她抱着自己的头缓缓地呼吸,努力让自己四处乱窜的血液归位……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林伊的唇边挂着惯常的微笑。见到她进来,思雯甜甜地喊了一声林伊姐,许近瑶也依旧和蔼可亲地随口问了一句:“林伊刚刚哪儿去了?”
仿佛刚刚那段刻薄的不怀好意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林伊笑了笑,说道:“想起来车没停好,就出去又挪了挪车。”然后她顺手又抓了一大把栗子放到许近瑶桌上说道,“刚路过买的栗子,还热着呢,这会儿好剥,多吃点儿。”
许近瑶乐呵呵地接过栗子,然后对冯博说道:“你瞧瞧,咱们部门啊,就数林伊最惦记着咱们了不是?”
冯博自然点头连连说道:“咱们林伊,可是部门一枝花,拿哪儿去都没能比得过她的来。”
林伊还是微笑着,不一会儿就把两大袋栗子分个干干净净,然后她也亲亲热热地坐到思雯身边说道:“哎,思雯,最近我是忙死了。所以也没多少时间看你的东西,今儿刚好我有时间,我们把前面的东西都看一遍吧。”那亲热劲,俨然一个爱护新同事的老员工的模样。
再苦,再难过,也都是自己的事情
思雯错愕了,泥煤林伊忙得脚朝天的这一段时间她是过得真安逸,安逸【“文】地每天上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