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MQ之于祁景年的意义是那么大的话,她还能残忍地剥夺他这最后的希望吗?林伊陷入了沉思……
“景年是个孝顺孩子,他母亲对他的意义不言而喻,你如果爱他就不应该让他一辈子背着不孝的枷锁。”程兴裕又缓缓的说道,“当然,即便他不在乎这些,你以为邵易城会让他好过?北京分公司就是一个坑,尽管这一年来他励精图治又自己谈下了几个大客户,可是之前的亏空坏账有多少,他自己清楚。等到邵易城真正掌权MQ,杀鸡儆猴也好,嫁祸他人也好……你自己想想,或许到时候,鸡飞蛋打的,不只是你一个……”
说真的,林伊特别讨厌鸡飞蛋打这个词,说的她好像真的有所图一样。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讨厌了,如果程兴裕说的都是真的,如果……
“可是……您就不能帮他一个小忙吗?”林伊终于问了一个问题,就算多年以后,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可以问出更愚蠢的问题。
“如果他是我女婿,再大的忙又如何?如果他不是,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的股份,而去帮一个虚无缥缈的忙?老祁的遗嘱那样立,就说明了他对他儿子的失望,我又为什么要去帮他的儿子?”
“不……祁叔叔不会对景年失望的……”林伊喃喃地坐在了椅子上,从小到大,她也没遇到过这么麻烦的事情。
程兴裕在那边,残酷地一笑,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原来那些争斗,那些阴谋、阳谋,那些人性的不堪,统统都是存在的,而且存在得如此丑陋。她不想离开祁景年,一点半点也不想,一分一秒也不想。光是想这件事情,她就觉得天好像都要黑了一样。
可是……如果不离开,她还能怎么办呢?
林伊知道,就算是有人拿死来威胁自己,自己的心意也不会改变。可是她还没有死啊,她希望的不是祁景年好好地活下去吗?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可是有些东西,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难道胖子就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权利吗
帝都这个地方,从来就不缺人。大街小巷里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只要你在路面上呆着,你就永远也不会觉得空旷。
出来宾馆那间屋子的时候,林伊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大约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想再踏入这个地方半步了。她没有接受程兴裕的好意,强撑着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地走出那间屋子。甚至连西装男人要送她回去都拒绝了,她只是想走走,自己一个人走走,再无其他。
风很大,不知不觉之间冬天过去了,又是一年料峭春寒。她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们正是初见。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有今天,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年,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已经相爱相守。
是啊,真的爱了呢,还爱得那么深。深到只不过是分开这个词,连想到都会觉得不能呼吸。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他们在一起,却又让他们无法一直在一起。那这样的相遇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带来彼此生命中昙花一现般的快乐吗?
走了很久,终于累了。林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了后座却茫然得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回银行吗?程思雯还在哪里,她一定很得意吧……至少她得不到的东西,自己也没法拥有不是吗?或者……回家?可是此时回去那个屋子里只有自己,该是有多孤单柘。
林伊迟疑了,面对着不耐烦的司机,她随口报了一个地址。汽车缓缓地发动,收音机里放着不知名的歌,似乎很悲伤的样子。林伊看着车窗外,完全找不到自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明显的事实从未如此尖锐地向她袭来——她和祁景年,真的没有办法再向从前一样了。
除非……可是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用爱的名义阻止祁景年得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吗?这样的爱,该有多狭隘。她不是个多高尚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这正是她的矛盾之处——如果目光短浅一点,或许就直接不管不顾了,只要在一起有什么不能过去的呢?如果更圣母白莲花一点,舍生取义挥剑斩情丝也不至于如此纠结。
该怎么做早有定数,她迟疑的不过是这个日子是迟一天到来,还是早一天到来的区别而已扳。
他们之间,还剩下多少天呢?
林伊低头自嘲地一笑,真的还能快乐多久?
她伸手拿出了手机,手轻轻地摩挲着屏幕,然后给祁景年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晚上要和客户吃饭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刚好从客户那儿回来可以直接回去了,要不今晚我们一块在家吃饭?”
祁景年回得很快,事实上只要是林伊的信息,只要他没有忙到连水都顾不上喝他都回得很快:“今晚没事,在家吃饭?你会做?”
林伊看着简短的几个字,还是忍不住会心一笑:“虽然满汉全席差一点,一两个拿手菜总是有的。”
“我忙完了就回家,大概六七点能到,等着你的满汉全席。”
林伊读完这条信息,把手机放在了胸口,好一会儿才给司机改了目的地。
原本以为日子还长,他们可以用一生一世来相守,来给彼此最好的。可是如果命运只给他们很短的时间呢?他们之间还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做,那些曾经说过的,又或是埋藏在心里的,太多太多的,都已经来不及。
去了超市,买了一堆零零散散的菜,都是这些日子偷偷在家里向林爸爸的学的。因为林伊发现,似乎在老家的时候祁景年的胃口总是特别的好,有些菜他是真的很爱吃。她倒是没有想过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这种奇妙的理论,她学的原因很简单——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拿出要过日子的态度来。
可是,她还没学会如何去当一个好恋人好妻子,就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这个权利。她现在能做的,只剩下忘记一切的不可能,把握好现在尽自己所能让祁景年快乐。
如果说,我还能给你什么,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林伊在心里如是说。
她甩了甩头,极力想把这些悲观的思绪抛诸脑后,不算熟练地洗菜摘菜切菜,林爸爸用半小时能干完的活儿她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是下锅又是蒸煮什么的,直到客厅传来“咔哒”的开门声,她还没把这一堆饭菜给完全闹明白。
不过好在家里的炊具都是高科技产品,即便是林伊这样水平略微惨不忍睹的小厨娘,做出的吃的也还是能看。
听到祁景年回来的时候,林伊的胸口一窒,差点忘了锅里的菜还需要她的翻炒。她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若无其事的,只是心血来潮想好好给祁景年做一顿饭而已。
她努力地揉了揉脸,继续专注地看着锅和手里的铲子。
“还没做好?我还以为一回到家就能看到田螺姑娘给我做好的一桌子美味呢……”祁景年走进了厨房,心情似乎还不错。看到在灶台前辛勤工作犹如小蜜蜂一般的林伊,他笑着伸手圈住了她的腰,“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做饭呢?”
林伊没有回头,身子软软地靠在祁景年怀里,她似乎全神贯注地看着锅,是不是地还看看做了定时器的手机,努力地翻炒着:“就差这一个菜了,你先待我把这个搞定!”
祁景年笑了笑,下巴抵在林伊肩上:“那我就站在这儿,不闹你。”
林伊的心里酸酸的,于是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锅铲,避重就轻地说道:“我看你最近都瘦了,所以想着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呗……”
“还是你对我最好。”祁景年继续微微笑着说道,“可是,你这水平我领教过啊……不会把我越补越瘦吧?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啊……”
林伊翻了个白眼,正想回嘴时,定时器滴的一声响了。忙不得说话了,林伊就像被按了个什么奇怪的按钮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事先量好的盐以及其他调料放下锅去,迅速地翻炒了两下之后起锅装盘。
“大功告成!”林伊松了一口气,至少……从卖相来看,还是不错的嘛,“快去洗手吃饭吧。”
祁景年恋恋不舍地在林伊唇边吻了吻就去洗手间洗手,顺道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出来的时候桌上摆了三菜一汤两碗饭,看着很有过生活的情调。
虽然不是很相信林伊的厨艺——不过,吃一下又不会死——呃,想到这里,祁景年犹豫了,吃一下当真不会死吗?会不会把糖当盐放了?会不会把洗衣粉当淀粉放了?怀着一脑子的疑问,面对着林伊一脸期待的目光,祁景年终于对一盘绿油油的西兰花缓缓地伸出了筷子……
此时,他的期待值真的很低——只要能入口,他都可以吃个干干净净!如同赴刑场一样把西兰花放入口中,居然出乎意料的不难吃,甚至还有一点点过年那会儿在老家时的味道的影子。祁景年奇了,忍不住地夸奖林伊道:“我原本以为,你用你那种跟科学实验似的做菜方法会给我做出一桌子悲剧的……”
林伊撇了撇嘴,给祁景年把汤盛上:“你对我期待就那么低?好歹我也是二十一世纪有知识有文化有作为的大好女青年好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懂不懂?”
这回祁景年戒备之心全无,接过汤碗就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顿了顿,问道:“我记得……这种汤,是不是得出锅之后放点盐?”
林伊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
“……”
除去汤忘了放盐这点小毛病之外,这顿饭做的还是相当成功的,祁景年酒足饭饱之后主动承担了洗碗的重任,等一切收拾妥当,两个人连饭后的散步都结束了之后,也才晚上九点。
坐在沙发上,祁景年揽着林伊的腰,短短地叹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男人在结婚之后会发福了,今天晚上这样闲适的生活,是我我也懒得动弹。”
林伊给他端出一盘桔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剥着:“少年,你要成为发福的男人,就别进我家门了。”
祁景年很受伤:“难道胖子就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权利吗?”
林伊扭头看了看表情忧伤得略夸张的祁景年,忽然就再也挪不开眼。她仿佛着了魔一样,伸手圈住祁景年的脖子,顺势坐在了他腿上,然后努力地吻他。
景年,我辞职好不好?
这是怎样绵长一个吻,似乎所有的情感和心意都融入其中。
林伊意乱情迷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主动,祁景年也没有想过那个一直以来都羞涩的小姑娘居然也能如现在这般热情似火。可他也只是愣了愣,然后微笑着配合着林伊,享受着她的主动。
尽管热情,尽管在竭尽自己的所能再让祁景年快乐,依旧掩饰不了林伊的生疏。经验少得可怜的她只靠着本能而努力,衣衫褪了,发丝乱了,她始终不得要领。就是这样一点技巧都没有的“磨磨蹭蹭”,对祁景年来说竟是最大的诱惑。
终于在林伊着急而又无奈的目光中,或许还含着丝丝的乞求中,他翻身把林伊压在身下。
小小的沙发承载着两个人,掩不住的是满室的春光…柘…
林伊似乎看到了天光,然后又掉进一片虚无。那种烟花炸空的感觉,身与心都仿佛登上了云端,可后来呢?只剩下一片空虚。终于这场欢爱结束,祁景年拉过被子体贴地盖住林伊,依旧是那样照顾周到。
而林伊倦倦地趴在祁景年胸口,耳朵贴着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他的心跳很有力,一下又一下,让她无比心安。她轻轻地数着,一下、两下、三下……他的手还覆在她的背上,很温暖。
“你今天怎么了?”祁景年好听的声音从林伊头顶传来,包含着餍足之后的慵懒。再迟钝的人也会发现林伊的不正常,更何况祁景年并不算迟钝。虽然并不清楚林伊到底又唱的是哪出,但无论哪出,这么主动的她肯定不是正常的表现扳。
虽然……这样很省事,但是,他还是更喜欢那个有一点小羞怯的林伊啊。
“没什么呀。”林伊轻轻地回答道,目光如她此时的心情一般空洞。
“骗人木有小丁丁。”祁景年笑着抚了抚林伊的背,用她惯常说的话来打趣她。
林伊撅嘴,几乎本能一样打岔:“我本来就木有,对待女性正确的说法是,骗人你未来的汉子木有小丁丁。”
“我有没有你不知道?”祁景年笑着揉了揉林伊的脑袋。
“所以我没有骗人。”林伊还听着祁景年的心跳,柔柔地说道。
祁景年拍了拍林伊的脑袋:“小骗子,你一定有心事。”
林伊想了想,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说肯定骗不过这一关。她轻轻叹着,然后说道:“景年,我辞职好不好?”
“嗯?为什么?”祁景年感到很意外,在他心里的林伊,几乎是个没法闲下来的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辞职?
林伊的心里有个声音小小声地在说:因为我要离开你了呀……傻瓜。
而她自己依旧缓缓地说道:“我看你最近很忙的样子,想在家照顾你。而且……我很早就说过,这份工作我并不喜欢,努力做下去是因为我只能做这一行。可现在我有你了呀,就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那就辞职。”林伊说得很真,真到祁景年完全没有理由去质疑。他只是想知道林伊是不是不高兴,至于她公布工作,只要她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呢?
“嗯……那我明天就去找老大说。”林伊的嘴角扯过一丝苦涩的笑,有这样一个不问是非都会支持自己的爱人是何其有幸,可是……
所有一切的爱而不得,不过都是造化弄人而已。
……
辞职对于林伊来说不过是一个手续而已,她攒下的年假足够多,多到只用了一天把东西交接出去之后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上班了。到得比谁都晚,回的比谁都早。林伊忽然有点明白那些嫁了个好老公的少妇又或是家境本来就不错的小姑娘们找个一点前途都没有的工作的想法了——不过就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八小时而已。
她用了一天交接工作,接下来的三天几乎将自己能为祁景年做的都做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贤妻良母这个角色了,就在自己已经没可能做祁景年的妻子的时候。
然后在第五天的时候,她偷偷拨通了从祁景年手机里记下来的程茵艾的号码。接到林伊电话的程茵艾明显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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