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更是有何氏身边两个最得力的丫鬟珍珠和珊瑚。
许娡算了算,陪房甄有福家四人,陪房程如喜家两人,陪房胡炳泉家五人,陪房寇振兴家四人,丫鬟四个,婆子四个,一共是二十三人。
这些人既然做了许娡的陪嫁,那就表示她们今后的月例要由许娡来发放。
许娡不由一阵心疼。
小青由二等丫鬟升格为屋里的大丫鬟,还有些不适应,看了眼自鸣钟,已过凌晨。
“小姐,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许娡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由小白和小青两个服侍宽衣睡觉。
熄了灯,小青退下,小白留下来在暖阁里睡了。
夜里,小白总是能听到许娡翻身的声音。
“小姐是睡不着吗?”小白轻声问。
许娡又翻了个身,面向床外:“嗯,总感觉心里有事。”
“是在担心什么吗?”小白问道。
“说不好。”许娡蹙着眉头,“总感觉明天会不顺当。”
小白心里一惊:“听说明天皇上和贵妃会来观礼,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许娡虽然也在担心这个,但她不想吓着小白,只得说道:“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去帮我倒杯茶来。”
小白便起身去西次间倒茶。
许娡则趁着这个功夫摸了摸枕头下面的刺刀和玄铁刀片。
见东西都在,又喝了口茶,这才安心睡去。
倒是小白,被许娡吵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但她可不敢像许娡那样翻来翻去,她只是把眼睛睁开,借着月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吵着许娡。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明天就要随许娡嫁到宫家了,自己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吗?
☆、041:梳妆
宫家上下从初五起就不曾睡过,一直忙到了初六早上。
许家这边,为了让许娡有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小白特意让她睡到了自然醒。
许娡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透亮的窗棱,高声问道:“什么时候了?”
小白和小青闻声从西次间进来:“小姐,已经巳时了。”
许娡先看小白,细挑的身段穿了一身簇新的雪银长衣,外罩葱心绿的比甲,下配一条白绫细折裙细,看着十分水灵;一张秀气的小脸上,杏眼含春,樱唇含笑;梳着丱发,各在两端缠了金红丝缎,越发衬得皮肤雪白。
小青同她是一样的装扮,不过年纪尚小,模样稍微逊色一些。
许娡见她二人显然是精心妆扮过的,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自鸣钟,吩咐二人:“沐浴更衣吧。”
“是。”二人蹲身一礼。
彻彻底底洗了个澡,精油用了半瓶,花瓣用了二斤。
香喷喷,光溜溜地站在衣架前,由二人服侍着,一层一层穿上大红色的嫁衣。
嫁衣是由江南织造局为许娡量身打造的,再合身不过。
大红色的蜀锦上,用亚光丝线绣满并蒂莲的暗纹,以金线绣龙凤图案镶边,并以一千颗均匀如莲子米大小的珍珠滚边,迎着光亮,异彩纷呈。
穿好了衣裳,许娡坐在梳妆台前,小白叫小青为许娡擦头发,她自己则出门去找太太,因为新嫁娘要找个全福人梳头上妆铺床的。
许家找的全福人是国子监五经博士的夫人陈氏。
没一会功夫,就见小白引着盛装的何氏和陈夫人笑盈盈地走进来。
陈夫人一见许娡便道恭喜。
许娡懂得规矩,忙让小青将红包给了陈夫人。
陈夫人家虽是当官的,但比不许家财大气粗,笑着接过红包,不住地道谢。
何氏将妆台上的木梳递给陈夫人,满脸是笑道:“就有劳陈夫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陈夫人笑着接过梳子,一下一句吉祥话的为许娡梳头。
许娡默默坐在妆台前,任由陈夫人帮她梳头,上妆,戴凤冠。
妆扮停当之后,众人散开。
许娡看着镜中的自己。粉白的脸蛋上,胭脂够浓,嘴唇够红,喜庆之余又添了三分艳丽,七分妖娆。
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结婚的妆面大体都是这样,她也只能笑笑。
这时候,许婕进来向各位行礼。
她站在许娡身后,双手搭在许娡的肩膀上,看着镜子中的许娡道:“姐姐真漂亮。”
许娡从镜子里看向许婕:“怎么现在才来?”她以为许婕会第一个到的。
许婕摇了摇头:“帮着母亲在后院招待女眷来着,才得了空就赶过来了,待会还要过去。”
许娡点头表示理解,拍了拍肩上的手:“辛苦你了。”
又闲聊了一会,就听一个小丫头来传饭。
因为婚礼是在晚上举行,但是亲友早早就来了,所以要在家里先招待一顿。虽不及婚宴的菜品,却也风味十足。
吃完了饭,何氏带着一众女眷来到许娡的院子。
许婕先到许娡房里,见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跟她走的时候姿势一样,像个蜡人。
“姐姐?”许婕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膀,“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娡吓了一跳,从来警觉的她竟然也有放空的时候,该打该打。
笑着看向许婕:“吃了又要重新上妆,怪麻烦的。”
许娡这话却是真的,想来,那样厚的脂粉涂上去,她还真怕动一动嘴,粉渣就掉进碗里呢。
许婕会意,掩口而笑道:“饿晕了怎么办?总要吃点才行。”
许娡便将台上的小盒拿在手上:“不打紧,刚刚小白拿了些酥糖给我,我饿了就含一块。”
许婕了然点头,转而又说些别的逗她开心。
待太阳西斜的时候,迎亲的队伍也到了。
许明身着绛紫团花缎面圆领袍,许世杰一身粉红直裰,二人皆是盛装打扮,恭候在许宅门外。
小厮兴奋地跑到二门去报信,二门上的婆子便跑来传话。
许娡便开始紧张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慌张失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她直握粉拳。
“姐姐……”许婕双手抱在一起,竟然比许娡还要紧张,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了。
倒是小白最冷静,安抚她二人的情绪:“小姐们快坐下。”她为许婕斟了茶,又笑着走向许娡,双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锦杌上,“小姐呀,你就安安静静做你的新娘子,一切事情由喜娘喜婆们去烦,没什么可紧张的。”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得二人直愣。
“怎么说的好像你成过亲一样?”许娡随口说了一句。
小白一听满面通红,捂脸娇羞道:“小姐快别取笑我了。”
许娡也只是打趣她罢了,毕竟大哥许世清娶过两回亲,大家多多少少也都懂得一些。
开过玩笑,紧张感果然减少了一些。
这时候,何氏和陈夫人领着几个体面的大丫头,像是怜春、怜夏、彩霞这些个进到屋里,让她们年轻姑娘家在屋里堵门。
其余亲友和姨娘们依旧留在院子里看热闹,有小丫鬟上茶上水。
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连许娡都能听见,心中除了兴奋,更多的还是紧张。
陈夫人向许娡道了声万福,便将红绸盖在许娡头上。
何氏顿时眼含热泪,用手绢捂了嘴。
许娡耳力过人,听到何氏的抽泣声,自己也是眼眶一红,好在盖头挡着,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而此时,迎亲队伍已经停在了许宅门外。
许明和许世杰率一众亲友上前行礼。
因鞭炮齐鸣,锣鼓欢腾,也听见谁都说了什么。
在场众人,除了丹青脸色微沉外,各个都是笑脸迎人的。
宫吟飞一身大红礼服,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向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拱手示意。
许明则派了十来个小厮向围观百姓派发红包。
待鞭炮停了,宫吟飞才下得马来,丹青随行,另有几位或骑马或坐轿子的年轻男子随二人一同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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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迎亲
许明和许世杰却是一个都不认得。
而许明的亲友大多是商人出身,还不比许明见多识广。
来到近前,双方见礼之后,宫吟飞向许明一一介绍:“这位是静王,这位是刘侍郎,这位是肖总兵……”
他一共介绍了六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许明听了却是腿肚子转筋,哪里想到此生能见到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忙俯首叩拜。
许世杰和身后亲友也学着他跪拜下去。
静王和善,已先行扶起许明等人,淡笑道:“今天是来迎亲的,许老爷不必多礼。”
许明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这怎么敢……”
“什么敢不敢的!”肖总兵是武官,为人最是心直口快,见许明娘们似的不爽快,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啊,就赶紧带路,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就是,就是。”旁人也跟着笑起来。
许明无奈,这才起身恭敬的请众人进门。
因为是在京城,许家的亲戚并不多,来的大多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见静王来了,哪个敢拦。
非但不拦,还陪着笑为他们带路。
顺顺利利便来到了许娡的房门外。
院子里的女眷们何曾见过这般架势,闻听是静王来了,纷纷跪下来叩拜,三呼千岁。
如此一来,气氛就有些怪。
静王很不好意思,对着宫吟飞说道:“我就说我不来的。”
宫吟飞不以为意,半开玩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红包,“你看,省下不少呢。”
众人大笑起来。
于是肖总兵上前拍门道:“丫头们,快开门把你家新娘子请出来吧。”
房里都是姑娘们,一时间不知所措,便想开门放他们进来。
“不行!”小白拦在门口,壮着胆子扬声向外道:“今儿是咱们小姐出阁的日子,我可不管什么王爷还是总兵,只管拿了红包来,不然我可是不开门的。”
“呦呵!”肖总兵来了兴趣,回头问宫吟飞,“这是哪家的丫头?有性格,我喜欢。”
小白听了心中一霁,面色微红。
宫吟飞认得小白的声音,笑道:“那是许姑娘的丫头,名叫小白的。”
肖总兵一听,故意板着脸:“你怎么还叫许姑娘,该改口叫媳妇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小白见转移了焦点,忙又出声道:“姑爷,您倒是有红包没有?”
“自然少不了你的。”宫吟飞说着,将十封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小白接过红包,打开其中一个,竟是一两银子的银票!
一两银子,是她们这些大丫鬟半个月的月钱。
房里顿时炸开了锅,丫鬟们纷纷来抢小白手里的红包。
小白左躲右闪,得意道:“这些是姑爷给我的,你们想要?自己去要呀!”
在她的鼓动下,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小白则暗自松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也是一阵后怕。
她定了定神,便随着姐妹们一块起哄。
直到宫吟飞红包散尽,丫鬟们才肯开门。
按风俗,许娡要磕头拜别父母,宫吟飞也要磕头拜见岳丈岳母。
于是宫吟飞和许娡两个在厅堂里给许明夫妇磕了头,许明夫妇各自封了个大红包给宫吟飞。
两个喜婆也纷纷上前来道喜,许明夫妇又是各自封了红包她们。
喜婆自是满口的吉祥话,眉开眼笑地扶起许娡。
闹了这一下午,待发亲时,已快到酉时。
许娡蒙着盖头,眼前除了大红,看不到其他情景。
两个喜婆左右搀扶她到了房门口。
其中一个喜婆便扬声道:“烦请许二爷背咱们姑娘上轿罢。”
按理,应是大哥许世清来背的,因他留在津州,便叫了许世杰。
许世杰自是一百个愿意,忙在许娡身前蹲下。
许娡由喜婆扶着攀上许世杰的背,感觉他背上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腾空起来。
与此同时,鞭炮声,喜乐声,夹杂着亲友的道喜声,赞礼声,彻底充斥着许娡的耳朵。
大红喜轿就停在许娡的院门口,许世杰不过走个过场,背了十几步便将她放下,由喜娘扶着上了喜轿。
喜轿抬起的瞬间,许娡心里忽悠一下。
就这样离开了吗?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挑起红绸,想要撩开窗帘再看一眼她的家人,却是被喜婆挡了回来,嘴里还劝:“诶呦喂,姑娘,可使不得,快坐好。”
许娡无奈之下竟湿了眼眶。
情绪有了波动,心里便觉着委屈,眼下父亲与宫吟飞的协定,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何苦牺牲自己来履行两个男人之间的契约?
她明知自己有的是机会逃走,即便眼下当着众人的面,她也可以潇洒的来去自如,只要她想。
但她自己也说过,这么做是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为了许家,她只能这么做。
打定了主意,心情也渐渐平和,许娡开始留意外面的动静。
虽然已经听不到鞭炮声,但喜乐声和赞礼声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有几个叫干爹干娘的,倒叫许娡哭笑不得。
因为宫家的聘礼也算作许娡嫁妆的一部分,要一并抬了到宫家。
所以当喜轿走了路程一半时,最后一抬嫁妆方才出了许家大门,放眼望去,恰似一条火红的长龙蜿蜒不止。
尤胜贵妃当年的十里红妆,着实晃瞎了围观众人的眼。
不知又走了多久,许娡感觉周围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估计是太阳已经落山。
不多时,就听到喜婆欣喜地喊了声:“到了到了,姑娘到了!”
紧接着,又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将喜婆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全福人陈夫人亲自挑起轿帘,请许娡下轿。
下轿之后,便闻鼓乐喧阗扑面而来,许娡透过眼前的红绸,可见一团团一簇簇的荧荧光亮,她知道那是一串串的大红灯笼。
依旧由喜婆扶着,跨过马鞍和火盆,便到了一处阔亮的厅堂。
说是阔亮,不过是许娡根据回声来判断的,不过眼下厅堂里却是挤满了人。
许娡隔着红绸,可见前方两点烛光和两位朦胧的身影,便知是要拜堂了。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驾到!”
在场宾客无不惊讶,唯独宫家人淡定非常,他们早就知道皇帝和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