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提亲的彩礼钱我都拿不出来,更谈不上要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了。再说,前不久刚对她爸爸说了自己的打算,以我现在这种一穷二白的状态,还怎么有脸再上她家。
所以,和许愿结婚成了我的动力,我每天下班的路上都在美滋滋地幻想和许愿结婚的那一天。
然而似乎老天总是不遂人愿,我在绿洲集团的工作并不顺利。
不顺利的根源在于总经理的妹妹,那个人事部的老女人邢少楠。从我第一天进公司起,她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好像我欠了她几百万美金。不仅不正眼看我,每周开会都要含沙射影一番,说什么现在有些新员工是靠关系进来吃白饭的,绣花枕头一包糠之类的话。连柯总都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别人拦着,我非当面甩她几个耳光。
气愤归气愤,不过说实话,我确实在一些策划上体现得太幼稚,而且在联系一些合作单位时出现了问题。最严重的一次是和日报社接触那次。
我们公司每周三都要在日报的房产板块做广告的,那天公司安排我去日报社把下周的广告词送去。我按照纸条上写得找到负责这个业务的一个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那天可能是她的更年期,一听说我是绿洲集团的,还没等我说明来意就对我一阵破口大骂。
“想做广告先把前面拖欠的广告费交上!在我这里做了6个月的广告就拖欠了5个月的费用,以后要是没有钱就干脆别做广告!”
我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只好堆着笑脸求她:“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期的广告您先排上,下次我一定送钱来。”
谁知我这一说不要紧,她更来气了:“我说你们绿洲的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你前面那几个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我等了4个人了,也没见把钱给我带来!”
晕,我说怎么这差事没人愿意去,闹了半天大家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没办法,我只好笑着开始撒谎:“其实上周开会我们邢总已经特意说了这个问题,本来今天是要把钱带过来的,但是财务这两天一直在税务局报税,钱取不出来,所以……”
那主任打断我:“说什么都白搭,什么时候拿钱来,什么时候再给你们做广告!”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公司,本以为大家会安慰安慰,没想到邢少楠劈头盖脸就把我骂了一顿:“现在的大学生怎么一个比一个没用?除了吃饭什么也不会干!去做个广告都做不了,公司还指望你们干什么?”
我本就一肚子恼火,她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我怒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公司拖欠了人家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愿意整天做赔本买卖?那日报社又不是专给你们家开的!”
可能公司里还一直没人敢顶撞她,被我这样一番回击后,她的脸气得煞白。我都懒得看她,转身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你太阳的!大不了老子辞职不干,也不能受这份窝囊气!
我猜邢少楠一定会气急败坏地炒我鱿鱼,所以提前收拾好了东西,但是一连几天过去,竟然没了动静。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在背地里搞花样。每个月的全勤奖我肯定是没有,奖金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扣除,就连我抽空打开体育网站看看体育新闻,她都记录在案,我就纳闷,我一个月最多有一次迟到,还是因为公车的原因,别人成天迟到,她为什么不管?我看体育新闻她作为反面典型在开会的时候批斗,小张和小刘联网玩斗地主作弊她怎么不管?奶奶的,成心跟我过不去。
其实很多次我都想辞职算了,但转念一想,老子就这么走了真是太窝囊了,要走也要等我在这里证明了自己,风风光光地走!于是我咬牙坚持下来。
柯总的压力也很大,是他亲自把我拉进来的,现在我的成绩可以说是满目疮痍,他也很头疼。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对我抱有极大的信任。
“小苏,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聪明和能力,公司里虽然大学生很多,但是一个个头脑呆板,你进公司时间还不长,但看得出想法很多。你也知道,一个企业要想生存下去拼的是效益,同样,一个员工要想不被淘汰,拼的是业绩。你明白么?”
我点点头说:“柯总,我明白。”
他接着说:“现在你要做的是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在公司立足,用自己的业绩堵住那些人的嘴。”
我又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是现在,我根本没有机会。”
柯总笑了笑问我:“机会是自己去寻找的,守株待兔是永远等不来机会的。”
我问:“柯总,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公司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他熄灭了烟头说:“我问你,公司现在最头疼的是什么事情?什么事情让邢总一筹莫展?”
我想了想说:“大概还是上次商家庄的地皮吧?那是我们公司今年的重点计划之一,一旦成功,公司能从中获得巨大收益。”
柯总笑着点了点头。
这周的总结会上,大家在汇报完本周的工作后,邢总问:“商家庄的事情,对我们公司今年的发展至关重要,希望大家能认真考虑一下。市场部有没有人愿意统筹策划?”
本来还叽叽喳喳的会场顿时悄无声息,谁都清楚这是个烂摊子,谁都知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所以每个人都低着头。
邢总扫视了一下我们市场部,见没人举手,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时,我看了柯总一眼,然后鼓足勇气站起来说:“邢总,我愿意试一下。”
全场人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我。邢总赞许地点了点头。
邢少楠突然站起来说:“这个,我不同意。”
邢少东不解地问:“为什么?”
邢少楠说:“这个人根本不具备承担如此重任的能力。”
邢少东说:“没做过怎么知道?难道就因为他是刚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以前的老员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苏航他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只是这份勇气,就足以胜任这份工作!把这样的工作交给他这样有血性的年轻人,我很放心!”
听完他的话我很感动,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被人信任的感觉。以前总是不理解古人,为什么总是要报答什么知遇之恩,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邢少东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让我甘愿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这份信任,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邢少楠没有再说什么,忿忿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理她,开口对邢总说:“虽然我不敢保证百分百完成任务,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邢少东微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家里,我把公司里的事情和许愿说了。她也对我的表现大为赞许。
“层儿,你说我能完成这个任务么?”我坐在沙发上轻抚着她的秀发。
她投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说:“当然喽,你是最棒的嘛!”
看着她清纯美丽的笑容,我突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次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证明自己,只有这次获得认可,以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向我招手,才能有希望迎娶许愿过门,丫头,我会加倍努力,争取尽早让你成为我的小媳妇儿……
第九章 尘封的往事
对于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重大的工作,难免有些心慌气短。好在柯总在各个方面都给予了我巨大的支持,让我不至于一接手就找不到北。
柯总曾经和商家庄的村委领导交流过三次。第一次被村民们打断,中途夭折,就是我和许愿碰到的那次;第二次是我来面试那天,村委书记来我们公司见了柯总,但那天主要是来为他们村民前一天的冲动道歉;第三次是大约一个月后,柯总又把村委书记约到公司,但是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本来以为那个村委书记不过是用村民的态度当幌子,想在我们这里索取好处。但几次试探后发现并非如此,他并不看重利益,派人送去他家的钱和礼品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那个村委书记姓商,经过几次送礼不成,我开始打心底里敬佩他,毕竟在如今的社会大环境中,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了。
虽然我硬撑着接下了这个任务,但是对于到底该怎么着手,自己还是比较茫然。
想来想去,我最终决定先打入村子内部了解情况。
找了个周末,我换上一身休闲装准备出发,许愿听说我要去商家庄,一定要陪我一起去。我心想反正这次不是去谈工作,就当郊游了,于是欣然答允。
以前有车非常方便,现在出门只能坐公交。我倒没关系,就是心疼许愿,结果她一路上和我说说笑笑,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
郊外的风光真得不错,尤其是空气,异常清新。在市里闻惯了汽车的尾气,偶尔到乡间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距离大海很远,但空气却像海边一样潮湿。
许愿微笑着闭上眼睛作了一下深呼吸,那娇美的神态让我有些心猿意马,看看四周无人,我迅速伸过头去亲了一下她那粉嫩的小脸蛋。
许愿睁开眼睛,羞涩地瞪了我一眼:“没正经!”
我嘿嘿一笑,牵了她的手向庄里走去。
说是庄子,其实按照行政单位划分这应该是个村子,只是大家习惯了这种叫法,所以也就沿用至今。村子里面比想象中干净,至少比我家现在租住的那个村子干净许多。
可能是眼生的关系,村里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但当他们看到许愿时,目光分明柔和了许多,就连那份警惕似乎都没了,是啊,像许愿这样天使般的女孩儿,谁还会怀疑她是坏人呢?
村子的布局很奇怪,巷道曲折,毫无规律,进村不到二百米我们就看到了商家庄村委会。我注意到和其他村子村委会的奢华相比,这个要显得朴素了很多,两间平房加一个院子,这就是所有的设施。
在心底感叹了一下,我们继续向前走去。越往里走,湿气就越重,难道这边也沿海?不可能啊,这里已经是台州的最西边,紧邻高速公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沿海的。
正在我满腹狐疑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给出了答案。商家庄走到尽头竟然是一个偌大的水库,拾级而上,但见一片连天水面,波浪浩淼。站在水坝之上平生一种高崖观海之感。我和许愿都被震惊了,如此壮阔的场面要不是早就知道,还真会以为到了海边。
沿着堤坝走了大概几十米,一座岩石砌成的碑立于眼前;上书三个大字“商家源”。我一拍脑门,以前在球队的时候曾经和田野他们说好要到这个地方来郊游的,后来因为参加肖雪的生日,最终没有成行,不过正是因为那次生日宴会,我现在才得以牵着许愿的手游历这隐藏在村落中的人工堤坝。
我对丫头说:“其实住在这种地方也很不错啊,环境清幽,没有都市中的喧嚣。”
本来是句开玩笑的话,没想到丫头愉快地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故意顺着她说:“唉!现在在城里买套房子多贵啊!还真不如在这里买套小平房。”
丫头轻轻靠在我的胸前,满脸幸福地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住哪里都行。”
我倍感激动,把她搂在怀里。
其实这个村子可能很快就会被高楼大厦所取代,我们公司的设计图我没有看过,不过我知道公司有意把这里开发成高档住宅群,仅一期工程就包括6栋小高层和18栋多层。想到这里我倒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了。如果真地按照公司的设想来开展的话,这座大坝至少要破坏三分之一,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继续往前走,绕过这个大坝,有一个破旧的篮球场,七八个小孩子正在上面踢足球,我们就站在场边看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跑来跑去。
不知是因为场地不平还是小孩子的平衡性太差,有一个小胖子狠狠地摔了一跤,伙伴们都围过去。
我和许愿也走了过去,那个小胖子的膝盖磕破了,疼得他呲牙咧嘴。许愿从手提包里取出湿巾,蹲下身来给小胖子擦拭伤口,“姐姐来帮你,疼么?”
小胖子咬着牙点点头。
许愿冲他笑笑,帮他擦拭好伤口又从提包中取出一块手帕缠在伤口处。
少了一个人,那些孩子们也没兴趣再继续踢,四散着回家了。这时一个老汉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冲小胖子喊:“虎子,说不让你踢球你不听,又磕破腿了吧?”
小胖子难为情地看着我们说:“我爷爷来了,我要回去了。”
说话间,那老汉已经走到我们身边,他虽然嘴上严厉,但是看得出来心里还是很紧张他的宝贝孙子,在看到小胖伤口已经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
向我们道过谢后,他们转身离去。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他:“大伯,问您点事情。”
老汉回头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走过去笑着问:“听说前几天有人要买你们村里的地?”
这句话问完,他顿时警惕起来,又折回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撒了个谎说:“哦,我就是路过。”
他目光如炬,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着说:“听说的。卖了地你们一家可以分到四五套房子呢,为什么不卖?”
老汉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跟我来。”
他领着小胖子往堤坝上走去。我和许愿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大坝上起了点微风,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老汉一直把我们领到那座碑前,摸着碑上的字缓缓地说:“这湖里长眠着一位英雄。”
在他的指引下我才看到,“商家源”三个大字的侧面印着一行楷书“纪念烈士商文君,永垂不朽”。那字迹已经因为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