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倪珞的命运有所改变,那她就算是胜利了。
什么老天?什么命运?见鬼去!
除了这个,她还有一个心愿,写一部关于妈妈的电影,现在已经开始构思创作了。
闲暇的时候会给倪珞打电话问问情况,他从妈妈车祸后也随身带保镖了,都是越泽介绍的人,所以倪珈很放心。
倪珞这段时间要整顿华氏,所以格外的忙。
倪珈也只是偶尔打听个只言片语,每每放下电话,她都会忍不住弯唇,这辈子,分明和上辈子不一样呢。
真的,不一样。
倪珈的腿也很快复原拆了绷带。
由于前段时间越泽陪她太多,公司里落下了很多的事,这些天就忙着处理公务,还经常带着文件过来,一边陪倪珈一边处理。
倪珈笑他太过紧张,赶了几次,才好不容易把他赶走。
这天,倪珈经过镜子前,无意瞥了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小腿上留了一道粉粉的疤。或许过些时候会渐渐淡化,但下星期的订婚宴,是不能穿短款礼服了。
她之所以那么快表面开朗起来,全都是因为订婚仪式,这么好的替华氏增长市场信心的机会,她哪能轻易放弃。
只是,为什么心里会有悲哀的刺痛?
倪珈心神不宁,一转身,就见越泽出现在了门口。
倪珈立刻笑了,望他一眼又继续看镜子,微微撒娇地埋怨着:“你看,腿上了留疤,不能穿短裙的礼服了。”
她等着他的回应,却只听见门被稳稳关上,落了锁的声音。
她不解地扭头,只看见越泽的侧脸,垂眸望着门那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这样子。
倪珈自然猜想到不对了,问:“怎么了?”
越泽关好门,转身看她,淡淡的,一如最开始的他,没有和她交往前的他:“我和爷爷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等你的身体彻底恢复了之后再举行订婚仪式。”
倪珈遗憾又心焦,但想着或许是爷爷的决定,他也觉得为难的,所以走上前,挽住他的手,乖巧地仰头看他:“其实我已经好了,不过,还是听爷爷的吧。”
越泽垂眸看她,她这些天气色好了很多,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也是光彩照人,他心底钝钝的痛,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她柔软的脸颊。
她乖乖地任他抚摸,清亮的眼睛亮闪闪的,一如平日在他身旁的样子,简单纯粹,一眼就看得见内心。
可,他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楚她。
倪珈见他眸光清凛,始终冷淡,疑惑地蹙了眉,抬手摸摸他轮廓分明的脸颊:“阿泽,你怎么了?”
他盯她半晌,突然弯了弯唇角,可深深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的笑意:“记不记得,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藏在心里。想好了,就告诉我的?”
倪珈一愣:“记得啊。”
“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倪珈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半秒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原本抚摸她的手就悬在半空中。
越泽缓缓收回手,看着她,她这样瞬间防备起来的样子无疑再次狠狠伤了他,可他仍是波澜不惊,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默了许久,久到太阳都似乎往西了,才问:
“为什么调查我?”
倪珈垂着眸,心内一沉,有些心痛,不是为自己,却是为他,为他的被背叛。
她不想再骗他,肃着容颜,平平静静道:“你早就想到要打垮宁家的,是吧?宋家柳家,你也想吞并,所以我,我会忍不住想,我们家呢,你是不是也想吞了?结果,就查出来华氏有10%的散股分属世界各地不同的公司,其实却全在你手上。”
她突然抬眸看他,伤痛而愤怒:
“你不也是骗了我?如果不是这次姑妈和奶奶对宁家发起攻势,你会怎么样?如果没有我,你会怎么样?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渔翁得利,还是甚至会和宁家联手把我们家整垮掉?”
他眼眸清冷,寂静无声地看着她,直到她把话说完,才风淡云轻地回了一句:“我想要对付谁,还需要找人合作吗?”
还是一副独来独往的样子。
“是啊,”她突然气他的淡定,苦苦一笑,“你太厉害了,你今天想要谁死,谁就活不过明天。如果哪天你想灭了倪家,我和倪珞肯定也逃不过。”
原来他在她心里就是仅此而已?
越泽的眸光渐渐深了,神色莫测:
“你果然知道很多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本来从澳门回来我就可以把宁家毁掉的,因为你,我和蒋娜谈了条件,计划失败了;至于那10%的华氏,是,越家手上各大集团公司的股份都有,自然也包括你们家的。可因为你,我和爷爷准备拿这10%做你的聘礼。”
倪珈狠狠一怔。
她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是啊,她单凭姜还宇一句话,就起了疑,想着或许上辈子倪家的覆灭和他有联系也说不定,想着今世或许改变不了上辈子的结局,所以才不相信他。
可她要该怎么解释?
说因为上辈子?
看着他淡漠到陌生的脸,倪珈知道,她对他的不信任和试探,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所以,他才拿出了对陌生人的防备。
分明受伤的是他,她的心却深深刺痛了,她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多疑。更多的却是悲哀。是啊,像她这样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像她这样谁都不信任的性格,其实,还是适合孤独一人的吧。
她虽然过得艰难痛苦,可他一个人闯荡多年也是伤痕累累的不是吗?
这样残缺的两个人其实不应该在一起的,不管表面多么小心翼翼,假装的多么温馨亲昵,一到了关键事情上,都会竖起全身的刺。
其实,不应该在一起的吧?
这段时间的灰暗消极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
倪珈瞬间莫名地绝望起来,锥心般的痛,她不知道为何心里痛成那样,他一开始分明只是她想要联姻依附的对象而已,可是有些话想要说出来,为什么那么艰难?
她安静又沉默地立在落地窗前,晚霞像浓墨重彩的油画铺陈在她背后,她仍旧是一袭白裙,圣洁纯真得像是西方壁画里的公主。
被霞光染得绯红的脸上也是宁静的安详,像是某种奇怪的解脱,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如游丝般轻盈:
“是我的错。是我不够信任你,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在一起了吧?”她说得心都虚了,脑中浮起一丝晕眩感,四肢也开始无力起来。
听了她这句话,越泽仍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淡静地看着她,半晌,突然朝她走过来。
倪珈呆呆的,直到他靠近了才想躲,可他手指冰凉,已经伸进她的长发间,扣住了她的后脑,力度大得她根本无法动弹。
被他扣着这么近,她这才发现他漆黑的眼睛里暗流涌动,像是狠狠隐忍着什么,分明看上去风波不起,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狠烈而不甘:
“怎么,我做的一切,还不够你安心的吗?”
倪珈被他阴鸷的气势吓到,可偏偏此刻身体里那种蚂蚁吞噬般的痛痒之感潮水般来袭,她止不住浑身一抖,快忍不住了。
她不理他,还要挣扎,却被他控制得更死,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都爱上你了,你却想逃?”
她内心猛颤,从没想过第一次说爱是在这种情况下,可她没有时间感动,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他看见她那副样子。
她暴躁武断地冲他嚷:
“你放开,我说了要和你分手!”
“我同意了吗?”
说了爱她却还是这种嫌恶的回应,刺激得他几乎要发疯。他指尖的力度加大,握着她的脑袋,猛地拉近。
倪珈推着他的胸膛,想要挣开,可下一秒,他手指一收,就把她带到身边,低头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
“呜!”她齿间溢出一丝模糊的抗议,来不及发音完全,就全被他吸走。
她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因为他手上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拧碎,强迫她僵硬地抬着头。
而他深深低头,近乎发泄地吮咬着她的唇舌,前所未有的粗暴而狂野,细细密密的吮吸狠咬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剧烈颤抖了一下,心像是被谁紧紧攫住,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让她竭力想要挣脱,可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一个大步,就将她摁在了落地窗上。
倪珈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酥酥痒痒的感觉一波一波袭上心头,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瘾。
直到心底由内及外的猛然一搐,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一瞬间像有千万只毒虫在她心里咬噬,挥之不去的绝望与悲哀。
她极尽痛苦地呜出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越泽听见她闷闷哀鸣般的呜咽,心一沉,下一秒口中便尝到了咸咸的泪水。
她竟然哭了?
就这么厌恶他?
他骤然松开她的唇,就见她泪流满面,整个人像是遭受过重创一样颓然而悲哀。
他彻底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见,外边霞光温暖,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越泽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刚要去拉她,没想她突然扑到桌子前,双手颤抖地拉开抽屉,一抽屉大大小小的药瓶。
越泽惊怔。
而倪珈几乎是疯了一般手忙脚乱一个个打开,可全是空的。她不甘心,一个一个地找,空瓶子在抽屉里稀里哗啦地响。
越泽大步过去,拿起药瓶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
他赶紧抱起她,手伸进衣服里一摸,全是冷汗,他瞬间凶狠得像是要杀人,吼:
“谁给你吃的这种药?”
可她只是死死咬着嘴唇,像是要把自己咬烂:“阿泽,你知道这种药对不对?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他默不作声,突然紧紧把她揽进怀里,死死扣着,一动不动。
倪珈拼命挣扎,指甲狠狠抠进他的胸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疯一般死命地想要挣脱,可越泽的手臂就像是钢筋做的,任她如何用力都逃不掉。
视线渐渐模糊,人还是本能地想要摆脱,体内密密麻麻火山爆发一般的奇痒席卷而来,她全然崩溃地大哭:“阿泽,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越泽死死咬着牙,幽深的眼睛里满是剧痛和疼惜,带着无处发泄的仇恨。
怀里的人像是困兽一样死斗挣扎,乱踢乱打。她哭喊的每一声都像是在他心口划一刀,不出半刻,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不松开,死也不会松开。
两人的对抗不知坚持了多久,许是体力消耗过了头,倪珈终于不闹不动了,却换成剧烈地抽搐,身体每一处连嘴唇牙齿都是颤抖的。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她身上全给汗水湿透,白衣紧紧贴着身躯,头发也是汗淋淋的。
她咬破了嘴唇,目光涣散地望着他,连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阿泽,我宁愿死了。你不救我,我宁愿死了。”
他盯着她不成人形的样子,心里在淌血,挫骨扬灰的痛:“珈珈,不能这样,你再吃下去,会死的。”
“可我现在就要死了!”她无限悲哀地尖叫,身体又开始痉挛。
她用力抠住他的手臂,近乎卑微地祈求:“阿泽,你让人给我送药好不好?只要你救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痛苦地无以复加,再次拼命抵抗,却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两人最终撕扯到了地上,这下他得了优势,整个压在她身上把她控制住,任是她怎么许诺怎么哭求都没用。
也不知就这样耗了多久,她终于平息了下来,软成一滩烂泥,全身虚脱了般,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就连越泽也是一身的汗水。
他颓废地躺在她身旁的地毯上,睁着眼睛,无声地看她。而她闭着眼,像是累晕过去了,可他知道她应该是清醒的。
只不过刚才的一切耗尽了她的体力,她或许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阳已经完全西沉,暮色渐阖,房间的一切都笼着淡淡的灰,唯有她,是纯粹的白,衣衫白尽,脸也是白透的。
他伸手过去,痛惜地覆上她的小脸。
这一刻,她猛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他一瞬间心跳得格外厉害,手都顿在了半空中。她似乎是清醒过来了,静静地一笑:
“阿泽,我想洗澡。”
他把她抱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绵软无力。走进浴室,把她放进浴池,又调好了水温,看了坐在池边的她一会儿,才走出去带上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泽立在昏暗的暮色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浴室那边,世界始终都是安静的,只有浴室里流水的声音。
只有这一种。
越泽看了一下手表,十分钟了,他终于站不住,闯进了浴室。
白玉色的圆形大浴池里铺着一层红色的防滑毯,而她闭着眼睛,侧躺在偌大的圆形浴缸里,以婴儿的姿势蜷缩着,静谧得像是睡着了。
浴缸的塞子没有塞上,水哗哗地流着,周而复始地冲刷着她的身体。
她乌黑的长发像是海草一样漫开,在薄薄的水面上漂浮,白色的裙子随波轻舞,在红色的圆形浴池里绽开,雪花一样。
他看着她沉静的容颜,心想,或许真是雪花,捧在手心,便会消散了。
急匆匆的流水冲刷过她的半边脸颊,他担心她会呛水,迈进浴池里,想要把她的头抱起来,她却突然睁开眼睛,冲他笑了。
越泽再次心跳加速,手停了停,却还是把她扶坐起来,花洒里的水从头到脚的淋在越泽身上,他想,他确实是需要清醒的。
“好像有点儿累了,”她软软说着,偎进他怀里,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望见他被水淋湿的衬衣和后背流畅的曲线,又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身子。
两人的身体只隔着一层湿透的薄衣,暧昧的体温差肆无忌惮地撩拨着彼此的心弦。
倪珈搂着他,莫名有种空虚之后格外充实可依靠的感觉,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一番苦痛挣扎,让她心里格外脆弱,还是因为和他的一番争吵决裂,让她意识到了他的重要。
她恋恋不舍地搂着他,像是贪心的小孩,不愿松开。
还是她最喜欢的男人的味道,她的心又莫名痒痒了起来,却不是因为药。而是因为……
她闭了闭眼,哀哀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水草扔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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