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略带含春,微笑有情。却让人看了,更是神魂颠倒!简直比真正的女人,还要妩媚三分!
“太高了,弯一点下去!”倾绝看一眼他,出声说着。
“到地方再弯拉!”宁扬一拧腰,长发有如流云,以致于他站在这破庙门前,都如同是站在一座精巧的花园之中一般。让人忽略了他身后的景致!或者说,是因为他,而美化了四周的景致!
“真是怪了,成蛇的时候变大变小都可以,怎么成了人,让你矮个几寸都做不到!”倾绝不理他一副故作娇颜的模样,转头就走。
“你明知故问!”他一下扑过去,挽着倾绝的臂弯,一副娇无力的样子。扭着腰冲着小白说着:“小白,乖乖的跟夜哥呆着啊!你们两个闷葫芦,可别闷出病啊!”他嗲声嗲气得冲着小白眨着眼睛,看得小白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秋平县虽然不是一个大县,但往来官道四通八达。又是通往京城各镇的主要枢杻。因此,县集里也算是繁华。这里最好的楼阁不是卖珠宝玉器,或者酒馔茶楼。而是,位于县集宽道正中的,醉胭楼!一个普通小县,却将一个妓院开得如此昭目显赫。在倾绝看来,正是体现了这座县城的特点!倒不是说这里民风好色,贪软恋香。而是因为这里通达各地,旅者甚多,远离故土,奔波异地,眠花宿柳也是难免。而且每隔三年的秋试,必是各地举子文客聚集之地。文人名士好风流,沾风雅。红袖添香夜读书,不比那苦栈寒读来的更别致清雅?有钱的没钱的都爱往这里钻,喝花酒,早就是雅俗共赏的乐事!想必这座醉胭楼,也是县里税收主要来源,官门里的人,也必然是这里的常客!所以,斜阳尚在,这里已经是酒绿灯红,歌舞升平!
倾绝跟宁扬从配楼角门里头过,这是一早跟这里的老鸨子说好的。角门那有龟奴,引着他们穿了后堂,过了厨房,径直引着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小飞楼外!前头隐隐有笑语欢歌,这里倒不失为一个宁静的所在。楼前楼后,栽着些桂树,此时花还未成,却是树影婆娑,翠叶芳菲!
醉胭楼的老板,茹姨已经在楼里堂室候着了。她飞凤眼斜吊着,眼角时不时扫着门外,两道精细的弯眉微扬着,尖挺的鼻配上略显大了些的嘴,嘴唇薄薄,微含笑意。粉黛薄施,倒也是妆点精致。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但依旧风韵犹存。一身洒花缀银丝的碧蓝长裙,襟口还别着一条同色绢丝帕。她翘着二郎腿,一边轻啜着水烟,一边摆弄着手边攒珠坠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之所以如此上心的候着,是因为早上见到那男子的形容。虽然他一直垂着眼,但身形修长,五官精琢,气度优雅,风姿非凡。以她阅人无数,此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牙子。倒像是一个落魄的贵公子!一个这样的人,带来的货色,便更是让她好奇起来。所以,她特地打发奴才,早早的便在侧门那候着了。
他们很是准时,这边茹姨心神还在游飞,那边,已经看到拨花穿叶的人影渐行渐近!还是早上那个男子,但茹姨的眼,却看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的身上!身形以女子而言,是高了些,但是,她行走的样子,已经让人忽略了她的身高。而更多的,是被她形体的姿态而吸引!有些人,容貌过人,但其行不雅。但是她,还未清晰其容,已经被她的身姿完全的吸引。穿云流水,莲步轻移,与其说她走在路上,不如说她踏在涟波之间!她身姿拂游,却并不轻佻。长发轻扬,衣袂半起,有如凌波仙子,驾云而入!
他们一行进得堂室,那女人盈盈而拜,这才看清她的轮廓,俏脸尖尖,肤如细磁,眼眸低垂,长睫如扇。朱唇含粉,似如樱桃初露,身形娇柔,有如浑身无骨!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年纪,有十五岁的初成天然,十六岁的小荷嫣羞,十七岁的风华初露,十八岁的娇花夺春。更有着二十岁的芳华绝代,甚至,还有那近三十岁的风情万种!
“抬起脸儿来?让姨瞧瞧?”茹姨一时有些发怔,身子也有些发僵,腿不觉间已经放下。直了腰,倒想去搀扶一把!她脂粉堆里滚打,美女如云之间穿梭,倒是生平未见,一个如此婀娜的娇人儿。一时间,倒觉得让她这般站着,也是一种罪过!
宁扬微微扬目,魅眼顾盼生光,落日余辉之下,已经惊为天人。不着脂粉颜色,却已经胜过娇花,一身普通轻衫,更比绫罗鲜艳!满屋顿觉生光,蓬荜生辉一词,此时真是令人了悟个透彻!
“好,真是好!”茹姨的眼,真是再挪不开去!此时的她,甚至都忘记生意人的准则。好也要说差,妙也要说糟的条款!
“怎么样?”倾绝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神,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这何止是好,分明就是一个大把捞银子的摇钱树!
“呃!”倾绝一出声,顿时将她的神思给勾了回来。她端了端身,稳了稳神,握了盏润了润喉。又恢复了老板娘的做派:“人呢,是不错。但也不是没的挑,这身材也太高宽了些。没有南方女子的小巧精致,客人也不见得喜欢呐!”
“这醉胭楼,不是要纳尽各方之艳,才可令众口皆调。全是南国佳丽,如何应对四方之宾啊?”倾绝轻笑着:“这位云姑娘,色艺双绝,乃人中之凤。茹姑娘收了她去,根本无需调教,翻手便是金银如水,滚滚而来!”
他这一声茹姑娘,倒是叫得她心里花开。再怎么阅尽千帆,也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思,无非也是爱美贪春,世人皆是如此!更何况,又天天对着莺莺燕燕,似水流年,时时刻刻都让她却上心头!
虽然说得她心欢,但面上还是如故:“大公子说的倒也在理,不过,我这醉胭楼。可不是一般的娼馆。连四方各县,外带州府,直至京都,可都是有些名气的!进了我这里,自然是要教规矩,懂分寸。连带教习,用度,这可都是本钱呢!一会子,让教习妈妈验个身,若是个雏儿,我们再商量价格!”她虽然是这么说,但意图已经明显,这人,她要了!
“就随姑娘安排!”倾绝微扬着眉,并不多言。茹姨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香红,给大公子上茶!”说着,回眸嫣然一笑:“云姑娘,跟姨来吧?!”
宁扬一脸娇态,满身扭捏,双面绯红。倾绝笑笑:“茹姑娘候上一下,我与妹妹交待两句!她羞呢,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个!”
“行!”她倒是不介意:“那我就外头瞧瞧茶去,两位商忖好了,便来!”说着,身形一翩,便沿着花石碎路到边上小楼里去了!看这女子,也倒是没有不愿意的样子。这样也好,省得麻烦官里周旋!她可是生意人,最爱这种卖买皆欢的生意,这才是长远呢!逼良为娼不是没干过,不过,现在这年景。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他们的关系,倒真不像是拐来的,或者真是有些难处罢!
宁扬感觉她去远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倾绝:“验雏儿?你他娘的说,我现在怎么办?”
“一个教习老妈子,你还搞不定吗?”倾绝面无表情,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会屋门一关,随便吓唬一下,也就是了!”
“那这老鸨子这么有钱,你随便吓唬一下,让她拿钱出来不得了!卖什么卖!”宁扬真想一巴掌忽到他脸上,居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吓唬个验身的,她不敢声张!我得了钱,自然走得干净!我吓了老鸨子,她能不声张吗?这里开的这么大,没有官门护着,怎么可能?到时传了出去,我们还走得痛快吗?”倾绝不理他:“你好生在这里养着,她不会让你马上接客的!怎么着,也得教导你个十天八天。到时我们走远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你步步居心,算机死人!谁跟着你,都得天天担心让你算计死!”宁扬一头摞倒在桌上:“只有小白那个大笨蛋,有头无脑,才不会担心被你算计!”
“嗯,说的没错!只有她那种没心没肺的,才不用担心让我算计死!”倾绝微微牵动唇角,却忽然咬着牙:“但她能把我给气死!”
“哈哈,报应啊!就因为她心里没成算,才能气死你,活该!”宁扬说着,忽然站起身来:“我去验了,你等着被你老婆气死吧!”他可算出了口恶气,又恢复女儿娇态,扭着向外走去!
第三卷
—第五章 … 倾绝的生财之道(4)—
小白坐在车里,打量着这里头的装点!宁扬可真值钱啊,不但买了那个什么瓶子。还雇了一驾这么好的马车,车里都铺着绣毯的,窗上都雕着花的,车厢又宽,车子又稳。马儿跑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颠。车把式驾的也好,一路上小风轻拂,纱帘微摆,悬在窗边的小铃当当的响起来,让人都畅快舒服!车里还有好些个吃的,喝的。他们倒不像是逃难回家的,倒像是大财主出门逛去呢!夜哥坐在外头车辕上,外头车把式是个好聊天的,话多的不得了。但是问十句,也不听夜哥答一句。他倒也不气,自得自乐的很!
小白看着倾绝,还是相公有本事啊。卖她,估计也就是个烧饼钱!别说买瓶子了,等着她赚钱回来,明年也到不了京上!但是,这些都是宁扬的卖身钱!倒让她有种受之有罪的感觉。宁扬还受伤了,他们把他丢在这里,好像很没有义气!
“宁扬身上有伤,不适合跟我们长途跑。那最适合他了!”倾绝看她一脸罪大恶极的样子,伸手揽过她来:“你还怕有人欺负他不成?他不欺负人就是好的了!”
对啊!小白心里咯登一下!是啊,宁扬是大蛇,他是大蛇啊!到时候,县里还不炸了窝了?!这想法弄得她太阳穴都突跳起来。他看她那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宁扬怎么会那么做?他又不是疯子?再说了,宁扬本就不是个好惹事的主儿!”他轻弹她的脑门,说着:“别想了,我有事跟你商量!”
“耶?”她一下怔住了,被他这样的口气弄得有些无措!跟她商量?他以前可从来不用这样的口吻跟她讲话的,虽然一向也很温柔,虽然也说‘好不好’。但总是透着不容抗拒的坚决,和不容辩驳的强硬!但这会,好像不一样了。让她,突然觉得自己一下也变得很聪明的样子。因为跟这么聪明的他商量事情,无形之中也提升了她的智慧一般的!
“过两天到了京上,我跟夜哥不方便露面!”他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在车里头等你,你去把那个瓶子卖了!我教给你怎么说。”
“嗯!”她一个劲的点头,一副身肩重任,豪情壮志的样子!乌溜溜的黑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听他说话。
然后他便开始告诉她怎么讲价,他说掌柜的会说什么什么样的话,然后她该怎么应。接着掌柜的会怎么怎么说,她再如何答之类的!她简直听傻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去问他:“掌柜的怎么说,你怎么知道啊?”
“生意人都差不多的!”他喜欢她提问,问题越多,证明她内心越不是空洞。
“噢!”她看着他,他可真有本事啊。知道怎么赚钱,还会做买卖!不像她,只会用最笨的方法。就知道使一把子傻力气!脑子都不会转的。
“贱买贵卖,做生意都是这样的!”他看着她:“你可记住了?我刚说的?”
“记住了!”她很认真的点头。他便不再说话,搂着她歪靠着,微微的眯着眼。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他不出声,她也不打扰他。只顾在心里把那些又默念了一遍,保证都记住了。这才,又有些神思游离!没来由的,她突然有些惦记星言!那天,他们一起打那水人。然后就分道而行,让她,都没有跟他道别!他伤的也很严重吧,之前都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现在,肯定更严重了吧!而且,她的相公好像很讨厌星言,不,该说是他们很讨厌彼此吧!是因为她吗?因为她没招呼一声就跑来了这里,害得大家都受了伤了!这样说起来,最该被讨厌的那个,该是她才对!
她无法再去一一回想他们的话,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她的脑子里,也无法一一去承载那些纷繁复杂的关系!她唯有自己将这些东西简单化。但过于简单之后,又有些辨不清楚了!她只是希望,所有人都是好好的。那一夜的事,永远都不要再发生了!
她突然觉得身体一歪,被他一下紧倒在他的怀抱里。然后,她就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在你相公的怀里,还在想另一个男人!”
“啊?你怎么知道?”她一惊,嘴上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他本是猜的,虽然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听她这一出口,等于明着认了!更是让他火上浇油,脑子里就不由自主浮现起他们两个在湖边打情骂俏的样子来!
“你就等死吧!”他冷嗖嗖的语气令她顿时心跳加速,本来还觉得自己身担重任。现在一下又变成待宰羔羊,角色突变得令她有种天地旋转的感觉,一时间更是无措起来!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他半天听不到她一句话,只觉得她在那发僵。他跟她僵持了半天,竟然又是他败下阵来!他忍不住了,一把拎起她来,盯着她收缩的瞳孔:“想什么呢又?”
“等死!”她被他捏得一咧嘴,却没敢喊出声来。听他这么说,叽叽歪歪冒出这么两字来!他竟被噎得说出不话来,因为他知道她不是说假话。她是真心在那等死!就因为她是真心在那等死,却不是听出他那句其实只是气话,而故意去顶撞他!倒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你就等着,我估么着我让你气死在你头里!”他哼着,手上却松了。他把她整个抱起来,他伸了腿歪靠在坐上,让她坐在他身上:“你再敢想他,我就收拾你!”说着,他就不理她了。靠在那里闭目养神,她哪敢再想,真让脑子变得空白!脑子一空,他又不理她,车子一晃一晃的像摇篮。这两天一直神经都是紧崩着的,没有一天松快下来。这样反倒让她松驰了,她坐在那,发了一会呆,竟然就开始打盹了!头一点一点的,典型的没心没肺!
他微眯了眼看她,这要是个心里但凡有点想头的女人,见了这一大堆要命的东西。要死不死的飞天遁地,怪兽横生。不让给吓死,也得是个半疯!这家伙行,睡了!好像就算明天死,现在也不关她的事。她先睡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