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刘大夫,乌攸从他所站的位置,无力地做出了判断:
这货在门口偷听绝对超过三分钟以上了。
林回今今天真是历经折磨。先是得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紧接着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得晕晕乎乎的,基本逻辑思维都丢掉了,再下来又被神兵天降的刘大夫吓得险些心脏病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后,他只好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刘大夫表示控诉。
而刘大夫却觉得今天自己简直是老天眷顾,经过他连续一年坚持不懈的追求。那豆腐坊的燕六娘看自己的眼神渐渐有了点儿温度,而且在今天,她终于隐晦地松了些口,表示她是有可能和刘大夫发展出一段不一样的情愫的。
觉得自己和燕六娘大有希望的刘大夫觉得整个人生都充满了光明,几乎是一路飞回来的,可刚飞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阿攸的声音,而且好巧不巧地,就是那句“解决办法很简单,你娶我”。
刘大夫起初还担忧自己的傻徒弟被人家阿攸姑娘的直爽剽悍吓到,后来。林回今近似于癫狂的状态告诉他,他想多了。
今天真是好事儿格外多啊格外多。
刘大夫在忍不住现了身之后,便很得意地对乌攸说:
“阿攸姑娘,我知道,你早和我这徒弟郎有情妾有意,这也算是一段美事了。俗话说远亲比不上近邻,咱们两家要是再能结合在一起,那可就是亲上加亲。你放心,我徒弟就等同于我儿子,我会备好厚礼,不日去府上提亲的。”
假如乌攸刚才还是在和林回今商量这件事的可行性,刘大夫的话,就无异于告诉这俩人,板上钉钉,敲定了,洗洗干净准备送入洞房吧。
在意识到这点后,乌攸的心底涌上了一股浓浓的悲戚之意:
果然,绕了那么一大圈,到头来特么的还是我主动。连提亲都是我提的。
怀着满腔的悲愤,乌攸低着头对刘大夫说了声“那刘叔我先回去了”,就掩面而逃,连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被水喷湿了的衣服的温羲和都不管了。
刘大夫目送着乌攸逃也似地蹿走后,也不顾还坐在那儿双眼放空的林回今,哼着小曲儿进了内堂,把柜台上的黄历翻开,乐滋滋地在今天的日期上用墨笔画了一个圈。
六月初六,宜嫁娶。看来,的确是个黄道吉日啊。
乌攸的终生大事,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地敲定了。
第六十三节 老弟还需要改造么?
乌攸很郁闷,但是也没打算去反抗些什么。
本来么,相对于嫁给一个不了解的人,倒不如就和熟悉的人凑合凑合一被窝算了,乌攸可不认为自己能有仙儿那样的运气,能够摊上“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样的劲爆剧情。
再说了,结了婚,当然会有不可避免的滚床单流程,乌攸对这件事说不上排斥,但也绝称不上喜欢,如果这次的结婚对象是林回今的话,她满可以一脚把他踢到床下,自己睡床叫他打地铺,做一对纯洁向上的假夫妻,但是如果换成别人的话,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估计对方会认为她脑壳坏掉了。
即使和林回今互称夫妻这样的事情略有点儿羞耻,但世上的事儿从来都没有桩桩件件都如意的。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会因为你吃素,老天就不给你掉个肉馅的下来。
在积极地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乌攸回到了客栈。
楚吾晓这时候正在大堂里坐着,看着乌攸进来,便微笑着把她招来了身边,递给了她一杯水,说:
“瞧你跑得一头汗,来,把这个水给喝了,温的。”
乌攸不好说自己这一头汗是刚才被刘大夫生生给惊吓出来的,只好乖乖地接过碗一饮而尽。
刚刚喝完,刚才还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旁玩自己手指头的阿岳就殷勤地递过来一块布:
“姐姐,擦擦。”
喝下一碗温热的水,又听着阿岳甜甜糯糯的声音,乌攸觉得心里前所未有地踏实了起来,再看看楚吾晓那张和煦得如同春风的笑脸,她顺手接过了阿岳手里头的布,一边擦汗,一边对楚吾晓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谢谢阿爹……”
乌攸还没抒完情,楚吾晓就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乌攸还没缓过神来,就看阿岳更是笑得抑制不住地蹲了下去,指着她的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乌攸愣了半晌,才如梦初醒,朝还在自己手上的布看去——
阿岳,你给我的是抹布,我还可以忍,你为什么还往上头抹了一层墨汁?
而且阿岳这个局布得无比阴险猥琐,墨汁是在折叠起来的布的夹层中,刚递给乌攸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察觉,而乌攸擦脸的时候有个小习惯。习惯把叠起来的布展开擦脸,所以很不幸,她在温情下被分散了注意力,从而中招了。
……看着这父子俩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乌攸突然感觉无比心累。
想也能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一定无比精彩。
楚吾晓见乌攸像是个调色盘似的小脸垮了下去,急忙忍住笑意出言安慰,或者说是撇清自己的责任:
“阿攸,这不是阿爹的主意,是阿岳,他让我配合着他逗你玩儿的,不生气哈。乖。”
阿岳笑嘻嘻地转身就跑,乌攸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脸一抹,抹得更加花里胡哨了之后,扮成鬼呜呜地叫着跑去追阿岳。
楚吾晓把被乌攸扔在地上的脏抹布捡了起来,注视着自己一头扎进后院的一双儿女。微微地笑着,站起身来,走到一个盛满了水的、用来清洗抹布的铜盆边,把脏抹布浸了进去,动手清洗了起来。
新来的打杂的陈二见状。急忙打岔道:
“掌柜的,你放在那儿,我来就行了。”
楚吾晓唇角含着满足的笑意,低头涮着乌黑一片的抹布,轻声道:
“没事儿,我来。”
……
在玩儿了半天老鹰抓小鸡的无脑游戏后,乌攸终于抓到了阿岳,姐弟俩都累得不行,就地坐到了后院垒起来的柴堆上休息。
乌攸看着跑得一脸汗的阿岳,抬起袖子去给他擦汗,并借机把他嫩生生的小脸拧来扭去,弄得他龇牙咧嘴地呵呵笑。
玩儿够了,乌攸看着这张天真的小脸,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时机,说不定能叫阿岳意识到自己作为客栈接班人、继往开来、继承祖业的光荣责任,万一真到了楚吾晓亡故之后,他就没有再天真的权利了。
如此悲壮地想着,乌攸便开了口:
“阿岳,你喜欢咱们客栈么?”
阿岳正认认真真地抠着一根柴上突起的木刺,随口答道:
“喜欢呀。”
乌攸继续问:
“那如果假如有一天,有人要来和我们抢客栈,该怎么办呢?”
乌攸其实并不指望阿岳一下子就能给出最正确的回答,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四岁多不到五岁的孩子,让他有如此强烈的家庭责任感,是有点儿强求,而乌攸也不打算揠苗助长,把一系列东西硬生生地往他的小脑袋瓜子里灌,否则要是叫他生了逆反心理,那就不好了。
男人啊,不管几岁,都得顺毛捋,这样才能乖乖听话。
可是,阿岳不假思索的回答差点儿叫乌攸把自己的眼珠子掉出来:
“抢客栈?凭什么?这是阿爹一砖一瓦自己攒出来的。谁眼红,谁就有本事自己挣去。眼红是没用的,我还眼红皇帝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呢,皇帝还就乖乖把皇位让出来给我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朋友来了有热汤,豺狼来了有猎枪。”
在一瞬间,乌攸以为自己的弟弟阿岳是个穿越人士。
但是在回过味来之后,乌攸表示,这段话里头的某些理论,怎么那么像某个姓林的家伙的口气呢?
尤其是“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人”,这绝对是有人教自己老弟这么说的。
而和老弟走得最近的,除了林回今这个渣渣外还有谁?
强忍着现在立刻找到林回今抽他二百个嘴巴子的冲动,乌攸也表示,自己似乎不用花功夫说教了。
如果林回今当真把阿岳带成了林回今第二,自己倒不用花费什么唇舌再教育阿岳要如何如何了。
看阿岳的样子,可谓是把林回今的理论融会贯通,如果假以时日,不愁他成为一个专门欺负别人且不会被别人欺负的家伙。
只是……变成林回今……
一想到那家伙傻呵呵地说“白捡一个大媳妇”的白痴样,乌攸有点儿气,脸上却又有点儿发烧。
相对于林回今,阿岳还能算是一个纯良的好孩子,在看到乌攸发呆时,他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这是林哥哥教给我的。他说,掌握了这些后,我就可以保护姐姐和阿爹了。姐姐,我以后肯定护着你,叫别人都不敢欺负你。”
乌攸看着弟弟认真的样子,还有那坚定地闪烁着的“我是不是很厉害”的小眼神,也不顾自己脸上现在还是一副鬼画符的模样,把这个喜爱恶作剧但有的时候还是挺暖心的小鬼揽在了怀里。
……结果,当然是乌攸再一次失策了。
阿岳的手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了一块墨,趁他被乌攸揽在怀里的时候,他笑嘻嘻地举起手来,想要在乌攸的额头上写一个“王”字。
乌攸一是还沉浸在感动的情绪中,二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大胆,在自己的怀里还敢顶风作案,所以一时间没有意识到他居然再一次故技重施了。
等到她终于回过味来时,阿岳已经嘿嘿地笑着想要从她怀里溜走了。
乌攸一记怀中抱弟杀,直接搂着他滚到了地上,拼了命地挠他痒痒,阿岳这下可是彻底没有反击之力了,乱舞着手脚,咯咯地笑个不停,到后来终于求饶了:
“姐姐别挠了,啊哈哈,好痒的,林哥哥救我,姐姐欺负我……”
他越叫林回今,乌攸挠得越狠,她还很是得意地趴在阿岳耳旁说:
“你继续叫啊,叫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的。叫他来,他估计被我整得比你还惨。”
阿岳乱踢乱挣了一段时间,终于渐渐地不挣扎了,体力耗尽了的他,筋疲力尽得像只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
“阿岳错了……姐姐,我给你洗脸好不好……”‘w…r…w…h…u。c…o…m‘
对于这孩子的乞怜招数,乌攸本来不想接受,奈何阿岳的眼神太过楚楚可怜,弄得乌攸挺没办法的,只好答允了暂息战火,但是如果以后再敢做这种恶作剧,二十大板伺候。
阿岳虽然乖乖地答应了下来,可是乌攸看着他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今后不再犯了”的样子。
一个林回今,一个自己,硬生生地把楚家两个孩子的性格给掰歪了,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啊。
乌攸无奈地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和林回今的禽兽行为后,就带着阿岳一块去洗脸了。
……
大概一周之后,乌攸才意识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
自己之前的行为根本算不了什么禽兽,你们看看刘大夫,那才是真的禽兽。
刘大夫真的是效率的代名词,在一周之内,搞定了彩礼,搞定了媒婆,直接带着媒婆,扛着彩礼,出门右转,上门来提亲了。
光是这件事情,刘大夫自然算不上禽兽,顶多算是比徒弟还迫不及待。
但是,他在和楚吾晓和和气气地把乌攸和林回今的亲事谈妥后,带着媒婆又回到了医馆,扛起另一堆嫁妆,杀去了豆腐坊。
第六十四节 胡氏挂了
在一天之内敲定了两桩婚事的刘大夫很有成就感,跟林回今炫耀了半天后还不满足,居然趁着某天乌攸出来遛弯儿的时候,拿着一串糖葫芦,异常猥琐地站在医馆的门口,对乌攸说:
“来,叫声师傅,叫声师傅给糖吃。”
当然,乌攸是个有节操的人,不会为了一串糖葫芦去叫他师傅,但是她有意想要调戏一下这个最近有点儿嘚瑟过头的人,于是她凑了上去,脆生生地说:
“光叫您师傅似乎不太好,您对林回今也算是有父子之情了,这样吧,我叫您……公公?”
刘大夫咀嚼了两遍这个称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乌攸说话的表情又很是凑趣,看样子就跟叫个太监没啥区别。
不过,对此刘大夫表示淡定:听起来像太监又有什么呢?公公,的确比师傅听起来亲切一点儿,尽管有歧义,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把手里头的糖葫芦塞到了乌攸手里,无耻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哎,阿攸乖,拿去吃吧。”
乌攸也不是个爱推搪的人,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就吃。
刘大夫和楚吾晓商量下来的成亲的日子是在乌攸及笄后,也就是四年之后。乌攸算过了日子,自己出嫁一年的时候,就是楚吾晓的逝世之日。
一想到这些,乌攸的心里头还是不大舒服。
为了缓解自己的郁闷之情,她时常找林回今出来谈心,但当然不是大咧咧地顶着阿攸的身体去,毕竟两个人一订亲,为了避嫌,最好少见面为宜,免得在婚前情不自禁搞出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如果光是这样还好,假设运气不好搞出来了什么人命。那楚吾晓就算是再疼爱她,也绝对会把她吊起来好好抽一顿。
所以他们俩都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用灵体在屋顶上见面。
本来在这么一个时间段上,正是发生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的好时机。可乌攸和林回今从来没发生过超出“盖着棉被纯聊天”之外的关系。
更准确一点儿地说,他们俩现在还处在好哥们儿的关系中,原地踏步,别说有机会创造人类了,就连亲亲小嘴都还没有过。
乌攸在确定自己真的被许配给林回今之后,当夜便找他出来,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大意就是,我们是不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们是不是好哥们儿?你会不会对你的好哥们儿下手?你应该没有这么禽兽吧?
林回今看样子也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拍着胸口承诺自己是个讲道义的人。这都是为了任务么,可以理解,但是大家都要讲道理的是不是?你不能总睡床上,让我一个人空虚寂寞冷地在地板上受冻吧?所以,你看我们能不能把时间稍微匀一下。大不了我星期一二三四五的时候睡地板,双休日你乌攸睡地板,免得我小小年纪就睡出了一身关节炎,好不好?
看林回今的觉悟还是挺高的,知道两个人还得分床睡,乌攸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表示对他的赞许。
其实林回今当天晚上回去后郁闷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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