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攸的回答是,我能。因为安荣禹不是我男人,哦,他不是男人。
乌攸先把林回今搁到一边,对蜀葵说:
“蜀葵,你信不信我?我敢打包票,等三少爷回来之后。咱们能平安无事。”
蜀葵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怎么可能。
但是心情大好的乌攸看出了蜀葵隐藏的小心思:
“怎么?不信?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乌攸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蜀葵听着也放心了些,可一想到三少爷临走前那冷冰冰的目光。她又觉得希望不大。只是既然姨娘这么乐观,她也不好硬说些不吉利的话:
“赌什么?姨娘,别赌太大的,输了蜀葵怕是赔不起呢。”
经过这一难后,乌攸越发喜欢这个忠诚的小丫头。她声音里含着笑意,说:
“赌个水晶肘子怎么样?别忘了,陈姨娘还欠我一个水晶肘子呢。”
蜀葵饶是紧张,但听到乌攸这么说,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安抚了蜀葵后,乌攸便双手抱头躺下,继续和林回今斗嘴:
“你怎么想了那么个损招?”
“什么叫损啊?有用就行。”
“……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想到凭你的智商居然有能力想出这样的办法?”
“你再鄙视我的智商我分分钟死给你看!我是要面子的!”
“你死啊,死啊,你都这个智商啦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你让我死我就死?我就不死。”
在愉快的斗嘴里,时间消磨得很快,乌攸耳边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接着陈姨娘房间的灯就亮起来了,听声音,安荣禹正气冲冲地嚷嚷着些什么,接下来便是一记大快人心的响亮耳光声,大概几分钟后,一众脚步声就匆匆地冲柴房这边来了。
蜀葵老早就听到响动,心惊胆战地爬了起来,去推乌攸:
“姨娘?姨娘!来人了!”
乌攸眯着眼睛躺得优哉游哉,直听着外面的声音靠近,她才微笑着对紧张的蜀葵说了一句:
“你的水晶肘子来了。”
蜀葵还没反应过来,乌攸脸上的表情就跟变戏法似的完全换了一个风格,由一张洋溢着淡淡的喜悦的逗比脸转换成了生无可恋脸,抱着膝盖缩在屋角,就差嘴里叼根烟,就能cosplay颓废杀马特少年了。
陈姨娘肿着脸给柴房开门的时候,心里还很是忐忑:
这是怎么了?安荣禹怎么一回来就叫嚣着要找乌姨娘,一副非要见到她不可的样子,自己多问了几句,还莫名其妙地吃了个大嘴巴子?
不过不管了,虽然自己被抽得腮帮子都麻了,可一想接下来这些巴掌啊拳头什么的都会毫不留情地落在乌攸的身上,陈姨娘就是一阵暗爽。
哼,乌娘,叫你给我拽,一会儿看你哭着告饶的时候,我怎么落井下石!
在打开柴房后,安荣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陈姨娘则在后面捂着一边被打得麻木了的脸,兴致勃勃地等待着看乌娘如何被愉快地s;m。
然而,颠覆她三观的事情发生了。
安荣禹上去就抱住了缩在角落里的乌攸,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
“乌娘,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陈姨娘彻底傻眼了,恨不得朝自己还没挨巴掌的一边脸上抽上一巴掌,看看是自己疯了还是安荣禹疯了。
乌攸柔柔地抬起头来,坚定地把安荣禹推开,小声说:
“婢子不怪三少爷。”
安荣禹一脸痛悔地看着仍抱着胳膊双眼呆滞的乌攸,再次蹲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怪我,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乱下定论,还踢了你,你的腿疼不疼?”
乌攸内心默默地叨念着:真不疼,就您那点儿力气,急眼的家雀都比你有爆发力。
而她正准备配合着安荣禹把这场“你怪我是吗?啊爱人我不怪你”的无限循环的琼瑶小剧场演下去时。林回今突然来了一句:
“他踢你?”
乌攸先是回了他一句“踢了,不过跟没踢差不多”,又瞬间转换为苦情模式。凄楚地抬头看安荣禹:
“真的,三少爷。婢子不怪您,也不敢怪,您只是被人怂恿了而已,三少爷对婢子的心是真的,否则听了那件事,也不会如此气恼。”
安荣禹一听更是感动,是啊。自己还没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乌攸就准备了一个高大上的理由叫自己好下台,于是他立马利索地就坡下驴:
“是啊,我也是气晕头了。怎么会怀疑起你来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人挑唆……”
乌攸抱着膝头,眼泪含在眼里直打转:
“正是如此的,三少爷肯定是被气晕了,才会遣人把婢子丢进柴房。对婢子进行训导的。”
安荣禹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明明只下令让人把她关到柴房里去,等自己回来再做定夺,怎么就多了“训导”一说?
电光火石间,安荣禹一回头。视线正撞上了目光游移心虚的陈姨娘。
其实陈姨娘啥都没做,想把乌攸绑起来吧,结果被乌攸的一句“滚犊子”外加一个水晶肘子的赌约激得没了折腾她的兴趣,想叫银竹和杭菊教训教训乌攸吧,还没靠近她三步以内呢,她就跟玩儿似的折断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柴,好像要把她们当猎物用标枪扎着玩儿,陈姨娘到现在还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呢,这时候她倒装起可怜来了!
可安荣禹偏偏就吃这一套,看到她泫然欲泣的眼睛,和她身上的灰尘,安荣禹顿时脑补出了好多柴房酷刑,又联想起刚才在宴会上,陈姨娘一惊一乍的表演,怎么想怎么可疑。
所以,所谓演戏要演足全套,就是这个道理。
陈姨娘看着安荣禹直盯着自己,心虚地倒退了两步,说:
“三少爷,和真真无关,真真……”
现在安荣禹一听到“真真”俩字就倒胃口,他直接屏蔽了陈姨娘苍白无力的辩驳,朝向了乌攸:
“还能走吗?我抱你走。”
乌攸却拒绝了安荣禹的公主抱,往旁边闪躲了一下:
“三少爷,婢子此身还未分明,玉玦也还未找到,如果此时出去的话……”
说完,她又意犹未尽地朝陈姨娘看了一眼。
这小白兔一样的眼神看得陈姨娘全身的毛细血管都跳了一跳,此时的陈姨娘也总算体会到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你特么从我的柴房里出来可以吗?
陈姨娘感觉乌攸如果再待下去的话,安荣禹非得把她的脑袋当即砍下来送给乌攸来哄乌攸开心不可。
安荣禹倒不是不想解释,只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胸口就有一种被手指点了一下的感觉,就跟摸了电门一样难受,他没办法,极尽温柔地凑近乌攸的耳朵,说:
“乌娘,咱们先回扶风院,等到回了扶风院,我们再说好不好?这里太脏了。”
说完,安荣禹直起腰来,换了一张脸,对陈姨娘说:
“你给我记着。”
撂下这句狠话后,他便抱着乌攸径直离开了连翘院。
陈姨娘追出了几步后,站住了脚,周身一阵冰冷。
最致命的是,乌攸临走前还冲她眨了眨眼,用口型比了四个字:
水晶肘子。
一听到这四个字,陈姨娘就眼前一阵发黑,就跟听到“你已经死了”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看着陈姨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乌攸默默地在心里为她点了根蜡:
生的愉快,死的光荣,陈姨娘,希望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第一百十一节 双重标准和神逻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叫乌攸说实话的话,她也不相信陈姨娘这么轻易就能掉下来,毕竟她才刚生完一个孩子,而且在乌攸被安荣禹抱走的第二天,她就聪明地选择了装病,躺在床上伪装成劳累过度,但林回今去探望了一下她,据他所说,除了有点儿上火加脑残,没别的毛病。
乌攸也没指望就这么一下子搞死她,只要让她在安荣禹心里被记上一笔就好。
她回了扶风院,打算继续过米虫的生活,可林回今自从得知安荣禹居然敢踹自己的时候,就一直碎碎念着要去把安荣禹生儿育女的工具给收缴过来,既然他那么爱踢人,那就把他的第三条腿搞掉。
乌攸第一天再见到林回今的时候还觉得蛮亲切蛮开心的,可第二天就恨不得往他嘴里填点儿什么把他的嘴给堵住,她就想不通了,一个长得蛮帅的帅哥,怎么就一身的话唠属性啊。
可是乌攸在指责林回今话多的时候,他也很委屈:
他容易么他,本来睡得好好的,一睁眼发现自己身边的美女换成了一个小白脸,差点给他吓成了精神衰弱。他还以为是乌攸因为昨天晚上他打牌耍赖的事情耿耿于怀要打击报复,才把自己送给了这个小白脸,一时赌气,不回去了。
结果乌攸还没找上门来,事务所的老大找上门来了,在他的讲解下,林回今才恍然意识到不是乌攸把自己送出去的,而是自己被人偷出来的。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直接拿玉玦走人,把对方的阴谋直接掐死在襁褓里永世不得超生,可是温羲和告诉他,让他安心地呆在这里,稍安勿躁,自己会去把这件事讲给乌攸听的。
然后接下来。温羲和就做了件极其没有节操的事情:
他把林回今封在了玉玦里,直到陈姨娘开始动手才着手把林回今放了出来。
虽然他美名其曰怕林回今到处现形到处惹事干扰了最终反转计划的实施,但林回今却因此遭受到了实打实的精神折磨。
他本身就是个话唠。结果被封到了一个玉玦里,动都不能动。活生生窝了快十天,最可悲的是,他的新主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近十天里居然带了四个不同的姑娘回来谈人生,还当着林回今的面上演少儿不宜的画面。这对于不能动弹而又心理生理正常的林回今,简直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
怨念到最后他都没力气了,只能默默地仰天长叹自己简直是进了一个狼窝。并琢磨着阴间有没有什么员工人身权益保障法,如果有的话一定要老板赔自己个百十万的以安抚这些日子他孤寂的小心灵。
不过这些日子的等待没有白费,林回今牺牲了自己的自由和色相,给那个虐待自己的新主人李继恢换来了一个非常之不光彩的未来。也换来了安荣禹对陈姨娘长达一个月的漠视与冷待。
三房这边的浪,还没掀起几丈呢,就高高扬起,轻轻放下,而北辰苑这边。可真是天天笼罩着一股水深火热的悲怆之感了。
安滢在家里等了半个多月,等得整个人都快生理期失调了,也没有等到张家的人来接。她实在是太心急了,甚至破天荒地去求了一次安老夫人,叫她去张家问问为什么不来接自己回去。
尽管这个差事太令人羞耻了。但安老夫人看在安滢曾是安家人的份上,厚着老脸派丫鬟去问,结果得到的回答,让人哭笑不得。
简单来说,张家是被吓怕了。
他们不会吐槽安滢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回自己娘家的,毕竟人家是大小姐,进了门又是妾,一直没能回门看看,这次回门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服滚。
他们不会吐槽安滢迟迟不归还摆谱的,毕竟人家娇生惯养吗,摆个谱什么的不都是这类人的标配么,不服滚。
他们不会吐槽安滢一回去就把自己哥哥的姨娘肚里的孩子一脚给踹了下来这种彪悍事情的,毕竟说不定是那个姨娘自己找茬,安滢只是正当防卫呢?不服滚。
只是这几件事交叠在一起,就叫张家人心里头没底了。
但是这就像是鞋底沾上的口香糖,甩又甩不掉,留下来又膈应人,恰好安滢又自作死地跑了回去,那就晾着呗,反正这话说出去,名声不好听的又不是他们张家。
自然,张家传达的意思没这么直接,委婉得很,但安老夫人确信,哪怕就是这些委婉之词放在安滢面前,她也能把它解读出一万种恶意来,然后拿着鞭子就杀到张家去屠人满门。
这倒真不是很夸张,现在的安滢就跟一个随时会被点燃引信的爆竹一样,分分钟炸锅的节奏,不知道是青春期延后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总之,在她面前路过的人都要尽量地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让自己哪点儿招了人家不痛快,莫名其妙惹来一顿爆锤。
渐渐地,一个多月过去了,安滢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等下去了,万一张家的人借机把她甩了可怎么好?
可以说,安滢这时已经有了些危机感了,如果她能抓住这个机会,意识到不作不会死的真谛,从此之后改过自新,夹着尾巴做人,也许还能在张家混个好日子,但安滢在经过一段漫长的思索后,自信无比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世界上不会存在着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的,张数烨说不定早就想来接自己了,只是受到他的姐姐/老娘/老爹等等碍事npc的阻拦,才不能来和自己这个有情人相见。
至于之前张数烨对自己的冷淡和抗拒……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嘛,心里头喜欢也不会直说,只是在傲娇而已。
安滢重新树立了信心后,就开始寻摸怎么回去的问题了。
他们之所以不来接自己,大概一是为了自己没打招呼就跑回去,二是因为自己一回娘家。陈姨娘就被自己一脚把肚子里的孩子踹出来了,他们觉得自己太过鲁莽粗野?
可是安滢觉得这俩事儿都是小case啊。
第一件事,要不是张家慢待她。她会跑回来嘛?
第二件事,他们根本不知道情况。要不是陈姨娘先挑衅,她至于么?再说了,陈姨娘又没有出事,那不是好端端地把一个孩子生下来了嘛。她一个安家的大小姐,怎么还处置不了安家的一个妾室了?
当然,她是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双重标准、意识不到自己其实在张家也是个小妾室的。
她琢磨了好几天,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自己这回不打招呼跑回来。的确是不大给张家面子,自己就索性妥协一次,给张家写一封信,说清楚这次的缘由。并找个人给自己作证,说是陈姨娘挑衅自己。
安滢听说陈姨娘近来像是犯了什么过错,闭门思过着呢,这可是最好的机会,趁着她落拓。泼她一身脏水,说她是想碰瓷找茬,自己再用些可怜巴巴的词句,张数烨必定会不忍心,到时候还愁他不来接自己?
想到就去做。只是这作证的人选,还是要好好甄选一下。
当时在场的,只有陈姨娘的两个丫鬟和红蕉,红蕉这个死没用处的,她用烦了,在柴房里饿了两天,便随便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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