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真的聚集在几近透明的指尖，而是留意轩辕子辰的动作语气和心跳起伏速度。
一百一十九、劝说
“若儿她……”轩辕子辰掀掀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虽然来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面对李一心的时候却是说不出来。轩辕子辰第一次体会到词穷是怎么一种感觉。
“听说了，劳夫说只有我能救。”李一心翻着手来回看，语气淡淡地，任谁都可以听出里面的随意和漠不关心。
轩辕子辰是个通透的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原本平静的心也微起不悦：“你打算见死不救？”
“你不是说不爱她么？难不成，那些都是骗我的？”李一心扬起脑袋，正视着轩辕子辰，眼睛里是少有的严肃，嘴角没有温度的上扬起。
“这与爱不爱没有关系。”轩辕子辰皱着眉，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差，张口解释。
“难不成王爷还想跟臣妾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一心讽刺一笑，心里却是早已阴霾遍布，就如今天的天气一般，沉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心儿，救若儿，就当……”听到李一心偏激的言辞，轩辕子辰有些头疼地开口。但是显然对方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话，只是冷冷道：“救她伤了我孩子怎么办。”
“劳夫说不会的。”轩辕子辰一听自家妻子担心的是和自己一样的问题，带些宽慰地开口，但是连自己都没法完全放心。
“他说没事，若是我说有事，你听谁的？”李一心站起身，大大的双眸直视轩辕子辰。
轩辕子辰皱眉，隐隐觉得她是在闹情绪，所以现在的心情并不够理智：“心儿，你不要这么偏激。”
“你回答我就好。”李一心见轩辕子辰眸中闪烁，有些心寒，但是还是开口确认。
轩辕子辰见李一心这般无理取闹，脸色也渐渐阴了下去。挥袖袍来到窗边，只是一会儿就开口，道：“翠儿，你先下去。”着实碍眼。
“是。”看了看李一心，她并没有不悦。翠儿恭敬开口，端走盛着葡萄皮和葡萄的碗离开。
“好了，你可以说了。”李一心软下语气，她也知道，不该为了一个小小的杨怡若而闹的彼此之间不愉快，不值得。
“心儿，救救若儿，就当是为我还一个人情。”轩辕子辰严肃地看向李一心，黑眸中漆黑地看不清是什么情绪。他还是决定让她知道他和杨怡若之间的纠葛。
“人情？”李一心挑眉，看着轩辕子辰的背影。
屋里没有开灯，天气不好，所以里屋就显阴沉，让人徒生一种不舒适的感觉。李一心皱皱眉，来到床榻边高高的灯架的琉璃盏前，拿起搁置一旁的火折子，照着还有一点点零星的火苗，一吹，便着了。将两盏琉璃灯都点亮之后，李一心才走到床榻边，坐下。
而这时，轩辕子辰已经开口：“若儿五年前救过我一命。”
“就这样？”李一心挑眉，伸手将垂在耳边的青丝往后捋了捋。那就是杨怡若在骗她？
听到李一心这样回答，轩辕子辰有些不满，问道：“不知心儿还想怎样？”这样还不够？难道他的命值不得她去付出一次？而且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你是想要我救她一次，帮你还恩情？”李一心知道轩辕子辰现在心里已经是没有多大的耐性了，知道轩辕子辰这人不屑于说谎的，所以对他的解释李一心也就没有去怀疑。
“自然。”虽然李一心的话好像是另一个意思，但是轩辕子辰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开口，然后转过身，两人面对面。
脸上都是少见的严肃。
“可我已经救过她一回了。”李一心抬头注视着轩辕子辰，奇怪怎么今天的轩辕子辰这么没脾气，自己已经顶撞了他很多回了，是不是因为是杨怡若的事情所以变得这样有耐心李一心不想去追究？
“可没有根除她中的蛊。”隐隐知道李一心在知晓这其中缘由会出手相救的轩辕子辰缓和下脸色，来到李一心身后，搂住李一心粗粗的水桶腰，节骨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此时却是轻到不能再轻地在李一心的肚子上来回摩擦抚摸。
李一心没有顾着轩辕子辰的转移注意力，虽然有看到他眼里的微微释然，但是却并不想让他如意，道：“可我记得我已经出手救过她了，虽然那个时候并不是为了帮你还恩，可换个角度，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这不是因为没有根治所以复发了么？心儿，就是个普通人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吧？”轩辕子辰在听到李一心这话的时候，面容淡淡，语气淡淡，但是心里却是隐隐起了一丝烦躁，像是突然知道李一心这只是在拖延时间并没有去搭救杨怡若的意思。
那可不一定，她最不爱找麻烦，谁有空去搭救一个陌生人？不过和陌生人比起来，她还是愿意出手救一个素不相识而不是一个对她的丈夫心存妄想的女人。想到这，李一心黛眉一弯，笑着开口：“王爷，杨姑娘竟是这样告诉你的啊？难道您不知道血蛊一旦解了是不可能复发的么？”
看到李一心一边笑一边挣脱自己的怀抱，轩辕子辰也没有表示什么，收回手臂垂下。然后走到桌边拿起一杯温热的茶，抿一口：“若儿说半年后有复发期，过了那个时候，没事了才算没事。”
“你信她还是信我？”李一心听完这话瞬间沉下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轩辕子辰现在神色自若的饮茶。
“这要看是什么事，心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要闹脾气好不好？”知道时间不能再拖了，轩辕子辰柔下语气大，但是双眸依旧是看着茶杯。
看到轩辕子辰这幅摸样，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李一心微恼：“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双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不行，她的孩子不能失去父亲。
转而大大地无声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努力带点笑意，来到轩辕子辰面前，拿过他手中的茶杯，眼神真挚地看着他的黑眸：“若我说，她那么说是为了此时此刻好牺牲我的孩子，来成全她和你的事。若我说是她预谋已久，只为这么一次除去我这眼中钉和孩子这肉中刺。你，是信，还是不信？”
一百二十、妥协
李一心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声音柔软无比。
像是要轩辕子辰听清楚想明白，慢慢地讲完话，李一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紧握着的双手手心都是汗水。
轩辕子辰听完这话，像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人一般打量，最后冷着脸开口：“原来本王的王妃竟是可以这般颠倒黑白的。若儿不曾知道你有身孕，要说知道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她怎么会故意定那么一个时间？若是昨天她这样告诉我，或者是最近几天，那么，本王自然相信自己的妻子。但是……心儿，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何必这样抹黑若儿。”轩辕子辰一开始对着李一心的语气还是不善，到最后说着说着，也是硬不下去带了无奈的语气。
俯看着一身蓝色的散花百褶裙，梳着堕马髻的李一心。巴掌大的小脸紧绷着，眉目间是少见的孤傲。也许是轩辕子辰看错，那并不是孤傲，只是孤注一掷。
见轩辕子辰不相信自己，李一心这才惊觉自己和杨怡若的赌约太草率，但是事已至此不能回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继续绷着脸，道：“王爷这是不相信臣妾？”
轩辕子辰不言，只是背手离去。
李一心呼吸一滞，没等轩辕子辰走远就开口：“若是杨怡若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能二选一，你选谁。”看到轩辕子辰离开时那眼里的冷漠和冷笑。李一心突然发现自己口中问的，不敢拿自己和那个女人让他选，而只是孩子。
轩辕子辰听到这话，怒气横生，她是想拿孩子来威胁他？转身大步跨至李一心面前。
就在李一心以为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轩辕子辰一把扼住她的下颚，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算什么，原来本王从来没有看清楚你，想来如今也还算不晚。”
李一心看到轩辕子辰眼眸中的不屑，心寒到极致，双手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像是要把勇气死死捏在手中一般：“你说过爱我。”
“你叫一心，本王可不叫一意。”轩辕子辰凑近李一心，两人之间间隔不过一尺，但是心却是远比第一次见面还要遥远。
感受着扑面的温热的呼吸，李一心苦笑，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是她错了吗？也对，她怎么可以妄想和那个女人比一个高下。所有不过都是自取其辱罢了。现在，竟然把一直安逸着的爱情和生活也弄丢了。
你叫一心，本王可不叫一意。
这话，让李一心彻底看透轩辕子辰，原来他从来没有和她想过一生一双人。他喜欢三妻四妾，喜欢坐享齐人。是了，她怎么可以对一个王爷抱有那么重的期望……
看着轩辕子辰那面孔，下巴吃痛。对于脆弱的下颚，李一心豪不怀疑轩辕子辰只要微微一动手腕，就可以把她下颚卸掉。那种痛虽不是强烈，但是不能开口说话也是麻烦。
许久，见轩辕子辰没有放手的意思，李一心就着他的手，仰着的小脑袋未曾可以低下，只得妥协：“我帮你救你的若儿。”
这是李一心第二遍说这样的话，并他救他的若儿。
看着李一心乌黑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轩辕子辰抿抿嘴，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放下手，示意李一心跟上。
李一心面紧抿着唇，无表情的跟上，心却开始不可遏制地抽痛。
她这是没事找事。
南苑回对影纵然是快些，但是那条小道却是石子铺成的，咯脚。而北院的路是大理石，白玉砖彼此镶嵌成。也许到对影的路程要长一些，但是终归也是能到的。
就如杨怡若走是一定的，为了贪图快，她竟然是不小心就掉进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她原以为，轩辕子辰再怎样，对孩子还是有所顾虑的。连翠儿都说，王爷喜欢她，爱小世子。但是，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让轩辕子辰这般无情。还是说才刚刚知道，她喜欢的，一直就是那个叫杨怡若的女子？
越想越寒心，李一心索性不去想。
不过多久便到了西院。
李一心看着床榻上的杨怡若，还有一旁站着的劳夫。直接走到老夫身边，将手递给他：“先把平安脉，确定我流那么一些血不会出事。”之前杨怡若给了她一个药丸，她没吃，但哪知只是放于袖口，回到对影时一查看，竟然消失不见，只留袖口一股清香。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那些可以在空气中消散的药物。
医者不自医，现在的她还有身孕，关心则乱。她自己当然不能诊出什么，最好是没有什么，只当那颗药丸是真的掉了。当然若是有事，也好早些发现，将之扼死在摇篮中。
“是。”看到轩辕子辰那凌厉的目光，劳夫恭敬地点头，请李一心坐在椅子上，细细诊脉。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事，小世子也是康健的很。”
李一心听到这话，只是站起身，表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已经是泛着无情的杨怡若。知道她也是豁出所有誓死一搏。
李一心终于知道她的阴谋是什么了。若是杨怡若自己输了，那便是没有性命再出王府，知道轩辕子辰是个重恩情的人，所以，她和轩辕之间一定会生嫌隙，然后随着时间那个嫌隙越来越大，最后面对的仍是不欢而散，或者被休的命运。若是杨怡若赢了，那么她李一心便得收拾包袱带着孩子离开王府，而轩辕子辰也因为这么一件事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终是杨怡若，自然也不会顾她到了哪里，是不是在很多消失不见。
这算盘打的。杨怡若，还真的不简单。
想着想着，李一心已经是用食指尖锐的指甲划破手臂。
养了这么久的指甲，都修的十分圆润可爱，却单单是留了这么一个。没想到到最后还真的用上了。
输的是自己，那么以后的生活，就是和孩子一起了吗？不，还有翠儿，残月，宝儿。
没有轩辕子辰，她一样可以活的很好。很好对吗？她尽量。
一百二十一、流产
想完，碗里的血已是差不多，脸色苍白的李一心点穴止住自己那还在蜿蜒而下的血，然后将碗放置桌上。看着梳妆桌上那株蓝烟上只有一个花苞，李一心愣了愣。
劳夫这赶紧开口解释：“李姑娘的病是突发，只有这柱。”
李一心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抿嘴一言不发地将双手围住蓝烟的花骨朵儿，李一心暗暗动用内力。
只见那花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开成一朵花。这催开的花生命很短，李一心忙折下扔进碗里。
又是那股浓重到极致的血腥味。
躺在床榻上不停呓语的杨怡若闻到这股味道，紧蹙起柳眉，却怎么都不醒来。
李一心看到轩辕子辰紧张地守在床边，将碗递给她，要他自己想办法喂。想要勉强笑一个，但心情却是无力到疲乏。
轩辕子辰一愣，接过碗。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一心欲言又止。转身看床榻上，冷汗淋漓的杨怡若。
李一心终于还是裂开苍白的春一笑，眼泪毫无预警的下落。好在李一心在掉眼泪之前已经转过身，而他则是背对着她未曾看见。
轩辕子辰再见。
李一心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回到对影院，刚出声叫了一声残月。
就听得身后传来翠儿惊恐地尖叫：“啊——怎么了，小姐你怎么了。血，小小姐——翠儿，翠儿这去找劳夫——”翠儿一时紧张竟是忘了自己就是个大夫。
李一心努力勾起唇一笑，转过身对着翠儿说：“不碍事儿的，已经止……”话没说完，只见翠儿盯着的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是下半身。
这才迟钝地感觉到一股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下体缓缓流出……
低头一看，李一心一阵眩晕。
翠儿忙上前扶着李一心，残月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把抱李一心就往里屋走，沉稳的声音中却带了少见的慌张：“翠儿，快叫劳夫和王爷来。”
李一心眼中昏花，只觉下体不停有血涌出，只觉得自己拥有的温度在一点点远离。
血，好多血。孩子要没了，她和轩辕子辰的孩子要没了。六个月大，那么她是不是要和孩子一起走了？
不一会儿李一心眼前昏黑一片，看不见一切，但神智却是非常清明，清明地感觉到一股又一股的力量从她身上抽走，现在的她连动一动手指都不能。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