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耗费人力和工夫,比山外制嫁妆还要靡费。但若是找到上好的楠木,那打出来的家什可就亮眼了。
于是,几人又掀起新一轮筹划热情。
不知过了多久,话语声渐低,山村的夜沉寂下来。
杜鹃虽挣扎着听人说话,但身边的冯氏却早已沉沉入睡。她煎熬了两个晚上,今天将压在心头的秘密倾诉出来,仿佛卸下重担般,心神一松,疲倦袭来,很容易就睡熟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杜鹃也觉安心,遂朦胧入睡,连外婆等人什么时候安歇的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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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满载而归
第二天,杜鹃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睁眼一看,外面天还没亮呢,屋里亮着油灯。
冯婆子正装扮,不是梳头戴花那种,而是为进山准备,胳膊腿都捆扎紧了,身上护得严严实实,一边还嘱咐冯氏:“你这顿吃了好歹能管一会。等上午饿了,再舀一碗鸡汤吃了,娘也该回来了。”
冯氏正端着碗在吃东西,也没接话。
冯婆子说完,又转头吩咐黄雀儿:“雀儿,就呆在家里。听你娘要干什么,帮着跑个腿。等天亮了,请林婶子过来帮忙喂妹妹吃奶。鸡蛋我都准备好了,去的时候带过去,就说外婆让送的……”
这么早被拉起来,黄雀儿并没有睡眼惺忪,精神的很,随着外婆叮咛,不住点头。
外面,男人们也在忙碌,寻东问西,互相提点:
“扁担绳子都拿上了?”
“拿上了。”
“刀呢?刀放好了,千万别丢了。”
“明英,这篓子是你的,走的时候别忘了背。”
“兴发媳妇,把吃的都装好。路上再吃。”
……
仿佛怕惊醒村里人一般,大家说话都压低了嗓子,声音沉闷。
乱了一阵,总算觉得妥了。
可是冯长顺又不满意了,埋怨道:“要是有只狗,带着进山多好。女婿,不是爹说你,山里人,怎么能不养只狗呢!”
冯兴发也觉得这是个遗憾,因此嘲笑妹婿没能耐:“我瞧旁人家都喂了。就你怕费事。就喂两个人,还把雀儿喂得跟个黄毛小鬼似的。”
黄老实赔笑道:“回来就捉一只狗养。”
语气十分歉意,仿佛醒悟太晚,就算马上捉一只狗来,也不能立即喂大了带上山,因此表示内疚。
终于要出发了,冯明英一阵风似的跑进房里,用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对冯婆子低声催道:“娘,快点!爹喊走了呢!”
冯婆子急忙拿起箱子上的一个包裹,道:“就来。就来。”
一边扯着衣襟往外走,一边还叮嘱冯氏,无非是她很快就会回来、让闺女不要急什么的。
冯氏嗔道:“娘快走吧!我又不是小娃儿。”
随着开门关门响,接着院子里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跟着,被早起的人惊动,村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一波狗叫声,黄家却沉寂下来。
杜鹃也被他们勾起兴致,却不可能跟着去,只能从众人只言片语间得出些许印象,努力想象采茶、掰笋、砍柴等情形。没有体会劳作的辛苦,想像中是十分有趣的。
等黄雀儿关了门回来,冯氏道:“雀儿,再来睡一会。”
于是,母女三个又睡了个回笼觉。
虽然人都走了,然走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冯氏便没像头两天那样操心,安心睡觉歇息、养月子。
等待的时候并不长,早饭后,娘俩不过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冯婆子和黄老实就回来了。
冯婆子回来就不再上山,黄老实则是送岳母回来,顺便将采的茶叶背回来,接着,便又匆匆进山去了。
冯婆子虽然累,却十分高兴,兴奋地跟女儿说摘了多少茶、茶叶如何鲜亮等,“我们跑了两个山头,摘了两篓子呢。要不是记挂着家里,我都还想再去别的地方摘。是你爹说,咱们又不弄了卖,不过炒了自己喝,有这么些,够喝一年了,我才没去,再说还要砍柴。”
山外边,别的还好说,就是这茶,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喝得起的。如今靠着女婿,冯家也能有茶喝了,能不高兴?
冯氏见娘满脸兴奋,微笑说等下午闲了,就把茶炒出来,不然带出去容易坏了。
冯婆子笑道:“这个我可不会。”
冯氏道:“也不是好难,就是一边揉一边炒。再说,咱们炒了自己喝,又不是拿去卖,就算炒得颜色差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冯婆子点头,便忙忙地去煮饭。
随后,黄老实和冯兴发就不断往家挑柴,累得气喘如牛。挑了两趟过后,便挑不动了,就拖着往家拽。院子一角堆满了青绿的松枝和其他树枝。
村人不明白内情,见了咋舌,都道黄老实一点不老实,岳父和大舅子好容易来一趟,还抓住了替自己干活。
黄老实不愧反乐,十分自豪:谁让他娶了好人家的闺女呢,别人家也不都是这样的。
晌午的时候,黄老爹准备喊亲家过去吃饭呢,谁知找不到人,都上山帮大儿子干活去了。他不禁羞愧,吃了饭后,叫上小儿子也上山帮忙去了。
暮色降临,所有外出的人都回来了。
黄家院子又热闹起来,燃了一只带松油的火把,照亮众人干活。
柴火是来不及收拾了,只能等晒干了黄老实自己弄。
除此外,大家合力弄干了一个小山洼子,捉了有四五斤大大小小的山坑鱼。当下洗的洗,烧的烧,很快厨房鱼香四溢,狗们又躁动不安了。
还有些青笋、山菌,都倒在院子地上收拾。
听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喧嚣声,睡了一天的杜鹃不干了,哇哇大叫,直到冯明英把她抱出来,她才收声。
冯明英大奇道:“娘,你瞧这娃儿,也喜欢热闹呢。刚才还哭闹不依,一出来就不哭了。”
冯婆子正和黄雀儿蹲地上剥青笋,闻言抬头笑道:“你也晓得说她是娃儿?娃儿可不都是喜欢热闹的!她就不懂,听着人声,心里也踏实;要是把她一个人丢床上不理,她可不得哭。”
冯明英道:“姐姐不是在房里?她就是想出来玩。”
说着,低头对杜鹃道:“你是个小疯丫头,贪玩鬼,调皮鬼,捣蛋鬼……”
被冠了一堆头衔的杜鹃置若罔闻,笑眯眯地看着。
火把映照下,院里人影绰绰,坐着的、蹲着的、站着的,各自忙碌:外婆和黄雀儿剥笋,爹和大舅收拾小鱼儿,外公和爷爷在旁闲聊,说些山林中的见闻和趣事,听得人津津有味。
舅母在厨房把锅铲敲得铛铛响,带辣味的鱼香直往鼻子里钻,杜鹃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惹得小姨一阵脆笑。
隔壁,林大头家早吃过晚饭了,爷几个也过来瞧热闹,小林春看见杜鹃兴奋地大叫,她懒得理他。
晚饭虽然晚了,却是一桌子人,冯长顺命黄老实把他娘也叫来了,姿态摆的很高、很通情达理。
所以,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黄大娘主动提出帮亲家炒茶。
她有些年纪了,做这事自然比年轻人有经验,因此冯婆子十分欢喜,觉得还是自家老头子有见识,会摆弄人。
于是,继饭香过后,厨房里又传出茶的清香。
一直忙到深夜,也不知什么时辰,反正全村都睡了,就黄老实院子里还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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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林家的春夏秋
都说网络小说,要是三万字内不把男女主牵出来溜达,看的人就没兴趣了。咳咳,所以原野叮嘱大家:小林春绝不是打酱油的,人家是男主的强有力竞争者;林家的春夏秋冬(冬还没生)和黄家的女娃也是有故事的,这前面的描写不仅仅是铺垫。再喊一声推荐票。原野就纳闷了,为何推荐票比人家少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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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杜鹃睡了一觉醒来,众人居然还没睡,竟在堂屋吃宵夜。边吃边说笑,全没有熬夜的辛苦,精神十分的健旺。
“这山菌汤鲜!比那肉汤也不差了。”这是大舅冯兴发的声音。
“亲家倒会安排,又是摘茶,又是砍柴,还掰了笋、捡了菌子、逮了鱼,一天得了这许多的东西。”这是奶奶,声音里带着奉承。
众人便哄笑起来。
冯长顺笑道:“哪有那闲心!我们今儿原本打算早上摘茶,然后砍柴,逮鱼掰笋那都是顺便的。”
黄老实笑道:“是小姨。她眼睛尖,砍柴的时候看见一片菌,像发现了金子,叫得吓人。我还以为她踩中蛇了呢。这才捡了,总共得了有小两斤。”
于是众人都望着冯明英笑,说她运气好。
一时吃完,黄老爹老两口和黄老二便告辞。
冯长顺急忙叫住亲家,喊冯婆子嘀咕了几句,于是冯婆子进冯氏房里来,跟闺女又是一阵低语。
杜鹃听见她说,外公吩咐的,叫拿他们带来的料子送给亲家。
冯氏没赞成也没反对,只漠然道:“都收在床后箱子里。”
原来床后边还有箱子柜子。
冯婆子便绕到床后,开了箱子拿出一沓灰色暗花的布料和一块红花布出去了。
杜鹃听见她说“这是一点心意,亲家别见笑,拿去做件衣裳穿。这块料子是给她小叔的,给娃们做衣裳穿。”
于是外面响起感谢和推拒声,嚷嚷的好似吵架,夹着冯长顺的谦语,乱了一阵,黄家人才收了告辞。
冯长顺等人又接着忙,收拾打点行囊。
冯氏便叫了黄老实进房,吩咐他上阁楼,把那收藏的风干栗子、榛子、核桃、干笋干野菜等弄下来装上。这些原是去年攒下的,特地留着等娘家人来送月子礼,好让他们带回去。山里没别的东西,只能拿这些山货做人情往来。
乱糟糟忙了一通,众人才胡乱睡了,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第二日清早,冯家婆媳又早早起来,弄些饭食众人吃了。冯长顺等人便赶着两头毛驴,竹篓依然装得满满的,踏上归程。
冯婆子是说好的留下照顾闺女;冯明英则撒娇撒赖,缠了爹娘好一阵,也留下了。
冯长顺父子走的时候,冯氏也起床出来了,冯明英抱着杜鹃,和冯婆子黄雀儿都站在院门口相送;黄老实则跟着岳父一块出发,要送他们一程。
远近人家门口都有人望着这边,隔壁林大头正扛着锄头下地去,见他们出来,忙紧跟几步,上前热心地问道:“她外公,这就走了?不多住几天?”
冯长顺笑答“我可不是想住几天!就是家里丢不开。”
林大头就道:“再来。一年也不见你们进山一趟。”
冯长顺叹道:“太远了,路又难走。”
说着话,就见村子那边过来黄老爹老两口和黄老二夫妻,提了两只草袋,硬搭上驴背,说是些山货,拿不出手,让亲家别嫌弃。
寒暄客气了一番,黄老爹等人又把再来玩的话反复叮嘱,冯长顺也拜托他们照看闺女,然后双方才挥手道别。
黄老爹等人目送亲家上了山道,才转头回村。
这边冯婆子就对冯明英吩咐道:“你赖着不走,可不能吃闲饭。今儿个太阳不错,娘把你姐床上的被子拆了洗,这事就归你了。给我洗干净了。”
大头媳妇正抱着林春走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冯明英被笑得有些羞涩,小声嘀咕道:“洗就洗!”
大头媳妇进了堂屋,和外婆说了几句闲话,便坐在门后边,解开胸前衣襟,先把林春放正了位置,才对冯明英道:“妹子,把花儿给我喂奶。”
冯明英便将杜鹃递给她。
杜鹃见林春也不吃,含笑看着她,一副等她“有奶同吃”的模样,十分好笑加无奈。
她也不理他,到了林婶子怀里叼住奶就吸,使劲吸。
这可是用鸡蛋换来的,不吃白不吃!
一边吃,一边斜眼看林春。
果然,那小子见她吃了,立即转脸,也不用眼睛看,只凭着感觉用嘴摸索到娘亲的乳|头,也使劲吃起来,眼睛却瞄着杜鹃。
杜鹃几次想笑,但想着吃奶事大,才忍住了。
大头媳妇见两娃都吃了,才和忙里忙外的冯婆子说话。
因见她真把冯氏床上的床单和被子换了,将棉絮抱到太阳下晒,又命冯明英拿了木盆来浸泡,便道:“等会搓好了,我带妹子去村里洗。我们这里洗衣裳,都是往村里的泉水河洗的。那河水大,还清。”
冯明英没吱声。
大头媳妇度其神色,又道:“要是妹子怕羞,嫌村里人多,那咱们就去村东边。那有一条小河,绕村外走的,叫坝河。水浅些,也好洗。”
正说着,院外村路上有放牛的娃儿回来,坐在牛背上,扬声朝林家喊道:“秋生,吃了饭没?吃了饭咱们打猪草去!”
隔壁就传来一声“吃过了。什么时候走?”的回问。
放牛娃道:“等下你来我家。等我吃了饭就走。”
秋生又应了一声。
大头媳妇不以为这事跟她有关,也没想那么多,依然跟洗被子的冯婆子闲话,说些往年年景、收成等过日子的话。
这时,一个六七岁、大脑袋顶上扎了个冲天小辫、四周一圈短发的黑小子,背上背了个比他脊背还宽的竹篓子,跑到黄家院外,对屋里叫道:“娘,我打猪草去了。”
这是林家大儿子林秋生。大脑袋跟他爹十分相像。
大头媳妇瞪喝道:“打什么猪草?你就是想偷空玩。搁家里呆着,不许去!等会娘要下河洗衣裳,还要去园子里摘菜,回来煮饭,许多事。你跑了,谁照看夏生和春儿?”
林家的孩子,按出生的季节起的名,如今秋、夏、春都有了,单少个冬。
林秋生听了踌躇,转头望了望村里,十分不舍。
春天是个萌动的季节,村外的山川田野对小娃儿有无穷的诱惑力。这时候,不让他出去,却在家照看弟弟,简直是惩罚。况且他想,自己又不是去玩,他挖野菜回来喂猪,省了苞谷皮不说,还能掰些笋回来炒了吃。
小娃儿思忖了一番,觉得自己干的是“正事”,并没有贪玩;一转脸又看见二弟夏生从院子里出来,提着个玲珑小篮子,“哥、哥”地喊着,脚下跑得直颠,嚷着也要去打猪草。
林秋生灵机一动,忙对娘道:“弟弟睡觉,叫夏生看着。雀儿都会干活了,他怎么就不能干?”
一句话说得黄家屋里人都笑了,黄雀儿小脸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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