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急忙叫道:“我很好。一点不累。可是小姨父,你还是不要加重量了,让我循序渐进吧。一次把我累垮了,我就爬不起来了。”
杜鹃等人都笑了起来。
林春看着师傅,也没问他怎么在这。
其实,他和九儿早就发现师傅一直跟着他们。这些年来,他还发现一个现象:一旦杜鹃走远些,师傅要么自己跟着,要么让他和九儿陪护。他们陪护的时候,师傅还不放心,常在暗中跟着。
他以前没想那么多,可是最近却越来越疑惑。
然他怎么也想不出里面的缘故。
师傅对黄雀儿和黄鹂就不会这样。
任三禾示意杜鹃把手上的野物给他。
结果,杜鹃递了一样又一样:肩上挎的,腰间挂的。手上提的,甚至脖子上还斜挂了个布带。解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这里面是野鸭蛋。小心些别碰碎了。”
任三禾黑了脸,道:“你弄这些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鸡蛋。还有这野鸭,怎么射了这么多?天天吃红锦鸡还没吃够?”
杜鹃笑道:“我们今天撞了大运,在一个山谷的山塘边发现好多野鸭子。小姨父你说我还能不手痒?这东西炖汤可好喝了。还有那么多鸭蛋。不捡的话也实在不像话……”
她一副“不捡白不捡”的口气,惹得林春等人都笑了。
杜鹃也是没法子,勤俭过日子惯了的。
以前没本事,只能抠着过日子;如今有本事上山打猎,这绵延的大山仿佛就是一个天然的饲养场,她不能猎鹿、獐子等大的猎物,碰见这些美味的小动物,那舍得放过了!
任三禾看着她直摇头。又将黄鹂和冬生手上的东西匀了些过去,这才带着他们往回赶。
至于九儿和林春,他根本就不操心。
有他在前,众小更不敢懈怠了,拼了命地奔跑。
一时回到村里,已经是明月高悬了。
桂香听见如风的声音,立即从林家冲出来迎向他们。
看见九儿那高大的身影,她不知为何鼻子一酸。拖着哭腔喊道:“杜鹃!”
明明想喊九儿的,结果一出声变成了“杜鹃”。
杜鹃奇道:“桂香,你怎么在这?”
桂香不答。却质问道:“杜鹃,你去掐茶叶,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她盯着她,仿佛在问天大的事情。
不等杜鹃回答,冬生抢着道:“桂香姐姐,亏得你没去。我都后悔去了呢。我的娘嗳。那么远!我两条腿都差点跑断了。桂香姐要去了,咱们现在说不定还没到那。”
“那么远?”
桂香很吃惊。
黄鹂接道:“不就是。二姐,下回这么远的路别叫我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一转头看见黄老实也来了,忙撒娇道:“爹!我快累死了!”
黄老实慌忙过来,取下她背上的竹篓。
黄鹂任他自己动手,她连侧一下肩膀的力气都没有了。
黄老实又过来取下杜鹃身上的篓子。
杜鹃被妹妹逗笑了。
她虽然也累,却没那么夸张。
等身上东西都卸下后,她拉着桂香的手道:“我在路上还跟九儿说呢,幸亏你没去,不然累死你。九儿说他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吵着要去。他还真有先见之明。你真要去了,这回来的路上怕是要他背着了。”
“真的么?”
桂香借着月光,竭力辨察杜鹃神情。
发现跟平常没两样,又去看九儿。
九儿怕她闹脾气,赶忙笑道:“桂香,我给你捉了一只鸟儿。瞧,这毛色多好看!”语气带着一丝诱哄的味道,并从袋里扯出一只系着脚的红头花羽的鸟儿递给她。
桂香接了过去,有些发痴。
她煎熬了一天,临了却发现好像都是在自找不痛快,其实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杜鹃还是跟以前一样,九儿哥哥也跟以前一样……
来到家门口,林家院子和黄家院子都涌出许多人来。
林大头和夏生合力从林春肩上抬下那头鹿;大舅母心疼地问林春累不累,说小莲早就烧好了水,要他赶紧去洗澡,等下吃饭云云,比他娘还要殷切。
冯氏和妹子冯明英则带着任远明和任远清围着杜鹃姊妹问这问那,任三禾早把野味都提进了黄家院子。
林大头留九儿和桂香在林家吃晚饭。
九儿忙摇头,说家里惦记着,要赶紧回去,一面对桂香道:“走吧,咱们也回家。”
桂香听了眼窝一热,心里一松,便乖巧地去接九儿手上的野鸭。
九儿侧身让开,道:“还是我提着,这也没多远了。省得弄脏了你的手。”一面走,一面问她怎么来了。
桂香满腹心事,最后只道想看看他们采了多少茶。
兄妹俩说着话远去了。
杜鹃回家。看着廊檐下摊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野味,也不禁咂舌:“这么多!”
任三禾哭笑不得。道:“你才知道?”
杜鹃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提着的时候倒没觉得。”
黄鹂把手亮给爹娘和小姨看,道:“都勒破了呢。不过那地方鸟儿真多,真舍不得丢下。还有许多鸟蛋,我们的袋子都装不下了呢!”
一边叫累,一边说得眉飞色舞。显然“好了伤疤忘了痛”,把那劳累忘记了,只记得有趣的经历了。
两家人在一起吃了晚饭,任三禾一家才离开。
饭后,冯氏洗碗,杜鹃姊妹则连夜炒茶。
几年下来,杜鹃和黄雀儿炒茶已经有相当的水准了,她可是下了大工夫的。
为了炒茶。厨房里面另搭了个锅灶。
今天摘的茶叶都是一芽二叶,叶片嫩绿,白毫隐翠,品质相当高。杜鹃和黄雀儿同时动手,每一锅只下少量茶叶,炒青、揉捻,再慢慢烘干,谨慎又精心。黄鹂在下面烧火。
这晚。林春吹箫的时间似乎比平常更久一些。
箫声持续在夜空中回荡,让全神贯注站在锅边的杜鹃多了一丝轻松,没那么疲累和焦躁。
这一忙。就是通宵。
第二天清晨,杜鹃没有去练功。却估摸着他们练功快结束的时候,拿着新炒的茶叶去了小姨家,亲自用炭炉烧水、泡茶,请任三禾和林春九儿品鉴。
新茶冲泡出来后,汤色清绿。香气扑鼻。
任三禾不必说,林春感觉最敏锐,只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说这茶带着竹的清雅香气,且滋味甘醇,与以往喝的茶味道都不同。
杜鹃笑道:“我也是这个感觉。是不是因为那山上有许多竹子的缘故?只怕水也有关系,我用的水是昨天带回来的,从那山上接的泉水。”
昨天,他们带去的水喝完后,见山上泉水很清冽、甘甜,就把竹筒都装满了。杜鹃临走的时候又装了一次,回来还剩了些。因想着要请他们品茶,灵机一动,就用这水了。
任三禾沉吟道:“有道理。”
九儿砸吧两下嘴道:“甜!杜鹃,你再换一种水试试。”
林春忙去换水重烧。
这里,杜鹃跟任三禾商量道:“小姨父,这茶叶我想走高端市场,就是卖高价。以前我手艺不行,今年我有把握。这茶口味独特,加上本来就稀少,一定能卖高价。”
任三禾问:“总共得了多少?”
杜鹃道:“才两斤。过两天再去摘,也顶多再得两三斤。后面再摘就不够品级了。”
任三禾又问:“你想卖什么价?”
杜鹃心里算了下,道:“一百两银子一斤。”
任三禾看着她问:“这么多?”
杜鹃忙道:“这不算高。小姨父,这茶叶……”
任三禾打断她的话,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一千两银子一斤!”
“噗!”
“咳咳……”
杜鹃和九儿一齐呛了,正蹲在炭炉旁扇火的林春也长大嘴巴,露出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任三禾冷冷地说道:“就卖这个价!这还少了呢。不是有钱就能有资格喝这茶的。”
杜鹃见他面色忽然沉了下来,似乎有些明了,好像又牵扯到她的身世了。
唉,不管原先是什么身份,她现在是个村姑好不好!
只要有钱买,她就会卖,管谁喝呢。
可是她又不能说破,只好随他去,能多卖更好。
正要说话,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个女子声音,好像从林家传出来的,夹着狂怒的虎吼。
林春当即弹跳而起,跟风一样卷了出去。
九儿大叫道:“如风咬人了!”
也急忙追了上去。
杜鹃吓一跳,也顾不得茶不茶的了,道:“我去瞧瞧。”
跟着九儿就跑了。
任三禾也起身去了。
林家西厢门口,如风正毛发耸立、虎视眈眈。
在它对面,林大头、秋生等人全神戒备、战战兢兢地与它对峙,大头媳妇和小芳扶着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要跌倒的小莲。
林春赶来后,安抚住如风,然后询问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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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暧*昧(二更)
二更求粉。
原来,小莲给林春送洗脸水时,不知怎么惊怒了如风,不让她进屋,吼了一嗓子,还打翻了盆,当场吓得小女娃尿裤子,晕了过去。
林大头诧异道:“春儿都不在家,送什么洗脸水?”
大舅母面色尴尬,忙道:“是我。是我叫小莲送的。我听见屋里响动,以为春儿起来了,哪晓得他不在屋呢。他昨天回来那么晚,怎么一早又出去了?”
这时候,她要不出面,小莲名誉可就毁了。
夏生抢着答道:“春儿天天早上出去练功。”
大头媳妇也没细想,跺脚叹道:“哎哟,这是多事了!就算他在屋,送什么洗脸水呀,他不晓得自己出来洗?都要这么惯着,四个儿子,我这把老骨头早累倒了,还能活到现在!”
大舅母更尴尬了,讪笑道:“这不是……我不是想着这娃昨天累了一天么,回来又晚,我就……”
林大头打圆场道:“往后要小心些,别去春儿那屋子。我都叫这畜生吓过好几回呢。”
林春引着如风回屋,又不好责骂它的。
如风晚上都待在院子里,卧在西厢门口,算是看家。早上林春一出来,它就进他屋里睡觉去了。这时候,千万别去打搅它,不然惹怒了它,要发脾气的。林大头被吓过好几回,如今都不敢进儿子屋。
见没事了,杜鹃等人不好再看热闹,就走了。
大头媳妇赶紧催小芳。把小莲扶进东厢去换衣裳,歇歇气,压压惊。
秋生瞅了大舅母一眼,转身去井边打水洗脸。
大头媳妇走到东厢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叫住正往院外走的杜鹃,“杜鹃,你等下,婶子有东西给你。”
把小莲让她嫂子扶着,招手叫杜鹃。一边往厨房去。
杜鹃不知什么事,忙转身进来。
大头媳妇从厨房里端出一个梅花式的木盘,上面排着十个大汤圆,个个都跟小儿拳头一般大,另有一只大碗,碗里放着一大团糯米面。
她笑道:“总吃你做的东西,也送一回汤圆给你们。”
杜鹃问道:“早上就包汤圆哪?”
一面接过那木盘,并未客气推拒。
大头媳妇道:“这不是他舅母和小芳她们来了,不然我哪有那闲工夫,煮饭都来不及呢。小芳和小莲手巧。帮我做的。这圆的是芝麻糖心馅儿的,上面捏得尖尖的是腊肉酸菜馅儿的。一样五个。”
又把那碗递过来道:“这是糯米面。你拿回去,爱做什么样的圆子,自己搓了吃。我晓得你最会拌馅了。”
杜鹃忙退后一步,推让道:“那个就不要了。有这些汤圆就够了。你们好容易磨一回糯米,婶子留着自己吃吧。”
大头媳妇上前一步。硬把碗塞给她,嗔道:“跟我客气什么!我这还有呢,昨天磨了二十斤糯米呢。你们姊妹都是猫儿食,能吃多少?秋生他们一人省一口下来,就够你们吃的了。”
在井边洗脸的秋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杜鹃听了,转头白了他一眼,冲他做了个鬼脸,道:“秋生哥哥,你胡子多少天没刮了?好好的年轻人,弄得跟大叔似的。再不收拾。当心娶不到嫂子!”
秋生笑容一僵,郁闷地嘟哝道:“我有那么老么!”
心里却在想等会就把胡子刮了。
杜鹃见他郁闷,不禁笑靥如花。
大头媳妇不满地说道:“他不就是大叔么!福生的娃儿都会喊人了,不就是叫他大叔啰。他以为自己还小呢!”
秋生听了彻底垮脸。
杜鹃笑道:“婶子,秋生哥哥才二十。不小也不能说老。婶子别着急,秋生哥哥这样的,你还怕他娶不到媳妇?嗐,不知多少人求呢!”
大头媳妇听了笑容满面。
秋生也笑了。
这时林春从西厢屋出来了,问杜鹃道:“可端得动?要不要我送过去?”
杜鹃忙道:“不用。我端得动。”
林春就进厨房打水去了。
秋生大舅母走过来,看着杜鹃,想说什么又忍下了。她神情有些不满,一副看不惯杜鹃的样子。
杜鹃也没在意,笑着对她点点头,就往院外走去。
走到院门口,瞥见右手边院墙根下那棵栀子花树已经结了豆子大小的碧青花骨朵,不禁叫道:“哟,这花都打朵儿了呢!我还说我家的那棵栀子树长得好,看见你们这棵,就觉得那棵不像样了,小多了。”
这棵栀子花树长得郁郁葱葱,树冠直径怕有两米宽。
秋生在后道:“这树年头长一些。”
林大头不知从哪跑过来,笑道:“这树是你婶子生秋生那年我栽的。都二十年了呢。等开花的时候你来掐。”
他神情热络,一副要跟杜鹃好好说道的架势。
杜鹃却只点点头,一径回家去了。
早饭时,林家坐了一桌子,就林春和小莲不在。
小芳摆好几样小菜,又端上大碗白玉一般圆润的汤圆,笑着招呼姑父表哥,色色周到。
大舅母往桌上扫了一眼,问道:“春儿呢?”
大头媳妇道:“洗澡呢。不管他,咱们先吃。”
说着端起一碗汤圆,又问小莲怎么样了。
小芳忙道:“好些了。我等下端给她吃去。姑妈自己吃吧。你们吃了这汤圆,看味道怎么样。是喜欢甜的还是咸的,跟我说,等明天我再换个花样。”
一面笑看众人,特意瞄了秋生一眼。
众人吃了,都道好,说都喜欢。
秋生没吭声。搛了些酸菜,端着碗出去蹲在廊檐下吃去了。
这里,因说起那虎,大舅母心有余悸。“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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