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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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 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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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犹豫,想出去,又本能畏惧。

炎威帝便劝,说等养一阵再去。

他觉得父皇定是心血来潮。

太上皇却满心兴奋,坚持要跟杜鹃一起上路。

说着话,就急慌慌地让人收拾安排打点。

最后,突如其来的行程就这么定下了。

炎威帝叹气道:“等儿臣派人去告诉杜鹃。”

“不可!”太上皇忙阻止,“要是她知道了,没准不依。等走的时候再跟她说,她不依也没用了。皇儿,你放心,父皇在凤尾山住,还能帮你看着女儿。”

他这时满脸笑容,带着雀跃的心情想去体验另一种生活。

炎威帝今日被父皇和女儿夹击,两头受气,难受万分。

然这两人他都无法管,只得点头答应,命皇后帮他们打点出行事宜。看着老皇帝跟活过来似的,也不发火了,也不骂人了,和太上皇后商议带多少人伺候、带多少东西等等,不禁隐隐羡慕,想起当年私奔的日子……

杜鹃还不知道皇爷爷心血来潮,也在打点归程事宜。

次日一早,她便在林春陪同下去了黄家祭奠黄元。

那时,黄元已经大殓完毕、盖棺落钉了,想见遗容是不能了,她对着那黑红的棺木,泪如雨下。

棺内人汇聚了她前世今生复杂难明的感情,两世纠缠,生命不断交集,却没想到这般结局。

不该的,不该的!

他们有那样的开始,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让她接受不了。

她宁可他在这异世妻妾成群、风光一世,也不要这个结局。

他们无法像前世一般纯粹,还可以互相守望的。

爱情,不止一种结果!

对于生命,她向来是洒脱以对的。

可是,这一次她无法洒脱!

她没有大哭,只静静地流泪,也不看黄鹂等人。

她不敢看,觉得无颜面对他们。

林春上前进香拜祭,对着棺木默默祷告。

方火凤自杜鹃进来就一直盯着她和林春。

英武明媚的一双人,即便穿着素服,脸上也都带着沉痛表情,站在灵堂上依旧十分惹眼,衬托她与黄元阴阳两隔,讽刺她私奔不得好下场!

她心儿颤抖,两眼含泪,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慢慢的,她不自觉向她走过去。

黄鹂看见,上前一步挡住,冷冷地盯着她。

方火凤微愣,接着对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她真猜不透她的心思:当初为了黄元都敢答应顺亲王行大逆不道之事,如今黄元死了,她却认命了。这也罢了,怎么对靖安公主一点怨恨都没有呢?皇上杀了黄元,跟哥哥当初谋害她难道不是相同举动吗?

忽然,她笑容一凝,看着黄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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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李墩?(五千字求粉红)

黄鹂和她对视,毫不相让。

那目光仿佛在质问“你想害我黄家被抄?”

方火凤收回目光,慢慢转过身去看着棺木。

看了好一会,又转向垂泪的杜鹃。

这一回,杜鹃察觉了。

她迎向方火凤的目光,读懂了她眼中的愤怒。

然杜鹃没有像不敢面对黄鹂和黄雀儿一样不敢面对她,她微微扬起下巴,睁大一双泪眼凝视她,与她进行无言的碰撞:

“你们家害得他母子分离十几年不算,如今你父亲又恩将仇报,杀死了他,你还有脸来祭拜?还跟新婚夫君一块来!”

“要不是你横插进来,我早与他成亲了;要不是昝家为了除掉我,调查我的身世,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你口口声声爱他无怨无悔,居然撩拨黄鹂铤而走险,害死了他,还敢装无辜!”

方火凤见杜鹃面对她不但不悔,反而强硬嚣张,气得浑身颤抖。

可对方是公主,还是个伪装的善良公主。从死去的黄元,到黄家人这些人,都看不破她伪装的心性,她有什么办法!

杜鹃也忍无可忍,想她当初被逼得离开黄家、放弃黄元,这女人还不知足,不说守着他安静过日子,还敢兴风作浪,撩拨黄鹂!

呸,说什么甘愿做妾,还以为她真是个为爱无怨无悔的痴情女子呢,说到底还是个占有欲强烈的女人,一个嫉妒成性的女人!

不然她都要嫁给林春了,她还撩拨黄鹂干什么?

不就是想把黄元逼入顺亲王麾下,好颠覆她父皇的江山。进而把她这个公主打下凡尘吗!

两人一言不发,却像心有灵犀般,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林春发现异样,淡淡地看向方火凤。

方火凤遂垂下眼睑,恢复平静。

这时黄雀儿强忍悲痛上前。对杜鹃轻声道:“公主已经拜祭过了,请回吧。这儿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杜鹃见大姐形容苍老了一截,又想养母冯氏若知道大儿子没了,还不知怎样难过呢,不禁再次泪如泉涌,哽咽道:“什么时候回去?我过几天就要上路了。咱们一道吧。”

她始终说不出道歉的话。

——人都死了,道歉有什么用!

小顺忙上来回说,他们要晚几天离开,就不跟公主一道了,公主回乡大婚。队伍里有棺木怎么成,太不吉利。

杜鹃无心再说,又看了棺木一眼,便决然转身。

“恭送公主殿下!”

众人跪送她离开。

回去后,杜鹃吩咐“赶快准备,本公主后天就要上路。”

她觉得受不了了,要立即离开京城。

林春无法,一面命人收拾准备。一面竭力安慰她。

两天后,杜鹃离开京城。

大皇子秦讳和二皇子秦语都去送行了。

皇城南门城楼上,炎威帝静静站着。看着浩浩荡荡公主仪仗队伍从长安大街经过,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拐弯处。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已经到城外了?”他问。

“是,皇上。玄武王世子率军护卫,一早就出发了。”一旁公公回道。

炎威帝便不再出声,仰头看向蓝天。

城外,杜鹃的队伍已经和太上皇的銮驾会合了。

望着铺天盖地的护卫禁军和随行车马。还有莺莺燕燕娇声笑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涌出一阵无力感,颓丧极了。

“爷爷。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出宫呢?”

“你也知道爷爷身子没好?你都不进宫去看爷爷?”

“爷爷,荆州路这么远,深山里条件也不好,爷爷去了……”

“不妨!朕带了两名御医!”

“爷爷……”

“怎么,鹃丫头,朕才退位,你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不是啊爷爷,你想去清静地方养身子,带这么多人,跟在皇宫有什么区别?”

“这还多?朕已经减了又减了。”

祖孙两个大眼瞪小眼,往来一番交涉,各自不满。

太上皇见孙女脸色不好,心中很不痛快,把脸一沉,道:“靖安,你不愿意爷爷去你那里?平常的孝心都是装出来的?”

这一退位,连孙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愤怒极了。

太上皇后也尴尬,觉得孙女不该这样。

杜鹃却不管,为了将来生活的安宁,她必须拿主意。

她爬上銮驾,挨着两人坐了,低声道:“皇爷爷,皇祖母,你们愿去我那,我当然喜欢。可是你们相信孙女吗?要是相信的话,就别带这么多人了。等去了回雁谷,孙女亲自伺候你们,让你们过逍遥自在的舒心日子。真要是你们不习惯,就让孙女的侍女太监伺候你们。他们本来也都是皇祖母帮孙女选的,原先也都是皇祖母的人。”

太上皇听了诧异地问道:“你不愿许多人去,是怕花费大?朕和你皇祖母的一应开销,都由宫中拨下来,不用你的。”

这个孙女在乡下长大,最会算计。

上次赏给她侍卫和宫女,听邱公公说她就嫌人多花费大。

杜鹃跺脚道:“哎哟爷爷,不是为那个!孙女是为你好!爷爷要是相信孙女,就先听孙女的。等去了若是过不惯,再命他们去,好不好?”

费尽唇舌解释后,太上皇退让了,因为杜鹃告诉他,保证让他过得比宫中舒心,要是不舒心,随他怎么办。

当下,除了护卫禁军,太监宫女被退回大半,只留几个近身伺候的。至于护卫禁军,到时候要返回的,杜鹃就没在意了。

说定后,队伍便开拔。

杜鹃也不单独坐车了。就在两位老人身边伺候,无论茶饭汤药都亲自安排,还负责开怀逗笑,加上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时常陪着说些乡村趣闻,太上皇和太上皇后这旅程便十分愉悦。

在途不止一日。种种琐碎也无需赘述。

这日到了黑山镇,进山后,道路难行,太上皇和皇后是被人用软兜抬着进去的,杜鹃和林春等人寸步不离地跟在旁边。

经过黄蜂岭等处高山绝巅、悬崖峭壁、深山老林,太上皇心中虽惊。还强自镇定;太上皇后则心惊胆颤,不免后悔,心想不会将老骨头丢在这里吧?

至回雁谷山外,连抬也不能了,杜鹃亲自背负太上皇后。林春亲自背太上皇,灵隐灵烟分别背着两个年轻的嫔妃,翻越绝巅。

这一回,连太上皇也后悔了,只是不好说的,咬牙支撑。

下山途中,眼前奇景不断变换,他才渐渐心情开朗。

等到谷底。早有林大爷、林大头、花嬷嬷、韩公公率太监宫嬷抬了木制的小巧敞轿等在那呢。见面大礼参拜,彼此都激动万分。尤其是林大头,看着林春和杜鹃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唯有咧着大嘴傻乐。

今日林家万千大喜,多少代从不曾有的荣光!

林老太爷跪地请道:“请太上皇、太上皇后上轿!”

杜鹃也笑道:“爷爷,奶奶,上轿吧。里面的路都铺了木头的,好走的很。坐这轿子,能看沿途的风景。这一路看过去。保管爷爷奶奶不后悔来这——之前爷爷奶奶可是都后悔了吧?我都看出来了。”

太上皇乐呵呵道:“好,爷爷坐了。看可像你说的那么好。”

当下太上皇后也上轿。众人抬起,沿着枕木铺成的栈道往回雁谷逶迤行去。杜鹃不愿坐轿。在前引导,林家诸人陪同,一路介绍过去。

拐过一个山嘴,便进入回雁谷了。

沿途两边的庄稼地里,树林里,河边泉边,都有许多劳作的农人。看见华丽丽的队伍行来,立即扔了农具,就势跪地参拜:“恭迎太上皇万万岁!恭迎太上皇后千千岁!恭迎公主千岁!”

看着阡陌纵横的农田,看着黑糙的农夫农妇,看着这山山水水,杜鹃只觉无比亲切、踏实,愤懑不安了多日的心宁静下来,便是伤感也变得淡淡的。

天上地下,草木飞禽走兽都在抚慰她伤感的心!

在这大自然,不由把生死也看淡了。就像一棵倒地的树,不幸被猎的羊,不会让人悲伤太久。死亡就纯是死亡,忽视了杀伐和阴谋、丑恶,只当一切都在演绎生死轮回。

人死了,哭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剩下的,都是记忆!

传下去,成了过往!

林春低声对她道:“才一年,就开了这么多田地!”

那口气,满满都是喜悦。

他跟她是一样的,终还是更喜欢这里一些。

他们在京城都经历了生死纷争,见识了人心险恶,对万人仰望的荣光炫耀就没那么羡慕和沉迷了,反而想逃脱。

陷得不深,也极容易就脱身出来,没有后悔。

没有像郑家老三丢了爵位一样的不甘。

他悄悄地握着她的手,传达无言的安慰和喜悦。

杜鹃真心地微笑,一面看向皇爷爷和皇祖母:他们从繁华喧嚣的权利巅峰来到这,会不会不习惯?肯定没有她这般感受吧!

“哎呀,这庄稼长得好!”

太上皇一路观看,一路挥手叫起,好像也十分开心。

说话间,很快便来到公主府前,杜鹃却命令道:“别停,去湖边。”

邱公公急忙道:“公主,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已经累了,须得歇息,若要游玩,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杜鹃道:“这我还不知道!不是去游玩,是去湖边一处庭院歇息用膳。那里敞亮,景致也好。”

太上皇忙道:“就听公主的。”

他正得趣,也不肯就此缩进屋。

这公主府看着倒好,可他一辈子住的都是巍峨宏伟的殿堂,才不会稀罕呢,孙女说湖边好。肯定就好。

于是一行人逶迤来到回雁湖边,在一处小院前下了轿。

举目一看,简单的木栅栏围着精致的三间临水木屋,并无匾牌。

花嬷嬷道:“所有盖的这些亭台楼榭,都等公主回来了赐名。”

杜鹃笑道:“有皇爷爷在。还用我来班门弄斧?等皇爷爷休息过来了,再亲自题字,林春雕成木匾挂上,那才是绝世珍宝呢。”

太上皇听了十分喜悦,笑道:“爷爷一来你就使唤爷爷。”

这时,所有谷中住户人口都涌了来。在林太爷引领下,匍匐一地,正式参拜太上皇等人;大小娃儿们更是高喊“皇上!”“皇后娘娘!”“公主!”“驸马!”尤以看向杜鹃和林春的目光最热切欢喜,这两人他们熟悉嘛!

杜鹃和林春含笑招呼,太上皇也命大家起身。

皇后朝崔嬷嬷看了一眼。崔嬷嬷忙命太监大把撒精美的糖、果子和铜钱,顿时娃儿们都抢疯了,欢呼雀跃不止。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看了笑得合不拢嘴。

闹了一阵,林老太爷吩咐大家都回去各干各事,别扰了太上皇和皇后歇息。

太上皇却指几个老丈,说要他们陪同说话。

那几人大喜,当下一齐跟着进屋。

这木屋靠湖的那面墙齐腰以上全开了窗户,屋后更接有类似抱厦一样的水上敞轩。配有茶几和小木椅,可尽情观赏湖面景致。

此时时令正是三月下旬,傍晚时分。和风细细,满天彩霞映着湖边连绵的青荷与红莲,各色鸟儿此起彼落、翩翩飞舞;回雁湖中间波光粼粼,几叶木筏如浮萍;正中的回雁岛隐有丝丝缕缕雾气升起,与绿树翠竹彩鸟及木屋混合,朦胧如仙境。

四周山上。古木森森、苍莽不见其巅。

太上皇等人只觉双眼不够看了,不住感叹询问。

“哎呀。果然好地方!”

“这荷花怎开得这样早?”

“这里荷花一年四季都开的。”

“这儿不冷不热,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子。”

“老人家高寿了?”

“太上皇。我老汉八十八了。”

“哦,这样高寿!这位呢?”

“皇上,小民九十五了。”

“哈哈,如此说来,朕算是‘年轻’的了!”

……

太上皇越问越心惊,眼睛却亮了。

他觉得这趟算来对了,若能把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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