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急忙放开她,慌乱道:“走……走吧!”
见她摇晃,忙又抓住她手,以补救之前的鲁莽。
杜鹃见他如此张皇失措,很是无语,心想我就是提醒你把灯抓稳了而已!都已经成亲了,弄得接个吻还跟偷*情一样。
不过,大晚上在这山野中浪漫不是个好主意。
她便道:“好。走吧。”
春夜的山林中,一点灯火摇曳,伴着轻语随风而逝:
“哎呀!”
“小心!可扭了?”
“没有。就是跴滑了。”
“要不我背你吧。”
“这主意好是好,也够浪漫。可这路这么难走,又看不清,万一咱俩滚下山崖,那不是乐极生悲么!还是我自己走好些。”
“那……你拽紧我,跟着我走。”
“嗳!你走你的。这山我比你还熟呢。以前种茶采茶,爬上爬下,哪一天不走几趟!”
“明天咱们起早些,去湖上划船好不好?”
“不行!我答应皇爷爷带他去观雁阁看晨景呢。早上外面雾气大,他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要是沾了湿气会生病的。”
“那就去观雁阁。”
……
回到山下,路口值夜的禁军急忙道:“见过公主,见过驸马!”
跟着就有流风和落花提着灯上前来,引着两人进公主府。
路上,落花向杜鹃回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已经安歇了,住在正殿后的寝宫;公主和驸马的寝宫设在东殿……”
杜鹃一边听,一边走进公主府。院中依旧灯火辉煌,石雕底座、嵌玻璃各式灯罩的路灯在各个角落闪烁光明。
府门口那两棵古楠木已被圈进前院,中间一条三尺宽的灰石通道直达正殿丹墀下;左右分出两条通向东殿和西殿。在古木衬托下,本就巍峨雄伟的殿宇更加辉煌大气,与皇宫内的殿堂相比,更透出古朴原始的风格。
林春见她打量,轻声劝道:“现在天晚了,又不好去里面打扰,明天再仔细看吧。这府邸这么大,一时也看不完。”
杜鹃点头。转身往东殿走去。
东殿内,七根合抱的承重古木,上面龙盘凤舞,将宽敞高深的殿堂衬得庄严肃穆;殿顶上也精雕细刻,瑞兽奔腾、祥鸟展翅。花草奇绝、人物生动;殿中层层帷幔高悬,向内及两旁延展;殿堂正中一组三扇玻璃屏风,内嵌绣得活色生香的怒放牡丹,华贵雍容;屏风前摆着朱红几案,上置玉鼎金壶、笔筒古砚等用具。
人置身殿堂中间,仿佛蝼蚁一般。
这只是侧殿。那正殿又是怎样的?
杜鹃心头疑虑重重,只等明日问人。
当下他们夫妇进入寝室,自然另有一番风光,也无需细看细赏,且去洗浴。当日这府邸虽有工部主持建造。但水暖工程杜鹃可是亲自过问并设计的,所有引水工程都极为巧妙方便。
热乎乎地洗了一遍,侍女反复擦拭了头发,她便靠在床上等林春,一边想之前的事,以及眼下看到的。
待林春穿着一身白绸中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后面浴室转出来,便看见一个披散长发的美人在灯影下静静沉思,精致的床帐作为背景。组成一幅极美的图画。
他便站在床前,静静地凝视她。
杜鹃忽然抬头,见他来了。忙道:“怎不上来?”
林春微笑着走进床前内帷,杜鹃掀开薄锦被,示意他上来。
林春上去,一如既往地将她搂在胸前,问“想什么?”
杜鹃拿起早准备好的干毛巾,直起腰身。双臂伸到他身后包裹住他的长发,一面轻轻擦拭。一面小声道:“想这公主府,你不觉得太过奢华了吗?我总觉得不大对劲。似乎有些逾制了。”
林春触手搂抱之下,便觉今晚不同往日,再不能做到心无旁骛。
杜鹃不再为黄元之死伤心,之前两人在山上又互剖心扉,他心底柔情荡漾,抱着她便觉得身体内有股*蠢蠢欲动,哪更经得起她扑在他胸前?
随着她擦拭头发的动作,那两团柔软在他胸口摩擦,他便难以自持,不觉双臂搂住她的水蛇腰。
果真是水蛇腰,曲线优美刚劲,抚之不忍撤手。
他脑子昏昏沉沉,仿佛少年时与她在水下捉鱼,他抱住一条大鱼,那滑溜溜欲要挣脱的感觉就同眼下一样;鼻端吸入一股气息,就像深谷幽涧旁的兰草散发的幽香,闻之令人心神清爽,烦虑顿消,却又不忍亵渎那几根茎叶。
他的灵感一向绝妙,此时受激,脑中闪现无数画面,所有曾雕刻过的,或者没有雕刻过的种种自然美景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境和身体感触,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他浑身欲火蒸腾,心中却想:今晚还不行!杜鹃才见了李墩回来,就算她早就做了选择,也不免心中遗憾伤感,不能逼她。过两天迎娶她入林家,那时才水到渠成。
想的倒好,只是他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完全失去自控能力。
杜鹃问话没有回应,也觉察出不对来。
她低首,凝目看着少年幽深的眼眸和难耐的表情,圈在他颈后的手一松,丢掉了毛巾,俯下身去。
今晚绝不是圆房的好日子,可是,她决定就在今晚。
这是一个决断!
爱情是恣意的,不可强求的,婚姻却是要呵护的。
不管前世如何,今生天意弄人,让她爱上了林春,又嫁给了他,便要维护这婚姻。她和李墩回不到从前,不能沉湎在遗憾中带着林春也走向悲剧,如此她两世都将落空。
不,她绝不会做那无益的挣扎和沉沦!
林春见她主动缠上来,胡乱道:“不!杜……鹃……明天……后天……”下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公主府外,回雁谷已是万籁俱寂。
春日的夜晚,草木在沉睡中也萌动勃勃生机:花蕾沁出甜香,枝叶尽情舒展;湖边的鸟儿惬意酣睡,鸳鸯交颈而眠;和风吹送,荡起湖面轻雾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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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召见
次日清晨,习惯早起,又新回故地的林春和杜鹃没有贪念床笫之欢,天色未明就起来了,嘀嘀咕咕商议要去湖边逛一趟。
杜鹃亲自为林春束发戴冠、穿衣系带。
两人一个忙碌一个顺从,不时相视一笑,四目流光,双手相接,身体相触,亲密无间,心情就像外面鸣叫的鸟儿一样欢快。
等到杜鹃梳妆的时候,林春含笑道:“我来试试。”
杜鹃想体会一下“张敞画眉”意趣,便答应了。
结果,一向以手指灵巧着称的林驸马根本挽不好妻子的头发。
杜鹃急得道:“还是让流风来吧,你这样折腾到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
林春只好讪讪地放弃了,“看着好容易,没想到这么难。”
流风抿嘴笑着上前,一边为公主梳头一边好心对他道:“驸马爷手那么巧,看奴婢梳几回就会了。”
林春点头,两眼认真地盯着她双手,见那细巧的手指飞快地拧、结,盘起堆云叠雾的发髻,不禁点头赞叹,说“真是神奇!”
杜鹃对他笑道:“你又多一样雕刻的图景了。”
流风大喜道:“驸马要将奴婢给公主梳头的样子雕出来?”
林春刚要说话,外面人来回,说太上皇叫驸马去问话。
杜鹃朝外一看,天已经大亮了,后悔道:“出去不成了。早知道不梳头就出去好了。”
林春安慰道:“回头再去是一样的。我先去了。”
一面悄悄捏捏她手,对她歉意地笑了下,转身出去了。
※
后殿寝宫内,崔嬷嬷向太上皇后呈上落红的元帕。
太上皇后一惊道:“这……”
她对这不守规矩的孙女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听宫嬷回报说公主成亲后一直未曾圆房,她想等来回雁谷下嫁林家时再行大礼也无不可。谁知昨晚又圆房了!这不上不下的,到底算哪一头的?
崔嬷嬷想起皇上说过的话,便赔笑道:“公主之前身子不舒坦。所以……这时正是大喜!”
太上皇后微微点头,道:“这事别让人知道了。”
崔嬷嬷忙道:“是!”
便退出去了。
正殿内,梳妆完毕的杜鹃正搀着太上皇四处观看。
“皇爷爷。这殿怎么盖成这样?是爷爷下旨的?”
她指着那金龙盘绕的粗大圆柱问出心中疑惑。
太上皇瞅了孙女一眼,对她明艳动人的面色又嫉妒又觉赏心悦目,揶揄道:“怕了?是你父皇叫这么造的。他说将来他要来这巡视,这就算行宫了。其实也没什么,眼下爷爷不是已经来了。这方才能配得上爷爷身份。”
他在殿堂上方楠木宝座床上坐下来,左右看看。神情十分满意。
杜鹃撅嘴抱怨道:“孙女在世还没什么。等孙女死了,这府邸就是给子孙招祸的。到时候就不能在这住了。”
太上皇瞪大眼睛叱道:“朕还没死呢!你就想到死后的事了?”
这时太上皇后走进来,问“杜鹃。又惹你爷爷生气了?”
杜鹃忙迎上去接住,道:“皇祖母你看这……”
※
早膳后,大猛媳妇和大头媳妇陪着太上皇后四处游玩,杜鹃却陪着太上皇去了观雁阁。将所有随从留在山下,独他们祖孙上山去了。
观雁阁二楼正厅内,任三禾已经带着一行人等候多时了。
太上皇一到,众人一齐跪倒。“参见太上皇!见过靖安公主!”
杜鹃扶着爷爷在正中座上坐了,便站到一旁。
太上皇扫视面前十几个禁军,打头的是一位老者,已经胡须灰白了,“寿宁侯!好,好!老九胆子也太大了。犯了谋逆罪的人都敢用!若是朕。一律处死!”
他一扫之前悠闲散漫的模样,复归为威严锐利的帝王。
原白虎王。后降为寿宁侯的郑家,除了参与谋反的郑老三等人被杀外,其余不知情或者未参与的都被悄悄弄到这来了。
原寿宁侯匍匐在地猛叩头不止:“草民辜负圣恩,罪该万死!”
那“咚咚”的声音听得杜鹃心里很不忍。
太上皇也不阻止,冷哼一声道:“朕的祖父当年抄了朕的外祖张家,并因此连累到你郑家。然这一抄造就了玄武王和白虎王奋起!到了朕登基,即便你两家后辈远不如祖先,朕也没亏待你们。可你那好儿子却贪得无厌,为了爵位被降就参与谋反!现在,朕的儿子又抄了郑家,私下里却赦免了你等死罪,弄到这里来协助研制火器。郑志雄,到底是学你郑家先祖,还是要学你儿子,全在你一念之间!”
原寿宁侯哭道:“草民蒙皇上隆恩,赦免死罪,又被接来这福地洞天,委以重任,唯有肝脑涂地才能报效皇恩,虽万死而不辞!!”
说完用力叩头,他身后诸人也都一齐叩头宣誓。
太上皇威严道:“知恩就好!你等虽然是活死人,却并没有被夺去姓氏;况且家人也被赦免,血脉还会传承。若你等真心效力,郑家依然有崛起的机会。往后,朕就在这回雁谷住下了。你们所作所为,朕会亲历察视,并告之皇儿。”
郑家诸人大喜过望,又是一阵猛磕,脑门上都磕得血糊糊的。
只有老侯爷心中苦涩万分:郑家到如此地步,还敢有半点不尽心尽力吗?若有一丝异动,死了连个响声都没有。
这也正是皇上赦免他们的用意吧,毕竟他们父子统军多年,再不济也比随便弄来的什么人强;死罪赦免,会更加忠诚而且也隐秘,比明面上朝廷派人来管理要稳妥的多。
太上皇威胁安抚并用,震慑了郑家诸人,这才命他们起来。
接着,他问任三禾:“火器研制基地安在什么地方?”
任三禾躬身道:“回太上皇,就在凤尾山上。所有工匠和人手送上去后。非经允许不准下来,也不准闲杂人等上去。”
太上皇点头,又问:“黄元呢?林春还没带他来?”
展青朝后门处看了一看。趋前回道:“禀太上皇,林驸马来了。”
少时,林春带着李墩走进来。
太上皇便吩咐任三禾道:“先带他们去。”
任三禾忙应是,带着郑家诸人告退,鱼贯而出。
林春便躬身道:“太上皇,黄元来了。”
太上皇微微颔首。看向他身后。
林春便悄悄退到杜鹃身旁站定。对她闪闪眼睛。
杜鹃回他一笑,便把目光投向李墩。
只见他上前跪下拜道:“微臣李墩,参见太上皇。”
“李墩?”太上皇疑惑地问。“黄元,这是你的新身份?”
李墩回道:“是。微臣被皇上委以重任,自然要改头换面。”
太上皇凝神打量他,道:“连姓也改了啊!”
李墩回道:“是。”
太上皇沉吟一会,道:“你起来,陪朕下棋、说说话儿。”
说完站起身,杜鹃忙伸手搀扶。向左转至外面平台,在一圆桌旁坐下。
林春则端起案上棋具,招呼李墩跟了出去。
太上皇伸手对李墩示意道:“坐下说话。”
李墩便对杜鹃和林春告罪一声,在太上皇对面坐了。
他微微侧首向下面看去,只见回雁谷雾气缭绕,其景美不胜收。尽在眼底。随着太上皇口气评赏赞叹一番。才摆开棋局,对弈起来。
因今日召见的人身份隐秘。侍从宫女们都留在山下,杜鹃便亲自烹水泡茶。
林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她,轻声道:“用这个。这是刚才小姨拿给我的,是今年的新茶。”
杜鹃接过去打开,朝里看了下,笑道:“才这一点?肯定是从后山坡上采的,别的地方她们去不了。不过那些茶树还小呢。”
林春便扇炉子烧水,一边道:“回头还是要你带人去摘。”
说着话,水便开了,一通忙碌后,杜鹃便托了两盏香气四溢的清茶,先奉与爷爷一杯,另一杯放在李墩手边。
李墩急忙站起身致谢。
微一抬眼,目光扫过她面颊,不禁一愣——
如花的面容他早已熟悉,却不知为何让他心底一颤。
他情不自禁就要转头去看林春,生生忍住。
也无需看,他含蓄的双眼流露的情义已说明一切了。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谢过公主!”
重新落座,又下起棋来。
却举着一颗棋子迟迟不能落下。
太上皇诧异道:“这才走了几步,你便如此迟疑不决了?这可不像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想是嫌朕老而无用了?”
李墩道:“回太上皇,微臣不是迟疑不决,是闻见这茶香想起些事,所以走神了。”
太上皇笑道:“那咱们先歇歇,品完茶再下。”
说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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