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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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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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招呼着收过东西放下,往外头看了看,问道:“当家的,你回来时没遇到一个小哥吗?”

猎哥神色茫然地摇头,染青心里开始不安起来,猎嫂也有些焦急:“这里离山脚不远呀,当家的下山怎么会没遇到?不会进山里去了吧。”

染青闻言心中一沉,再也坐不住,走到门口去张望,天越来越黑了,可就是看不到寒玉回来的身影。她虽然有武功,但若真进山了,万一遇上猛兽能打得过吗?她们都是东云人,对这种酷寒天气本就不适应,北邙山上有什么未知危险当真是不可预料。

想到此处越加恐慌,转首对猎嫂说:“大嫂能给我一个火把吗?我去找我弟弟。”在外行走,每次乔装改扮,寒玉虽比她要大上两岁,可不敢居大,故而从来都是染青为长者。

猎嫂从厨房点了个火把出来,回头对自己男人道:“当家的,不如你陪小哥一起去找找,他本就体弱,单身一个人进山实在危险。”猎哥本就有此意,带上了工具就一起动身了。

染青感激不尽,走前特意嘱咐了猎嫂若寒玉回来,让她不要再出门。

跟在猎哥身后急走着,火苗在夜空里被风一吹拉出长长的尾巴,没走多久就到了山脚。猎嫂确实没说错,住处里北邙山脚不远,月光下看山,除了黑黝黝的就是白茫茫,她知道白的是没融化的雪。

月光是雪相碰把空间耀得很亮,视野变得广阔,可以看到很高很远的地方。

染青举着火把四处看,哪里有寒玉的身影?一目了然的四野,视线能到之处,都看不到有人影。身旁的猎哥也皱起了眉头担忧地说:“不会去了山上深处吧,这晚上可是会有猛兽的,连我都不敢晚上出来打猎。”

一听这话,染青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勉力支撑住,才没有倒下。心里却开始没了底,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连手都有些颤抖。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寒玉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寒玉!”不管不顾地扬声喊起来,“寒玉,你在哪?”回音一浪一浪从看不见边的山上传回来,空旷的压抑,压得她胸口几乎透不过气来。再看这北邙山,竟然觉得就像是猛兽的嘴巴那般恐怖,仿佛人被吞噬进去,就再出不来。

曾闻有座山叫邙山,有个著名的邙山之战,后来世人就把那座山称为鬼山。据说是埋骨太多的原因。可这里是南绍与北定,这山叫北邙山啊!所有不祥的念头纷纷涌起,令她惧怕的浑身发抖。

“小哥,你来看看。”猎哥忽然喊她。连忙跑过去,发现猎哥指的那个地方,有雪层被挖开的痕迹。沿着痕迹往前找,很快发现几个脚印,浅浅的印在雪上,要不是拿着火把,又认真的找,恐怕真会疏忽过去。

她进山了,她真的进山了!寒玉为了帮她挖人参安胎,不顾危险上山了。

“寒玉——”染青大声地喊,声音中带了哭腔。猎哥也帮着放开嗓子大声吼:“小兄弟!你在哪?”他中气十足,声音盖过了她的,能够绵延几里,若是寒玉能听到,定会回应。可是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呼喊的回音。

一种苍凉的悲哀冲进染青心头,从不曾这么无助过。她面对的不是人,是沉静的大山,白皑皑的雪。这没有敌人,没有陷阱的地方比凶恶狡猾的敌人还要凶险,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总以为自己很强大,也曾告诉寒玉人力可以战胜一切,可是真正遇到强大的老天,才觉原来是那么的渺小。

忽然腿软下来,双膝跪在地上,抬头看茫茫无边的北邙山,凄声喊:“苍天在上,我宁染青求你,把寒玉还给我,把她还给我,还我一个平安无事的寒玉!”

声音悲怆,凄声引人鼻酸,就连猎哥这样刚硬的男人,看得也有些不是滋味,暗暗感动这两个年轻人的兄弟之情。可是那近在眼前的山峦和林影只是沉默地敌视着她,没有人回答,从不曾感觉如此孤独。

“你在哪里?”只差一步了啊,只等明日过了那邙关,就可自由了,寒玉,你为何要如此焦急?为何要进山去采什么人参?手撑地吃力的站起,火把照亮她苍白的脸。燃烧的轻微声音,成了这片寂静中唯一的节奏。

她从不承认自己脆弱,认为只要双脚着地可以走路,那就没有什么走不了的地方。可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渺小的,渺小的只是尘世间的一粒尘埃。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想起很多,心底里最依念的。脑海中浮现了丽珠娘慈爱的脸,她本以为自由就在前方,进了北定找个村子安定下来,然后或许等宝宝生下来了,就辗转从北定绕路到君望,找机会把丽珠娘和香儿接过去。

这是她心底里最深的愿望,她没有忘记娘和香儿还在君望守着,这也是她一定要走北定这条路的原因。可是,她没有勇气了,靠她一个人一双脚,如何迈得过邙关,又如何走得通这条路?

正文卷 218。姐妹

人的思维有时候无法控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锐利深邃的炯炯黑眸,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他有很多面,时而是商人,时而是王者,时而又是……大侠。是大侠吧,他救过她啊,还不止一次。无数次曾想起过的人,一次次被她压入心底深埋的人,到了此时被孤寂染满心的时候,他终于无所遁形的出现了。

那个人曾许她贵妃的位置,却把后位与心留给了别人;承诺要待她好,却一次次把她的心拨开鞭挞;一遍遍的说她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却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男人。记忆翻飞着,与他最后一次相见,是那村子里,他化身紫狼,他再一次的骗了她……

而如今,只剩自己一人在这漆黑的山脚下徘徊,甚至连唯一陪伴相守的寒玉也不见了。一觉醒来,她把寒玉给丢了,藏在心底的苦忽然就翻腾出来,眼泪在这望不尽皑皑山脚滴淌而下,掺入脚下黑土里,留不住一点痕迹。

低着头死死咬牙,在火光下将下坠的泪珠一滴一滴看得清楚。

猎哥有些尴尬,虽然挺同情的,但极少见男子哭成这样,挠挠头安慰道:“小哥你别哭,你弟弟或许不会有事呢?”染青却猛然间抬头,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如救命稻草一样,恳求道:“大哥,求求你,带我进山去找人吧。”声音里带了哭腔,凄怅得酸涩。

此时,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支柱,她知道这山,就算她不怕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人。只有猎哥这样常年在山里,对地形熟悉的,才可以去辨别脚步,才可以带着她去寻找寒玉。

男人踌躇了一下,见她满脸泪痕,眼中更是晶莹欲滴,抬头看了看山上的路,忽然顿住,惊叫起来:“等等,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影在下来。”

染青转头去看,果真在下山的路上,模模糊糊间有个身影在一点一点的往下走。“寒玉——,是不是寒玉?”凄厉地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声。

那身影似乎顿了顿,接着立即加速往下跑,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哥,是我!”染青瞬间僵住,举着火把怔怔看着那身影在向自己靠近,脑中停止了思维。

寒玉跑到最后直接是用滑的,迅速冲到跟前喘着气问:“大哥你怎么出来了?这外面如此冷,你不该出来外面的。”见染青不啃声,心里一想估计是为她着急了,连忙解释:“这山脚下我没找到人参,见天还亮着就上山去找了,还真有,运气不错挖了有五六根,虽然不大,省着点能吃上一阵子了。就是天黑了下山,路难辨认……”

讲着讲着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主子一直不说话,透过火把仔细去看,却见她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所措地问:“大哥,你怎么了?”哪知染青转身就走,手中的火把也丢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往前。

寒玉愣在原地,主子是生她气了吗?猎哥看不过去,走过来轻声道:“你大哥见你不回来急坏了,跟我出来找你,发现你上山里去了,急的大哭起来。”这话一出来,寒玉顿时鼻子就酸了,眼泪冲进了眼眶,连忙跑上前追染青,扯住她的胳膊道歉:“大哥,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可手被挣脱开,孤寂的背影继续往前。寒玉心一沉,再追上去想去拦住她去路,却看到满面都是泪,两条泪痕蜿蜒而下。怔住了,愣愣地说:“主子,你别不理寒玉,刚刚我在山里听到有狼叫声,其实很害怕,我迷路了,后来听到有人在唤我名字,就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这才走下山来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主子,只把真实的情况忍不住给说了出来。

却听染青一声大喝:“我不是主子!”上前一把抱住寒玉,紧紧的,痛哭失声:“寒玉,我不是你的主子,是姐妹!我们是姐妹!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独自去犯险,我不能没有你,寒玉,你知道吗?没了你,我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讲到最后语声哽咽,抽着气,只想把心中所有的恐惧和悲伤,都用眼泪用嘶吼发泄出来。

寒玉的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用力地点头:“好,姐姐,你是我的姐姐,我再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两个人抱头痛哭,心底的悲意在这一刻统统涌出。

可以畅快淋漓的哭,也是人之一幸,因为,那个在乎的人还在。

猎哥看着这一幕很感触,他虽是粗人,却也从她们对话里听出这是两个姑娘。天寒地冻的,居然两个姑娘家会到这里,想必是受了很多的苦。

后来两人稳定情绪后才携手一起往回走,等三人回到小屋时,都惊愣住了,猎嫂坐在门前的地上,脸上挂着泪,头发蓬乱。

“出了什么事?”猎哥连忙跑到妻子身边,猎嫂见到男人回来,顿时大哭起来:“当家的你可回来了,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官兵要收税,征粮饷,我说咱们家交过了,没有钱和粮了,他们就把把家里到处翻,东西给乱砸了一地,然后把两位小哥包袱里的首饰给抢走了,我拦都拦不住。”很显然,她与那群人还经过一场抢夺,否则不会如此狼狈。

染青上前扶起她,安慰道:“大嫂,只要人没事就好,东西被抢就抢吧,你有没有受伤?”

猎嫂摇摇头,擦了擦泪,还是很难过,她觉得家中那些破东西砸了倒也没什么,害的他们的东西被抢,感觉很内疚。屋中被翻得乱七八糟,家俱东倒西歪,猎哥恨骂了一句:“那些人也就会欺欺咱老百姓。”

帮着猎哥与猎嫂重新收拾了屋子,大伙折腾了一天都倦了,决定有什么事等明天过来睡醒了再讨论。进到里屋,她们的包袱被翻的凌乱,除了几件旧衣服还在,那些一直没敢用的首饰都被横扫一空。

幸好寒玉把保胎丸给随身携带了,才不至于被弄丢。刚才外出一趟,寒气入体,手和脚凉得暖不过来,肚子又隐隐作痛了,吃了一颗保胎丸,心里才安定一些。寒玉那里还剩几颗药,她会不清楚吗?真是傻丫头,怕她担心瞒着,这是自己的事她岂会糊涂。

寒玉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布包,小心地打开,里面躺着她挖了许久的几颗人参。那北邙山并非如猎嫂说的那样满山遍野都是人参,她又是外行人,只能拿着铁锹一处处寻过去。是进到深处了,才挖到手指那么大小的一颗,给了自己信心。

手指给冻的通红,因为挖那人参,不仅需要用铁锹把雪给铲了,还得扒开泥土,她不懂着力多少,只能用手指去扒土,泥是松的,扒起来不难,就是冷了点。虽然染青吃了保胎丸,想想觉得还是要煮点姜汤去去寒气,于是就取了一颗最小的人参去厨房熬汤。

参汤端来时,染青靠在床沿,并没有推却,直接喝了下去,有些涩,却暖从嘴到心口。目光扫过寒玉手指,没有作声,心里酸涩难过之极。想了想,从床上撑着站起来,拉过寒玉的手到窗前,轻推窗户,寒风扑进,月光也照进来。

她转身坚定地说:“寒玉,我们结拜吧。”尊卑之念在寒玉心中早已定型,如果不以这样的形式去转换她的思想,就算是口头上应承了,她的心里也仍是把她当成主子。

两人跪在窗前,对月起誓:明月见证,我宁染青,我寒玉,今日结拜为异性姐妹,从此相互扶持,不离不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最简单的誓言,最质朴的仪式,把两颗心紧紧牵在了一起。

从地上起身时,可能是起的猛了,染青一阵目眩,肩膀晃了晃,人就要往前栽去。寒玉惊呼:“姐姐小心!”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拉人,可没想到染青仿佛浑身力气木然被抽空了般,身子直软下去。寒玉猝不及防,扶住的手反而被一带,随着一起摔了下去,害怕压住染青,朝旁边一个翻身,头撞到了墙角,疼的龇牙。

一骨碌爬起来,顾不着自己,连忙察看同样摔在地上的人,背曲着双膝跪在地上,手也死撑着,倒是没肚子落地,急问:“姐姐,你怎么样,有摔着吗?”染青在寒玉扶持下站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痛楚,摇头道:“我没事,别担心。”估摸着可能是刚才起的太快,血液不循环引起头脑充血了。

为了宝宝健康,决定赶紧休息,睡意袭来,闭眼前看着亮光变成细细的一丝,黑暗覆盖上来,那黑色尽头,似乎有一道不耀眼的柔和的光在婀娜摇曳。

寒玉放轻了手脚,吹熄烛火,在床沿躺下,把染青的手和脚都贴在自己身上,她因为习武的原因,并不太过怕冷,气运一周,身上就没寒意了。她其实也是心力交瘁之极,赶了一天的路,投宿后又去采人参,还遇着迷路、狼嚎、害怕、担心,后来又大哭,再结拜。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躺在床上想想,犹如梦中一样。

正文卷 219。没有退路

寒玉想,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初不过是主上的一个命令,就让她从此以后与姐姐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从最初的监视,到慢慢的相知,经历过背叛与原谅,再到现在的患难。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个世界,是主上给了她再生的希望,却是姐姐给了她亲人的温暖。

心跳声在“砰砰”的响,没过一会,她也慢慢地迷糊了过去。甜黑的梦里,恍恍惚惚地来到了一间屋子,走进去,看到姐姐正温柔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嘴里哼着曲。她惊喜万分,姐姐居然这么快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他是她的外甥呢。

宝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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