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百米宴委实为我们陈家米铺,打响了招牌呢。”
原来这家店铺正是那陈家米铺,而这位老板则是那百米宴上献出胭脂米,拔得头筹的陈河。染青接过陈河递过来的账本,一一细看,到了末尾处,也忍不住眯了眼笑起来。
不错,她是这家陈家米铺幕后真正的老板。
前年,她以杜青之名突然造访这家即将关门的米铺,愿意出资资助陈河,继续把米铺开下去。那时,她虽然没有带来胭脂米,但却是教了陈河一些有关米粮出售的方法,什么时候该在门口竖上个牌子,进行减价招揽顾客。
陈河因为之前生意不好,已经入不敷出,所以这家米铺就被染青买了下来,再聘请他继续做老板,承诺每年看盈利给分成。
生意一直平平,但也能将就维持得下去。
直到前阵子,染青再次上门,带来了那种胭脂米一小袋子,然后告诉他,过上几天,他们的米铺就会火起来,他只要听她的安排行事即可。
果然,百米宴,胭脂米一出,陈家米铺一夜成名。
每天这里都是门庭若市,他去找上家买米都买不过来了。利润一下暴涨了很多倍,而他担心的胭脂米供不应求的问题,却也没有发生。
毕竟这个胭脂米珍贵稀罕,染青直接让他开了天价,真正买的起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有官家人士买得起,但染青早前就吩咐过,无论是谁,买胭脂米都控制了份量。
因为百米宴是宁飞扬与钟离所开,所以一举成名的陈家米铺间接的受到了他们的庇护,自然就没有人敢横行妄来。
这所有的事,在染青有这个决策的时候,都已经计算清楚。
她要利用的不仅是宁飞扬帮她开的百米宴来宣传陈家米铺,更是利用他们的名声来罩着这家小店,让同行不排挤,也让暗藏坏心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可谓一箭双雕,而她,这个幕后老板,则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若问她的银子是从哪来的,就有些汗颜了。是丽珠娘在她十岁的时候,把自己的一些珍稀首饰给了她,让她收藏起来。那些首饰都是早年还得宁丞相宠的时候赏的,此时丽珠娘红颜褪去,常年在后院修身养性,已不再需要那些了,故而就传给了女儿。
染青本是收在箱子里的,但后来发现陈家米铺倒业,就有了心想收购下来。于是瞒着丽珠娘和香儿,偷偷把那些珍稀的首饰拿去当铺给当掉了。隔了很久,才赎回来一些,有些却已经是遗落了。
故而在这事上,她对丽珠娘是满心愧疚的。
从陈家米铺出来,染青看天色还早,就起了心思再去密林幽静之地。
那个地方自从遇见了紫狼后,她再也没敢去过。现在也确认了紫狼对她没有杀意了,于是就壮起了胆子。
到了密林,染青没有立刻就去先前常去的大树下,而是绕过许多花草,往密林深处而走。
等拨开一处密布的树叶与树枝后,她钻进了一个小天地。
那里有一处空地,四四方方长了许多稻穗,仔细看,却是株高杆青,穗红有芒,上前掐下几粒,搓去薄如蝉翼的稻壳,泽如胭脂。
原来这就是胭脂米!
是她培育长成的胭脂米!能得此米也是机缘,正是她这古灵精怪的性子,时常往这密林跑,有一次无意中闯进这个地方,就见几株像是稻穗的植物。
这稻穗却是与一般的不同,普通的稻穗是金黄色的,但这个却透着胭红。剥开稻壳后,里面米更让她惊叹,深红如酒般,她还是第一次有见过这样的米。
那时只有几株稻穗,远没有如今这么一大块。发现这米后,她有尝试着移植,或者培育,却都屡屡失败。后来她才悟出一个道理,原来万千植物都要有其生长环境,这胭脂米能在这里生长,是与它底下的土壤,以及头顶普照的阳光有关系的。
就像呵护小动物一般,她细心的栽培,慢慢的把土壤扩散开来,而胭脂米也越种越多。但是当她想扩散开来种植时,却又发现,这么一方圆地,已经是土壤的极限。再扩散开,胭脂米的色泽就越来越淡,没有了胭脂那娇艳欲滴的红,也失了本来的沁香。
于是作罢,就这么培植这一块地吧。
若不是鉴赏了宁飞扬的寻酒会,她也一时想不起来这胭脂米该如何派用场。因为毕竟产量极少,根本不能广泛开来买卖。
心满意足地看着胭脂稻穗,这块地再过两天就能全部收成上来,然后又到重新培植幼苗的季节了。但这些收成的胭脂米,也能让她的米铺赚上好些银两。
现在,一切都依照着她的计划在走,她终于跨出了成功的一步。
正文卷 23。漫漫清水过影
染青回到之前的密林境地,浑没形象地就躺倒在草地上,手抬起,十指张开,让阳光透过树荫,再穿过她的手指,抵达脸上。
并不强烈,树影之下,也不太热,暖暖的感觉。
可是若仔细看,就能看到她眼里有着丝丝清愁,以及忧伤。
突然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她惊坐起来,回头却看到白衣飘然,随风而动,满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只是险险的在尾端用着一根淡金色的带子系住,而尤为醒目的却是那银色的香囊扣在腰间浅蓝锦带上。
居然是钟离!
他怎么会来这里?心头闪过无数疑问。
“染青?”清润的声音里,透着意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此看到她,可是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却像是早知她在此。
心中哀叹,有过百米宴那次的男装打扮,此时她也不作别想能够蒙住他,虽然她的脸上比之那次抹黑了些,穿着也没那次的好,但也相差不了太多。
想起之前他轻薄一事,心中就有恼意,不想与他多纠缠,起身拍去身上尘土,打算离去。却被他唤住了步子:“染青,你竟怕我至此?”
轻轻慢慢,犹如在唇边低喃,却是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能让人清楚听到。
染青皱眉,虽明知可能是激将法,却心有不甘,不想在他面前就弱了士气,于是就站在原地,僵着身子,怒瞪着他。
钟离却是眉眼染了笑意,往她这边走来,一直走到她之前平躺之处,也不顾自己纯白的锦袍,就席地而坐。
“难得出来骑马,却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
骑马?染青心中一动,上回骑马的时候,她就有注意到,那个地方离这处密境挺近的,他能到这里来也实属正常。忍不住低头去看他,却见浅浅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半垂的长睫,犹如铺了层淡淡的光晕。
霎那间,这人犹如身处云层光圈般,说不出的一种祥和之气。
瞬间,染青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她本就是随性之人,于是也席地而坐,但却是离开了他一些距离。
钟离回眸过来看了她一眼,笑意泛滥,却是无声。
接着他学她之前那样,躺了下来,伸出手去挡阳光。染青赧然,原来这人早就来了,刚才她想心事时太过专注,竟没有听到。
如今学着她那许多动作,究竟是要作何?
一会,他把手放置在两侧,闭上了眼,像是假寐,气息安宁。
没了眼神的流转,压抑的气氛也随之消失,除了些两人相处静默的尴尬,倒也算和谐。只是染青不知,为何她要坐在这里,静静凝看他那如画的眉眼?
这人能使她心乱,按理她该早早离去才是呀。
还在心思翻转,却听他清澈如水的嗓音在说话,犹如泉水敲打着她的耳膜。
“相传东云国有只镇国神兽,长得很像狮子,可是它身材却没有狮子那般魁梧,而且还有翅膀。它被圈养在禁地里,那里有着许多凶猛的动物,每天它都提心吊胆的活着,生恐有一天一个不小心,就被其他动物吞噬了。”
讲到这里,钟离睁开了眼,正好对上染青没离开的视线,两目相遇,这一次,染青却没有移开,而是从他漆黑的深谋里看到了一些不懂的讯息。
或者说,是忧伤。
她问:“这世上会有长得像狮子却有翅膀的神兽吗?”至少她从未听说过,更别提见过了,想象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四不像!
钟离淡笑,眉眼弯弯,然后移开了视线,目光悠远虚无,没有任何人和事的影子。只觉得他像一束光,看得见他闪,他亮,就是摸不着,握不住……
翻罗了一些语词,终于找到怎么来形容他:遗世独立。
林外有马叫声传来,钟离翻身坐了起来,侧耳细听,等那脚步声接近时,他却又躺了回去。染青纳闷,是他认识的人要来?
这个地方一直以为很幽静,却不想,原来有这许多人都知道。
蹙眉回头去看是谁而来,没有注意到钟离嘴角边露出一抹戏谑又深思的笑。
等看清来人时,染青连忙转身,心中暗呼不妙!
正文卷 24。名马绝地
来人一身很普通的藏青色袍子,却也突显了他的玉树临风。
居然是宁飞扬!
染青皱眉,他怎么来了?
这里根本无处可藏,若是被宁飞扬认出自己,那她可就别想再偷跑出来了,而且她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阿离,你居然在这里?害我好找。”宁飞扬把马系住后,就走了进来。
见钟离身旁有个陌生的背影,不由好奇道:“这位是?”
染青几乎要哀绝倒地,今天真是背,先遇上钟离,再碰宁飞扬,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因为是正对着钟离的,所以她那脸上焦急懊恼的神色都落入他墨玉般的眼中。
他忽然就笑了,笑得搅动了一池春水。本想任她去被拆穿的,现在忽然改了念头。
坐起身,挡住了染青半个身形,扬起眉看向宁飞扬:“找个静处想透透气的,也被你寻到了。今日不想谈公事,想安静呆会。”轻若嗓音飘散在四处,染青忍不住用余光去飘那抹白色。
宁飞扬却愣住,阿离这是在对他下逐客令?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再次犹疑地看了看那个背对着他的人,是有什么事他们要相商吗?连他也不能知道?
怎么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了呢?宁飞扬提了步子,想上前仔细看,却听钟离问:“你今日骑的是烈风吗?”
盯着那熟悉的背影,他点头:“嗯,是烈风,这阵子它长了不少,性子也野了,我带它出来溜达一圈的。”
钟离直起身站起来,走向他,“把烈风留给我骑会,我来驯它。”
“那我骑什么回去?不会让我走回去吧。”
钟离弯起唇角,“你骑我的绝地回去。”
宁飞扬顿时惊喜之极:“真的?你让我骑你那匹绝地?”
钟离轻哼了声,算作答应。
绝地——曾周穆王八骏《拾遗记》中写到: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野行万里。四名越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有肉翅。
绝地马,排在了首位,有足不践土的威名!
而钟离的这匹绝地,或许不是那古时的名马,却也是马中之王,千里良驹,无价之宝!本身很难驯服,性子比一般马都要烈,是钟离骑着它穿越了险山万水等地方,才渐渐把它的性子给折服了。
但一般也不轻易让人近身,所以宁飞扬对这匹马可以说是“倾慕”已久,一直想要试试万里长空,策马奔腾的感觉。
宁飞扬走得很干脆,抬步就往钟离系马处而走,唯恐他后悔似得。
没过一会,马嘶声而起,接着就是马蹄远去的声音,大有阔马而奔的势态。
一直竖着耳朵在细听的染青,这下总算心落了地,宁飞扬总算走了,没有穿帮!
身后闷笑声传来,“人都走了,还躲着?”
回眸就见钟离含笑的眉眼,以及眼中的戏谑,这次她倒没有觉得生气。
毕竟刚刚是他为她解了围。
手撑了地,就站起来,不知起的猛了,血液倒流不过来,眼前一花,就往前面栽倒而去。
因白衣就在跟前,所以她心中也安定,想着那人必然会接住自己,可是等着实的摔趴在地上,脸更是埋在了土里,然后钝痛袭来时。
苦笑,她哪里来的那股子自信啊!
龇牙抬头,就看到钟离一脸无辜的样子,手伸在那里,确实有想上前扶的姿势,可是却差了那一步,没有够着她。
可是她怎么就觉得他那无辜的神情里,有那么一股子的故意呢?眼中闪烁的光,难道不是幸灾乐祸?
咬了咬牙,忍着膝盖的痛从地上坐起来,左膝盖那里居然擦破了,露出里面的肌肤,隐隐有血痕在那。一块白色的绸绢递了过来,“怎么那么不小心就摔倒了呢?”
不用抬头,也听得出他话里含了笑意。
恨恨地抬头,怒道:“闭嘴!”
却再次换来某人无辜的神情。
最终还是用了他那块白色绸绢在膝盖那里包扎了一圈,她发现,每次遇到这个钟离,她准没好事的,上次骑马也是,差点被摔落了马,又拐了脚,这次也一样。
等站起来时,钟离上来搭了一把手,染青本想甩开他,可是实在是膝盖那钻心的疼,若是不想再摔的话,还是罢了逞能的念头。
一瘸一拐的往密林外走,没有发现身旁如梨花般的人,嘴边勾起一抹戏笑。
正文卷 25。绵绵柔情
等走出密林,就见一匹白马系在树干上。
染青惊疑:“它就是烈风?”这匹马分明就是那日她练马的时候骑的,她还给它起了个明子叫“小白”,想到这不由窘了。
“想骑吗?”钟离问。
想!那日过后,再没摸过马,这骑马若是没学过,那也不会心痒,可是学了后,还是那半吊子的时候,就特别难受,每天都在想宁飞扬什么时候要与那吴心再约会的时候叫上自己啊。
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的人来。
百米宴后,还是今天才见到他人。
眼巴巴的看着那烈风,朝着他们的方向喷气,却不愿遂了那钟离的意,他明显就是抛个诱饵在她面前,然后等着她点头。
她才不上他的当!
只是心里那么想,目光却转移不开,脸上的神情也带了渴盼。
钟离不由失笑,服个软就这么困难吗?
也不吱声,走过去把烈风解开了,翻身而上马,然后骑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她,伸出一只手,挑起眉问:“上不上来?”
染青半垂眼睫,迟疑。
可是下一秒,腰间一紧,人已经拔地而起,一个侧身,人就坐在了他的身前。而他纯男性的气息,加上那好闻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