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蝴蝶窝领头儿的。”麦教练很不情愿的哼哼。
茜茜赶紧道,“这位是我们花滑队的陈教练。”
丁丁有些好奇,不住向陈教练打量,见她穿了水蓝绸的无袖连衣裙,曲线玲珑,脸上戴的也是蝴蝶面具,跟婀娜那个颇有些相似,却只有半边。看外貌约三十许人,露出的半边脸蛋杏眼朱唇、肤如凝脂,想必是个美女。
陈教练道,“我听茜茜说起过你,很特别的女孩子,久仰了。”
麦教练警觉地望着她,“我的队员你干嘛这么殷勤?”
“又想花言巧语骗人跳槽?”婀娜正在喝水,背着身子冷冷地插了一句。
陈教练一笑,瞧了瞧婀娜窈窕而冷漠的背影。“有点自信好不好,如果短道速滑真象你们说的那么有吸引力,还担心我挖角作什么?”
麦教练一时语塞,看了看茜茜又道,“我……我是信不过你,你拆我的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教练两眼望着他,幽幽道,“你难道没拆过我的台么?”
丁丁瞧出两人有些意思,在底下悄悄问茜茜,“你原先是速滑的?”
茜茜低声道,“近水楼台,当然是先被他拉来了。”
光看两人神情便知没有挖墙角的关系那么简单,再问茜茜,果然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两人孩提时代就相识,少年成名,青梅竹马。后来有一天不知为了什么吵得水火不容,忽然就不说话了,从此各奔东西。罗洲滑冰界圈子不大,两人又碰巧同在一家俱乐部执教,见面的机会比较多,虽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但要他们相见甚欢几乎不可能。茜茜虽然有意撮合,但这两人几乎一见面就打嘴仗,十年如一日,活象前世冤家。
人群已经散去,陈教练和茜茜待了一会儿也走了,刚才还热血沸腾的比赛场馆此刻象进入了梦乡。
有人敲门。
来人穿着一身黑,戴着黑沉沉的乌金色面具,头发也用黑色的头巾包起来,只能看出是个年轻男子。他进门后随意地靠在墙上,眼光四下扫射,在他的前襟之上别着一枚长着翅膀的紫色蔷薇。
婀娜怔了怔,忽然笑起来,“我忘记今天的约定了,抱歉能改天吗?晚上要为朋友饯行。”
“无所谓,等我有兴趣再说吧。”来人声音质感而慵懒,有一种低迷颓废的性感和奇异的穿透力。丁丁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觉得颇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那人得了婀娜的回答,便迈着闲散的步子走了出去。他的身材颀长,又穿了修身的裤装背心,背影看起来分外秀逸出尘。婀娜在后面大声叫着请他等等,他挥了挥手,脚下却一步不停地去了。婀娜告辞一声,匆匆披上外套跟上去。
麦教练望着婀娜的背影道,“这孩子非常有天赋,就象……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标准教材。罗洲分站赛之前的这五个月里,我要你以婀娜为蓝本,严格遵守我的训练计划,从最基础的东西学起。”
“最近德尔松的功课挺多呢,九月还有巴赫大学的小提琴试演……”丁丁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嘀咕给麦教练听,忽而又道,“看见蔷薇了吗?”
这种跳跃性思维麦教练有些不能理解,怔道:“你说什么?”
“蔷薇,长翅膀的那种,他是这里的会长不是吗?”说到巴赫大学试演的时候丁丁忽然想起来了。没错,这人的声音象香颂歌手V?A,以《浮士德》里魔鬼梅菲斯特一角而声名鹊起的混血歌手,罗洲最出色的男低音。
作者有话要说:莫话说
21 迷夜
“擅长的项目是花滑,但没参加‘Fly Farey’的任何社团,绰号夜,常常见不到人,没人见过他的长相,多数时候只凭那颗长翅膀的蔷薇来识别。家里应该很有钱吧,六年前和幻影王合作创办了这个俱乐部。偶而会看见那个男人来找婀娜,大家猜他们是一对儿。”
茜茜从贩售机里买了两罐汽水,给丁丁一罐,两个人边走边说,茜茜奇怪她怎么会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其实丁丁是想起了内部比赛那天与“夜”的初次会面,因为很特别,所以印象深刻。
“那天你和陈教练走了以后,那个夜来过。”
“哦,发生什么事了吗?”茜茜两眼放光,显然对这种话题相当感兴趣。“都说会长大人千年难得一见,你可是三生有幸,没几个月两个人都见过了。”
丁丁笑笑,“如你所料,找婀娜约会来的。”
茜茜立刻追问对方长得怎样,丁丁便知道她要问,惜乎那人将自己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除了说话声音很好听,她可真没瞧出来有什么珍稀之处。“谁都知道戴面具是他始创的,你以为我的眼睛是同位素放射线么。”
说到眼睛,她心里某个地方颤动了一下。他的眼睛也是寒冰透彻的蓝,却比伊萨克的眼睛颜色要深上许多,因此看起来更为深邃而魅惑。那种蓝就象是傍晚的海,琉璃色的天空下,只要轻轻地变动一个观察角度,就会发现大海奇妙的色彩变化,你永远说不清它到底蕴藏了多少种颜色。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那一厢茜茜继续说道:“据说两个会长不但运动素质出色,就连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如果不是出身豪门世家,早就成为职业选手了,咱们相识那次碰上的幻影王居然是那个样子……可见传闻当不得真。”她摇摇头满脸沮丧,“说到相貌,你也一样啊,咱们认识都好几个月了,连你的样子我都没见过那。”
茜茜说这句话的时候,丁丁正在调整面具的绑带,闻言便将面具拉了下来。茜茜的骤然停下看着丁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有这样一张脸,一定不会把它藏在面具底下。”
丁丁以为她说笑,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自我嘲讽的微笑,随意理了理头发又将面具重新戴上,道:“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些人?”
茜茜跟不上她的思考节奏,颇有些糊涂,想了一想,忽然领悟丁丁说的“那些人”是幻影王带领的那一班人马。于是答道,“想让我告他们性骚扰吗?这么长时间了,取证会有困难。而且他是这里的主人,即使咱们告上法庭,他也会有无限的证据帮助自己脱罪。”
丁丁缓缓摇头道,“不是指这个。我有点不敢肯定,所以想问你是不是也看清楚了,那个自称是‘幻影王’的男人,胸口并没有别着会长的会徽?”
茜茜怔住,努力在回忆中搜索着,终于点了点头。丁丁摆弄着自己胸前那枚翡翠蔷薇徽章,叹道:“果然是冒充的。我就说,既然开了这么一家专业俱乐部,本人也该有点品位才是。即便没有品位,至少也该有原则。”
在自己的俱乐部里狎辱客人,不是有头脑的生意人能干出来的事,如果本身是冰雪运动的爱好者;那就更不可能有此作为了。罗洲人有句名言:“打球的孩子不学坏”,事实上有许多职业选手都出身于社会底层,这些人若不投身于运动,早就随波逐流变成街头混混或黑社会一员了。
结束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茜茜问道:“对了,我堂兄拜托的事怎样了?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跟我说。另外我一直想问你呢,宁夏节最后一天你和婀娜比赛来着,到底结果如何?”
所谓拜托的事,是指麦教练交代丁丁要去花滑那里学一些形体训练和基础技术动作,这项任务与速滑基础训练同时进行。据说是传统的训练方法,也有去练体操或者芭蕾的,其目的都是用来帮助提高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麦教练不愿意自己去求陈教练,只含糊说了几句,又把每月训练计划塞给她,说什么严格按照计划进行。至于那天的比赛,结果还真令人欣慰。丁丁笑笑,竖起一个指头。
茜茜一脸惊叹,“差一秒?”
丁丁失笑,太高估她了,她不过是个新手。“一圈,我被她整整扣了一圈。但是她的豪情壮志也没实现,她曾预言说要在1500米里扣我四圈来着。”
茜茜便说婀娜还是老样子,骄傲得叫人讨厌。丁丁觉得她说到重点了,每个人都觉得婀娜太过骄傲,但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没有那天婀娜领先她一圈的比赛,她也不可能幸运地拿到罗洲分站赛的入场券。茜茜又说那就好好练吧,还说陈教练那天看了她的比赛很是赞赏,夸她有潜质值得期待。茜茜还说从没见过陈教练这么有兴趣去谈论一个非花样滑冰选手,或许丁丁给她瞧中了也未可知。
说话间两人推开花滑训练馆的大门,馆里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她们是有意挑的今天,花滑的人都看前明星洲际巡演去了,不会有人来打扰,趁这机会好好练熟新动作。两人练了半天,吃过饭,茜茜开始不断看表,丁丁知道她还是放不下那场即将开演的表演赛,逼着她出门坐上车,自己又回来,打算再滑个一小时就走人。
勾手跳(路兹跳)一周、两周今天完成的都很好,也许可以试试三周的。陈教练教了她所有种类的基本跳跃,后来又教了两周和三周跳。一面说要随时检查成果,免得老麦头说三道四,一面又说若只是作为速滑的基础完全没有必要,全然自相矛盾,这两人倒真是天生一对。
丁丁看看周围,除了镜子里和镜子外面的自己,偌大的冰场空荡荡地能听见风在气窗上吹动的声音。她胆子大起来,凝神屏气在脑子里想象着整个动作的要领,然后直立起跳,空中重心转移,打开双臂,稳稳落地滑出去。
她长抒了一口气,就听见角落里响起了咳嗽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里格外响亮。“差强人意,你不是短道速滑的人吗?”说话的家伙从冰场一头的护墙后面露出上半身来,奇*…Q…i/…s*/u*/*/u**…。*…*/c/o*…m书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原先正在打瞌睡,手里拿了一罐饮料,刚才很可能是呛着了,说话时一直咳嗽,正是那天来找婀娜那个人——夜。
“打扰了,我马上走。”丁丁滑过去拿自己的衣服,心想跟婀娜还真象,都爱在冰场睡觉,难怪会走到一块儿去。
“我走,反正也睡够了。”男子慢腾腾地爬起来,理了理睡乱的头巾,有几丝鲜亮的头发掉了出来。“刚才那个,身体太松了,旋转的速度受到影响,凭这样的状态想做三周跳,再练一百年吧。”
口气还真恶毒,丁丁想,不过他说到点子上了。这些日子陈教练也针对她身上存在的问题作出了同样的指正,但知道是一回事,能够做出准确的调整又是另一回事,唯一的办法是练习。即使兔子也是需要练习的,何况别人并不都是乌龟。唔……真是,她似乎把自己看成天才了呢,亏得只是心里想想,若被人听去不知又要说成什么。别人,恩,她又这样了,总是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如果能象三哥丁杉那样鄙弃别人的眼光而活,是不是能幸福一点呢?
曼城的九月很快到来,夏末初秋时节,田边树头弥漫着甜软的果香,如果凑巧遇到一个晴朗的天气,那真是适合郊游的日子。这样的天气里,丁丁却在郁闷的城市里参加巴赫学院入学考试。她是这样想的,既然是不得不过的一关,那么迟一刀不如早一刀。所以当50个人参加面试,而她抽了第1号,美勃尔老师咬牙切齿地痛恨厄运的时候,她反而松了一口气,悠闲地哼起歌曲来。
柔韧地释放出最后一个音符,乐章划止,台下坐着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掌声响起。“对音乐有特殊的敏感,情感略显拘谨。至于技术,我无话可说,非常完美。优点突出,缺点也明显,这可有点难办……”
丁丁默默地擦拭着琴弦,希望忽略这段难熬的等待直接听取答案,好的或者坏的,至少可以作个了结。
主考官低头看看记录簿,拿起笔在上面作了个记号,然后微笑着抬起头来,“就这样吧,15日之前到歌熏街188号谬斯大楼17层报到,带上你的小提琴和录取通知书。顺便说一句,它真是把好琴。”
丁丁不太肯定自己听到了些什么,一手握着琴一手握着弦,这个动作固定了好几秒种,然后缓慢地、轻柔地把小提琴收到琴囊里,就象怕弄疼了它。
台下的美勃尔迎面笑着展开了双臂,他是丁丁在德尔松高中的小提琴辅导老师,也是今天唯一陪伴她来参加考试的人。她就跳到他怀里,紧紧地和他拥抱在一起。美勃尔低声念叨“主啊主啊”,尽管他一个星期都不去一次教堂。接下来恐怕要常去了,她狡猾地想,虔诚的基督徒就是这样炼成的。
罗洲巴赫学院在国际上的地位并不亚于世界知名的特劳斯音乐学院,只是因为学校的主旨不同,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青少年音乐天赋的开发上,长久以来,更多的是被当作特劳斯音乐学院的资源库看待。很多有天赋的年轻人在这里待了一到两年之后,就直接进入特劳斯或者其他著名的音乐学府就读更高级的课程,还有少部分直接进入各洲的皇家歌剧院、音乐研究所或知名乐团工作,实际上许多著名音乐人的青少年时期都是在巴赫学院度过的,堪称音乐家的摇篮。
一年前丁丁开始申请入学资格,有一段时间她生理和心理情况都欠佳,曾经以为这事儿要吹了,那个时候才觉得,原来她对音乐并没有多么的热烈执着。小提琴、聚会、电影、球赛、旅行、滑冰、考试……生活就是由那些喜欢和不喜欢的经历构成的,考取巴赫是她的心愿,可得知被录取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她迷惘了。
美勃尔的眼睛里有泪光,他不在意她看见,这位老师向来如此热情诚恳,严厉而不失人情。“我得说状态非常好,对力度把握不足的问题好象也解决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说了滑冰会有用的,是不是?”丁丁背起琴盒朝他微笑。
美勃尔看着她的眼睛,试图弄清她是不是开玩笑。“记着丁丁,运动就是运动,除去激情,带来的就只有运动伤害,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不要为偷懒找理由,如果影响你的学业,我还是会建议你父母取消这些课外活动。要知道这次成功来之不易,你我都不希望因为细微的环节没有做好而影响全局。”
他刻意强调“课外活动”,用意她当然明白,主次要分清楚,音乐才是她全部精力应该贮存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呢,现在的市场并不需要暧昧晦涩的爱情,直入主题最好,情色文大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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