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谣:至死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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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谣:至死靡它-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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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急如雨下的汗水,坚持不懈地在地里劳作着。

“姑娘快进来!别在这毒日头底下晒着,小心你那身体!”大树嫂冲着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屋檐阴影外的依谣使劲儿招着手。

依谣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靠这里的冰莲药效,依谣体内的嗜血狂性也渐渐得到了控制。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周围的人都很害怕她似的,只要她出门帮大树嫂做些事儿,左邻右舍就会唧唧哇哇地指指点点。

“大树嫂,有看见琅琊吗?”

“有啊!姑娘有事儿找他?”

依谣微微点了点头。大树嫂高兴地一跃而起,“姑娘啊!你终于肯见琅琊啦!这傻小子,你说让他不要在你面前出现,这不,一直不敢在你周围出来啊!你等等,我这就告诉他去!”

依谣并未听明白大树嫂这连珠带炮说的什么,只是静静倚着门而站,呆呆望着几只蜻蜓追逐着跃过了田地。这番景象曾经无数次在她脑海中浮现,参差不齐的篱笆围栏,圈着几只公鸡和母鸡;一旁的水塘里面,还会有鸭妈妈带着小鸭子戏水;炊烟,跟着夕阳的脚步而上,她会做好饭菜等着他回来,叙叙往事,聊聊今日闲事。或许还会有小孩承欢膝下,缠着她讲故事……

依谣想着埋下了头来。

“还要写信给梼杌?”琅琊冰冷地站在依谣面前,足足还有五步远的距离。只是琅琊不敢再靠近,他只怕依谣会不喜欢。琅琊冷眼看向依谣,其实是在努力压抑自己刚才一路匆忙赶来的急喘。

“你在这里杀人了。”依谣没有直视琅琊,轻描淡写地用着肯定语气说着。

琅琊皱着眉。

“每次喝药都需要大树哥和大树嫂的血,我已经过意不去了……”

“我不是为你杀人。”琅琊冷漠的声音,一如既往令依谣觉得自己距离他很远。

“那为何要杀他们?”依谣慢慢抬起双眸,“他们只是普通人,根本伤你不了分毫!那两个公子是他们家仅剩的后人!”

“我做事从来不用向人解释!”

“为何我当初硬是没有看出你的杀人成性来!”依谣愤愤地说道,“若不是我每次出去帮大树嫂做事,看见那些邻里对我指指点点,我才细心听她们在说些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每夜都去人家门外乞求人家原谅。既然你不向人解释,为何还要乞求原谅?既然想要别人原谅,又为何要动杀念?这根本就不是你魔祁王的作风!”

琅琊未曾多言,转身就走。烈阳也无法融化他冰冷的心。

他魔祁王的作风应该怎样?早就为了她高阳依谣而变了。若不是为了她,桃鹤君杀掉那六个人与他何关?若不是为了她,他何必替她抗下杀人的罪名?只怕她自己会承受不了。若不是为了她,他何必低声下气跪求别人的施舍?

为了她,高阳依谣,他忍了!

桥头紫陌仟路,今世不求她懂,只愿一碗孟婆汤,让他们来世忘记一切,从头来过……

依谣又冲他远去的背影怒吼着:“你不要再杀人了!”

“你何时放我走?”

“我要回家!”

“魔祁琅琊!你给我回来……”

盛夏的昆仑山悬圃,已是满目翠绿,娇艳欲滴的雨荷簇拥绽放。

黄帝侧躺在八角亭里的睡椅上,悠闲自在地品茗赏荷。右手松垮垮地搭在腿上,任凭衣袖沾地。紧闭着双眼,恣意地回味着刚刚那口茶的甘甜。

离朱和象罔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焦头烂额,可丝毫没有闲情。手心和后背的汗水,不知是因为天热的缘故还是心虚的紧张。他们心中都在盘算着喜怒不露于色的黄帝,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在黄帝未曾开口说话之前,两人谁都不敢先说话。这一跪,竟已有了一个多时辰。

倏尔,黄帝抬了抬眸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属下是、是来回禀上青玉书的事。”象罔回答道。

“那么,究竟落在何人手中了?”

象罔用独胳膊肘碰了碰离朱,离朱只得皱着眉应道:“属下在北国并未发现丝毫线索。”

“然后呢?”

“然、然后?”离朱诧异地吞吞吐吐,根本不知道黄帝这问话的意思。似乎黄帝早就知晓一般,一点儿都不惊异。这个东西不在,然后还应该有些什么吗?离朱急得用手背摸了摸脸上直流的汗。

“然后属下发现高阳大殿下和二殿下,似乎有所不和。”象罔急忙打断了僵局。

黄帝点头示意着,“蟠桃宴开始前,我就看出了一些端疑。可知是为何不和?”

“应该是为了一个女人。王妃殿下。”象罔赶忙答着。

“有意思,有意思!就是少昊的王姬?小时候失踪过的那个?”

“正是。”

黄帝诡异地笑了笑,“这丫头有些本事,看来小时候我还看轻她了。有空约她好好聊聊……”

离朱和象罔面面相觑。世人都知黄帝重男轻女,绝不轻易召见女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轩辕魃,也见不得黄帝几面。如今,黄帝居然要安排召见釉湮王妃?离朱和象罔不敢再猜测,只得应允。

“上青玉书的事,你们暂且不用管。”黄帝示意他们起身,“不过,还是要在北国继续给人一种寻找上青玉书的感觉,然后再给我死死盯住那些人!”

“陛下的意思是,上青玉书已经有了下落?”象罔脱口而出。

“嗯?”黄帝拖长着音调,斜睨着象罔。

象罔赶忙埋下了头去,离朱插言道:“臣等这就领命!告退!”

黄帝笑而不语,只是玩着手中的茶杯,自言自语道:“魔祁王……插手我的事,我就会让你自食恶果!”

“陛下!”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黄帝。

黄帝挥手示意来人坐下,并未怪罪他的失礼打扰,反而笑脸盈盈着:“两次袭击北国,你做的很好!”

瘦骨嶙峋的贰负毫不谦逊地说:“这点小事,难不住我!只要能为陛下排忧解难,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我迟迟不封你为将军,也不昭告天下你是我黄帝的左膀右臂,不会令你觉得付出不值吗?”黄帝抿了一口茶。

“臣本是一具行尸走肉,受人唾弃,是黄帝陛下给了贰负生活的权力,贰负不敢奢求其他!恕贰负大胆推测,黄帝陛下隐瞒与贰负的关系,实则另有隐情。”

“哦?说来看看。”黄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贰负。

“黄帝陛下已是大荒之主,诸多事宜不方便亲自动手,亦不方便委托于亲信,一旦如此,大荒人皆知诸事都为黄帝陛下所为。故而,以贰负的身手和能耐,加之特殊隐蔽的身份关系,贰负可以为黄帝陛下做很多不方便外人知晓的琐事。其实,是比封赏、昭告更为有深意的重用。”

黄帝品着茶,并未直接答复。眼神里流溢出的是些许赞赏和满意,只是灰朦的瞳孔深处,还有什么在闪烁……

“眼下还有一事,要麻烦贰负神将了。”黄帝转着手中的茶杯。

“陛下直接吩咐!”

黄帝笑了笑,示意贰负,轻轻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了一阵,贰负便匆忙起身行礼退去了。

黄帝坐在原位,看着贰负消失的身影,小声呢喃道:“正如你所说,你的能耐和身份正是我看中的利用价值!只是,小心你的聪明劲儿,别误了自己!”话音一落,黄帝嗖得站起身离去,衣袖扫过桌上还在旋转的茶杯,哐啷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父王!”哀苍伴着精卫,精神饱满地来到药山的茅草屋。

炎帝瞅了瞅哀苍,“康复得很好!看来,应该已无大碍!”

“有神农氏炎帝,儿臣还怕什么!”哀苍笑呵呵地说着。

“若不是有依谣的药稳住你的毒,就算有我这个神农氏,也救不活一具尸体哦!”

精卫看着哀苍说道:“你改天得亲自上门去谢谢人家依谣妹妹。”

“绝对会大大的谢一番!让我以身相许都行!”

“瞧你,又开始乱说话了!”精卫鄙视了哀苍一眼,“眼下身体好了,就神气活现了是吧?”

哀苍没理她,快步走过去接过炎帝手中的活,忙碌了起来。

炎帝却看着精卫,似有话开不了口一般。“父王,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精卫扶着炎帝坐了下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还是不要瞒你的好。”

“父王,你何时说话也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您不是一直教我们爽朗直接吗?”

“这事儿,我已经替你回绝了。所以,听完后,也别沮丧或者是冲动?”

“父王,您说!我知道了。”

“颛顼前些日子来过,替他小儿子穷蝉,向你提亲。”

“什么?”哀苍扔了手中的活,冲了过来,“他怎会替穷蝉提亲?是元冥这小子提议的吗?”

第六十九章  山野粗人细腻情

“颛顼前些日子来过,替他小儿子穷蝉,向你提亲。”

“什么?”哀苍扔了手中的活,冲了过来,“他怎会替穷蝉提亲?是元冥这小子提议的吗?”

炎帝抚着精卫的手背,“不是,是颛顼自己的想法。”

“颛顼是何意思?”哀苍替自己的妹妹愤愤不平。

“意思很简单,政治联姻,我已经回绝了。告诉你们,只是怕以后颛顼向你们提及的时候,你们没有心理准备。”

“父王是永远舍不得我们政治联姻的,是吗?”精卫柔弱又急切地望着炎帝,眸子水灵灵地闪烁着,“父王是不会出卖我们的,是吗?”

“傻丫头,这么些年来,父王教你们的,你们都忘了吗?父王是不会把你们送到生不如死的地方去的,绝不会让你们牺牲在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里面。父王不是说了,已经回绝了吗?无论谁再来提亲,提多少次,只要是我们精卫不喜欢的,父王统统回绝!”

哀苍看着精卫紧紧搂着炎帝,忽而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神农国,不得不依靠政治联姻的时候,我会挺身而出的!毕竟我是男人,我无所谓!”

精卫忽然扑哧一笑,“就怕给你联一个凶狠恶煞的丑新娘!”

哀苍故作镇定地捶了捶自己胸口,铮铮有声地道:“不怕!小妹的幸福和神农的未来最重要!”

炎帝和蔼地看着这两兄妹,眼神迷离地又望向一旁架子上的佳人人偶,扑朔不定。

“瞧姑娘这手细皮嫩肉的,以前没干过这些吧?”大树嫂抱着一盆衣服走着,扭过头看向自己身旁也抱着一盆衣服的依谣。

依谣笑着摇了摇头。

“哎!这不真是委屈了姑娘。本是我们家客人的,眼下还帮着我做这些……”

“大树嫂别这样说。我这每日在屋里也是闲着,这么多衣服,你一个人洗我还怕得洗到明日了。”依谣莞尔一笑。

“姑娘打趣了。乡下人,重活粗活做惯了,也要不了那么久的。只是怕琅琊那小子又说我不让你好好休息,出来瞎忙活。”

“他才不会!”依谣阴下了脸来。

“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何误会,也不明白你为何对琅琊冷言冷语的,总之啊,这孩子挺关心你的……”

“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村子叫什么?”依谣赶忙岔开了话题。

“哦,这是蚩尤寨。”

“蚩尤寨?”依谣纳闷地看着大树嫂,难道他们是巫族的人?还是炎帝部落的人?

“我们的先辈久居深山,与外界不通,都是些寻常人家。一日不知为何,很多人从天而降,又是火又是水的,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先辈们也是山野村民,都吓坏了!人还可以在天上飞呢?还在喷火吐水的,淹了我们大半个村子。是蚩尤大人救了我们祖先!后来我们祖先就决定改名叫蚩尤寨了,就是为了感谢和纪念我们的救命后人。”

依谣一面走,一面点头应和着。这件事曾经听母后讲床头故事的时候,记得一些,仿佛是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一时意见不合,两人便不由分说地大打出手,祸及了大荒千万里疆土……

“我的天啊!”大树嫂一声惊呼,扔掉手中的衣盆,飞奔而去。

依谣被大树嫂的叫声唬了一跳,顺势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院子里简直是一片狼藉,乱七八糟,鸡飞蛋打。一旁支起的晒衣架也被野蛮地推倒在地,横七竖八的衣服,都是她们刚刚才洗干净的。桌椅板凳全部被凌乱地扔到了屋外。

“这天杀的,谁干的啊?大树啊……大树啊……”大树嫂满屋子地转悠着,“这刚出门的时候还在的啊!”

“大树嫂,别担心!我们慢慢找找看……”依谣拾起地上的衣服,赶忙收拾了起来。

“看俺兄弟这么虔诚的份儿上,你们就发发慈悲吧!”

一群人围堵着小巷,水泄不通。大树重重地跪在地上,对着面前的人家磕了三个响头。引来了围观人的一片啧啧之声。琅琊直挺挺地跪在大树身侧,伸手抬着大树的胳膊,“大树!男儿不轻易下跪!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俺的事!凭啥你能跪,俺就不能跪啊?你是俺兄弟,俺为了你就得跪!”大树愤愤地甩开了琅琊的手,又抬头对着那户人家的妇人和男子说道:“俺兄弟不会说话!俺替他说,他确实是为了大家好!谁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也不希望它再发生!现在唯一能救大伙儿的,就只有你们了!”

“是啊……不就捐一块木头吗?”

“就算家里面遭罪了,也不能这么自私啊!”

“就是说啊……看来他们就想把我们一起拖下水,都被吸血而死!”

“小心哦!以后别和这户人家打交道了!”

人群的议论声越发重了起来,妇人踯躅着往门里面躲了躲。

“俺知道,两位公子是你们的后人,痛失他们,你们心里也不好受……”

“岂是你这种没经历过的人知道的?”男子咆哮了起来,“何止是难受?根本就是钻心剜骨,痛彻心扉!”

“俺知道,俺也明白!俺现在只希望你们能替诸位寨民多想一想……”

“根本就不考虑我们的感受……”

“不要因小失大啊!”

“孩子没了,我们全寨子的人照顾你们!”人群里面的呼声越发高涨了起来。

“那你们怎么没想过杀了那个女的,更是一了百了呢?”男子话一出,人群又沉默了下来。

琅琊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大树又连忙说道:“你咋能说出这种话呢?蚩尤大人当初救了咱们祖辈后,咱们蚩尤寨世世代代相传的是啥?以德报怨,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样杀来杀去的,不仅是公然违背我们的祖训,更是对我们蚩尤大人不敬!蚩尤大人费了九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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