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让将军见笑了,这伤是方才我起身去井边梳洗时不小心跌的,无碍的。”温柔赶忙应道,随即又将手藏于衣袖间。
“哦,井边湿滑,温姑娘小心些即是。”盛尧山疑惑着点了点头。
终于,一天顺利的应付过去了,有到了入夜时分。
敲门声再次响起,任越不由分说,拉着温柔循着夜色,直奔他的卧房。
正文、254 天缘道人
微微的门轴响动,温柔神色恍惚间,已是发现木门轻轻关闭,自己正站在任越的卧房中。
干净整齐的房间,线条分明,无多赘物,只在书桌上放着一条绳索。
那是任越提前准备好,要今晚缚手用的,当真是怕再伤了她啊……
只是此刻,任越来不及提及绳索缚手一事,反倒是拉过温柔坐在桌边。
今夜去找温柔之前,任越再次重温了一遍书卷上的记录。
“温姑娘,那些……你怎么知道?”任越追问,意有所指。
“你当真不记得了?”温柔诧异。
“记得什么?”任越同样诧异。
“那白纸黑字上分明写着啊!是你的笔迹啊!”温柔同样意指书卷。
“温姑娘知道这个?”任越说着,伸过手来,轻轻拉开屉匣,取出那本自己手录的梦境。
“亲身经历,刻骨铭心……”温柔说着,泪如雨下。
“那是……”任越似乎还想说什么。
突然,一阵惊恐化作任越瞳仁里的电光,刚才还是端坐于桌边的人,此刻却浑身颤抖,双手抱头,痛苦不已。
又是那针刺般的感觉,似要把脑仁钻穿!
任越强忍着令人丧失理智的疼痛,颤抖着抬起眼,断断续续的冲着温柔道:“快……快把我绑起来!”
“任越,是不是又开始疼了?”温柔下意识的关切着训问道。
“快……快……”任越踉踉跄跄的往床上冲去,谁知还未到床边,便已然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温柔本想冲过去扶他,透过任越袖袍和手臂的缝隙,她清楚的看到任越痛苦的神色中,显露出阵阵哀求“把我绑起来!”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着桌上的绳索!
温柔迟疑片刻,望着地上疼痛抽搐的任越,他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响。温柔狠了狠心。转身走向桌边,冲着绳索而去。
他是任越,他一定是前世的任越没错!不然他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为什么他的记忆。时而清楚,时而陌生?
温柔伸过手去,那根基本没有重量的绳索,此刻在手中却有千斤之重!
咬着牙转身。
便在温柔转身的瞬间——
温柔几乎惊讶的快要窒息。
这是……
干净整齐的床边,那是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背影。
虽然卧房内的门窗紧闭,没有一丝的风。
可那人宽大的衣摆,还是微微的拂动着。
微瘦的身材,线条流畅,若不是因为雪白的头发,温柔差点就误以为那站着的背影是任越!
“你是谁?!”温柔不知哪里来的胆量。虽是开口试问,可那声音明显是在颤抖。
那白色的身影没有反应,依旧在床边忙活着什么。
温柔环视了一下四周,任越的房间干净整齐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赘物,此刻已是深夜。在这几近封闭的房间里,不管那人是谁?温柔都十分的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一想到深夜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温柔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动过速的声音。
得找个东西防身!
温柔左右找寻了一下,未果;最终还是决定借用自己手里的那跟绳索!
若是他敢乱来,我就用绳子勒死他!
温柔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对了。任越呢?
刚才还在地上躺着的……
此刻,温柔突然发现任越不见了。
“喂,你是谁?”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袭上了温柔的心头,她不由的又壮着胆子,向前近了一步。
“老夫天缘。”便在温柔和那白衣背影相隔不到一步的距离。那人终于缓声应下了。
“天缘?!”温柔怔在那里,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不断的在筛寻着她记忆中认识的有叫天缘的人。
突然,犹如电光火石划过她的脑海,“天缘!”莫非眼前这白发白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任越的师父——天缘道人!
坊间传闻,从不曾露面的天缘道人!
任越四岁时被神奇带走的天缘道人!
训练任越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繁花剑法的天缘道人!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四周门窗紧闭,只在我方才转身的瞬间,他是如何进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使得温柔几近窒息。
“您是任越的师父——天缘道人?”温柔怯怯的走近,再次确认问道。
“不错,小越病了,我来看看他。”天缘道人手下不停,口中缓声应道。
温柔此刻已是走到了床边,位置刚好看清天缘道人的侧脸。
这是一个仙风道骨般的老者,鹤发童颜的面容、不悲不喜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
洁白如雪的衣衫,上好轻盈的衣料,修长白皙的手指,因为眼帘低垂注视任越,所以温柔看不到他的目光。
也许那目光应该是浑浊苍老的吧,看他的如雪的头发,应该不会再像年轻人一般熠熠生辉。因为,即便是松涛先生这样智慧型的老者,那眼神中也是苍老毕现的。温柔心中暗自猜测着。
没有人能遮挡时光的真实!
就像自己,虽是十三岁少女的身材样貌,可眼神中却总有些和年龄不符的过往。
“天缘师父,可需要帮忙?”因为听那老者自称是任越的师父,又是如此神奇、且不着痕迹的出现在了任越的房间,其功夫和身份,温柔已是不再怀疑了。
“不必,温姑娘放心。”天缘头也不抬,依旧是淡淡道。
“天缘师父认识我?”温柔有些吃惊。
从刚才和任越一起进门,到自己转身,未曾介绍,这位老者如何会认得自己姓温?
可转念一想,既然天缘能如此神奇的出现,知道自己的姓氏,又有何难?
任越本就是大周的无双公子。才华横溢;他的师父想必更是一位世外高人吧!
温柔此番想着,开始认真注视起天缘道人的动作了。
不似寻常医者那般把脉问诊,也不像南宫雪那般使用离奇针具,只是用手紧紧的按住任越的两边太阳穴。双目微闭,似在运气调理。
可那神情实在又是太过于淡定,又不像习武之人疗伤时的狰狞痛苦。
床上,任越身体舒展,平卧于上。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天缘道人轻轻安抚于身体两侧。
原本任越紧捂的太阳穴,此刻换做天缘道人双手安抚。
一切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没有挣扎,没有痛苦。
任越呼吸均匀,双目微闭,仿佛睡着了一般。
“天缘师父。任越的病?”温柔见状,好奇的追问道。
“不碍的,小越自小风骨不凡,只可惜体内气息不稳,随我修身多年。我便给他配了一味‘无忧散’,供他每日泡浴时使用,一来可以调理气息,二来也可增强内力,强身健体。只可惜近来出了些小状况,才使得小越饱受气息紊乱冲撞之苦,我若是再不来。恐怕就出大乱子了!”天缘道人一边从容自若的说着,一边缓缓抽身,从床边移开。
双手从温柔手中取过原本要捆绑任越的绳索,抬眼注视着温柔。
“出大乱子?天缘师父的意思是……”温柔不解。
“看,小越连绳子都备下了。”天缘缓声说着,慢慢的整理着绳索。
便是在那一拿、一抬眼的瞬间。温柔又一次的怔在了那里。
那个眼神!
黑色的瞳仁,如夜空般明镜;深幽的眼神,似潭水般深不可测!
那分明就是任越的眼神!
这身扮相、这仙般的容貌、这遗世出尘般的气度……只是眼中和嘴角少了任越微微淡淡的笑意。
如果说任越是一块玉,那天缘就是一块冰;
如果说任越是一块万年寒冰,那天缘就是高耸入云端谁也看不到的圣山之巅。
在那接天的间隙里。究竟有什么,没有人能知道。
神秘的最高境界,便是令人生畏!
仿佛此人已不再是人!
“原来……任越这些日子头疼,是因为没有按时浸泡药浴汤啊!”半晌,温柔才回过神来。可自己的背后和手心里,着实是一阵寒凉。
“无妨,老夫这里带了些来,劳烦温姑娘待小越醒来,交由给他,每日按时泡浴便是了。”天缘说着,从宽大的衣袖间,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木匣,精致得很,却又鬼魅的很。
“天缘师父不等任越醒来吗?”温柔接过木匣,轻声问了一句。
“不了,待他醒来,只消告诉他我来过了,即可!老夫告辞。”天缘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幽幽的瞥了一道床上沉睡的任越,温柔只觉得面前有一片白茫茫挡住了视线,像烟雾,又像是天缘白色的袖袍。
待视线再次清楚时,整个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天缘的身影。
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出现一般。
只是温柔手里的小木匣,在清楚的提醒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门窗依旧紧闭,屋内连一丝风都没有。
天缘消失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这没来由的一来一走!”温柔自言自语着。
任越依旧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安静、舒缓。
额头上没再有痛苦的汗珠,看得出来这一觉睡得很是平静。
也不知道今夜的梦中,他有没有梦到我?
温柔缓缓坐在床边,单手拂过任越额头前凌乱的头发。
视线漫无目的的划过整间安静的屋子。
突然!
书桌上的异样让温柔的心再次纠结了起来。
方才,明明放置在桌上的那本书卷不见了!
正文、255 鱼头老姜汤
那书卷原本是先在屉匣中的,后来说到此物时,任越从屉匣中取出,后来一直放在书桌上,然后任越就开始头疼了!
温柔清楚的记得,便是在去取绳索的时候,那书卷还是在的。
此刻,桌上只有天缘整理好的绳索,那书卷却是没了踪影。
放到哪里去了?
难道又被任越放回了屉匣中?
温柔心中疑惑着,从床边走了过来,扶至桌边,开始仔细的找寻。
先是桌面,继而是屉匣中,最后是桌下……
可是到处都找遍了,还是不见那本书卷的踪影,除非……
除非是有人拿了它,那书现在已然不在任越的房间了!
可是,房间里只有自己和任越,方才一直到现在,任越一直在床上昏睡,自己更不可能,天缘师父也刚刚离开,难道是……
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可是若是真要拿,那速度也太快了吧?再说,他拿任越的书卷作何?未曾见他往桌边去,更不曾见他打开书卷,想必里面的一切他也不知道吧……
温柔这般想着。突然!
“你在那做什么?”一个声音忽的从身后传来。
温柔迅疾的转身。
床上,任越整理着衣衫,正坐在床边。
他是何时醒过来的?难不成方才我在找寻书卷时,他就已经在身后看着了?
温柔心中顿生疑惑。
“任越,你醒了?”温柔暂时放弃了寻找书卷,抽身走向任越。
“温姑娘真是有趣,我们很熟吗?为何又直呼任越的名字?”任越面色平静道。
“我们……”温柔顿住了!
“夜深了,温姑娘在任越房中怕是有所不妥,温姑娘还是请回吧,明日还的早起照顾家中的考生膳食呢。”任越起身,缓缓向门口走去,明摆着是在下逐客令呢。
“任越!”温柔失声唤道。
“嗯?”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抬起。幽潭般的眼睛里,闪过冷彻心扉的寒光。
那目光分明在说“我们又不熟悉,照身份等级,你不该叫我任越!”
“任公子……”半晌。温柔才艰难的从嘴唇中挤出这个客气冠冕的称呼。
“温姑娘请。”任越伸手示意,彬彬有礼。
不过睡了一觉的工夫,为何之前和之后,他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任公子的头还疼吗?”温柔默默行至门口,便在与任越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问。
“温姑娘真会说笑,任越何时头疼?”任越轻轻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嘲弄。
“任公子真的不记得了?今夜,是公子让小女子来的。”温柔更加生疑。他忘了吗?全都不记得了?
“温姑娘请自重。”任越收起了嘴角的那道浅浅的弧线,冷冷道。
“是真的,任公子之前因为没有按时泡药浴,才会气息紊乱导致头疼难耐,今夜公子让小女子前来。也是为了此事。哦,对了,方才天缘师父也来过了,诊治了公子的头疼,还给公子带了药浴粉,你瞧!”温柔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奔去桌边。拿起刚刚放下的那个精致的木匣子,递到任越手上。
“师父……他来过了?”任越望着手中那一款造型独特的木匣,似乎深信不疑,不错,这正是师父的木匣,他真的来过了。
前些日子家中失窃。自己丢了药浴粉,之后命小安子回京去取……这些任越都想起来了,可唯独温姑娘说的什么自己头疼一事,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今,师父来过一事。已是无可置疑,那么温姑娘深夜至此,难道当真是自己让温姑娘来的?难道,自己之前当真头疼了?
任越的思绪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转念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师父来过,留下什么话没?”任越缓声问道。
“天缘师父只让小女子把这个药浴粉交给公子,并让公子按时泡浴即可,别的并无言他。”温柔恭顺得有些陌生道。
任越的视线再次回到了手中那个精致的木匣上,自出师以来,与师父一别,就未曾再见,师父乃世外高人,行踪不定,居无定所。
任越本想着此生恐怕难以和师父再次谋面了,没曾想原来师父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便是连自己丢了药浴粉,都关切在心上……
师父……
任越心中喃喃自语。
“任公子,您当真不记得了?那个书卷?”温柔不死心,依旧提醒了一遍。
“记得什么?什么书卷?”任越的反应很是漠然。
“就是公子您亲笔记录的书卷啊!”温柔最后一遍提醒着。
“温姑娘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任越面无表情,明显温柔口中的书卷,对他没有任何刺激性提醒。
“哦……小女子告辞了,任公子留步。”温柔施礼,再次起身转身离去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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