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小姐。”前世温柔见过这姑娘——李掌柜家的独生女儿,遂随了大家同称。
“你是谁呀?怎么我从未见过你?”红袖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圆圆的眼睛充满善意的打量着面前的温柔。
“红袖小姐,这是小女温柔,最近到醉仙楼跟我学厨的。”温守正听得动静,赶忙跑了过来,拉过温柔,仔细的介绍着。
“温柔?你就是温柔?听我爹说,你会做酒?好厉害呀!”红袖听闻温守正的介绍,双手拉起温柔的小手,左右晃了晃,一脸的羡慕。
“嘻嘻,其实没什么的。若是红袖小姐喜欢,明儿个我酿点果汁送你尝尝。”温柔大大方方的望着面前的红袖,心中却暗暗叹息。
“这么美的女孩子,怎么偏偏如此恶趣味,放着掌柜家的小姐不做,非要一根筋的追着咸阳第一少范剑!唉!殊不知下场……”温柔心中一阵感慨。
前世,红袖小姐生得貌美,性子又乖巧,李掌柜一心想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
可巧,那日红袖小姐来酒楼度闲,却偏偏遇上了前来吃酒的范剑。
范剑家世丰厚、风流倜傥,咸阳城中多少小姐佳人为之倾心。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温柔清晰的记得,那日范剑一见红袖,立时眉来眼去,后又多费心故意制造时机,最后顺理成章的找媒婆上门说亲。
可怜单纯的红袖,鲜有接触过异性,对于俊俏的范剑根本无力拒绝,还以为一朝嫁入了好人家。
唉!殊不知范剑就是个酒肉财色的公子哥,空有一副美皮囊,骨子里却干尽了下贱无耻。
那日要娶红袖过门,也只是为了家中老太爷冲喜。
谁知,红袖刚过门三日,那药罐子似的范老太爷就一命归西,范家人从此对红袖冷言冷语,呼来喝去;红袖受尽欺虐,命途坎坷;而范剑也是仍像从前般风流成性,终日流连青楼妓馆,终染得一身脏病,可怜连累了冰清玉洁的红袖……
温柔不敢往下继续去想,既然上苍让她重生,她断断不会让身边的悲剧重演,即便不是亲人,也于心不忍。
正想着,前厅一阵嘈杂。
“乔老爷来啦!”柱子急火火的奔到后厨。
029 好大的排场
“乔老爷来了?”温守正及其他大厨一听,齐刷刷的往前厅去了。
要知道乔老爷乃是醉仙楼的东家,平日里虽然都是李掌柜在打理,可说话算数、最后拍板的还是乔老爷。
醉仙楼之所以在咸阳号称第一楼,传说除了乔老爷的善于经商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至于是什么人,无人知道。
温柔趁着混乱,拉着红袖,一同挤到前厅去瞧热闹。
饭时还未到,醉仙楼的前厅显得宽敞明亮。
一排排齐整的桌椅,一摞摞干净的碗碟。
李掌柜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大厨们站成一排,若干杂役、婆娘探头探脑,却见一个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站在人群中间,正是乔老爷!
只是,乔老爷身边还跟着一个紫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个子不太高,白皙的面庞,精明的眼睛,挺立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到处都散发着朝气和英姿。
“乔子章!”温柔一眼认出。
这位乔老爷家的独子,温柔对其并无太多了解,前世温家去了京城,其后便再无知晓。
“子章少爷愈加俊朗了!”李掌柜笑得满脸是花,四下里举目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红袖,快来见过子章少爷!”
“子章少爷好!”红袖低着头、羞着脸走过来,款款的道了个万福。
“快快起来,不必多礼。”乔子章看向红袖,声音很好听、很清爽,言语之中丝毫没有酒楼东家少爷的狂傲和恃骄。
说话间,红袖也望向乔子章,一个笑面春风、一个粉霞浮腮。
“李掌柜、列位大厨,乔某今日前来,一是为年底例查账目之事,二来乃是有件十万火急的重要事,要拜托各位!”乔老爷向大家拱了拱手。
“乔老爷但请吩咐,我等必尽全力!”李掌柜应道。
“恩,眼下府尹赵大人吩咐,说不日松涛先生将荣归故里,定居咸阳。松涛先生乃是当年的太子太傅,当今的帝师,官拜内阁首府、一品大学士,更是大周文臣领袖,在整个大周都是数得着的大人物!赵大人的意思是,既然咱们醉仙楼乃是咸阳第一酒楼,给松涛先生接风洗尘必摆宴于此!这规格嘛,自然也是照着最高标准去做!只是眼下不知这位大人物何时会到,所以烦请各位时刻准备着,精选菜单、齐备食材,贵客一到,立时开宴!这可是关乎醉仙楼名声和咸阳前途的大事,万望大家费心!”乔老爷郑重其事说道。
“乔老爷放心,我等一定全力以赴!”温守正当仁不让,当下表示道。
“恩,如此,温大厨,你和后厨的大厨们合计一下,先列个菜单出来,规格就定五十两一桌!”
此言一出,温守正的脸上立时冒出细密的汗珠,虽是十冬腊月。
五十两一桌的宴席,温守正从未做过,任醉仙楼大厨至今,最贵的一次也不过是咸阳第一少范剑宴请京城客人时所点的二十两一桌!
那日的菜单已然让温守正绞尽脑汁,如今这五十两一桌,更是不知该如何置办!
温守正皱着眉头,大手一挥,迅速将众位大厨拢到一旁,各学徒探头探脑,都仔细的听着温大厨的分配。
“依我看,这位贵客既是来自皇城,并且身沐皇恩,必然见多识广,咱们的食材均要挑选最上乘的精品,加以烹制。这主菜就暂定为鱼翅、海参、熊掌、象拔、驼峰,寓意五福临门。”温守正眉头紧锁,看样子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新招了。
“对对,招待这样的贵客,必然是要用最贵的、最好的!明早我就去选购食材!”汤大厨连连点头应道。
“配菜交给汤兄和郑兄,你二位尽量烹制这个季节鲜有的菜品,若咸阳没有,可去其他地方进货,切记确保食材新鲜、完好!”温守正继续分配着任务。
“守正,你就放心吧!咱们兄弟几个的手艺,你还信不过吗?”汤大厨道,方才一听说京城来的大儒要在醉仙楼用餐,他就早已按捺不住了。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的大贵人呐!
若是能在这样的大贵人面前露一小手,万一被他看中了,推荐进京,那可是无上的荣誉啊!
郑大厨不善言辞,可听说温守正把配菜交给自己和汤大厨,也是喜不自胜,大概心中也是觉得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定是要拿出看家本领吧!
“对了张大厨,点心和主食还是交由你来做,要用最好的黄金麦,仿制京城的酥点和面食,万不能有差池!”温守正看了一眼古怪的张大厨,还是把任务分配了下去,毕竟酒楼第一,其他的个人恩怨都得靠边站。
“恩,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做的!”张大厨转身懒懒的应了一句,可大伙分明看到转身的一刹那,他的嘴角掠过一丝惊喜。
“师父,我去帮忙选原料!”圆子和二狗听说自家师父要掌勺贵客的配菜,积极得上蹿下跳的,说话就要出门去集市。
“师父,我去帮你剥栗子!”小五听闻张大厨被分配做点心,自告奋勇道!
温柔这时嘟囔了一句:“人家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从皇城到咸阳,吃来吃去,还是这样。”
“柔儿,不许胡说!”温守正示意她闭嘴,毕竟李掌柜和乔老爷他们都还在这呢!
“爹,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们做来做去,还不都是那些大鱼大肉,再说你仿得再好,能有皇城里御厨的手艺好?”温柔依旧在那自顾自的嘟囔着。
“温大厨,这位是……”乔老爷有些不悦。
“回乔老爷,这是小女温柔,没见过世面,让乔老爷见笑了!”温守正赶忙替温柔打着圆场。
“原来是令嫒,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不打紧的,回头温大厨多调教调教,无妨!”乔老爷压根就没正眼瞧温柔,这灰布土衣的,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我看温柔姑娘说的倒是实话!”乔子章闻言倒是心中一动,透过人缝瞥见了温柔的侧影,眼神一亮,好个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子章,你也昏了头了?!”乔老爷微恼,脸上的肉微微颤抖了一下。
“爹,松涛先生自京城荣归故里,想必最念想的必是家乡菜。爹,何不做几道咸阳的特色,一来拉近和先生的距离,而来也好勾起先生的思乡情怀啊!”乔子章望向温柔,微微一笑。
温柔也笑着回礼了一下,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些许好感。
这一笑,让乔子章的心颤了,佳人莞尔,令人销魂。
此时,红袖痴痴的站在人群中,望着乔子章,心早已飞了,一时竟不知他人的存在。
030 殷家的诡计
待后厨众人都各自去忙的时候,温柔还独自在那里盘算。
“该做什么给松涛先生吃呢?”
红袖还是那么痴痴的站着,眼中只有乔子章的身影。
“红袖,红袖!”李掌柜轻轻唤了几声。
红袖这才恍若隔年般的回过神来,一脸娇羞。
这一刻,她的心中“乔子章”三个字如同发了狂的草,满满的长遍了。
“柔儿妹子,其实我也觉得刚才你说的有道理。嘻嘻,只是他们男人说话,咱们女人还是别插嘴的好!”红袖款款的走了过来,拉着温柔轻声劝道。
红袖比温柔大两岁,端庄柔美;温柔大大咧咧,倒好相处。两个女孩没多少工夫,便熟稔得很。
倒是方才红袖对于乔子章的表现让温柔很是心动:一个是酒楼的东家少爷,一个是掌柜家的千金,年龄相仿,又都是俊俏的模样,若是将他俩系在一起,该是段多美的佳话啊!想必也就没范剑什么事了吧!
前世对这位子章少爷知之甚少,不过也没什么坏消息,这人应该还不错!
温柔此番想着……
“柔儿妹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不是在惦记着方才的子章少爷?”红袖以帕掩口,偷笑道。
“我哪惦记什么子章少爷呀!莫不是你自己动了春心了吧!”温柔嘻嘻的笑着,一脸的煞有介事。
“去,别胡说!我哪有……”红袖羞红了脸,伸手便来轻轻拍打温柔。
正说笑着,打正门进来了一个小眼睛的少年,温柔立时一愣。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柔万般讨厌的殷德顺!
“呦!柔儿妹子,你怎么也在这?”殷德顺见到温柔,恬着脸凑了过来。
浑身汗臭,混着酒糟的味道,着实难闻。
温柔和红袖不由轻轻以袖掩鼻。
“臭死了!你就站那,别过来了!”温柔没好气的说。
“嘿嘿,这是男人味儿。”殷德顺眯着一双色眼,朝温柔身上来回打量,看得温柔直想吐。
“德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李掌柜掀开门帘,从里间出来。
“李掌柜,我爹让我来,是想问问,上回说的酒,你们还要不?如今我们十里香酒坊还有二十坛,价格嘛,嘿嘿……好说,每坛二两银子!”殷德顺俩手扒在柜台上,身子不停的在抖着,样子像极了一条癞皮狗!
“二两银子?德顺,殷老板这就不地道了吧,上回还每坛一两,怎得几日不见,竟翻涨了一倍!”李掌柜一听恼了。
“嘿嘿,李掌柜,如今的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将进腊月,年关马上就到,咸阳城哪还有几家酒坊在做生意?都回去过年去了!我爹照顾老主顾,所以特意让我来问问,若是要呢,明儿个我就给您送来,不然到了明天,嘿嘿,说不定就要涨到三两银子一坛!”殷德顺唾沫星子直喷。
“二两银子一坛,我们醉仙楼可不敢要,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李掌柜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送客。
“哎,我说李掌柜,你可别后悔,咱们可是合作了这么多年了,到时你们醉仙楼酒荒,可别怪我们十里香见死不救!”殷德顺威胁道。
“殷德顺,回去告诉你爹,不光是现在,过了年也别给醉仙楼送酒了,打从今儿起,醉仙楼的酒就不麻烦你们十里香了。”李掌柜冷笑道。
“李掌柜,你这话什么意思?”殷德顺一时没反应过来。
“告诉你也无妨,咱们醉仙楼温大厨家酿的酒,那可是难得的好酒啊!近来客人喝了都说好,就连堂堂兵马大元帅之子,也给此酒赐名‘朝露酒’呢!”李掌柜得意道。
“温大厨?”殷德顺听闻怔住了,别过头来,正巧温守正带着方大石从后厨出来。
“温大叔!”殷德顺殷勤的上前。
“呦,德顺啊!”温守正应了一声。
“温大叔,听说你家会酿酒?”殷德顺开门见山。
“啊!是啊。”温守正下意识答道。
“殷大哥,你来,你来。”温柔站在一旁伸手唤着,一个绝妙的主意诞生了。
“我爹有正事要忙,你别缠他,我来和你说!”温柔继续道。
“好好!”殷德顺听温柔这么一说,马上凑了过来。
“殷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我和你说。”温柔故意扮作幼稚状,甜甜的笑着,心里早已把殷德顺踹了千遍万遍了。
“嘿嘿,柔儿妹子,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家会酿酒?这是真的吗?”殷德顺果然关心的是酒。
“恩,的确如此,之前有个高人和我们打赌,结果那人输了,送了个酿酒的方子给我们,照着上面的步骤去酿酒,只消一日便可成酒!”温柔添油加醋,外加改编,愣是把殷德顺给哄着了。
“哦?如此说来那方子果真神奇,是什么样的方子啊?”殷德顺得寸进尺。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再说,我爹把方子藏起来了,连我都找不到。”温柔故意装作无知。
“哦,这样啊!那……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给温大叔送酒喝!”殷德顺听罢,摆摆手抬腿便走,脑子里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呢!
温守正带着方大石,一会儿研究菜式,一会儿设计摆盘,忙得不亦乐乎。
午饭时分刚过,殷德顺又来了,不过这次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便是殷德顺的爹——殷富贵!
“温老弟!哈哈,好久不见,来来来,不如我请你去对面茶馆喝一壶?”殷富贵进门就往后厨钻。
“哎,打住!这是后厨,你别又进来顺手牵羊!有话咱出去说!”温守正想着之前这个殷富贵每次都来打秋风,眼下后厨为了迎接松涛先生的到来,却是进了不少上好的材料,若是丢了一样,可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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