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娘就不觉得今日的火起得蹊跷?”任越似乎故意要问着什么。
“呀,任公子不说,小女子只顾得大难不死的庆幸了,竟忘了这火起得不明不白。”温柔若有所思道。
“温姑娘累了。还是早些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松涛先生已将调查火势一事交由尧山来处置,相信定会给温姑娘一个交代的。”盛尧山旋即插话道。似乎是在有意要掩盖着什么。
其实,就在刚才,盛尧山已然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火由窗户燃起,窗外有稻草,玲珑的头发上也有稻草;
锁住厨房木门的铜锁,已然不是之前所用的铜锁。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并未偶然。其间各种联系,盛尧山在心中已是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个猜测,但他不能肯定,此事还需细查。
“也好,温姑娘歇息吧,盛尧山我累了。这查案的事就交给你了。”任越缓缓的起身,慢慢的走过盛尧山的面前,擦肩而过时,淡淡的说道。
“娘们家家的,又没让你做什么。不就是冲进了火海,抱着温姑娘出来嘛!温姑娘又不重,你又一直坐在着,还说累了……果真是身子单薄!”便在任越即将出门的时候,盛尧山颇带嘲讽意味的数落了任越一通。
任越稍稍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嘴角上只是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苦涩,却也不和盛尧山争论,只依旧缓缓的走了出去。
“慢慢腾腾的,还真像个娘们!”盛尧山依旧笑道。
“盛将军,您刚才说什么?是任公子将小女子救出的?”温柔面露惊异,眼中满含着水样的盈光。
“啊……”盛尧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无意间却是将任越的形象给突显了,立时急切道:“温姑娘不知,之前的情况危急,尧山奋力撞门,任三也得以进入,其实……”盛尧山说到后面时,声音陡然小了下去,心中暗道:其实,我也是想冲进去了,无奈火势实在太大,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只拿了一条浸水的棉被!不是两条……
“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盛将军受累辛苦了,烦请早些回去歇息吧。”温柔款款施礼。
“恩,那温姑娘也好生歇着,厨房里的事不用姑娘操心,尧山待会会命人去打扫的。”盛尧山说罢,快步呼啸而去。
白衣、青衫双双消失在眼前,温柔再次坐回到了床边。
今日的事,太突然和蹊跷了。
原本自己好端端的在厨房内和面,这门怎么就自己锁上了呢?
那火,又是从何来的?
温柔似乎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当时家中只有生伯和盛娇雪主仆,后来玲珑来了,将生伯给支出去了……
难道是……
温柔不敢想。
起身,简单的换洗了衣衫,突然,窗外有女子的声音。
此刻,任越缓步回到房中,慢慢的移到床边。
小心翼翼的脱下鞋袜,左脚上的木条清清楚楚的毕现于眼前。
暗红色的血,肆意在木条和皮肉四周。
丑陋且狰狞,令人不敢又不忍直视。
任越左右寻了一番,微微有些失望。
之前拿去温柔房里的那个药匣,一直就放在温柔的床边,自己走的时候有些急了,竟没有能带过来。
眼下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任越伸过手去,扯过一条干净的寝被。
“嘶啦!”寝被被撕扯开来。
洁白的棉絮露了出来,任越随手抓过一团,又麻利的将被里扯下一条。
布条放在床上,棉絮拿在左手中。
“啊!”任越在心中暗暗叫了一声。
随着一声闷闷的响声,那一截木条被任越迅疾的从脚底直接拔了出来。
随即,棉絮直接按堵了上去。
不多时,殷红的鲜血已然将雪白的棉絮浸湿。
任越的额头上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疼。一种破裂般的撕扯,随着脚上的那个窟窿,在突突的向外扩散着。
眼看着一团雪白的棉絮已经浸透,任越继而又抓了一团。再次按了上去。
如实反复了三次,血依旧是不能止住。
怎么办?这样下去会失血而亡的!
任越觉得手心里冷得怕人,身上也在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
一道稳准的指法,任越的手指已是点住了自己的脚的穴位。
点穴止血,这一招之前天缘道人曾经教授过,不到万不得已,任越从不使用。
因为,这一招。虽是能解一燃眉之急,却不是长远的计策。
此刻,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
任越微微移开已经湿透血迹的棉絮,脚上,那个硕大的窟窿扎眼的显露着。很是怕人。
“怎么办?若是时辰到了,穴位被解开,这个窟窿……”任越心中默默的在祈祷着。
无双公子的心境,向来是淡泊致远,从不曾为任何烦忧。
此刻,任越却是着实急了,急的只能在心中寄希望于奇迹出现!
用干净的棉花紧紧的塞住。再用布条紧紧的勒住。
此刻,他只能做这些,只能希望时辰一到,血会止住。
窗外,盛尧山和玲珑在对话。
“公子,小姐叫您过去呢!”玲珑道。看来是有备而来。
“玲珑,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盛尧山严肃问。
“公子请讲。”玲珑不敢看盛尧山的眼睛,仅是听他的声音,玲珑就已经心虚得开始颤抖了。
“今日晨间。我们走后,你和娇雪去哪了?”盛尧山问。
“小姐说要吃点心,就带奴婢一同出去了。”玲珑解释道。
“吃点心?之前你不是让生伯去买豌豆黄的吗?为何你们自己还要出去?”盛尧山追问。
“啊……”玲珑迟疑了片刻,“小姐等得心焦,突然又想吃别的点心,无奈生伯已经去买了,这才亲自带着奴婢前去购买,公子您不记得了吗?小姐还让奴婢把一提花生酥送于公子房中呢!”玲珑打岔道。
“我且问你,你们出门的时候,可否见过温姑娘在厨房中?”盛尧山有些不耐烦,直接问到了温柔。
“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怀疑今日的火是我和玲珑放的?”二人正说着,盛娇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玲珑的身后。
“妹妹,我又没有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的问问情况,既然松涛先生让来查这事,我自然是要调查清楚才好!”盛尧山缓声道。
“哥哥即是调查,为何不去调查别人,玲珑可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又是哥哥的亲妹妹,哥哥不去调查别人,怎么反倒先从自己人身上开始?”盛娇雪阴阳怪气道。
“妹妹,我只是问问情况,这院中之人我都会去一一盘问的!”盛尧山此刻觉得盛娇雪有些捣乱,未免有些气恼。
“哥哥,即是要问,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好生配合哥哥!好!我就告诉你,方才我带玲珑出门的时候,压根就看见那个厨娘,厨房的门已然上了锁,我们怎么会知道她在里面?又怎么会知道,今日之火是如何燃烧的?”盛娇雪气道。
正文、264 败露
“奇怪,我没有说之前厨房的门是锁着的啊!娇雪和玲珑来的时候,厨房的门已然被我踹开,她又是如何知晓之前厨房的门是开着还是锁着?”盛尧山暗暗嘀咕。
正说着,温柔在房中听到了外面的争吵,慢慢走出了房间,静静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盛娇雪、玲珑!
温柔虽然不说,可是心中早已清楚的推测了一切。
“小姐,您看!”玲珑眼尖,一眼望见了站在一旁、大难不死的温柔,小声暗示道。
“哼!你这个厨娘!自己不小心差点被火烧死,干嘛非要拉上我哥和任越哥哥去救你!这会儿子还在这搬弄是非!定是你和哥哥说了什么,才会让哥哥对我们心生芥蒂!”盛娇雪盛怒之下,快步奔向了刚刚苏醒,依旧虚弱不堪的温柔。
“好你个厨娘!之前在咸阳就害我家公子被蛇咬伤,这会儿到了省城,差点又害的公子为你命丧火海!你可知道,若是今日公子有个什么闪失!你一个厨娘陪得起吗?”玲珑见盛娇雪迎了上去,自然也是追打了过去,快步挡在盛娇雪面前,和温柔推推搡搡。
一个拉拉扯扯,一个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怒气冲冲,一个虽无证据,却早已心知肚明。
见玲珑替自己上前去教训温柔,盛娇雪自然稍稍退后,冷眼旁观着面前的一切。
这种丫鬟和厨娘打架,她一个堂堂相府小姐,又怎会参与其中呢!
“够了!”盛尧山实在看不得玲珑这毫无理由的厮打。温姑娘好生的站在那,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竟会毫无由头的被一个丫鬟诽谤追打!
更何况,玲珑此时手中厮打的这个厨娘,还是之前他一直放在心里,不愿示人的一段情感……
“小伙子。你定是为情所困!”卖酒老伯的话,一时点醒了盛尧山,原来一直以来,对待温姑娘心中异样的感觉。难道就是儿女私情?!
温姑娘……盛尧山在心里默默的呼唤着温柔的名字,快步走了上前。
此刻,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对他心仪的女子有任何非分的举动,显然玲珑已是挑战了他的忍耐的极限!
玲珑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双臂,那手不偏不斜正好触碰到了昨夜的伤口上。
温柔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伤口微微愈合又再次被撕裂的痛感再次袭来。
透过玲珑的背影,盛尧山清清楚楚的看到温柔眼中的泪水!
“住手!”盛尧山大喝一声,一把拉开厮打住温柔的玲珑。
突然!
“啪!”一声清脆的响动。
一个铜光闪闪的东西。从玲珑的腰间滑落到地面。
东西不大,光线却是极其耀眼,尤其是在太阳光底下,耀目的光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便是这个亮晶晶的东西。却几乎让盛娇雪和玲珑面如纸色!
钥匙!
那分明就是一把钥匙!
玲珑怔住了,旋即又飞速的蹲下身去,急于去捡拾起那柄钥匙。
“等等!”盛尧山冷冷道。
“公子……何事?”玲珑明显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什么?”盛尧山赶在玲珑之前,将钥匙一把捞了起来,握在手中。
“公子真是会开玩笑……这当然是一把钥匙……”玲珑强行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钥匙!我是问,这是哪里的钥匙!”盛尧山的声音冷的比这铜钥匙还要寒凉!
“是……是奴婢房间的钥匙……”玲珑支支吾吾。不敢看盛尧山的眼睛。
“是嘛!那就去你房间去瞧瞧,看看这把钥匙能否打开你房间的门锁!”盛尧山不依不饶。
“公子……之前奴婢不小心已是将门锁损坏,如今锁已不在,只剩下这柄钥匙了,一时没来得及清理。”玲珑继续搪塞。
“呵呵,锁已损坏?钥匙没来得及清理?我看八成是锁已换了位置。钥匙没来得及销赃吧!”盛尧山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怒道。
“哥哥,你这是何意思?!”盛娇雪眼瞧着事情几近败露,可还是强装作无辜的样子,做最后的一搏。兴许她的“无辜态度”,凭借盛尧山的性子,兴许就会有所改变呢?
“妹妹,想必你还被蒙在鼓里吧!哼!你这丫头,跟我过来!”盛尧山见盛娇雪如此说辞,还以为玲珑的事情她压根就不知道,一把拉过玲珑,快步朝尚未收拾的厨房中走去。
长生、温柔、盛娇雪随即跟了过去,只不过众人心中所想各异罢了。
厨房内,一片大火烧后的灰烬残状。
倒塌的木门上,一把沾满了灰烬的铜锁,紧紧的扣在门环上。
灶台上同样放着一把满是烟气的铜锁,铜锁上赫然插着一柄钥匙。
盛尧山随手拿了那柄带钥匙的铜锁,面向众人,道:“这是厨房原有的铜锁,钥匙便在锁上,一直到大火扑灭,钥匙依旧插在锁上!可见,着火前,厨房的门是开着的,锁一直在温姑娘这里,温姑娘不可能自己将门从外面锁上!”
“哥哥,兴许你认错了呢!这锁有千万,你怎么能拿过一把锁,就说是原来厨房的锁呢?说不定那门上的锁,才是原先厨房里的门锁!”盛娇雪狡辩道。
“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松涛先生的住处,所有的门锁都是配套一致的,故而所有的锁上都带有标记,你瞧!”盛尧山说罢,拿起灶台上那柄锁,翻过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看。
锁底一个清晰的“厨”字,这是之前易天行为了好区别各门各户的锁,特意刻上去的。
“当真是呢!”温柔见状,随即跑了出去。
厨房的另一侧就是柴房,温柔将门锁取下,也拿了过来。
只见柴房的门锁上,赫然的刻着一个“柴”字!
当真是配套的。有记号!
长生有些疑惑,“温姑娘,劳烦你再取你房门的锁来瞧瞧。”
“生伯,您看!”话音刚落。温柔已然快步跑了回去,取来自己房门的铜锁。
只见那把铜锁上,清晰的刻着两个字“客西”。
那是客房最西边的意思!
易天行虽说是个寄情怀于山水间的豪放之士,可到底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当初和任越约定把这小院让与松涛先生等人居住,同样也交代了各种的细节,这锁便是其一。
后来大家搬了进来,任越又把这锁的事情,交代给了盛尧山。
依着任越的性子,他原不想过问这些琐事的,一切交给盛尧山打理就是。岂料盛尧山却暗暗的记在了心上。
却不知盛尧山绝佳的记性却是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任越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暗暗忍受着脚上的伤痛,殊不知厨房这边正在上演着一场好戏!
“玲珑,你且瞧好了,看看这把锁是不是你那钥匙能开得的。”盛尧山丝毫没有理会玲珑脸上此刻的灰白,伸手拉起被踹倒的木门。俯身下去,用玲珑掉出来的那柄钥匙,轻松的插入锁孔中。
轻轻一旋转。
一把钥匙配一把锁,只听得“咔啪”一声。找对了孔道,这把沾满了灰烬的铜锁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看得盛娇雪后背发凉,心中无数的借口盘算而过。
这个玲珑,为何如此不小心!锁都锁了。还留着那钥匙做何用途!
若是待会儿哥哥问起,玲珑是我的贴身丫鬟,这个幕后指使的罪名,我要如何洗清!
盛娇雪不住的盘算着,一时失了神!
该死,真是该死!一时大意了。竟忘了处理那钥匙!这可如何是好!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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