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得极是呢!可若是世人都如将军这般豪迈,想必我们行厨之人倒也可以偷懒、省事了!如果都如将军所言,那些想在豆腐中吃出鸡的味道的人,不如直接去吃鸡;那些想以鸡蛋做出螃蟹味道的人,不如直接去吃蟹;鱼香茄子,不如直接去吃鱼;素菜荤做,不如直接去吃荤腥喽!”温柔随即笑道。
“呵呵,温姑娘……”盛尧山一时语塞,虽是嘴上笑着,可却一句也无法回应。
“少了挑战,就少了行厨了乐趣,单一的食材,做出万般不同的味道。这才是小女子毕生的追求!”温柔摆弄着手中的肉片,很是胸怀抱负道。
“好!温姑娘果真是厨界的女中豪杰,此番见识和追求竟有如我大周习武的男子。无论武艺多么出神入化,最终追求的只是化繁为简、以不变应万变!”盛尧山颔首赞道。
“想不到。她还有如此高的境界……”任越斜斜的倚在床边,耳朵微微倾动着。
厨房里那二人的对话,在他听来,已是清清楚楚。
任越的眉头依旧是蹙着,可嘴角却是扬起了一道优雅的弧度。
“呵呵,盛木匠,请将您的衣架拿来!”温柔盛完锅中烫熟的肉片,调皮的召唤着盛尧山。
“好嘞,温女侠!”盛尧山也不气恼,顺服的拿过一个袖珍的衣架。放在温柔的面前。
温柔将那竹制的衣架端放在一口宽大的盘中,将盛出的肉片,一片片悉数码放在衣架上,动作轻微、优雅,似乎放的不是肉片。而是精致的丝绸衣物。
薄如蝉翼的肉片,片片搭晾在衣架上,仔细观赏,还真如翩翩衣服般,晾在了衣架上。
“嘿!还真是晾在衣架上啊!”盛尧山一时惊喜。
“这就好了吗?可以吃了?我去叫大家来吃饭!”盛尧山说罢,起身就要走。
“还未好呢!稍等。”温柔笑了。
转身走向灶边,麻利的切了些笋丝、胡萝卜丝、金针菇。悉数焯熟了,晾凉放在一个个小盘子中。
又用放了香料的酱油,放至锅中熬煮,配了蒜泥放在一旁,这就是神奇的蘸料了。
一个个精致的袖珍衣架上,晾着薄如蝉翼的肉片;下面几个小盘子。放着各式的菜丝和蒜泥;每个衣架下,摆着一口小碗,里面便是蘸料。
“好啦!”温柔擦了擦手。
“哇,好精致,这菜叫什么?要如何入口?”盛尧山在一旁看得口水泛滥。
“晾衣白肉!容小女子先给将军演示一番。”温柔一边说着。一边动筷子夹了些菜丝,抹了点蒜泥平铺在肉片上,再精致的紧紧的卷了,轻轻蘸了些酱料送到盛尧山的面前。
“晾衣白肉?果真形象!这是卷着吃的?”盛尧山头回见识到如此精细独特的食物和吃法,接过温柔递来的肉卷,慢慢的放入口中。
肉片爽滑细嫩,瘦肉的紧实、裹挟着菜丝的爽脆,完全欢愉在口中,没有肥肉的油腻,甚至完全没有肉的味道,只有酱料的异香,滋润口齿间。
太好吃了!
盛尧山第二口下去,一个肉卷已是完全吃下。
大嚼特嚼,吃的不亦乐乎!
“温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啊!居然能想到如此的吃法!这晾衣白肉,妙啊!实在是妙!”盛尧山大赞!
“呵呵,将军过奖了!小女子这就去请大家来用餐。”温柔说罢,起身就要去请其他人。
“温姑娘,这种小事让玲珑来吧!”正当温柔准备离开厨房之时,玲珑的身影出现在了外面。
其实,刚才自打盛尧山带着温柔采摘竹枝时,玲珑就一直隐在一旁冷眼看着。
晨间盛将军的拂袖离去,玲珑心中大快;
哼,该死的厨娘,公子虽是无曾怒斥,可公子以行动斥之,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示人!
继而盛尧山折返回来,自斟自饮,自吟自饮,玲珑虽说是相府的丫鬟,若论都心眼使坏绝非等闲人等,可若论学识才情……却是个白丁!只能心生疑惑。
可还没反应过来,盛尧山早已和温柔嬉笑着默契配合在节竹之下……
那种二人忘我,如入无人境地的亲密,纵使玲珑想插足,也是无从进入的,只能心中愤恨着藏在一旁,伺机行动。
此刻,她的腰间,正有一包盛娇雪一大早就交给她的迷药粉末。
“也好!即是你来,那我便去给任公子送饭了。”温柔看了一眼玲珑,淡淡道。
反正饭菜已是悉数做好,简单的青菜和汤羹,再配上别出心裁的晾衣白肉,再加上整个的过程,尧山一直是陪在我身边的。想必玲珑有心想搞破坏,也是无从下手的。
温柔此番想着,也就应下了。端着其他的饭菜汤羹。拿了一副准备好的晾衣白肉,款款的往任越房中去了。
“哎,我说温姑娘!”盛尧山见状,方才大好的心情立时又没了。刚要叫住温柔,无奈温柔早已没了踪影。
“任三!”盛尧山恨得牙齿直痒痒,不由分说,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晾衣白肉,似乎那肉片就是任越,被他大肆咀嚼。
“公子,您先去坐吧,这里交给奴婢来就行了。”玲珑虽然心中也是百般的不愿,可到底是把温柔给支走了,正好腾出空间来给她下手。
“玲珑。你端饭菜吧,我去叫他们。”盛尧山叹了口气,径直走向饭厅,玲珑磨磨蹭蹭的在厨房里端着饭菜。
见周围空无一人,玲珑立时觉得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了。麻利的从腰间取了那包迷药,迅疾的洒在其中一盘晾衣白肉的酱料里。再仔细的抹干净了盘边,不留下丝毫的线索。
“哥哥,怎么温姑娘又没来吃饭啊?还是在任越哥哥的房里吗?”午饭时,盛娇雪阴阳怪气的问道。
“嗯。”盛尧山含糊的应了一声,没抬眼。
“呦!这温姑娘照顾任越哥哥还真是煞费心思呢!每日每餐都照顾到房中去了,松涛先生当日不是请她来照顾考生的嘛!”盛娇雪酸酸的继续道。
“盛大小姐此言差矣。任公子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在房中就餐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还望盛大小姐莫要诋毁温姑娘的名节才是!”长生实在听不下去了,跟着松涛先生久了,他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啪!”清脆的筷子响动。“反了!什么时候下人胆敢这般对主子说话了!”盛娇雪怒斥。
“不劳盛大小姐动怒,老奴这就去领罚!”长生怒目圆睁。用样也是清脆的放下了筷子,身板挺得直直的,大步流星的朝着柴房走去了。
不多时,院中响起了嚯嚯的劈柴声。
“小姐,温姑娘也是辛苦得很呐!您瞧。咱们吃饭时,温姑娘还得服侍任公子,若是待会去了厨房,想必只能吃些放冷的饭菜了。”玲珑赶忙相劝,话里有话的向盛娇雪透露着她在厨房留饭给温柔的事实。
“哼,一个厨娘,吃些冷饭还能委屈她了?又不是剩饭!”盛娇雪明明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可还是装模作样的斥责道。
水墨放下筷子,行了个礼,快步抽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说实话,温姑娘做的那个晾衣白肉,当真很是特别呢!
水墨抹着嘴,回味着。
任越的房中,温柔端着托盘进来。
“等急了吧,今日我做了些清爽的小菜,你尝尝。”连着三日在任越房中服侍,温柔早已抛开了那些礼数规矩。
眼下,任越是病人,而她,不仅是厨娘,还是半个医女。
“这是你做的?”任越指着那盘精致的晾衣白肉问道。
“恩,这是晾衣白肉。你尝尝看!”温柔轻声相劝着,既是不提那是后臀尖上的肉,也不提什么肥肉瘦肉,只是淡淡的相邀品尝。
一只精致的肉卷卷好,任越单手接了过来。
先是微微皱眉,迟疑不吃,因为那就是肉,看起来就知道那是肉!
“尝尝吧,这个对你伤口的复原有好处!”温柔继续相劝着。
是啊,眼下第一要务就是赶快恢复!
任越紧了紧眉头,小口的品尝着。
笋丝和胡萝卜丝的爽脆,首先充入口中,清爽的味道令人胃口大开;
继而独特的蘸料味,浓浓的袭来,充满着整个唇齿。
口中富有嚼劲的质感在上下翻动,任越第一次发觉肉是那么的好吃。
好吃到没有肉的味道,只有层次丰富的感觉。
“好吃吧?我可没骗你呦!你要多吃些,多吃好的快!”温柔轻声道。
此刻,饭厅里,仅有的盛家三人一行已是酒足饭饱,盛尧山绕了个圈,还是回去了自己的房中,此时温柔刚刚从任越的房中出来。
虽是一墙之隔,可盛尧山还是觉得百爪挠心,在床上翻了几个身,还是躺不住,索性翻身下床,像只壁虎一般紧紧的贴着墙壁,伸长了耳朵。
隔壁静无声息。
盛尧山听了一会儿,实在觉得索然无味,又顿生困倦,于是再次爬上床铺,呼呼大睡。
任越缓缓的翻看着书籍,不时感受一下正在恢复中的伤口。
厨房中,那盘被玲珑下了迷药的晾衣白肉就那么安静的放着。
温柔慢慢走了过去。
正文、281 失踪
“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了,过了今天,哥哥就该从考场出来了。”温柔环视四周,喃喃自语。
短短几日的入住,和两位绝世公子近距离的接触,几乎是朝夕相处,使得温柔此刻不忍就这么离去。
虽然其间有过生死危机,可和温馨愉悦的幸福感比起来,温柔还是觉得一切都值了!
此刻,她的面前浮现出了种种画面——
任越打横抱着她,从火海中浴火凤凰般的走出;
任越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着;
盛尧山手忙脚乱却又用心良苦的的烹制的那碗“难喝无比”的鱼片粥;
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开阔“厨房”中,盛尧山与自己默契的配合着;
任越负伤,却将一切完全信任的交托于自己手中,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盛尧山愉快的将自己举过头顶,亲近的让自己尽情采摘……
还有那个大周最杰出的将军木匠,粗狂的外表下,制作的精美无比的袖珍衣架……
一切的一切,温柔每每想起,都会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那是幸福的眼泪。
过了今日,自己便再没有理由留下来了,可是,任越的伤……
温柔再次陷入的沉思也担忧中。
筷子夹着一片肉片,心不在焉的卷着菜,随意的蘸了酱料,刚要入口。
奇怪,这酱料的味道怎么和刚才的不大一样啊?
温柔盯着面前的肉卷诧异。
温柔的鼻子再灵,充其量也只能闻出她熟悉的食材……
温柔的舌头再灵,充其量也只能品出熟悉的食材烹制的菜肴的步骤……
殊不知,玲珑在其中放的,却是她前世今生都不曾遇到过的迷药!
许是酱料放久了,所以味道……
温柔诧异着,小口的咬下蘸了酱料的肉卷。
仔细的辨识着。
好像是多了一样什么东西,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为何我吃不出来呢……
温柔品着。想着,意识逐渐的模糊了起来,头昏昏沉沉的,定是最近疲于照顾任越。才……
“我的头,好困啊……”
温柔喃喃自语。
最后竟一头栽倒在饭桌上,不省人事。
“玲珑,快!”此刻,早已隐匿在厨房门外的盛娇雪主仆现身了,盛娇雪面色大喜,正伸手召唤着玲珑上前帮忙。
玲珑随意的狠狠推了几下温柔,温柔左右摇晃了几下,终未有苏醒的意思。
“小姐,您这是什么毒?不过那么一小包。她才只吃了一口,真厉害啊!”玲珑阴险的笑道。
“哼哼,这是宫中常用的一步倒,你没见识过的还有许多!以后再慢慢让你认识。收拾了这个祸害,厨房里的饭菜一定记得打扫……”盛娇雪得意的笑了笑。随即主仆二人相互配合,将温柔手脚捆住,嘴巴堵住,装进了一口麻袋中。
松涛先生的小院外,闪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段七。
“这里面是我这厨房里不要的杂物和烂菜,你去处理了!记住,要处理得干净!”盛娇雪指着那口装了人的麻袋。阴仄仄道。
“主子,您放心好了,小的之前没能如您所愿,幸得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尽心竭力,再不让主子失望。”段七哈巴狗般的承诺。
“去吧。倘若此事办成了,京城里你那十八间铺子,我还能给你留下个十间八间的,倘若这次再办不好……哼哼……”盛娇雪不再言语,眼神冷的似能杀人。
“遵命。”段七半跪、抱拳。随即起身扛起那只麻袋,快步朝门外闪了出去。
厨子做久了,手劲都大,纵是一个整日切墩的厨子,只因刀法娴熟,打架也丝毫不亚于一个初次习武之人。
“不好,温姑娘有危险!”和厨房相隔不远的任越的房间里,任越过人的耳力,却是把这肮脏的勾当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办?我的脚……
任越急欲想起身下床,可无奈左脚上牵扯的疼痛,让他再次意识到了伤痛的存在和严重性。
虽是不知来人为何人,可任越听着却是推理出了一条。
那便是:盛娇雪和那人很熟,而且之前也打过交道,筹码便是京城的十八间店铺!只可惜之前那人不济,所以这一次……必是要倾尽全力做坏事!
盛尧山,枉你们盛家相府高门,竟然出了你妹妹这般下作毒辣之人!你是猪脑子吗?温姑娘马上就不知去向了,盛尧山啊盛尧山,你你你,你还在隔壁呼呼大睡!
任越清晰的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心中一时气恼,附身拾起地上自己的一只鞋,“啪”的一声,朝相隔的墙壁扔了过去。
清脆的击打声,瞬间将盛尧山惊醒。
“任三!你个娘们家家的,窝在房里装闺阁小姐不说,难道还要学市井之人的撒泼哭闹吗?”隔壁,盛尧山洪亮有力的声音。
“咚!”又是一只鞋扔向墙壁。
这次,击打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嘿!你个臭娘们!我这火爆脾气!”盛尧山顿时心中大怒,撸着袖子,几乎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咣”的一下,踹门而入。
单手掐腰,一手指床的出现在了任越的面前。
“任三,你……”盛尧山话未说完,任越就径直打断了。
“少废话,温姑娘被贼人掳走,就在刚才。”任越定定道。
“贼人?刚才?”盛尧山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这事你问你妹,她指使的。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参与,快去,先救温姑娘,再晚怕就来不及了!”任越语速飞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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