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柔儿妹子让送来的。”柱子道。
“温姑娘?”任越惊讶道。
自己的饮食喜好,如此默契,也许能用巧合来解释。
可这本《黄庭经》,自己没与任何人提过,她怎么知道?
任越的心中仿佛一只蚂蚁缓缓爬过,酥酥痒痒。
晨间的闲暇,很快度过。
午饭时分……
“公子,您要来点什么?还是以茶入菜?”柱子拿着菜谱,恭敬问道。
“不必,素闻醉仙楼咸阳第一,不如给我推荐些招牌菜吧!”任越冲着柱子微微一笑。
“好嘞,招牌菜,咱们醉仙楼最有名的便是红焖肘子!那肘子,肥得流油,公子,你只要一咬,那油!滋滋的望嘴里流,那个香啊!”柱子提到此菜,说得两眼冒光,口水直泛。
任越闻言,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心下叹了口气。
“额……还有什么特色菜?”
“有!醉仙楼的烤鸡,那是一绝!皮脆流油,入口即化,那个鸡油香啊!管保让您吃一口想两口!”柱子说得口沫横飞,几次都停下来咽了下口水,才得以继续!
任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没有清淡一点的?”
“清淡的?有!凉调牛肉!那牛肉劲道极了,肥瘦得当!让您满口生香!若是再就着朝露美酒!嘿嘿,公子,那个美啊!”柱子说得眼睛都乐弯了,仿佛那盘牛肉就在眼前,手中恍若举着一杯朝露美酒!
“咳咳,去请温姑娘来吧!”任越实在听不下去了。
“温姑娘?本店没有温姑娘这道菜啊?”柱子一愣,“哦哦,您说柔儿妹子,好好,这就去叫!”柱子恍然大悟,直奔后厨。
“柔儿妹子,那俏公子叫你!”柱子故意提高了嗓门。
“叫我?”温柔愣住了。
“嘿嘿,我看那公子也就你能降住,嘿嘿,那公子好像对你……”柱子嘿嘿道。
“再胡说!我告诉李掌柜去!”温柔恼了,扬手便要打来。
柱子抱头,直奔李掌柜的帐台。
偏偏此时,红袖出来了。
“柔儿妹妹,可是柱子又欺负人了?”红袖虽是深闺小姐,可掌柜之女的风范却是拿得十足。
“红袖姐姐,你陪我去雅间吧,不然柱子哥又胡说了!”温柔一脸娇嗔。
“雅间?莫不是爹说的那个任三公子?”红袖显然听说了些许关于任越的轶事,一脸兴奋。
看来“无双公子”任越的风貌,果真人人都想领略呢!
听竹的门再次被缓缓推开,两个女孩子出现在任越的面前。
一个水粉色的衣裙,虽比不得官宦人家的环佩叮当、珠钗缎带,可也是精心装扮,精致俏丽。
一个依旧是略显宽大的灰蓝色旧袄,一条简单的发辫,明亮的眸子,白净秀气的脸,出尘不染,仿佛山谷里幽幽的水仙,就那么静静的开在塘边的石上,不争,不艳,却是如此的灵秀动人,微微的暗香,沁人心脾。
想来红袖也是第一次见到任越,虽已是做好了惊叹的反应,可真正见到任越时,整个人却还是呆在那里了。
“不知任公子要吃点什么?”温柔暂且不顾痴状的红袖,率先开口。
“做些你们醉仙楼拿手的,清淡就好!”任越不知怎的,一见温柔,心情出奇的好。
“清淡的?荷塘小炒、清蒸鳜鱼、大煮干丝、酒酿圆子、银耳百合羹、豆沙春卷、原味山药、栗子糕……不知道任公子看上了哪道?”温柔一口气报出了若干菜名,可就是没有一道是用茶叶烹制的。
“每样都来一份吧!”任越倒也不挑拣,索性照单全收。
“每样都要?吃得完吗?”温柔诧异的打量着眼前身材匀称修长的任越。
“呵呵,温姑娘照做便是!”任越也不争辩,轻轻笑了,坐下继续潜心翻看《黄庭经》。
明亮的光线下,翩翩白衣少年郎,美得如天上的云朵,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仿佛世间的所有,都与他无关。
窗扇微开,有风吹入,淡淡的抚着任越的发丝,看得人心中痒痒的。
“好的,任公子稍后!”温柔拉了拉依旧痴醉的红袖,转身离去。
057 仅限堂食,概不外带
“红袖姐姐,看呆了吧!”温柔取笑道。
“天下竟有如此精致的人儿,还是个公子!”红袖赞道。
“好看有什么用!挑食得厉害!姐姐倘若觅得他为郎君,难伺候着呢!”温柔打趣道。
“这般佳公子,哪会看上我?”红袖并不恼,心中却忽然闪过乔子章的影子,她定了定神,笑着打量温柔:“柔儿妹妹,我倒觉得那公子对你不一般呢!”
“红袖姐姐,你也取笑我!”温柔跳到红袖身上,闹了起来。
“在说什么热闹事?让我也听听!”两个女孩正嬉笑着,不知何时,乔子章倒背双手,缓步走了过来。
“子章少爷好!”温柔问候道。
“见过子章少爷!”红袖微微欠身。
两人都有些面红,若是让乔子章知道两个姑娘家在谈论一个陌生男子,那成何体统!
“方才那任公子没为难你们吧?”乔子章问道。
红袖抬眼,又赶紧垂下眼去,羞涩的避开乔子章的目光,心中却有些欣喜。
“多谢子章少爷关心,红袖姐姐,我去后厨了,你们聊!”温柔扮了个鬼脸,跑开了。
十三岁的李红袖和十四岁的乔子章。
温柔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甜蜜的念头,腾地给这登对之人,至于那个咸阳第一少范剑,还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
若是子章少爷先和红袖姐姐订下婚约,纵是范剑再无赖,也是奈何不得的!
“柔儿,都点了些什么?”后厨里,温守正问道。
“都是些清淡小菜!”温柔道。
“不会又是用茶叶做的吧?”温守正的心悬着。
“没有,都是醉仙楼的特色菜,爹,咱们一起做,快快打发了那任公子,方才我看他,似乎很疲惫呢!”温柔言语中暗含了几分关切。
父女俩配合默契,一个炒,一个烧,“擦擦擦”刀声如飞;“唰唰唰”锅铲舞动。
不一会儿,香喷喷、热腾腾的一干清淡小菜,这就出炉啦!
温柔本想去叫柱子,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索性亲自端与了任越。
“温姑娘请留步!”任越叫住了温柔。
“任公子何事?”温柔停步。
“你当真只跟着温大厨学了半个月的厨艺?”任越好奇。
“正是!”温柔应道。
“温姑娘可是一直在咸阳?”任越又问。
“正是,怎么了?”温柔应道。
“总觉得和姑娘似曾相识呢!想是一时眼花,姑娘见笑!”任越拿起了筷子。
“任公子要酒吗?”温柔问了句。
“求之不得。”任越点了点头。
待到温柔再次送“朝露酒”进来的时候,却见满桌菜肴,均已动过,有几盘几乎食尽。
想来任越的性子,即便美味,也只不过浅尝辄止,怎得今日如此反常。看样子是饿得厉害了。
温柔没忍住,笑出声来。
任越正吃到兴头上,没留心温柔已是站在听竹的门口,听到笑声,不觉抬头,面色尴尬了些。
“任公子好胃口!”温柔打趣道。
“呵呵,许是水土不服,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倒是今日的饭菜,对了我的胃口。”任越微笑道。
“我看任公子八成是饿了吧,多吃点,这个,还有这个,都挺好吃的!”温柔倒也不见外,索性走到任越身边,伸手指了几道菜。
“温姑娘果然慧眼,实不相瞒,家师自京城而来,未带专厨,老仆又不善烹饪,昨夜是家师亲自下厨,唉……家师的手艺……”任越闭口不谈了,只是笑着摇摇头。
“哦,你说的是昨天那怪老头啊!看样子也是衣来伸手之人,我哥还极力追捧,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还是爹说的对,他就是什么都会,也不会做饭!”温柔一提到松涛先生,气就不打一处来。
“家师为人严谨,从不乱收学生,不过,若姑娘的哥哥当真可造之材,自然会结实有缘之人!”任越品了口朝露酒。
“哼,你倒说得轻巧,哥哥三次童生未中,若是明年再不中,这打击真是太大了!”温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依我看,若是姑娘当真想帮你兄长,明着拜师不成,不妨投其所好!”任越又饮了一口酒。
“投其所好?”温柔一喜,“敢问任公子,那怪老头可有什么喜好?”
“温姑娘,家师平日里喜好很多,比如读书、抚琴、吟诗、作画,但凡风雅的事情,均擅长!”任越举着杯盏,缓缓道来。
“难不成让我送些书画给他?还是让我和他一起赛诗比琴?这些我都不会呀!”温柔失望的摇了摇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温姑娘好好思量吧!”任越放下碗筷,看来是吃饱了。
“烦劳温姑娘再做一份同样的菜,我好带回去与家师同享。”任越道。
忽然,温柔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任公子在醉仙楼吃饭倒是可以,可若是想打包带回去,那可不行!”
“这是何故?”任越没曾想温柔会拒绝。
“你回去告诉那怪老头,本姑娘不伺候他!”说完,温柔转身就走。
一会儿,只见柱子前来,“公子,您的饭钱,总共一两银子!”
任越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摸出银钱放在桌上,“温姑娘手艺不错,就是脾气大了些,肚量小了些!”
温柔从任越的口中依稀的理出了些线索,那个松涛先生没带厨师伺候,仆人又不善厨艺,自己的手艺也几乎没有。这么个老人家,住在咸阳,岂不是吃喝都成问题?
民以食为天,嘿嘿,任越不是说投其所好吗?就从吃上下功夫好了!
如此想着,温柔快步从后厨跑了出来。
“车夫,跟上前面那个骑白马的!”温柔拦下了辆马车,指着前面的任越道。
映雪轻快的奔走在咸阳的街市上,穿过热闹的集市,清脆的马蹄在青石路上回响。
温柔坐在马车里,不住的掀开帘子,焦急的向前张望。
转了几个弯,任越翩然下马,轻轻推开一扇墨色的木门,牵着映雪,缓缓走了进去。
温柔在外面看了一会儿,青墙黛瓦,不着奢华,真难以想象,赫赫有名的松涛先生就住在里面!
“姑娘,你……”车夫催问。
“哦,回吧!还去醉仙楼!”温柔道,心中却清清楚楚的记住了这个地方。
城南青石街,柳林后……
正文、058 卖完了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怪沉的!”温庭拉开温柔,“哼哧哼哧”将铁槽给搬了出来。
“柔儿,一大早也不消停!”温守正帮着周氏端早饭出来,喝道:“弄这个破烂铁槽做什么?”
“爹,我向您告几天假,这几日就不去醉仙楼了!”温柔一脸的神秘。
“请假?你这学厨才几天,就想着偷懒了,莫不是你这臭小子要拐带坏了妹妹?”温守正先是一脸诧异,继而转向温庭,呵斥道。
“不关我的事!”温庭摆手辩解。
“爹,真不关哥哥的事。”温柔道。
“他爹,柔儿学厨也有半月余了,一个姑娘家,身子本来就弱,要不就让柔儿歇几天,等几天再去!”周氏从旁劝着。
“呦,这一大早的,你们围着个铁槽干嘛?”这时,温守成带着家人来吃早饭了。
“弟妹,这是我昨日烙的玉米饼,今儿早上拿来给你们尝尝!”王氏说话间,从布包里掏出几块金黄色的饼子。
“三婶,面可是我和的。”温雅得意道。
“我说柔儿,你跟你爹也学了好几日厨了,啥时候露一手给家里人瞧瞧?”温守成开玩笑道。
“大伯,等过几日我闲下来,保管给大伙露两手!”温柔笑道。
“老二,今儿起得倒早啊?”温守成转身望见温守财一脸颓废的进来。
“他哪是起的早,他那是回来得晚!你瞧那俩黑眼圈!不用问,昨儿又一夜没睡,赌去了吧?”温守正没好气道。
“老三。你就不能说我点好,孩子们都在呢!”温守财红着脸,怒道。
“爹。你仔细看二伯眼睛,不是熬夜熬的。是被别人揍的乌眼青,肯定是赌钱时玩赖了!”温庭很是眼尖。
“滚,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温守财抬腿就是一脚。
“二伯,您今儿有事吗?”温柔帮着盛饭,顺嘴问了句。
“你二伯哪有什么正经事!”王氏衬道。
“大嫂!我又不是天天赌!再说这不快过年了吗?我想着能翻一把,过年时也好给几个孩子压岁钱!”温守财说罢,往嘴里塞了一口玉米饼!
“二伯。您几时给过我们压岁钱啊?别向我们要就好了!”温庭落井下石。
“小兔崽子!你就是欠揍!”温守财恼了,起身就要揪住温庭。
“你们两个出去打去!别糟蹋了粮食!”温守成摆出大哥的样子。
“二伯,您若今日没事,带我出去玩玩吧!”温柔向温守财使了个眼色。
温守财一愣。虽不明白温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眼下这便是最好的台阶,于是赶紧点头。
“那敢情好!老三,今日我便带柔儿出去逛逛。有我照顾柔儿,你就放心吧!”
“有你我才不放心!”温守正哼了一声。嘱咐道:“你自己别惹事就好,柔儿,千万帮着爹看好你二伯!”
早饭过后,一家人各自去忙了。
温柔拉过温守财:“二伯,得辛苦您一下。帮我出回劳力!”
“出力?不干!”温守财很干脆。
“二伯,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您就不想存几个零花,过年的时候也好给我们几个晚辈压压岁?”温柔诱惑道。
“赚钱?你二伯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嘛?真是的!说吧,干什么?”温守财凑近了过来。
“帮我拿这个!再帮我带点木炭!”温柔指着地上的铁槽,又指了指柴房。
“哎,好嘞!”温守财二话没说,扛起铁槽,又拎了一袋木炭。
温柔快步进了厨房,趁周氏不备,拿了些干饼,又带了些调料,装了块火石,带着温守财这就出门了。
“柔儿丫头,咱这是去哪?”温守财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个冰凉的铁槽。
“城南青石街!”温柔笑笑,招呼着赶车的师傅。
不一会儿……
“二伯,车钱!”温柔跳下马车。
“我哪有啊?不是说好了你叫我来帮你,哪有我付车钱的道理!”温守财俩手抄在袖子里,一脸的铁公鸡样,不住的吸溜着鼻涕。
“唉!本想着二伯您若是投个车钱,权当是入个伙,到时候赚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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