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个乌鸦嘴!”
看见范剑拖着两位姑娘,后面跟着两个穿着极好的面生公子,围观的人群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制止。
毕竟,在咸阳,范府财大气粗,又与官府相勾结,谁敢管这闲事?
人群中,有个敏捷的身影一晃而过,正欲出手,“这个笨丫头,说是救人,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突然。
“放开他们!”又是一声大喝。
正文、088 打架
“呦!今儿是怎么了,先是来了个醉仙楼的侠女,怎么,难不成又来了个醉仙楼的侠士?”范剑一转头,见到同样布衣棉袄的温庭,不由嘴角瞥过一丝不屑。
“我呸!你还真说对了!我们都是醉仙楼的侠士!你那脏手拉着我们醉仙楼的掌柜小姐和后厨妹子,我们就跟你没完!”
“揍他!”那边温庭话音刚落,圆子、二狗、小五三人不知何时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三个小学徒,平日里醉仙楼的后厨不常出门,出来也都是跟随师父办些采买之类的杂活,线路也是单纯的集市和后厨,对什么范公子,只是听过这个人,未曾照面。今日面对面自然是不认得。
见一个公子模样的对两个姑娘拉拉扯扯,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氓,三个半大小子说话就卷上了袖子,一个猛子扑了过去,七七八八的一阵乱拳,砸在了范剑的身上、脸上、头上。
温庭见状,心情一阵激荡,十四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自家妹子身处其中,又见同伴打得起劲,也愤袖撸臂,正想参与进去,不曾想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
“子章少爷!”温庭旋即转过身来,一脸惊异。
“温庭,你是读书人,打架这种事,莫坏了你的前途,还是我来吧!”乔子章拉过温庭。
“子章少爷,这种事怎么能让您这东家少爷出手,我来!”温庭又是一拉。
“放心,我有爹罩着,量那姓范的也不敢怎样!”乔子章再次轻松的拉过温庭,转头又是一抹轻松的笑意。之后,便再没了彬彬有礼的公子模样,几个助跑,也冲了上去,也醉仙楼的半大小子们一道。压在了范剑的身上。
打架,永远都是半大小子们最热血的一件事,想那子章少爷,年纪不过十五,又有乔老爷撑腰,平日里斯文憋得难受,如今有了渠道发泄。打起来自然是舍得下手!
京城里来的那个什么吴公子、良公子见状,面色大惊。一个呼天抢地,“快来人啊,打人啦!”一个手足无措,“来人呐!范公子被打了!”
人群中再一次的骚动了起来,一个角落里,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微微含笑。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老者带着一老一少两个跟随,也静静的站在人群中。
范剑身为咸阳第一少,虽是身上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可也架不住人多,加之不按常理出牌的混乱厮打……
再加上乔子章这个东家少爷,自幼也是练过些防身功夫,不多时,范剑便被众人压在地上。只有喘气的功夫,没有张嘴的气力了。
“奶奶的,赶欺负我们柔儿妹子!不想活了是吧!”小五一屁股骑在范剑身上,照脸又是一个乌眼青。
“敢动我的红袖小姐,反了你了!我还没动呢!”圆子反坐在范剑的腰上,照屁股又是一巴掌。
乔子章此刻已是拍拍手,站在一旁,听闻这句话,瞪了圆子一眼,你的红袖小姐……
二狗则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捯着气息,看得出来,实诚的二狗,就连打架也是舍得出力气的!
“怎么回事?谁打架的!”一队官兵,闻讯赶到,手里提着烧火棍子,此刻架已经打完了。
见有官府的人到了,几个半大小子赶忙从范剑的身上跳下。
“来人……救我……”范剑趴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范公子……”几个官兵认出了狼狈不堪的范剑。
“你们几个,带走!”官兵起身,举着烧火棍子,胡乱指了一通。
“是吗?连我也要带走吗?”乔子章负手站在一旁,一脸的不咸不淡。
“乔少爷!”几个官兵认出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乃是醉仙楼乔老爷家的少爷,连忙低头施礼。
“他们都是我的人!”乔子章厉声斥道。
“看,那个就是醉仙楼的乔少爷!”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乔子章。
“醉仙楼乔老爷的独子?”有人指指点点。
“可不是,听说乔家在京城有人!如今咸阳第一的范少和乔家少爷打架,嘿嘿,这可有得看了!”人群中一时说什么的都有。
“你们几个,快!去把他们给带走!”吴公子和良公子见官兵到此,赶忙指手画脚。
“乔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几位官兵见地上趴着范公子,身边站着乔大少,敢情真是京里有人好撑腰,连打架都占上风!
“误会个屁!吴兄,良兄快快救我……哎呦,哎呦。”范剑依旧趴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范公子起来?!”吴公子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黄铜做的牌子,在官兵面前晃了一下。
几个官兵吓得腿脚发软,连忙上前去搀扶范剑。
“不知道京城锦衣卫百户大公子吴公子驾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为首的一个官兵头领,施礼躬身。
“还不快把他们带走!我叔叔乃是宫中采办总管良公公!”良公子虽说没有牌子,但也是嚷了一嗓子。
几个官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的见过良公子!”
“乔少爷,您看这……”为首的官兵一时杵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胆!如若不然,我让我爹来拿了你们!”吴公子见官兵不动,又嚷了一嗓子。
官兵动了动胳膊,腿脚却依然原地不动,真是为难啊!拼爹真是坑爹!你们几个公子哥拼靠山,干嘛让我们几个穷当兵的受夹板气!
“真是好笑!”人群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白衣翩翩的少年,负手挺背,缓步上前。
虽是夜色朦胧,可少年出尘脱俗的样貌还有那一袭白衣,还是着实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好个翩翩美少年!
“任……任……”吴公子一时结巴了起来,手指哆哆嗦嗦的,却又不敢指向白衣少年。
“你……你……”良公子也结巴了起来。浑身发颤,似乎几欲倒下。
“任越!”温柔在心里惊呼了一句,他怎么在这?是没走,还是又来了?
人群中一个老者面色微微带笑,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官,一个是只管百人的锦衣卫,一个是宫中随处可见的公公。还在这显摆!当真是欺负百姓们没见过大官吗?”任越平静如水的面色下,掩不住的冷峻;语调平平。却是言辞冰冷。
“任三公子!”乔子章自那日在醉仙楼见过任越后,久久不能忘怀,虽是没有言辞的交往,可此人的风貌气度,再加上松涛先生的夸赞,让他不得不对这位少年心生敬意。后又得知任越的父亲乃是大周兵马大元帅,总领军机内阁,加之那日见任越和盛尧山出手痛打范剑,更是由衷的钦佩!
“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下去吧!”任越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示意官兵退下。
虽不知这位白衣公子什么来头,但见到众公子对其如此尊敬,想必更是个后台厉害的主,得了令赶紧开溜吧!省得在此左右为难。官兵旋即闪人。
“任三公子,今日之事全是误会!”吴公子连忙笑着陪着不是。
“就是就是。任三公子切莫将今日之事记挂心上,难得大家在咸阳相见,走走,一起上船喝酒去!”良公子也凑上来赔笑赔罪。
“任三公子,我……我请!”地上的范剑,一见任越现身,想那日的误会还莫清,今日又是一起,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赶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疼痛,伸手示意着任越上船。
“赵大人有命,今日良辰美景,邀请众位公子,以及名师弟子上船游湖!”船已靠岸,船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王夫子的学生,去年中了秀才,让我上船吧!”人群中一个长相机灵的男人上前来。
“我是李员外的侄子,我也想上船!”另一个少年也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
精美的游船,两岸明艳的灯火,泛舟湖面,夜游观灯,乃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温庭站在一旁,心思也动了,旋即双腿不听了使唤,径直往船上走。
“站住!你是何人!”刚才说话的男人拦住了温庭。
“我也想上船!”温庭梗着脖子道。
“喂,臭小子,你是醉仙楼的吧!上回吃饭我见过你!我们这都是读书人,厨子还是伙计的,不欢迎!”船上范剑冷冷的笑着。
“我……”温庭刚要开口。
“温庭!居然是你!听说你三次童生未中,后来又不跟李夫子读书了,难不成真的去学厨了?”刚才的那个什么秀才,嘲笑了一句。
“什么?三次童生都未中!哈哈哈哈!就这脑子,也只配去学厨!”范剑哈哈大笑。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哥哥!”温柔气不过,挺身而出。
“笨丫头,每次都是这么沉不住气!”任越原地而立,心里暗暗笑道。
“去去去,臭丫头赶紧滚!刚才不跟你计较了,这没你们厨子什么事!开船!”范剑不耐烦道。
“谁说他师出无门!”人群中一个浑厚的身影,略显苍老。
“老师!”任越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松涛先生!”范剑、吴公子、良公子,下巴都快掉了。
“温庭是我的学生,我这个老师,名头还算大吧!”松涛先生朗声道。
正文、089 出风头
“老师,您也来了!”温庭心下惊喜,面上虽是平淡不惊,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当下挺直了腰板,径直过去搀扶着松涛先生,眼神瞥过众人。
“呵呵,老夫好容易回到故乡,又适逢年节欢娱,怎能不来凑个热闹啊!”松涛先生平日里最不喜欢别人搀扶他,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却是给足了温庭的面子,一只手配合的搭在温庭了的手上。
“啊!不知贤弟拜得松涛先生门下,请恕范某眼拙,失礼失礼,松涛先生莫怪,贤弟莫怪!”范剑暗叫倒霉,今儿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了,定是和自个儿的八字犯冲,先是调戏不成反被人打,后又结结实实的丢了面子,如今还要跟一个布衣穷书生同船游湖,却还是松涛先生的弟子!
“松涛先生?!莫非这位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儒松涛先生!”在场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那不是温家老三的儿子吗?”
“对对,听说他三次童生未中呢,被先生赶出来了!”
“去去,别胡说,人家现在是松涛先生的弟子!”
人群中再次开始骚动了起来。
温庭听着众人的议论,不但不恼,反而更加得意起来,先是整了整衣衫,后又清了清嗓子,十四年来,第一次万众瞩目、被人当众追捧的感觉,真是好!
“臭小子,别得意了,回头若是背不出《论语》,看我不当街逐了你这个徒弟!”松涛先生凑过身来,小声哼了一句。
惊得温庭出了一身冷汗。
“啊呀,松涛先生,您来得正好,我等晚辈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竟能与先生同船游湖,先生请,请!”范剑一副哈巴狗的样子。伸手过来欲扶先生上船。
“呵呵,不了。老夫方才经过前面,倒是听说今晚不仅有猜灯谜的活动,更有品美食的节目,反正这湖又跑不了,哪天来看都行,还是去品品美食吧!哈哈哈哈!”松涛先生轻轻摆手,拒绝了范剑的邀请。
“温庭。你要不要随为师一起去啊?”松涛先生转身看了看温庭。
真是破天荒第一回,没叫我臭小子!温庭激动了。虽是心中万般想登船游湖,可眼下松涛先生如此说,自己再怎么也要和老师站一边。再看看船上那些。不去也罢,尽是些凡夫俗子,附庸风雅之类。
“那是自然!学生定当陪同老师身边。”温庭扬起嘴角,拱手施礼。
师徒二人,在众人的视线中。这就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了。
“有好吃的?”温柔一直站在温庭的身旁,听说有美食,眼睛就放亮了,几步跟了上去,“哥。等等我,我也去!”
“红袖,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乔子章快步走到惊魂未定的红袖身边,轻声安慰着。
“嗯。”红袖此刻哪里有什么雅兴去品节日美食,只要能马上离开范剑,就是回家,她也是乐意的。
“咱们也去瞅瞅!长长见识!”圆子与二狗、小五等一拍即合,也追松涛先生去了。
“哎,松涛先生,这边还有猜灯谜的游戏,不如猜了再去……”范剑扯着嗓子再次挽留,话还未说完,却见水墨跟在松涛先生身后,转过身来,得意的扬了扬手里满满的提袋。
“哎,我听说,刚才那边有个老头,把这一溜灯谜都给猜完了。”人群中有人议论……
“敢情先生已经猜完了呀……”范剑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一脸沮丧。
“不如咱们也去吧?跟着松涛先生准没错!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也收了咱们为徒!”方才几个嚷嚷着要上船的秀才、童生,纷纷跳了下来,就连已经在船上的各位公子少爷,也纷纷弃船追先生去了。
转眼,刚才还是热热闹闹求着上船的场面,此刻已是冷冷清清,只剩下范剑带着吴、良二位京城的公子。
任越一直站在船边,默不作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任三公子!您没走啊!来来来,你我一同游湖……”范剑正在丧气,抬眼看见了任越,面色一喜,走了个老泰山,还有个小佛爷!伸手就要来拉任越。
任越抖了抖宽大的袖袍,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他最嫌被人拉拉扯扯的触碰,更何况是范剑这种酒色财气之徒。
“罢了,任某只是一时贪笑,竟误了随师而去,如今笑也笑够了,任某告辞!”任越嘴角微微上扬,转身丢过一声不屑的冷笑,拂袖而去。
夜色中任越的翩翩白衣,恍若一团朦胧的雾色,淡淡的融入了灯火阑珊,渐行渐远,最终仿佛与天地相接。
“吴兄,方才任越那小子笑什么?”良公子傻傻的问。
“他笑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吴公子同样一副呆状。
“真是两个笨蛋!同是京城来的,怎么差距如此巨大!”范剑跳脚骂了一句,愤愤的转身上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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