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守正暗暗叫苦。又怀有一丝侥幸。
“行,爹那您就煮鱼汤吧,我再来添个菜,总不能让大家喝个水饱吧!”温柔笑笑。将围裙包裹打开,新鲜的鱼味涌了出来。
“这么多!”温守正眼睛放亮了,下手直接挑了两尾最大的青鱼,转身去收拾去了。
“温姑娘,小安子也来帮忙!”就在温柔准备动手的时候。小安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你这奴才,不去伺候你家公子,跑这来作甚!”盛尧山打趣的拍了一下小安子的后脑勺。
“小安子是奴才嘛!奴才就应该鞍前马后的。”小安子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的笑道。
“拉倒吧!你家那位公子,我可惹不起。刚才唤你去拿干粮给老乞丐,都被他嚷嚷了半天,你还是去服侍他去吧!”盛尧山故意说的酸溜溜的,眼神却不住的往不远处的任越身上瞟去。
“盛将军说笑呢!小安子就是我家公子遣来的,说是来帮温姑娘做些杂活,我家公子说,温姑娘病愈不久,还是少受累的好。”小安子笑了笑,直接将一双手伸向了包裹里的鱼。
不远处,任越正斜斜的倚在马车旁,抱臂胸前,眼神从容平缓的望向这边。
温柔挥一挥手,示意明了了任越的好意。
“小安子,那你帮我去寻些松柏树枝来吧,要那种两指宽的,松树柏树都要。哦对了,还有那种石缝中找一些墨绿色一指头宽的香料,黄褐色的也要。”温柔从小安子手中接过鱼,又比划了几下,大概说明白了,小安子这才拔腿就跑,寻材料去了。
见小安子这边刚刚离开,任越的眉头不由又轻轻皱了皱,嘴里嘀咕着:“这个笨奴才!让他在那看着,居然又跑了。”
说罢,自己缓步向前,直奔温柔这边来了。
“温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盛尧山虽是不明温柔的用意,可也是来了兴致,再加上今日暖阳清风,天高云淡的倒也让人心情惬意。
“难得景致怡人,又一路同行,爹爹那边还带了酒,小女子给大家烤鱼下酒吃如何?”温柔随意的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清澈的眼神似乎比着高远的天空更干净。
“即是如此雅兴,怎能少了我?”如玉的声音,伴着飘逸的白衣。
“任三,麻烦你下次走路出点声好不?怪吓人的,亏得是大半天,若是晚上,你这又是一身白衣……”盛尧山刚要应着温柔的话,说“好”,忽的被任越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小子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切。”任越从鼻子中轻轻发出一声鄙夷,缓缓蹲下,于温柔身旁。
“呵呵,大家都来帮忙,咱们的速度就更快一些,如此,待会小安子寻来松枝,大家就将鱼穿起来便是。”温柔浅浅的笑笑,这两位公子,一个在对面,一个在身旁,看着平静自若,怎么感觉总有股火药子味呢!
沉默,短暂的沉默。
在小安子寻找松枝、香料的时候,温柔用附近现成的树枝、藤条,灵巧的搭了一个架子。褐色的树枝和青绿色的藤条,在温柔洁白修长的手指中静静的穿梭着,她的动作舒缓流畅自然,没有半点停顿,仿佛和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看得盛尧山两眼冒光,不断惊呼:“好一双巧手!”
任越则静静的给温柔递着树枝和藤条,不时微微扯扯嘴角,依旧是从鼻子中发出一声鄙夷。
待小安子回来后,温柔将那些天然的香料铺在最下面,上面纵横铺好干爽的松枝。
然后又用随身带来的小刀,先在鱼的背上来回抹了一下,麻利的去除鱼鳞,又用清水洗净,再自鱼的腹侧轻轻一划,再一挤,整条鱼便转瞬间收拾妥当了。
看得盛尧山如月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再次惊呼:“这样也可以!”
不过,任越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喜。
素来他只是品尝温柔做好的成品,这原料的初始状态处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着实让他惊叹了。
此刻,温柔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位公子的表情,只是轻巧的把几尾鱼串在细长的松枝之上。
“温姑娘,这个我也会,我来。”盛尧山看了一会儿,大抵觉得这种活自己可以应付得来,故而伸手帮忙。
“好,小心手。”温柔倒也不反对,毕竟穿个鱼什么的,没有难度。
不知不觉间,地上除了温柔白净如玉的双手,和盛尧山宽大黑褐的手掌外,多了一双同样洁白修长的手。
任越不做声,倒也是加入了松枝穿鱼中来。
温柔偷偷抬起头,余光拂过英气逼人的盛尧山,又拂过神飞风越的任越,心中悄悄漾起了一丝甜蜜。
如果时间能够静止该有多好,就停留在这一刻。
云淡风轻,宁静致远,悠然山水间。
这一刻,温柔几乎迷失了自己。
“柔儿,你那好了没?”温守正一声吆喝,打破了温柔的思绪。
重生的幸福来之不易,若要守护住这份幸福,唯有查清前世的谜团。
温柔,你难道忘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你难道忘记了万箭穿心的雪夜?
“嘶!”温柔使劲用松枝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痛再次将她唤醒。
一种坚定的决心和力量,再次袭上了她的心头!
不能沉迷,不能忘我,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要改变前世的命运!
“爹,马上就好了!”温柔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鱼很快就穿好了,温柔悉心的在鱼身刷上带来的各种调料,待火升起来了,才从容的将鱼架起,在焰端烧烤起来。
盛尧山坐在一旁,先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后又不断的变幻着坐姿。
任越静静坐于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知何时响起了悠远的箫声。
温柔看着手中的鱼,右手不断的用各种奇异的节奏翻转,左手自随身带来的调料中抓出一些雪花薄盐和其他的香料洒在鱼身上。
不多一会儿,那种强烈的香气随着火焰的嘭啪声,蔓延开来。
烤鱼无比诱人的香味混杂着松脂的清香,让盛尧山喉结上下乱动,咕嘟嘟的吞着口水。
不知不觉,任越的一曲箫音已毕,悦耳的曲调声中,鱼已是烤好。
温柔自马车上走了个来回,回来时便在地上摆出了些酒杯,又从怀中的葫芦里倒出明亮轻薄的朝露酒来,清声召唤着大家前来围坐。
此刻,温守正那那锅鲜美的鱼汤也已是煮好,悉数盛入白瓷碗中。
见到自己偷藏的朝露酒由葫芦中倒进酒杯中,一时心中有些酸涩,这丫头,真是!
“温姐姐,好香啊!”刘显闻着香味,蹦蹦跳跳的拉着松涛先生过来坐下。
其他的一干人等也都嬉笑着围坐了过来。看样子一顿美餐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有盛娇雪磨磨蹭蹭的,在玲珑的陪伴下,半天才最后过来。
正文、160 吃鱼
“我当做什么好吃的呢?不就是鱼吗,也太简单寒酸点了吧!”娇雪没好气的站在一旁,单手抚了抚发髻,眼神瞥了下面青烟袅袅一道,旋即又斜斜的上扬而去了。
“若是不饿,就回马车上待着吧,这里怪挤的,也省的烟熏火燎的呛到你。”松涛先生没转身,只是语气平缓道。
“先生……我……”盛娇雪似乎还要什么要说,又不敢说出口,只得跺了跺脚,气得一转身,待着玲珑,直奔马车而去了。
红袖在一旁帮着分发筷子,其实方才一直想来帮忙,只是看到任越和盛尧山这两位公子在侧,温柔同他二人,悠然自得,协调得让旁人连想去打扰的心都没有了。
“温大厨,这都是你做的?”乔子章嘻嘻的笑着,用手指了指金黄油亮的烤鱼。
“嘿嘿,俺们爷俩配合默契,我煮汤,柔儿烤鱼,大伙别客气,都来尝尝!”温守正倒也会替自己打圆场,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尴尬。
一众人,就地围坐了下来,吃着温柔刚刚出火的烤鱼,喝着温守正带来的朝露美酒,好几次差点咬到了舌头。
刘显吃得最是过瘾,不仅嘴唇上粘着烤鱼的渣滓,便是连脸颊上,身上都是烤鱼的碎屑。
温柔烤制的鱼,实在是太过美味了,不仅鱼烤得两面金黄,皮脆肉嫩,连鱼尾都鲜酥无比。吃在口里,烧烤的浓烈香味配合野鱼的天然鲜香,再加上松柏枝的清远脂香,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
松涛先生品着温柔的烤鱼,喝着朝露酒,赞叹道:“这酒是什么酒?为何口感这么奇特,配合着烤鱼简直太美妙了。”
温柔慢条斯理的吃得很是文雅,微笑着说:“先生,这是朝露酒呢!只不过烤鱼香气远袭,原本的朝露酒。口感清冽,淡泊悠远,少了些烈酒的霸气,所以小女子用姜切片,泡在酒中,加以调和,也算是有了浓香,就着烤鱼甚是美味呢!”
松涛先生颔首称赞:“酒也是饮食的一种,不同的美酒搭配不同的美食,温姑娘以一种酒调和而至成另一独特口味。实在难得!”说罢。低着头品着酒。不再多言。
任越一直低头品尝着手中的烤鱼,过了好久,直到手中的鱼都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抬头望着天边。眼中一片惬意的神色。
“喏,先生您先请。”温柔递过一个洗菜的小盆,盆中注入了清水,上面漂浮着几丝翠绿的野香菜叶。
“丫头,这么一大盆汤老夫一个人也喝不完啊!况且,温大厨这里还有一大锅鲜鱼汤,还是分给大家去喝吧!”松涛先生冲着那盆精致的清水,连连摆手。
“先生,这不是喝的。是让您净手用的!”温柔掩口偷笑。
“净手?”松涛先生愣住了。
“烤鱼有腥气,大家又都是就着手剥着吃的,难免会沾上气味,这野香菜虽是就地取材,却是净手去味最好的材料。先生不信您试试?”温柔笑着解释道,再次将那盆精致的清水送了过来。
一盆清水,就因为放了香菜便可以去味?
松涛先生将信将疑,先把双手凑近鼻下闻了闻,果然一阵烤鱼的味道,气味浓烈。又将双手放进盆中稍稍蘸了蘸,继而拿出,用红袖递来的干净的布擦拭,再次放在鼻下好奇的闻了闻,天呐!太神奇了,那股浓烈的味道瞬间消失啦!
松涛先生满面惊异的望着温柔,此刻温柔却转身将那盆水一一送到大伙面前,大家轮着蘸洗。
任越将白净修长的手指放进水中蘸了蘸,再次取出时,不禁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痴痴抬头看着面前的温柔,眼神中露出一种欣赏,这丫头简直太聪明了!
不知是大伙先吃了烤鱼,吃得太撑太饱,还是加了姜的朝露酒喝得太多。总之,温守正的鱼汤,似乎尚未喝完。
温守正望着锅中剩下的鱼汤,略带感慨的叹了口气,可眉眼中分明是喜悦和兴奋。
醉仙楼温大厨的手艺,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剩菜。
便在一行人酒足饭饱,收拾完准备重新启程的时候,车队后竟然远远的跟着一个人影。
虽是行走躲闪缓慢,可到底还是被一直陪在最后的任越发现了。
“温姐姐,任越哥哥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刘显坐在温柔的身边。
马车的窗帘一直开着,任越神飞风越的面容一直在外面抬眼可见,为何眨眼之间又不见了呢?
“九皇子殿下乖,任公子兴许赶到前面去了,映雪的脚力飞快,说不行待会就又回来了。”温柔安慰着刘显,又从百味酥中取了些酥点,暂时堵住了刘显的小嘴。
“温姐姐,你说是尧山哥哥厉害,还是任越哥哥厉害?”刘显一边小口咀嚼着好吃的豌豆黄,一边仰着圆嘟嘟的小脸问道。
“这个……”温柔愣住了,一个是大周的武魁,一个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这两个人前世从未在一起比试过,若要真的打起来,大概还真分不出胜负呢。
“显儿觉得还是尧山哥哥厉害!”刘显见温柔半天没回应,干脆自问自答了起来。
“哦?为什么呢?”温柔逗着问道。
“因为尧山哥哥带兵打仗!父皇说,尧山哥哥可以以一敌百,威猛得不得了!”刘显很是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哦?那九皇子殿下如何知晓,任公子就不可以一敌百呢?”温柔笑着反问道。
“温姐姐,你瞧任越哥哥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有尧山哥哥威武,再说任越哥哥那么白,定是打不过黑黑壮壮的尧山哥哥!”刘显信誓旦旦,说得蛮像那么一回事。
“嘿嘿,殿下不知,任公子的繁花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呢!”温柔有些替任越感叹了,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居然都觉得他弱不禁风!看你以后还挑不挑食了!
“温姐姐见过任越哥哥的繁花剑法?”刘显一时来了兴致。
“哦……没,没有,我只是听说的。猜测而已,猜测而已。”温柔赶忙改口,搪塞了过去。
前世,任越的繁花剑法直到后来营救自己出天牢的时候,才惊艳亮相。
平日里,低调行事的任越,素来以文弱书生样貌示人,从不招摇张扬。
不过,任越仙般的容貌,以及离奇的天缘师父。倒是在坊间传得神乎其神。便是连那传说中的繁花剑法。也是被搬上了说书人的舞台。
但是,谁见过?
无人见过。
不对,盛尧山见过,便是那日晚上。他与任越在枯荷池边的打斗。
结果虽是二人均受了轻伤,一时无从评判输赢,但单就伤口的大小轻重来说,任越兴许真的占了上风。
谁知道呢?也许盛尧山手下留情?也许盛尧山一时疏忽?这也说不准。
温柔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刘显,好好的干嘛问这个?
旋即真的担心起眼前不见的任越,探出头去,朝前后张望了一下。
远远的车后,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说吧。为什么跟着我们?”任越端坐于映雪之上,眼睛微微看向下面,语气中虽是平缓从容,却有一丝凌厉透了出来。
而映雪的身边,直直的站着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路上乞讨食物的那个奇怪的老乞丐。
“嘿嘿,这位公子,怎么能说是我一直跟着你们呢?这大路朝天的,你我同行而已,哪有什么跟不跟的!”老乞丐有些无赖的笑笑,凌乱的头发中,似乎有明亮的眼神射了出来。
任越冷哼了一句,于映雪之上面色平静道:“老人家,您也是上了年纪,为何说话如此混乱不堪。我注意你不是一时了,说吧,若是有让我认同的理由,说不定我不会追究。”
“这位公子真会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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