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先生苍白的脸竟兴奋的有些发红。“二少夫人,我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您当初让我制作的那支笔。请原谅我的私心,由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我便私自做了一支。结果,被一些人看上,向我订做这支笔。但这应是二少夫人所有,所以,特意来见二少夫人一面,听听二少夫人的意见。”
“不知,是哪些人向您订做这支笔呢?”看来这东西有行情,我的心里盘算着。
玲珑先生回忆了一下,“有几位木匠和一位中年文士。”
“木匠?”我笑。“这笔,竟是被木匠看上了。”
“是的,二少夫人。”玲珑先生也笑了。“因为这支笔画出来的线条很细,易于画图,而且方便随身带着。”
“原来是这样。不知那位中年文士又是何人,玲珑先生可认识?”我问道。
玲珑先生想了一下,“看着眼生得很,听口音,应是外地人,却不知是做什么的。”
我想了一下,“不管是做什么的,只要这些人看上了,那就卖给他们吧。我做这物件,也是偶然有感而得,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淡淡的说,看着玲珑先生的反应。
“这……二少夫人,玲珑阁的规矩,无论何人,只要做出一件新品,都会分得一份利钱的。您这件虽然不是亲手做的,但如果没您的图样,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玲珑先生那双粗糙的手不停的摩挲着杯壁,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显然有些紧张。
看来这玲珑先生倒是个厚道的人。
“这图样虽然是我想出来的,但玲珑先生也有出力,这样吧,算是我们二人全力制作,瑶潄的那份,就和先生平分吧。”权衡之下,我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我知道怎么做了,二少夫人果然是慷慨之人。”玲珑先生停顿了一下。“不知二少夫人找二毛有何事?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其实我找二毛,无非是制作些东西。想到您一定会很忙,才找的二毛。如今您亲自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将早上画的图纸悉数交给玲珑先生。
我这次让玲珑先生制作的,是一把瑞士军刀。将一些这个时代用不着的物件,开罐器、螺丝起子、圆珠笔等去掉,添加了一些我自己的创意,如小钩针,引针器等。
我总有一种感觉,这种安逸的生活并不现实,就像是肥皂泡,迟早会破碎。于是,我一直在为自己的漂泊做准备。
玲珑先生惊讶的看着图纸。“二少夫人,这些东西,都是些日常用品吧?但是这几件老朽却从未见过,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他拿过一张图纸。
我接过,看了一眼,“这个是修理指甲用的。”
“那这个呢?”他又拿过一张图纸。
“这个是削果皮用的。”我解释道。
“这个呢?只是一个圈?难道是挂东西用的?”玲珑先生又递过一张图纸。
“这个是索钩,可以钩住一些东西,当然也可以挂一些东西。主要是为了方便,轻轻一磕,就能扣上。”只是一只放大了的钥匙扣。在危急的时候,这个索钩到是一个很好的逃生工具。
玲珑先生又翻了翻图纸,不再发问,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二少夫人真是令老朽佩服。我曾经以为玲珑阁已经聚集了荆州一带所有能工巧匠,没想到二少夫人竟然是这人外之人啊!”
我轻轻一笑:“玲珑先生别这么说。说来惭愧,我只是为了偷懒而能弄些投机取巧的东西罢了。”
玲珑先生摇了摇头,正色道:“二少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匠人之技可不是投机取巧。做出来的东西真正能够予人方便,本就是咱们匠人存在的价值。”
“到是瑶潄唐突了。”我馁然一笑。
玲珑先生苦笑了一下:“自古咱们匠人就不被世人看重。二少夫人有这个想法是自然。”
“不被看重?”我奇怪的问道。“在瑶潄看来,工匠们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凭借着一双巧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正是因为有这些工匠,我们的社会才能进步,生活也才能越来越舒适。”
玲珑先生注视着我,像是要把我看透一般。在这样的注视下,我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些太超前了。
玲珑先生注视了我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二少夫人,你真是个特别的人。或者,只有你这样特别的人,才可以设计出这么特别的东西。我想我真的是老了。像二少夫人画的这些事物,只是将平时用的一些东西稍加改动,便可以用作非常的用途。像这把剪刀,从来没有人想过,剪刀还可以变得这么小,只是改了一种形态,便可以收进这么小的容器里。”
“玲珑先生言重了。这剪刀,只是妇道人家所用之物,而玲珑的先生们都是专门的工匠,要研究一些更为有用的东西,哪有时间理会这小小的剪刀呢?”玲珑先生说的我脸一阵的红,连忙找了个理由蒙混过去。
玲珑先生摇了摇头:“匠人们所做的,就是将身边的物件不断的改造,便这些物件更加的好用。这剪刀,最常用的事物,我们却没有想到去改变一下。身为匠人,真是惭愧。”
“玲珑先生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这世上啊,不会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一个人的想法是有限的,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的。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想得这么全面,那么也就不用分这三百六十行了。”
玲珑先生脸一红,“二少夫人说的是,是在下想的偏激了。”
“玲珑先生,这批刀具,不管是单品,还是成品,如果被人看中,还按那种办法处理吧。至于利钱,我目前不缺钱,就暂时寄放在先生那里吧,等我哪天真的囊中空空,再去向先生要。”看他这样,我转移了话题。
玲珑先生点了点头:“仅凭二少夫人信得过老朽,老朽一定将二少夫人的利钱妥善保管。”
听着玲珑先生这一声声“二少夫人”的称呼,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啊,如今我已经不是什么“二少夫人”了,凌非凡这个便宜丈夫已经和姐姐双宿双飞了。
我呷了口茶镇定了一下。“先生,请不要再叫我‘二少夫人’了,您是我的长辈,就直呼我‘瑶潄’吧。”
玲珑先生连忙摇头:“万万不可,您是凌家的少夫人,可不能乱了规矩。如果您怕这‘二少夫人’叫着不方便,就叫您‘小姐’吧。”
又是“小姐”。我无奈的笑了笑。此时的我,已经算不上什么小姐了,可能一个丫鬟,都比我幸福。丫鬟只需要自己养活自己就好了,而我不光要养活我自己,还要养活我的丫鬟。
如今求人不如求已,既然玲珑阁有这个规矩,而我画的这些日常用品还有些市场行情,那就先试着做几件,看看能不能带来些收入。想到这,心里便有了主意。
“先生,其实我对于这些小物件的改进,还有别的一些想法。这次只画了出了其中一部分。”
“哦?”玲珑先生的眼睛亮了。“我就知道小姐不是平凡之人。不小姐又想到了哪些特别的物件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些日常用品。不过只是在心里有了个雏形,具体的,还需要斟酌。”具体是什么,当然不能透露给他,不然这个多年的老工匠,没准就先于我设计出来了。
“无妨无妨,小姐慢慢想,任何新事物,都需要反复斟酌,急不得的。这样吧,我先回去做您画的这些东西。如果您斟酌好了,就随时通知我。”
“那就麻烦先生了。”
“告辞!”玲珑先生又这么干脆的走了。
“自家”的生意果然方便,需要什么,就直接吩咐下去,就有人去做。不但免制作费,而且还有钱赚,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既然你凌非凡这么对我,那我自然是趁着这些人不知道情况之前,毫不客气的继续利用这个身份了。
夜谈
送走了玲珑先生,湘云也从锦衣阁带了布回来,我和湘云开始忙碌了起来。
布匹已经分类完毕,拼布的图纸也画好了,可以开工了。
我们两人开始兴致勃勃的拼布。可是没多久,我们两人的汗越来越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们都不善女红,这拼布拼得很是纠结。拼接歪歪扭扭,走线歪歪扭扭,贴布也是歪歪扭扭的。我和湘云相互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一头黑线。
“湘云,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呢?”我看着湘云手里的一小块拼布,针角比我的还要粗糙,而且那块拼贴的地方,几乎就要掉下来了。
湘云的红着脸,挠挠头,“小姐,这小小的针真是不听话。我明明想直着缝的,可是这针角总是往歪的地方走。而且这线也不听话,不是带不紧,就是打结。真不明白柳枝的针线怎么那么听话。”
“呵呵……”我被湘云逗乐了。“湘云啊,柳枝也是用的和我们同样的针线,差别就在于她经常接触女红,而我们不常做罢了。慢慢来吧,成功在于勤奋,我们一起努力,只要我们每天坚持下去,一定也会像柳枝那样,做出很好的女红。”
这一勤奋,直接勤奋到了傍晚,连午饭都被我们遗忘了。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夕沉。可能因为没吃午饭,晚饭竟然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只吃了很少一点东西,就休息了。
不知为什么,湘云已经睡得很沉了,我却依旧没有睡意,脑袋里全是针和线,总想着怎样能把线走好,把布拼好。
没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数绵羊了。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也不知道数到了多少只,只觉得朦朦胧胧间,好像还是在拼布,只是不知是梦里还是真实。
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这‘迷情散’果然对你无用。”
迷情散?这个名字好耳熟。一阵淡淡的菊花香飘过,我一下子清醒了,忽的一下坐了起来。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还是醉芳楼里我住的房间。灯不知什么已经已经被掌上了。外间,湘云依旧睡得很熟。
“裴舒原,你在搞什么鬼?”我皱着眉。好不容易才有的睡意,却让这厮给赶跑了。
裴舒原坐在床尾,双手抱胸,嘴角微微带着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眯眯着,借着烛光,竟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好久不见你,想你了。昨天也只是匆匆见过,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所以,今天特意来好好看看你。”此时他的声音,居然也很性感。
“哦?真的有这么想我?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算上这次,也不过只见过三面而已。对于只见过三面的人,就如此的想念,裴公子真是博爱之人啊。”我的语气很不好。在刚刚睡着时被吵醒的我,脾气是很坏的。
“是啊,虽然只有三面,而且沈小姐也不是国色天香,但是裴某还是被沈小姐深深的吸引,情不自禁的来找你了,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裴舒原的嘴角有着隐隐的笑意。
“哦,然后再情不自禁的,用了一下‘迷情散’?那接下来呢?是不是还要重演上那次的戏码呢?”我嗤了一声。
裴舒原好看的丹凤眼笑得妖魅,“当然不是。这次,我可真的是为了看看你,顺便再叙叙旧,但我不希望被别人打扰,所以,就用了一些对你无用的迷药,这样,才能保证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呀。”
“好吧,你的药也下完了,湘云也被你迷倒了,不会有外人来打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直说吧。”
裴舒原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委屈,“沈小姐真是不解风情,难得我今夜有这样好的兴致。”
“别废话了。快说吧。我可是还困着呢。”我打了一个呵欠。
“真无趣,好吧,不玩了。”裴舒原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桌子前面,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看着他慢慢的喝茶,我不觉的起了一股无明火。我心里暗暗的想,我数十个数,如果他再不说,我就无视他直接睡觉。就在我数到九的时候,裴舒原终于放下了茶杯。
“那天将你的事安排好,我就去调查你,以及你脖子上的这块玉佩。结果在第三天,也就是你在醉芳楼住下的第二天,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就是凌非凡发了疯的在找你。而你的妹妹,也在帮着他找你。”
“找我?”他们居然还会找我?“他们良心发现了?”我讽刺。
“是的,而且,不光他们两人在找你,暗中还有一股人在找你。”
“如果说凌非凡和沈瑶幻找我,还在情理之中。这股暗中找我的人……”我想了想,沈瑶潄只是一个商家的小姐,虽然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并没有什么值得查探的。会暗中探查我的……“难道是大夫人?为了避开二夫人的耳目,所以暗中来找我?”我的这个亲娘,到底是良心发现了吗?
“大夫人?你娘?”裴舒原挑眉。
我点头。“你调查的到是蛮清楚的。”
“据我所知,你的娘,是沈老爷的原配,也是糟糠之妻,并无身份背景,现在她对府里的事也是不闻不问,而且,她一生的积蓄,好像也全部给了你,我想,她并没有这样的实力去调动暗人。据我所知,这些暗人,不光善于刺探之术,而且个个武功高强,显然是有组织的,雇佣他们可不小的价钱。”裴舒原皱了皱眉。
“武功高强?”我不禁叫了出来。
裴舒原对我摆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脸一红,放小了声音,“那是谁在调查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姐,谁会有这个闲情来找我,还派了这些暗探……”我不禁低下了头,“难道和这块玉佩有关吗?但是,知道这块玉佩在我这里的……难道是凌家老爷子?但这块玉佩当初就是他给我的,没理由理要回去啊……”
裴舒原摇摇头,“如果是凌老爷,大可不必在暗中打探你的下落。而且,这批暗人只是奉命打探你的下落,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于是,便继续调查,终于查探到,是凌非凡和这些暗人打探你的下落,确实和这块玉佩有关。”
“凌非凡为什么要找这块玉佩?”我奇怪的问道。
裴舒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因为最初这块玉佩是在凌非凡身上的。当日凌非凡受伤被接回府,一个小婢起了贼心,趁着凌非凡重伤,将玉佩偷了去,结果被管家抓了个正着。经调查,发现这个小婢是个贯犯,偷了府里许多的东西,于是这个小婢被直接送了官,她所偷的东西被悉数送到了凌老爷的手里。由于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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