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缱绻- 第2部分

“回二少夫人，现在已经是辰时了。”

这古代的计时法真是不方便。在心里将时辰从头到尾数了一遍，再对应上现代时间，应该是八点吧。

古人都是早睡早起，凌家是大户之家，更应有严格的作息时间。我这时才起床，按理说早该有人来叫醒我，可事实上并没有人来，未免有些奇怪。难道是凌家已经知道他们二少爷在新婚之夜放新娘鸽子，对新娘起了愧疚之心？

湘云终于完成了我的梳头大业。虽然是一个简单的妇人髻，湘云却弄了好久。这个丫头，比我的环儿差得远了。

这凌家不让带丫头过来，却给了个笨手笨脚的丫头，难道凌家就没有一个伶俐的丫鬟？而且在梳头的过程中，我发现湘云的手很粗糙，不像主子身边的丫鬟，到像粗使丫头的手。不会是凌家随便找来一个粗便丫头给我来当丫鬟吧？真是新娘配新丫鬟啊。我讽刺的扯扯嘴角，将凌家再次的鄙视了一下。

不过，如果是粗使丫头，她的皮肤也会很粗糙。可是我第一眼看她时，没发现她的皮肤很粗糙。想着想着，突然站起身，到是吓得湘云退了一步。

我走向湘云，仔细的看着湘去的脸，白白净净，真是好皮肤全长在了脸面上。这么好的皮肤，难道她并不是粗使丫头？

“二少夫人，有何吩咐？”湘云怯怯的看着我，声音有点发僵。

“吃过早饭，就带我去向老爷夫人请安吧。”我的嘴角僵硬的笑了下，想了个算是合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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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凌家看来也是大富之家，四处亭台楼阁，假山凉亭点缀其间，山水环绕，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

难怪凌家二少爷会以青楼为家，原来是有挥霍的资本的。

绕了好一段路，终于来到了宅院深处的主屋。

屋里已坐了好多人。凌老爷是一位体态富态的老人家，半灰的胡子留到了前胸。他的两侧分别坐着两位妇人，想必是四位夫人了。依次见过礼，敬过茶，便按身份落了坐。

“孩子，委屈你了。”正坐的凌老爷首先开了口。

“凌老爷言重了。”在我看来这委屈，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待我将那不肖子找回来，定还你一个公道。”坐在凌老爷旁边的大夫人的声音似愤怒得发抖。

“老爷，你看瑶潄这孩子倒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四姨太是个美人，柳眉杏眼，典型的江南美女，声音也是柔柔的，果然是最受宠的小妾。

“瑶潄，你出身经商世家，想必对这经商之道有所了解吧。”凌老爷的声音平平静静，并带着一丝威严。

居然转移话题了。本来是儿媳妇过门后的请安奉茶，竟转移到讨论到经商去。难道这种经商世家都要对自己的儿媳妇出些这样的题目吗？

不过这种经商之道，对于生活在信息流通如此发达的现代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一个没从商的人都会知道很多商业相关的知识，更何况是给老总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的我呢。

“瑶潄愚见。民之所需，是以为商。无需，则无商。”珠唇轻启，不动声色的看着上座的凌老爷。

“这乃是经商之最基本罢。”凌老爷还是平静无波。

“老爷说的是。这民之所需，却也是一门学问。不同层次的民众的不同需求，不同时期、不同季节，民之所需皆不同。商者，对民之所需了解得越详尽，成功的机率越大。瑶潄一介女流，对商之了解也仅限于此罢了。”

凌老爷的眼睛亮了“果然是沈家的女儿！沈夫人虽一介女流，却叫我们这些男人不得不佩服。没想到你却也得沈夫人真传，果然是我凌家的福份。凌略，从明天起你带二少夫人去账房。”

“是，老爷。”旁边一位不起眼的大叔向凌老爷躬身应是。

“今日就散了罢。瑶潄，凡儿所做之事我已经知晓。你放心，公公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谢老爷。”起身轻福一下，便回房了。

回到房间，便向湘云仔细的寻问了凌家的情况。原来凌家也是世代经商，到了凌老爷这一代，可以说是事业达到了顶峰。凌家以布业发家，经营到现在已发展到多种商业，可以说能赚钱的行业凌家都有参与。凌老爷有四位夫人，其中四夫人是目前最受宠的。四位夫人共生育了两子三女。两个儿子均为正氏所出，三个女儿则是三个妾氏一人一个。大儿子凌非越早已成家，并于去年带着夫人去钱塘县开拓事业。三个女儿中最小的也在去年嫁人，家中独独二儿子凌非凡迟迟未成家。也难怪，就凌二少这副得性，哪家的父母敢把女儿敢嫁给他。不过有一点到是挺奇怪，前世里不管是书里看的，还是电视上演的，一般这样的纨绔子弟，都是妻妾成群的。即使没有正房的夫人，也有坑懵拐骗来几个小妾。可这凌非凡却一个小妾也没有，甚至连通房的丫头也没有。难道是凌非凡很怕他这位爹，只敢在外面胡搞，不敢带回家里来？

初考验

打发湘云出去，便一头栽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围缦，想着凌家的这几个人。

这似乎成了我的一个习惯，每当我想事情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看着床顶。

凌老爷是一位精明的商人。商人利字当头，当发现在我身上有利可图时，便马上转换态度，对我“委以重任”。这个凌老爷我到是一点也不怕。就算是我对经商一窍不通，他也得养着我，毕竟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更何况我可是在他儿子找不到媳妇的时候白送上来的。只要我不做出出格的事，他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大夫人嘛，到是一位可以撑得起门面的人，虽然话不多，但说得得体，这当家主母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对于她也不用费心，毕竟她是凌非凡的娘，只需要做好媳妇的本分就好。

至于四夫人，年轻和美貌的小妾，为了保持自己的受宠的地位，可能会挑出来点事。不过她就算是挑事，也是找那几位夫人，轮不到我的。毕竟我是小辈，除非她和凌非凡有一腿。

不过随即我又否掉了这个想法。如果她和凌非凡有一腿，凌非凡就不用成月的不回家，流连于烟花之地了。

至于二夫人和三夫人，并无特别之处，不足为惧。到是有机会想见见凌家出色的大公子凌非平。这同一个爸妈生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想到明天去账房，可能是凌老爷对我的考验，所以我得有所准备才行。于是，连忙叫湘云准备好纸笔，开始准备账单。

虽然前世没有做过会计，但是一些最基本的记账方式我还是会的。最简单的，就是表格账单式记账法了。于是我决定先画几张会计用表格。

可是当毛笔拿在手中的时候，发现自己完全不会用，而且用毛笔很软，画出来的线条很粗，加上我对毛笔的使用并不熟练，画出来的线条相当的不均匀，根本无法绘制表格。

怎么办呢？突然想到西方都是用羽毛写字的，于是我让湘云去替我找来了一根很大的公鸡尾部的羽毛，和一条相对来说比较直的木头。就这样，在羽毛笔和简易尺子的帮助下，我绘制出来了几张还算过得去的表格，并将表头标记好。

看着表头，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在这个时代，人们是不认识简体字的阿拉伯数字的。如果拿这种东西给凌老爷看，他看不懂不说，搞不好会将我当成妖女赶出家门。

看来这些东西只能我自己用，到时候真正拿给凌老爷看的，还得单独做才行。不过这些表格到是很好用的整理和计数的工具。

将一切准备妥当，准备迎接明天的挑战了。

凌家的账房是一间书房样的屋子。屋子的四周各摆了两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宗，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书案，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就是一叠一叠的账本了。书案的后面，是一把大得离奇的太师椅。太师椅的后面是一扇上了锁的小门，想必是仓库了。

在这些账目环绕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面色黝黑而且面目严肃的大叔，凌家的账房先生，凌言。

“凌言，这位是二少夫人。”管家凌略大叔介绍着我。

“凌言见过二少夫人”凌言大叔站起身向我行礼。

我微微福身算是回礼。

“二少夫人，账房的事情您尽管问凌言。我先行告退了。”凌略大叔说罢，匆匆离去了。

湘云搬过椅子让我落座后，便也出去候着了。

凌言开始我讲解凌家的产业。听着凌言的介绍，我真的是吃了一惊。

吃惊的是凌家的产业。上至矿产煤业，下至柴米油盐，都有涉及。也就是说，江陵县内以及周边县城，近半数的产业都有凌家的参与，而且正是这些零散的行业成就了凌家。

也难怪凌家要设立这样的一个账房了。大大小小各类店铺的账，光是账目的种类就不下百种，而且最后都要汇总到这个总账房来。虽然送到账房的已是各个商铺总结后的账本，但由于商家众多，汇集到这里来的账本也是不小的数目。

我翻了翻这里的账本，心里对这些账的记法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基本上每家商铺都有两本账：主账和副账。主账记录的是商铺商品的收入和支出，副账责记录商铺额外的收入和花销。而且这些账记得很规整，先将每日的进账数与出账数逐条的记录下来，算出日结的赢余数，最后再每日的赢余汇总到一起，算出月赢余，最后再由月赢余算出年赢余。

虽是如此，也看得我头昏脑胀。记账用的全是汉字，尤其数字，用的也是汉字，还有大量的繁体字，看这些账对于我来说相当的费劲。

虽然这些账记录的详尽而且规整，但是占用纸张非常的多。再加上毛笔字本来就比较大，有时只一家店铺的账就有很厚的几本。而且凌家的店铺本身就多，存放起来很占地方，管理起来很不方便。

我不禁佩服起这位凌言大叔，竟然只一个人就把这么多的账本管理的井井有条。

“那么言叔，您打算安排我做什么呢？”

“我初步打算把布庄、胭脂纺、绣纺等几家女工类铺子的账目交予二少夫人负责，但是在您正式参与进来之前，还有一个考验。”言叔严肃的说。

这试用期看来并非是前世的专利。

“言叔打算给我什么样的考验呢？”我问道。

“我会先将锦衣阁和玲珑阁的账交给二少夫人管理，期限为一个月。一个月期满后我自会查验账目。”凌言大叔交待道。

“就只是管账？”我道出心中的疑问。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收账，查账，店铺监督都要二少夫人负责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那从今日起，这两家铺子就归我管喽？”

“当然。”凌言大叔一笑。

我也笑淡淡一笑，“那我是不是也该有自己的办公室呢？”

“办公室？”凌言大叔疑惑的望向我。

“呃……我是指我管账的地方，我总不能将这些账拿到卧室里整理吧？”当然要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地方。想着怀里放着的几张尚未派上用场的会计单据，为了使它们能够毫无阻碍的使用，我需要有一个能够保护隐私的环境。

“这个，到是凌言疏忽了。”凌言大叔略一皱眉，“待凌言向老爷说明情况，尽快为二少夫人安排一间书房。”

“那就麻烦言叔了。言叔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暂时就这些，辛苦二少夫人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瑶潄先行告退。”福了福身，便带着湘云离开了账房。

回到卧室，发现屋里多了四个人。

原来，为了我能够方便办事，凌老爷给我配了两个丫头和两个小厮。借此机会，我向凌老爷提出将环儿接来，但凌老爷似乎并不知道凌非凡不让我带陪嫁丫鬟这件事。不过他也没有同意我的要求，美其名曰这种事情他不便干预。我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了一下。我的环儿，我们注定要永不相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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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才一个晌午，就将书房准备完毕，相关的账目也送到了书房里。

这就是我的新办公室，呃不，书房。坐落在我所住的院落的一隅，与凌非凡的书房隔院相对。

当我听说凌非凡也有书房时，着实吃了一惊。当我进去时，更是吃了一惊。墙壁上挂着一支竹箫、两把剑作装饰，屋子四周的书架上摆着书和一些瓷器，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以及一副棋盘。这……简直太有格调了。我实在难以将这间书房的主人和凌非凡联系到一起。但是听到小厮的说明后，我就释然了。

小厮告诉我，这间书房一直是凌老爷派人整理的。虽然凌非凡不争气，但是总要有些做做样子的东西，而且凌非凡在家里时，经常被凌老爷强制的关进书房。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要在里面呆着。也以免被外人看了笑话。

这里的装饰也大有讲究。最早时，凌非凡被关到书房后就砸东西泄愤。后来凌老爷知道了，凌非凡砸一次东西，就被凌老爷打一回。最后，凌非凡也屈服了，不再砸东西。

在凌非凡不砸东西后，这间书房便被重新整理了，凌老爷还专门请人来设计。于是，这个挂着乐器，有着棋盘，有着书和剑的，代表着琴棋书画文武全才的书房就这样诞生了。我不禁汗了一下。凌老爷，您这样子做的可真是太有水平了。

离开凌非凡的书房，我又回到了我的小书房。这间小书房的样式与总账房大同小异，可以说是袖珍版的总账房。虽然屋子不是很大，却五脏俱全。书架，书籍，瓷器装饰，就连屏风和休息的小榻都有。屋子中间大大的书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些账本资料。除了这些他们给我准备的东西外，还有一个我自己特别准备的东西。那是一个细短的竹筒子，插着一根羽毛——我的笔。这个细短的竹筒子是我特意挑的，因为它的大小和墨水瓶相仿，里面如果装上墨，正好可以蘸墨用。而且这样的物件摆放在桌子上，很容易被人当作是装饰品，根本不会想到这东西还可以写字。想到这，我不禁小小的佩服了自己一下。

出门

此时的我，正坐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身侧站着我目前的贴身丫鬟——湘云。书案的前面站着新来的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

“你们四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缓缓发话。

“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