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不好——…”童夏停顿了下。
接着,还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脸庞照样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庞,“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喃喃着,喃喃着,那双眼里的柔情却逐渐多出了几分寒冷的光华————他们都知道童夏现在很生气。尽管他们的小主子一直保持着这样玩世不恭、从容不迫的微笑,可那不容人移眼的诱人笑纹里偏偏就有股寒彻心扉的冷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夏少最危险的时候,他那颗恶魔脑袋里不知又在酝酿什么样疯狂与黑暗。所以,当他们跟随他飞抵古巴,降落在这间典雅的私人会所前时,倍加谨慎————优雅奇特的红木五斗柜,华贵内敛的欧洲风灯具,泛着柔光的皮质沙发,还有书架上内容缤纷的藏书。印第安人雕像、苗银头饰和旧式风扇,和着四处回荡的悠扬音乐,混合出尘世繁华落尽的怅然与安详————这是与雪茄相配的风格。
是的,这是间顶级“雪茄吧”。人都知道最好的雪茄在古巴,可古巴人都知道,最好的极品雪茄就在这间名为“Graychiff”的“雪茄吧”,它是专为卡斯特罗制作雪茄的阿维利诺。拉瑞的私人会所。
何砾在两个手下的陪同下推门走进这间烟室时,首先看到就是沙发上优雅而坐的冷艳身影,“哈啊,何砾兄!”当他展臂起身迎接自己时,真待看清那张绝世容颜,何砾不免还是微怔了下,心忖:童家这俩儿妖魔真真惑人。
“夏少,多谢了,这样款待——…”热情地被他扶着走近沙发,何砾还真有些受宠若惊,“说哪里话,早就听说何砾兄对雪茄有讲究,不想我也有这嗜好,早该同你一块儿来这儿聚聚了,”“夏少客气了,我们也是抽着玩玩,哪谈得上什么讲究,夏少才是真有品位的大家,”“咳,都是抽着玩儿,请!”
两人落座。只见旁边的两位侍者分别选了一只Cohiba siglo,执大卫杜夫的金剪慢慢切掉密封端,再以熟练的手势用雪松木将烟身烘烤,点燃。恭敬递与两位。
饶是象何砾这样老雪茄客,对眼前顶极奢华的雪茄装备也是要暗自称叹,这样一支估计价值50美元的雪茄,有着配置将近两万美元的烟具,包括保湿箱、雪茄剪、裁刀、穿刺器、烟灰缸、装羊皮套、长支无硫火柴————瞬间半星阳焰进,一缕冷云呼,流入口中的,是美洲烟叶发酵多年才有的岁月醇香————何砾已经云里雾中陶醉开,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说些什么,“咳,夏少您是不知,咱们家老头儿也是活太大把年纪了,他还迟迟不退,什么都要亲管着,他又处处欣赏大哥,不就是个正室出生,这年头还有人搞‘嫡传’?————我哪一点儿不如大哥了?老爷子他处处维护他——…”人说,酒会醉人,原来,这样被诗人徐志摩解释为“烟灰白如雪,烟体卷似茄”的cigar也能醉人心志!就在何砾这样陶醉吞云吐雾间,他的“醉人醉语”已经被魑蜒全录在了隐蔽录音笔中————童夏手背在身后微笑着走出烟室,————合上的门扉里,几分钟后,“砰砰砰!!”剧烈沉闷的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坐在直升机上远去的精致人儿,手里始终把玩着那支没有入口的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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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老爷子来了,他在前面小花厅等您,”魑蜒进来时,童夏正盘腿坐在地上给文童用热毛巾敷脚。文童这几天脚总是肿起来,她晚上也睡不好觉,现在好象迷迷糊糊打着盹儿,童夏这才放心下来。
魑蜒的话,童夏听着了,却也没什么反应,他专心致志暖着文童的脚,这几天,文童好象越来越累,医生说快临盆了是这样。直到文童的双脚暖暖的,肿也好象消了些,童夏才小心给她穿上袜子、柔软的鞋子———“文童,文童,”童夏理着她掉在颊边的发,女孩儿迷迷糊糊眯开眼,象极一只才睡醒的小懒猫,可爱极了,童夏宠溺地抚着她的脸庞,“今天外面好大的太阳,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女孩儿挪了挪脸庞,下巴磕在沙发背上望了眼窗外,“不,不要你抱,我自己走出去,”唇还微噘着,象个还没睡醒闹脾气的孩子,“好,好,你自己走,来,宝贝儿,起来咯!”童夏倾身双手支住女孩儿双腋下,还尽量避免碰着她鼓鼓的肚子,将她抱起放在地上,要去扶她,女孩儿还闹脾气地一甩手,自己捧着肚子慢慢走动着,童夏无奈地只有摇头,拿着文童的披肩护在她身后,生怕她走着不舒服了。
等她捧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晃到小花厅,突然看见小花厅里正儿八经坐着那么多人,————文童停了下,却也没什么变化,神情淡淡地继续走出,直到走到外面阳光灿烂的花圃中间————童夏根本看都没看那满花厅瞄着他的人,他眼里,只有前面这个磨磨蹭蹭象个小动物的女孩儿,她的发柔柔地披在肩头,脸庞在阳光下红扑扑的,还微眯着眼,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撑起搁在额边,越是晃眼的大太阳,她还越是爱看,又刺眼,她就鼻子眉毛皱一团,还要看———童夏就让着她静静站在阳光下,这孩子,晒太阳象做个神圣的事儿,看她懒懒地蛮舒服的样子,脸庞也娇娇气气的,童夏觉得有种甜软暖到心里,拿着披肩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懒懒地走进小花厅,什么也没说,闲适地坐进八仙椅上,还狂放地翘起腿,接过旁边仆人递过来的杯盏,优雅地滑着杯盖,管他这么些人都怎么看着他————主位上的抚桀,手里抚动着一串佛珠,这是个气势沉静高雅的老人,闭着眼安详平静,似有海纳百川的神气。
他左手边坐着一位同样年纪的老人,修剪有型却花白的落腮胡,此时,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童夏。他身后立着一个英挺的男人,眼神淡淡地也看着童夏,再来,就是童满,他靠在椅背里,手放在唇边枕着,却是看着外面的文童,眼神是冷的,————“夏少,今天我一把老骨头请到堂主来,就是要讨个说法!”落腮胡的老人双手扶在椅把手上,声音沉痛,情绪好象很激动,他恨恨盯着那边的童夏,那个凶残枪杀了他小儿子的恶魔!
老人就是睚眦的当家人何向。当他接到自己的小儿子何砾惨死在古巴的消息,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也就这两个儿子,就象自己的左右手,现在硬生生被人不明所以斩断了一只手,那种扯着心肺的疼痛————何向见着童夏,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悲愤,扶着把手的双手都在战抖,———童夏却连眼角也不瞟他一下,他仰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只望着花厅外阳光下的女孩儿,手里小孩儿似的把玩着文童披肩的花边,童夏望着女孩的背影,在想———他多希望,此时,女孩儿能回头看看他,文童喜欢太阳,他希望她在看太阳的时候,能回头看看他,文童喜欢看书,他希望她在沉浸书海里时,能抬头看看他,文童喜欢发呆,他希望她在自己思绪里遨游时,能抬眼看看他,她身边还有他————就象个执念,童夏看着太阳下他的文童————“童夏,”抚桀开口了,童夏这才冷淡收回目光,看向主位上的老人,“这回确实做过分了,何老是长辈,你这么做,要给人家一个说法,”抚桀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疾不徐,前后有度,可也透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怎么个说法,他小儿子想造他的反,本少爷替他老人家清理门户,还有错了?”漂亮的眉眼慵懒地一掀,说不出的玩世不恭。
“你胡说!!你盯上睚眦了,你从何砾开刀,好啊,好啊,童夏,你翅膀长硬了,我还没死,我还没死呢!你想要吞了睚眦,做梦!!”
何向气极了!一下子站起来指着童夏,脸气地通红,他身后的男子连忙扶住他,却也不做声,童夏只是微笑着摇摇头,还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一侧头,看了眼身旁立着的魑蜒,魑蜒上前,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咳,夏少您是不知,咱们家老头儿也是活太大把年纪了,他还迟迟不退,什么都要亲管着,他又处处欣赏大哥,不就是个正室出生,这年头还有人搞‘嫡传’?…我哪一点儿不如大哥了?老爷子他处处维护他”何砾晕忽忽又间带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传出————气急站起的老人震立住了!他身旁扶着他的男人脸色也稍稍变了变——这一切,都在童夏眼底。他满意地叹了口气,双手状似遗憾地往两旁轻轻一摊,“何叔叔,如果您不相信这里面的话,我还在Graychiff录了影,啧啧啧,你们家何砾也太不懂事儿了,您这样操劳,将来还不都是他们的?他不知足呀,说实话,我看了都,都替您难过——…”“你!!”
“父亲!”
何向瞪着童夏,气急攻心,竟然生生呕出了一口血!旁边的何寒赶忙托住他,这时,童满也起了身————童夏似笑非笑睨着呼吸急促的老人,眼神一转去看向他的文童时————心,一紧!
文童正转过身望向他,却,满脸难过的痛苦~!
“文童!!”
童夏惊骇地冲了出去!那边,女孩儿已经捧着肚子慢慢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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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夏抱着她,也不敢挪动,只是抱着她,他自己脑袋里都是懵懵的也许,还沉浸在文童回过头看着他的惊喜里,也许,眼见着孩子就要出生,他也会有措不及手的惊慌,也许,看着这样的文童…童夏突然觉得手里抱着的女孩儿美丽极了,虽然痛苦的皱着脸,可文童就是坚强地死咬着唇,一声也不哼,童夏知道这女孩儿倔着呢,他很心疼。
“文童,是不是很疼,别咬自己,咬我好不好,孩子出来了就好了,”童夏轻轻扳开她的唇,不想让她咬伤了自己,女孩儿随着他的手张开了唇,啜着气,也睁开了眼,她竟然笑了,尽管阵痛几乎让她不能呼吸,“疼,很疼,可是,她好乖,”女孩儿喃喃着,又象哭又象在笑,童夏真无以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只愣愣地看着女孩儿水润迷离的眼睛倔强而温柔,这样的文童,刻进了童夏的心里,深深的,深深的…医护人员已经层层将他们围住,文童羊水已经破了…清醒,被四分五裂纷乱的声音疲倦而沙哑的呢喃疼痛撕裂的疼痛 包裹着艰难的分娩额上的汗滴也累了肌肉,筋骨疲倦地无法归拢于一体只想找一个角落安置自己她想 安睡她想 沉入那幽深的梦乡…3月13日,科西里抚索伦堡,26岁的陈文童顺产产下一女,取名,童朱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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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朱诺,古罗马神后。
文童是这样理解这位万神之王的妻子的:“朱诺属于那种真的很漂亮但真的很坏的人,就象戴安娜。罗斯。”
可她的朱诺呢,
绝对是个美丽的小东西。她遗传了父亲的绝色之姿,也颉取了母亲纯净的气质,尤其那双眼睛,有种纯黑的将人往里吸的魔力。
可是,神没有将所有的美好赐予她的朱诺,甚至给了她残缺,————
朱诺天生是个聋哑的孩子。
文童伤心过,可,在一个玄静的月夜里,当她抱着朱诺沐浴在那清凉如斯、亘古不变的月光中,看到月亮印在朱诺清澄的眼睛里时,那种宁静,空明,安详———文童突然间释怀了。
朱诺的世界里,恬淡虚无,足以抵御那无时不有的卑琐。不惹尘埃,不起风浪,兀自安详。足矣。
文童拒绝童夏再为朱诺寻求各种救治,“她,很好。”文童贴着朱诺的小脸温暖地只说出这三个字,
童夏点头了。这是他的骨肉,文童的骨肉,“她,很好。”他们视她是最好的,还用在意什么呢。
可,童夏毕竟是心疼着自己的女儿的。朱诺还在襁褓中,他已经下令所有抚索伦堡上上下下开始学习手语,他要让自己的朱诺有属于她自己的王国,她,永远是女王。
(对不起,家里现在突然来了客人,不能写下去了,明天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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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夜,是阖家欢乐、团圆守岁的日子。抚家也蛮重视这老日子。
抚桀没有子女,只有童满童夏这一脉血亲,自然团圆夜这一家子要一起过。其实,虽说这也算豪门,可真过老年节了,到非常融和朴质,囚牛家的一些老人,还有一些旁支亲戚们,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自由自在就在抚索伦堡守岁过年,放爆竹的放爆竹,放风筝的放风筝,小孩子叽叽喳喳跑来跑去,挺热闹,也挺温馨。
晚间吃团圆饭了,整个抚索伦堡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到处都是红色的喜庆,人们衣着也很随意质朴,眼角眉梢都是乐意。
这是文童第一次在外过的年,文童不感到孤单了,因为有朱诺,甚至,这是自她父亲过世后第一次她和自己真正的亲人一起过年,文童心里是温暖的。
朱诺快一岁了,她今天穿着一件红彤彤的小夹袄,更显的那张小脸的粉嫩与精致。这一席间雅致却也不失奢华的团年饭吸引了她的目光,澄澈美丽的黑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却乖乖地坐在她妈妈怀里,漂亮的福娃娃模样,惹来好多怜爱的目光。
童夏懒散的偎在文童身边,他也没吃多少,只看着极好的就给文童捻点儿,调皮了,还把筷子沾点儿甜的啊,咸的啊,甚至辣的,点在朱诺的小红唇上,逗逗他的小宝贝。那辣的,朱诺一张嘴就往后缩,小眉头鼻子全挤到一块儿,她爸爸呵呵笑了,她妈妈也笑。她这一家子窝一团儿玩地不亦乐乎。
其实,这一桌人都看着呢。这是主桌,抚桀,童满一家,还有一直待在抚桀身边的穆叔和他一家子。
其余人文童都在平时见过一两次,只有掬熏的母亲,————文童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一种真心的折服感,她给人的感觉纯净简练,优雅独立,听说她是个地理摄影师。
一桌人闲聊着,叙旧着,到也其乐融融。掬熏有时候也会跑到文童身边逗逗她怀里的朱诺,或者靠在文童身侧和她小声说着话,又乐呵呵地跑回去,在他妈妈身边赖一下。童满会和抚桀穆叔他们叙叙,童夏完全不搭理,他只懒洋洋地双手支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