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给一个最漂亮的女生制造了一件耸人听闻的桃色事件。那姑娘有个弟弟上夜校。有一次把她家的钥匙丢了,两个星期也没配好,因此,回家以前总要到校办公室给他弟弟打电话。整个学校就这么一部电话,所以她打电话时总显得很匆忙:“鲍利克。你还没走吗?等着,我就来。”说完撂下电话就往家跑,生怕弟弟上学走了。
一天,芭托丽娜偶尔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而且还大加发挥:“乔利克。你起床了吗?那好,呆在床上别动,我就来。”
不知道是否她真的以为听到的是“乔利克”而不是“鲍利克”,总之,那姑娘可惨了,她需要努力证明那个人实际上是她弟弟而不是别的男人。幸好别的老师也听过这样的谈话,他们中有人记得她说的是“鲍利乌什卡”。要不然这姑娘非被学校开除不可。
那件事之后,我们决定报复色托瓦娜。为此,同学们争得了迪马的支持和帮助,他是小提琴专业的,一个十足的流氓。迪马只管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芭托丽娜,而其它事情由姑娘们负责。她们给她写了一封情意缠绵的求爱信,署名是“无名学生”。起初她假装没在意,也可能真的没动心思。后来,她几乎天天收到这样的来信。再后来她们开始给她寄诗。
芭托丽娜开始变得满面春风,含羞带笑,发式和衣服更是焕然一新。她不再注意女生,漂亮姑娘们的助学金也就有了保障。上党史课时,迪马一如既往地表现出对芭托丽娜的渴慕之情,这就是他的任务,别的不需要他干。
我们女孩儿中有个人的哥哥在《诗刊》杂志工作,他编的小情歌为我们姑娘们所钟爱,而且他也有点顽皮。她们在这家杂志上刊登了如下献词:“献给A、B——音乐中的音乐”,署名为“无名D”。寄给芭托丽娜的信署名均为“您的无名朋友”。自然这本杂志在公开出售以前就寄给了她。后来有人看见她又在书摊上买了五六份。那首诗使她下定了决心。于是她在课间亲自找到迪马,邀他晚上去白夜咖啡馆。迪马连忙跑来告急:“姑娘们,救救我。我宁可坐牢也不去那儿。”
“你不必去。”姑娘们回答他说。
晚上,去过美发厅之后,芭托丽娜身着新装出现在白夜咖啡馆。她看见什么了?她的学生们坐在里面,正拿《诗刊》逗乐子,恰恰是有那首诗的那一期。
一星期之后学校又新来了党史教员,一个小老头儿,相反,他崇拜漂亮女生——但只是柏拉图式的。
是的,我同意,报复是残忍的事情。但别忘了学生的助学金是多少:用它甚至买不了一双便宜鞋,而且一个女孩儿不能总是喝茶,她也得穿衣服。要有父母资助就没问题,但要是没父母资助怎么办?那就意味着姑娘们必须因芭托丽娜的偏见付出代价:过清苦生活,吃便宜馅饼,闹胃玻我认为我们的大学生是最伟大的劳动者。我总是站在他们一边,在这个问题上你们不要跟我争论。
没人跟她争论,甚至连想都不想,相反,她们笑着看着她坐在那儿,由于正义的愤怒而涨红了脸:“好样的,尼尔娅,文静的像个小耗子,居然敢为你的学生辩护。”
故事之九
戏剧导演爱玛讲述。说的是戏剧式的报复,这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的。幸好弹药受潮,报复没能实现。
姑娘们,你们想象不到演员进入角色以后会有多么愚蠢。
我们曾上演过莱蒙托夫的《时代英雄》。糟糕的是,扮演皮乔林和格鲁什尼斯基的两个男演员真的都爱上了扮演玛丽公主的女演员。起初他俩还都有所克制,但到彩排时他们的竞争白热化了,因为莱蒙托夫的每句台词都会加剧俩人的矛盾。有几次他俩打得不可开交,就在剧场里,在彩排休息时。实际上,演公主玛丽的姑娘奥兰卡·拉皮娜更喜欢“格鲁什尼斯基”,这使“皮乔林”大为恼火,特别是当剧情对他不利时。
有一次彩排后回家,我刚出剧院就见两个人在楼后面的空地上格斗,仔细一瞧,又是他俩——“皮乔林”和“格鲁什尼斯基”。把“格鲁什尼斯基”打发回家后,我同“皮乔林”
上了车,因为我想跟他谈谈。我给他解释了半天,说奥兰卡有权自己选择,但他怎么也听不进去,最后我生气了,因为这个傻瓜很可能会把这出戏弄砸了。
突然想出个主意,我对他说:“好吧。我已听烦了,你总是说你要杀了他。你要杀了他——那就杀吧。正式上演的那天我给你弄一只能用的老式手枪和一发子弹。你可以就在舞台上杀死他。但别忘了,责任由你自己负,而且你将会失去奥兰卡,这一点毫无疑问。”
没想到这时他还不开窍,把我的话当真了。“她会等我的。”
“很好,我们已达成协议。同时我要你答应我,在公演之前不要干扰彩排,不要再演别的戏。你答应吗?”
他答应后,我们就分了手。
彩排开始平静地进行。我真心希望在公演之前“皮乔林”又迷上了别的姑娘,或者忘掉了我的承诺。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公演前他神色诡秘地来找我,问我是否忘了自己的承诺。
“都准备好了,”我回答道。“你今晚再认真想想,要是改变了主意,明早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希望你一觉醒来会变得聪明点。”
第二天早上这个傻瓜真的打来电话,不过,他问我答应的事情是否已准备好了。我再次告诉他,一切就绪。然后我去找老道具员,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他忍不住大笑了一阵,他找到了一把别致的手枪,可以装火药,也可以装膛塞,但勾动扳机时只能发射一个普通的帽儿,像玩具枪一样。他把枪递给我,说:“要是个正常人我不给他这样的枪。但‘皮乔林’是个傻瓜,他入了戏就出不来,我太了解这些演员了。”
马上就要公演了。我来到“皮乔林”的化妆室,把枪也带上了。我故意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把一盒潮湿的火药和一只膛塞给了他,还教他如何使用。然后我就走了。可怜的演员。没人正经拿你们当回事。想到有这么真诚的“皮乔林”为今晚的演出卖力,我得意极了。哪个导演都得依靠这样的演员。
长话短说,我的“皮乔林”演得出色极了,而且他带动了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他那充满悲剧色彩的眼神吓得玛丽瑟瑟发抖,而格鲁什尼斯基则面色苍白,好像他真的意识到了迫在眉睫的死亡。决斗开始了,皮乔林开了火……他自己倒下了。
自然,格鲁什尼斯也倒下了,故事情节需要他这样。但他还在动,而皮乔林却昏死过去。观众断定这是大胆的创新,于是欢声雷动。演出大告成功。幕布降下,我急忙跑过去看皮乔林,公主玛丽也跑了过来,我们把他弄醒,他第一句话就是:“我打死他了吗?”
你们可以想象这可怜的小伙子入戏多深。我摇摇头,平静地说:“没有,药是潮的。”
公主玛丽听到此,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俩,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皮乔林”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全剧团的人。大家都笑“皮乔林”,说他傻,特别是“格鲁什尼斯基”。但公主玛丽,也就是奥兰卡·拉皮娜,却深深地爱上了“皮乔林”,并嫁给了他。一年以后他们决裂了,“格鲁什尼斯基”去了别的剧院,不久人们就忘了那件事。这是戏剧界常有的事。
现在轮到爱丽什卡了,通常她都是讲每天的最后一个故事。
故事之十
女秘书爱丽什卡讲述。说的是她怎样报复邻居,以及何以大获成功。
我们楼有个令人讨厌的邻居叫克拉芙迪娅·伊万诺芙娜。一到夏天我们那儿充满了各种小动物:臭虫、蟑螂、土鳖、苍蝇。因为我们住的一楼十分潮湿。唯独克拉芙迪娅声称,她的房间里没有这些小东西,因为她是个干净人,而我们都是脏猪。她说得也有点道理:克拉芙迪娜·伊万诺芙娜不工作,她是个寡妇,丈夫原系军界要人,试验火箭时死的。
所以她有一大笔养老金,一人住35平方米的房间,而邻居们总是三五人挤在一个房间。其他人都得去上班,下班后便回到这些拥挤的小房间,而克拉芙迪娜整天在家清扫房间,擦洗水晶制品、瓷器,带她的狗散步。她的狗是只老长毛狗,有个十分令人讨厌的习惯,夜里汪汪乱叫,吵得满楼道的人都睡不着觉。我们提出了抗议,要求她领它去兽医站看看,晚上给它吃安眠药或别的什么东西。最后大家实在忍受不住了,坚决反对她养狗。她摆出一副贵妇人派头嘲笑我们说:“你们不能阻止我养狗,我也不能阻止你们养臭虫、蟑螂。”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便回她的豪华住室去了。
我们感到十分羞辱,我甚至都哭了。我是哭了,但我从此决定报复她。我把家具彻底清扫了一遍,把沙发弄了个底朝天,在墙角摸到了十多个臭虫,用空冰淇淋筒装了起来,然后我去拜访克拉芙迪娜,假意再次要求她去给她的狗治玻我坐在她那宽大的沙发里跟她谈,趁她不注意时把筒里的小动物倒了出来。
从此奇迹出现了。几天后克拉芙迪娜第一次开始抱怨有臭虫咬她。邻居们很同情她,堂而皇之地说:“要紧的是讲卫生。?”
但从此以后我们房间的臭虫绝迹了,这太奇了。你们知道,我们过去喷过多少药都不管用,而现在居然全不见了,就好象它们搬了家。我把放臭虫的事悄悄告诉了我姐姐。她着实给乐坏了,然后说:“很清楚,克拉芙迪娜吃得好,保养得好,血液丰富、甘美。自然那些臭虫不愿跟我们挨饿,而且我们这儿连它们睡觉的地方都很少,这些可怜的小宝贝儿。但后来你拿过去的臭虫回来告诉它们,说隔壁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地方睡觉。于是它们就搬了过去。”
爱丽什卡天真的报复和她姐姐的惊人智慧,逗得大家捧腹大笑。然后大家便安静下来开始睡觉了,《女人十日谈》的第八天就这样结束了。
第九天
高尚行为
第九天早上,奇迹发生了。像往常一样,护士进来了,用车推着一只筐,里面装的全是包裹,是女人们的亲戚或丈夫寄来的。每人都有,当然,浪荡女吉娜和拉丽莎除外,只有两个同事来看过拉丽莎,而来看吉娜的人一个也没有。其他人每天都能收到包裹,因为医院的伙食不够吃。
分完包裹,护士突然又从筐底拉出一个大包,问:“你们谁叫伊万诺芙娜?”
“是我。”吉娜回答说。
“这是你的包?”
“不是我的。一定是另外一个伊万诺芙娜。不会有人给我寄东西来的。”
“吉耐达·斯蒂色诺芙娜·伊万诺芙娜。10号病房。对吗?”
“对。”
“哎,别耽误时间。”
护士生气地把包扔到吉娜的床上,推着车就走了。包被撕开了,几只橘子、苹果掉了出来,滚到床上和地板上。女人们急忙把它们拾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吉娜床头。她闷头坐在床上,不敢再看包里还有什么东西。最后她还是撕开了里面的包,大家都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蓝色法兰绒睡衣、蓝拖鞋、镶花边的白睡裙。还有其它一些小包或小盒子,但此时吉娜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她的手颤抖着翻弄这些礼物,寻找着最重要的东西。终于她找到了一封信,撕开信皮,抽出一小片儿纸,迫不及待地看起来,看完信便一头扎到枕头里哭了。
“怎么了,吉奴丽娅?”阿尔宾娜急忙跑过来问。“为什么这么伤心,信是谁写来的?”
吉娜默默地把那片纸交给了她。阿尔宾娜读完信感到十分惊异。“吉奴丽娅,这太棒了。我可以读出来吗?”
吉娜点了点头。阿尔宾娜大声读起来:“亲爱的吉耐达,我没法忘掉你,一直在找你。
简直是奇迹,我找到了你。本想可能一两年之内才能找到你,没想到现在就找到了。寄上睡衣、睡裙和拖鞋,这样我妻子就不会穿着病号服走动了。我为我们的儿子买了许多东西,我看你时带去。我想念你们母子,尤其渴望见到你,哪怕就看一眼。务必给我写信,告诉我你们的窗户朝哪边。你幸福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伊戈尔。“
“真是奇迹。”爱丽什卡欢快地喊叫着,在她床上跳了起来。
“他怎么找到你的,吉娜?”娜塔莎惊奇地问。
“我不知道……”吉娜窘迫地回答说。
“但我知道。”阿尔宾娜突然大声叫道。“瞧那两个人,她们正偷偷乐呢。”她指的是佳丽娜和拉丽莎,两个人正并肩坐在佳丽娜的床上,试图装出一副旁观者的样子。“她俩是策划者。我见她们在盥洗室写信来着。当时我还以为佳丽娜要动员拉丽莎再次参加不同政见运动,策划什么抗议活动呢。哎,承认了吧,是你俩给伊戈尔写的信,对吗?”
佳丽娜和拉丽莎只好承认,是她俩给伊戈尔写信,把他未婚妻的情况告诉了他。拉丽莎和佳丽娜焦急地望着正在抽泣的吉娜。“吉诺契卡。请原谅我们。我们本以为做了件好事……但最后还是由你决定,你可以仍旧拒绝伊戈尔·米哈依洛维奇。”
吉娜抬起了头。“现在没必要了。”她抓起蓝色睡衣,使劲用它擦了擦眼泪。
五分钟后,吉娜把这些时髦衣服全穿上了,然后把换下来的印有医院字样的破旧黄衬衣、脏灰睡衣和打补钉的拖鞋,一只是黄|色的,一只是褐色的,通通还给了护士长。
早上这件事使女人们一整天都没平静下来。她们相互耳语,时不时瞟吉娜一眼,感到很快乐。吉娜默默坐在自个儿的床上,脸上挂着甜蜜和幸福的笑意。
故事之一
生物学家拉丽莎讲述。说的是一位备受其夫之害的妇女决定不再跟他离婚并因此而挽救了他。
我有个姑姑叫柳德米拉。我出生时她才十几岁。大家都叫她柳德米尔卡,可我当时叫这个名字太吃力,于是就叫成了“德尔卡”,并且习惯了这种叫法,直到现在还这么叫。
德尔卡18岁时嫁人了。可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她丈夫波里斯是个电工,整日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