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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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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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提醒。他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忘了,他的权势是我给地,我能扶起他。就能拉下他。上次卢廉访使的那件案子还不了了之呢,我随时都可以找人重新把案子翻出来,单是杀死阿力麻里,就够他把牢底坐穿了,阿力麻里可不是卑贱的汉人,他也是蒙古人,还是四品武将。不过我不会真让他坐牢地,我不能让人说我萨仁娜薄情寡义,亲手把自己的丈夫扔牢房里。”

秀儿大惊:“你知道阿力麻里是谁杀的?”

“当然。不就是你一力维护的大师姐吗?不要再说她是无辜的,她手里可是有一条人命。我这样,也算是替阿力麻里报了仇吧。”

说到阿力麻里,秀儿就有话说了:“你怪阿塔海跟我大师姐私通,你自己还不是跟阿力麻里鬼混?你们夫妻俩八斤八两。”

萨仁娜楞了一下,因为她没想到秀儿连这样的隐私内幕都知道,但她马上就有恃无恐地说:“别人做得了初一,我为何做不得十五?我萨仁娜是什么出身的人。别忘了我父亲是谁,我有怎样的血统!我如果逆来顺受,就不配做我的父亲地女儿。当然了”。她用嘲讽的语气说:“你的帖木儿本就不是我父亲的儿子。”

“什么?”再没有比这更让秀儿吃惊的了,“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那你说,帖木儿哪点像我父亲?他无论长相性格都是彻头彻尾的汉人。只有我父亲才会把他当宝。”

难怪帖木儿小时候被她们下毒谋害的,窝阔台的蒙古夫人自己生不了儿子,就污蔑帖木儿是野种,这样她们就师出有名了。

秀儿紧追着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不是你爹地儿子?”

萨仁娜一摊手:“这还需要证据吗?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完全是汉人样子啊。”

秀儿怒道:“据说皇上也有几个皇子长得完全一副汉人模样。因为她们的母妃是汉人,你怎么不让你的太后姑母把他们都当野种杀了?”

看萨仁娜一脸悻悻之色。秀儿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帖木儿已经娶了别人,可她还是希望他幸福。如果活到二十多岁,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个野种,高贵地身份纯粹是笑话,即使连帖木儿那样淡泊的人,也不见得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吧。

萨仁娜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忽然笑着说:“难为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为他着想,为他辩护,他总算没爱错人。”

“他爱我?哈!”秀儿苦涩地低下头。

萨仁娜却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他当然爱你,不爱你就不会一直躲在外面不肯回家了。你以为他真在府里当了新郎娶了亲吗?我告诉你,没有!府里的确娶进了新娘子,但只有新娘,没有新郎。帖木儿根本没回来。”

秀儿被这个突如其来地消息震懵了,一时心里翻江倒海,脸色变幻不定,又激动又开心又感伤,还有点不敢相信,半晌才傻乎乎地问:“没有……没有新郎,怎么举行婚礼啊?”

萨仁娜一耸肩:“没新郎举行婚礼地多呢,你那时候如果给帖木儿冲喜,不也照样没新郎?太后和我父亲不过想用这招逼他回来,因为知道他心地极好,如果听到家里在给他娶亲,肯定会赶回来阻止。他们就趁机扣住他,即使用绑的,也把他跟新娘子绑在一张床上过一夜。这样他就不得不负责了。当初他对你,也是抱着负责地态度才跟你开始的,对吧?”

秀儿点了点头,如果帖木儿被他父亲逼着跟一个女孩拜堂甚至同床的话,最后会不会出于负责真娶了那个女孩,还真不好说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假设,“你父亲什么都设想好了,唯一失算的是,他根本没回来。”

“是啊,派去襄阳找他的人已经回来了,说他早已离开了襄阳,不知道去哪儿了,连他师傅马真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当然,马真人也可能故意为他隐瞒吧。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开心?”

秀儿不敢承认自己在大师姐尸骨未寒的时候居然开心,可是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她心里确实很欣慰,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萨仁娜看了看外面说:“天也晚了,我不能老在这里陪你,外面还有客人呢。你放心,她的婚礼我给她大肆操办,葬礼也同样会。”

“阿塔海没回来你就敢出殡?他生不见人,死总要见尸吧。”

“他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了,明天应该就会赶到。”

“他回来了,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他跟我大师姐可不是一年两年的感情。”“我知道啊,他们感情再深关我什么事?反正他回来我就会跟他离婚,他爱为曹娥秀终身不娶都随他,不过我怀疑他做得到,男人啊,都是薄情寡义的,你的帖木儿也许是异类吧。”

“你要离婚?”

“准确地说,我要休夫!我不要他了。你也说啦,这件事他会记恨我一辈子。我为什么要留一个恨我的人在身边一辈子不得安宁呢?”

秀儿听了这话,恨不得扑上去扇她一巴掌:“你既然能舍弃阿塔海,又为何要害我大师姐呢?把他们一家三口休了不是一样的?”

萨仁娜阴阴一笑道:“不一样!我休了他们一家三口,然后看他们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我自己孤老一辈子?我不育啊,不育你明白吗?我需要一个孩子,至于谁做我的丈夫,倒也无所谓,反正多的是趋炎附势想卖身投靠权门的男人。”

“你的意思,你要带着这个孩子改嫁?”

“是啊,不行吗?”

“阿塔海不会把孩子给你的。”

“他跟我抢孩子,抢得过吗?他不抢,好好地把孩子给我,我还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否则……以前我爱他,才会处处事事顺着他,自从跟阿力麻里好了之后,我发现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休了他,我再招个年轻英俊的小丈夫,他一个半老头子,谁稀罕谁拿去。”

“你果然是窝阔台的女

够狠,够绝,杀妾、夺子、休夫,一气呵成。阿塔海算是完了,虽然也算罪有应得,但他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最终却是栽在自己的老婆手里。还记得那天在曹娥秀的婚礼上,他笑得多得意啊。

萨仁娜笑得越发得意了:“谢谢,这是对我最大的褒奖!”

秀儿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你不育,想要个孩子,哪里抱养不到?为什么一定要抢我大师姐的孩子?”

“道理很简单”,萨仁娜逼近她说:“她抢了我的丈夫,杀了我的情人,我就抢她的儿子,再杀了她替阿力麻里抵命,这很公平不是吗?等有一天,你的丈夫被人抢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那跟刀子割一样。我以前一再忍让,只因为我还爱着阿塔海,我怕害死了他的情人,我和他也完了。现在我想开了,我连阿塔海也一脚踢掉,马上另觅新欢。我不要他了,他连狗屎都不如,谁还在乎他恨不恨我。”

说到这里,她站起来向后堂走,嘴里喊了一句:“送客!”

 第九折(第十九场) 求去

从阿塔海的府邸出来后,因为心情极度愤懑,秀儿没有直接回南熏坊,而是去了永福寺,在那儿的大殿里跟着一班善男信女念经。直到晚钟敲响,人群渐渐散尽,才拖着酸软的腿走出了寺院。

回到芙蓉班寓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可是寓所门前却有一个人在探头探脑,行动十分鬼祟。

待马车走近些,秀儿才从那一般人中极为罕见的大块头看出是桑哈。

秀儿急忙跳下车。桑哈看见秀儿,竟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沿着墙根躲闪,想从另一头溜掉。秀儿只好出声喊道:“桑哈,你来这里肯定是有话跟我讲,为何见了我又躲呢?”

桑哈搓着手咕哝着说:“呃,我只是来看看小姐好不好的。”

“得了,既然来了就别打马虎眼,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家公子其实并未成亲?”

桑哈先是一惊,然后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小姐你都知道了?消息真灵通呢,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要是有人问起,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哦。”

“本来就不是你告诉的呀,你这么怕,是不是你家相爷不许你走漏消息?”

桑哈没敢开口承认,只是低头默认了。

“你家公子现在人在哪里,你知道吗?”秀儿试探着问。

“不知道,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我家公子后来有没有来找过你。”

秀儿忍不住说:“如果我回答有,你是不是立刻就跑回去向你家相爷告密,然后派人来这里监视,想办法把他抓回去。再强迫他跟别的女人成亲?”

“不是!”桑哈拼命摇头:“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我家公子的事。

“少来!那是谁在四海楼下告诉我帖木儿要成亲地?你不做对不起你家公子的事,干嘛还帮着他们骗我?”

桑哈努力辩解着:“那是你当街拦住我,非要打听,我才不得已说的,我没去刻意找你告诉你那些吧?我不敢说实话,是因为相爷拿我的妻儿老小威胁我,相爷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地。如果我没孩子,就我和我老婆两个人,我们的命随便相爷拿去。可是孩子还那么小,我不忍心……”

听到这里,秀儿也放软了口气:“算了,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你也是做爹的人。”

“多谢小姐谅解。”

“我谅不谅解无所谓,现在的问题是要找到你家公子。你估计他会去哪里呢?”

桑哈还是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他现在多半是躲在哪里为迎娶你做准备。这话我离开襄阳前听他亲口说过的。那时候我问他,既然能下床了,是不是马上就回大都找你?他说不慌。还要先做些准备。我估计就是买房子啦,装饰布置啦。他为了将来不受打扰,肯定会隐名埋姓,所以相爷的人找不到。现在相爷在大都替他娶亲的消息传出去。他更不敢露头了。不过,他最后一定会出现,他会来接你的。”

桑哈一番话,说得秀儿心里像被春风吹过的原野,刹时草绿花红,春意盎然。

但很快她就神色一禀。带着探究地意味说:“这一点你想得到。你家相爷也想不到。你知道到我这里来找,他说不定早就派人来监视了。”

桑哈忙表示:“公子的那些话我可没告诉相爷。不过,他会派人来监视你也有可能。”说到这里他向巷子前后看了又看,倒把秀儿惹得笑了起来:“现在这里除了你我,没别人,你不会就是你家相爷派来监视我的吧?”

“长生天在上,我发誓我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我都要进去休息了。还有我告诉你,要监视的话明天请早点来,不然就监视不到了哦。”

“我真的不是。”桑哈一脸的无奈。

“跟你开玩笑的啦,知道你不是。你是帖木儿地忠实保镖,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帖木儿,一定会告诉他你的苦衷。你家主子那么仁厚善良的人,不会怪你的。”

秀儿的话刚说完,就见眼前地人一矮,然后,“噗通”一声,桑哈跪在地上咚咚磕起头来,话音中居然带着哭腔说:“朱小姐,就凭你这句话,以后你就是桑哈的主人,我会像效忠公子一样效忠你的。这些天,我日夜难眠,有时候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我为了保全家小,背叛公子,欺骗你,实在无颜活在这世上。可是一看到我那可怜的小儿子,又狠不下心来,他今年才三岁,我要是死了,他就成了孤儿。”

“你快起来吧,你跟了帖木儿那么多年,他地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他会理解你的。”

“嗯”,桑哈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好了,你回去吧,异日见到你家公子,我一定会把你今日这番话转告给他。”

桑哈千恩万谢:“小姐慈悲,长生天会保佑你的。”

眼看桑哈走远了,秀儿这才敲响了挂着芙蓉花灯笼的大门。门刚一开,老张就迎出来说:“秀儿,你可回来了,大伙儿都快急死了。”又朝里面喊:“秀儿回来啦!”

从里面一下子跑出去许多人,拉的拉手搂的搂肩,一直走到秦玉楼住在屋子前,才见秦玉楼黑着脸站在那里厉声问:“你去哪儿了?”

“去看大师姐了。”与其撒谎被拆穿,还不如老实交代,因为在这种敏感时刻,想也知道去哪里了。

秦玉楼越发恼怒,出口也很不客气:“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成了红角,连师傅地话也可以当放屁了?”

秀儿心知肚明,在这种情况下,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秦玉楼平息怒气。于是她也像桑哈那样跪倒在地上哭道:“师傅,弟子绝不是有意忤逆您地,只是心里实在放不下。想到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大都,以后再回来,别说人,连棺木都见不到了,就忍不住跑了出去。”

秀儿一哭,戏班弟子都跟着伤心起来,哭哭啼啼跪成一片,秦玉楼看到这等架势,哪里还忍得住,自己也红了眼圈说:“都起来吧。秀儿,师傅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是死地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难道一个死了,其他的都跟去陪葬?现在我们整个戏班可都看着你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叫这一大班人以后怎么办?”

翠荷秀和解语花忙把秀儿扶起来,大伙儿一起走到秦玉楼屋里坐下。没抢到椅子的,就在旁边站着,所有的眼睛一起望着秀儿。秀儿知道他们都想打听那边的情况,于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帖木并未成亲的话。那个秘密,她只想一个人独享。

秦玉楼听了,长叹一声道:“风光娶进门,再风光大葬,娥儿一生好强,这倒也合了她的胃口。就是她的孩子,跟在这个女人身边,将来也是大富大贵的命,比跟在她自己身边要强。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其他的人则惊疑不已:“真是彪悍的女人那。害死小妾,再霸占小妾之子的大婆倒是听说过,可同时休掉丈夫,另纳新夫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别人哪有那样的大手笔,只有她才行!太后的侄女,左相的千金啊。”

这时有人道:“太后和左相都七八十岁了,还能活几年?你们看着吧,有她哭的时候,到时候她丈夫肯定跟她争孩子的。”

秀儿不以为然地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今天跟她一番交锋,我发现我们都想错了。萨仁娜敢这么有恃无恐,肯定有她的理由。我估计,即使太后和窝阔台不在了,她照样能从皇上那里取得支持。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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