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孩带领的下,元琳穿过重重院落,七转八转的才到太女府,要不是有这男孩带路还真找不到这地方,一个人走说不定早在这皇宫里迷路了!
男孩把元琳带到府门前就向她告退,直接进去了,她这才发现门前还站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袭贴身护卫的标准装束,面上没太多表情,见元琳过来才步下台阶道:“请郡王恕罪,怀情有责任在身,不能离太女殿下太远,殿下已经等候多时,郡王请随我来!”
女子说是让她恕罪,可面上却无一点抱歉之色,连说话的语气高低都没一点变化,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听的人是否有跟上!元琳愣了愣,都走到这里了,她还能转身离开不成吗?!没想到太女的贴身护卫会是这样一个淡漠的人,比起闻月向吟那张严肃的扑克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刚要到伏觯的房门,就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咳嗽声,怀情立刻加快脚步推开门,四下找披风给那在躺椅上侧卧的廋小女子盖上,又转身出门不知忙什么去了,出去时还细心的掩上了门缝!
时直初秋,天气还算爽朗,这屋子却如寒冬到来似的,门窗紧闭,房间里还烧着暖炉!那缩在披风下的少女廋弱的如同十二三岁的体型,让元琳很难联想到她就是比自己小半岁的太女伏觯!
少女墨黑的眼睛有些微肿发青,最近似乎睡的不好,常年的药物让那双黑瞳变得混沌无神,白如绢纸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连本因红色的嘴唇也透着病态的乌青。这女孩不要说撑不撑的到她十八岁,就是明天有人跟自己说她病死了,元琳也会相信!
“琳!你来了啊!”
少女的声音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没有生气,望着元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心!”
身体比意识更快的扶住那差点摔下躺椅的少女,元琳坐上躺椅扶住她的肩膀才知晓这身子可真的是只有用要廋骨如柴来形容!心莫名的觉得酸涩不舍,如同身体本能的接住少女一样,这是紫琳的感情吗?她很心疼这个女孩!
“怎么病成这样了,有请太医来看过吗?”虽然元琳有些厌恶紫琳老是牵动自己对本因陌生的人产生情愫,却还是问出口了!即使知道这个正被病痛折磨的女孩也许是自己的敌人!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紫琳的情!
“琳不用担心,我习惯了!太医早已经来看过了只是着了些风寒罢了,也开了药,刚刚怀情出去就是去端药的!”也许是一下说的太多,少女一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上不似泽玉所有的药草的清香,而是散发了苦涩的药味,连续不断的咳嗽,好像要把整个肺都给咳出来才会罢休,元琳无措的拍着少女的胸口,希望借此能减轻她的痛苦!
一阵咳嗽结束后,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憋气而略带了些血色,少女才有了点活人的感觉!这时怀情也把熬好的药送来了,安静的把药放在元琳旁边的茶几上又悄然退了出去!
元琳端起碗试了试手温:“来,趁热把药喝了会好受点!”
少女望了眼元琳,就着她的手乖乖把药给喝了干净。
“前阵子我派人给你送去的东西有收到吗?”
“嗯!”
“虽然很担心你,可我这身子,你也看到了,在你回来的前几天就病倒了,也不能撑着去看看你!”伏觯喝过药后软软的靠在了元琳的怀里,似乎除了说话再没有其它多余的力气!
“谢谢殿下的关心!”对于伏觯的话,元琳除了公式的回答,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词。
“真的忘了吗?”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
“嗯!”
“……”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没有人说话,元琳只是默默的拉过伏觯细瘦冰凉的双手,温柔的替她按摩|穴道,增强血液循环,借以让她的手暖和一点!
“琳的即使忘了所有事,手艺却还是这么好,这么温柔!母皇有跟你说皇弟要回来了的事吗?”伏觯久久才又开始说话。
“说了!”
“惜儿从小就爱跟在你身后,以前常躲在门后偷偷的瞧着你,这次回来能见到你,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母皇有说什么时候给你们俩办亲事吗?”
“一切等国庆大典结束后再说!”
“是吗?……那应该没多久了!”少女说完眼睛已经合上。
“困了?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怕伏觯会因睡着又再次受凉!
“嗯!”少女模糊的应了一声。
元琳想先扶她坐起来,伏觯却没有丝毫动静,无奈只好把少女打横整个抱起来!女孩的体重轻的不可思议,每一个寒冬对这具单薄廋弱的身体来说只怕都是一个劫,每一次的病痛她都是怎么从鬼门关绕回来的!如果自己变她和她一样,也不敢保证有没有这个勇气活下去!
这女孩的意志力坚强的可敬又可怕!到底是什么支撑她一步一步走下去的?这样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怕是谁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元琳把伏觯小心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拉过床畔的凳子坐在床边继续按摩着女孩仍然冰凉的双腿!身体的习惯告诉她,这事紫琳应该有常做,自己并不觉得厌烦,本能的,不由思考的就做了,她希望这女孩能睡个好觉!
“知道今天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事吗?”
以为快睡着的女孩又睁开了她那双疲惫无神的眼睛望着元琳说话。
“不知道!”
“听说从乐国今年会在朱云的国庆大典上出题刁难我们!”
“哦?!”没想到伏觯会比自己的消息来的更快。
“她们也许听说了你的事,这次要对付的人是你!”伏觯一眨不眨的看着元琳专注的侧脸“……”
见元琳只是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没说什么,少女伸出细如枯竹的手指轻抚上元琳还算丰润的脸颊:“琳!……想知道以前的你是个怎样的人吗?”
元琳如被她吹眠般的望着少女,好奇的问:“什么样的人?”
伏觯在元琳回望她的时候,收回了手,转头望着床顶,似乎在回忆什么,思考着什么,那双混沌无神的眼睛有一刻流露出一抹亮光,却只是一闪很快就又变的更模糊了,最后慢慢合上了眼睛,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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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元琳以为伏觯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她说:
“以前的紫琳是一个宽容却又苛责,多情却又无情的人!”
元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听过无数种形容紫琳的话,这样的评价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愣在那里思索着话里的意思,朦胧中又听到伏觯如梦语般的低语: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仔细看向少女时,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呼吸均匀,大概睡熟了!
夜色中的疑云(上)
郡王府在坐落在金陵城的南面,本来当初紫琳在十四岁被封为逍遥郡王时,就有了这座府邸,可紫琳一直没有搬进去过,坚持要留在太师府陪伴双亲,可现在国主都特地通知元琳她和彦惜皇子的婚期不远了,总不能还一直耐在太师府里,那可是国主专门赏给他们俩作为新婚爱巢之用的!
从皇宫回来的元琳首先当然是要先找利嬷嬷,因为郡王府的一切琐事也都是她在代为处理,把智乐的意思大致透露了一下,吩咐下人准备好不久她就要搬进去住,毕竟到时的婚宴可是在那边摆的,虽然一直有下人看守和打扫,但要忙的事,要买的东西还是很多,不过相信那些事一点也难不倒老管家的!
下午时元琳兜去城南的府邸参观了一下,里面的布局简直叹为观止,不愧为凤帝亲自下旨给新建的,当初可是花了近两年的时间,从紫琳受封到及冠礼前不久才竣工完毕。里面的楼宇建筑,亭台水榭,每一处都美轮美奂、独具匠心。
有专门从子月国运来的高山寒石雕琢而成的假山流水;房间里有从乐国最稀少的宝石和星芒国最上品的瓷器做为装饰,甚至明镜碧绿的湖水里还能看到五颜六色的珊瑚,那些都是朱云国主命人从东面的大海里捞出来沉在湖里的,所见的每一景都可说是一件杰作!
这府邸简直就像国主的行宫别院,奢华到让人有种误闯皇宫的错觉!
智乐凤帝真的有把江山拱手送人的打算吗?她对闻月紫琳到底抱着什么心思,这样的排场摆出来,元琳也大概能猜出个几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怕是她这国主媳妇不好当啊,命怕是也不会太长,成亲后一旦皇子产女,她这媳妇也就该发生意外或是疾病英年早逝了!当年皇子父妃的突然病故,是不幸却也是幸,多亏他的死才能多拖了这三年!
不过闻月紫琳也太不会享受生活了,既然没有要逃避的打算,却放了着这舒适的郡王府不住,硬要住在那冷冰冰还杀机四伏的太师府!就她现在知道的,那太师府里也没几个真心待她的人!真不知道她都留念那里面的什么!
闻月向吟整天都板着个严肃的冷脸,很少主动和女儿说说话,赫兰云峥也是除非十五去大佛寺烧香,不然不会踏出秋香后院一步!霍子荣这人更不用说,一个江湖中人居然会到府里来当侍卫总管,功夫也摸不清底细,这样的人当初利嬷嬷怎么会决定用她的!她到底和利嬷嬷有着什么样的瓜葛?
夜半,朗月当空,元琳所住的落尘轩里除了蟋蟀热闹的叫声,四下寂静无人,月光照耀下庭院里树影婆娑,夜风带起地上飘落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此时正是众人美梦正酣的时候!突然,屋檐的阴影处传出了细碎的人声,是谁半夜不睡在此乘凉!?
一身黑衣蒙面的神秘女子跪在元琳所住的房门口,用手有规律的轻声敲打了几下房门,屋里没有点灯,也没有声响,本该熟睡的人却低声回应了黑衣人的奇怪举止!
“那些人都睡着了?”元琳的声音透着股慵懒的沙哑,似乎才刚从睡梦中醒过来!
“是的,一共有八个人,属下都一一点了她们的睡|穴,一炷香之后她们就会自动解开,相信她们醒来后不会发觉!”神秘女子的声音清冷的如深秋的夜晚,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如万年无波的古井,平静却也看不到深浅!
“才八个啊!……比前两天少了三个,真是的,我还以为会多几个的……”后面的话听的不大清楚,似乎只是元琳的自言自语。
良久屋里的人都没有再问话,也不知是不是又睡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快过去一半,那黑衣女子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门外,没有一点出声催促的意思。
“啊!对了,你半夜找我有什么事吗?”女人像是刚刚才想起来,语气中带着点无赖的调侃。
“主子吩咐的事,属下已经查过了!”黑衣人的语气没有因元琳的调侃而有所改变,仍然一板一眼的认真回答着。
“哦?这么快!说来听听!”
“当初把言飞卖给春风得意楼的那户人家在当天就离开了金陵城,属下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却发现他们在走到离城三十里远的树林,被一帮手法俐落的强盗劫杀,所有财物搜刮一空,无一人生还!”
“属下派人查过那片树林周围,附近的确有些流氓地痞出没,但从没发生过此类血腥的劫案,当地县衙也曾大肆彻查过此事,却无一线索,现今仍是一桩悬案!属下也去过他们的旧居,发现他们来金陵城并不久,平时很少与外人来往,也就没人了解他们都有些什么下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元琳顿了一下问道:“宛青知道我半年前第一次遇到言飞时,为什么不让你们调查他的过去吗?”
“属下只是听从主子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事一概不会过问!”
“……”
她怎么忘了这家伙平时就是个严肃拘谨到连屁都打不出来的怪物,又怎么会去问紫琳这个类似八卦的问题呢!?言飞,他后面的人会是谁呢?紫琳当初为什么不查他的出生,那男孩就这么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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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和我娘的性格很像?”这女人和闻月向吟还有怀情简直可以组成扑克脸三人组!不过这三人里面最让人摸不清的还是宛青!
“没有!属下一条贱命怎可和当朝太师相提并论!主子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先告退了!”黑衣人清冷无波的嗓音,即使是回答元琳无厘头的问题也不见有丝毫怠慢。
“对啊……她们也该醒了,你下去吧!”元琳这话说的模糊,像是临睡前的呓语!
门外依然安静如常只是却不见了那叫宛青的蒙面黑衣人的踪影,而门里本该睡觉的元琳居然也是一袭贴身的黑衣,此刻她正端坐在房间的桌子旁,喝着已经凉透的茶水,黑暗中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可丝毫不见半点困意!隐约还带着一股杀意的残冷!
她刚去了哪里?
虽然元琳早在喝下赫兰云峥那碗有毒的鸡汤时,她就已经怀疑过那个男人,却苦无找不到他杀自己的动机,转而从鸡汤的工序酌手调查,却发现个奇怪的现象:
只要紫琳在府里,赫兰氏每天都会吩咐厨房炖锅补品,如果紫琳过去陪他用膳,他就会去厨房给汤调味,再亲自端回秋香后院,所有做工上都没有任何问题,唯一出问题的是经过赫兰氏的手到她这儿的汤却是有毒的!
元琳从没有想过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这是只要紫琳不说,有谁敢去验太师府当家主夫端给自己女儿的补品,要验也只会在之前验,防止下人动手脚罢了,即使出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谁会相信一个慈祥的父亲会去毒害他自己那么优秀且唯一的女儿呢?
今天她特意再试了一下,果然毒是赫兰云峥下的,今天晚饭的汤她没有再像上次那样顾及男人的感受给喝下去,而是称临时有事先走了!男人的脸当下就变了颜色,回来后元琳怎么也想不到个合适的理由值得赫兰云峥使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加害紫琳!
而且最奇怪的是紫琳知道他下毒为什么还要喝呢?
这是元琳最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才决定今晚夜探秋香后院!
夜晚的秋香后院少了木鱼的敲打声,安静的出奇。常年烧香的缘故,空间中仍然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赫兰云峥的房间里却空无一人,确定过他从没有出过院子,仔细寻找密室的所在,终于让她在佛堂的下面找到了密室的入口!
步下台阶,才发现下面的景象完全出乎自己所料,她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她当时看到的!
佛堂下面是居然一间绝对隔音的地牢!里面还关押着一个人。
墙的对侧镶入了两条粗大的铁链,分别附在了那人的左右两只手腕上,手里不知拿着什么硬质的东西,背对着元琳,在地牢的石壁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