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你给老赵五个鸡蛋,以后老赵家的鸡再到你们家鸡窝生蛋就都是你的,老赵你回去管好自己家的鸡!”卢梦生快刀斩乱麻,“你们都回去吧,两家不许再吵闹了,为了几个鸡蛋,丢不丢人!”
老赵和老刘走了,世界清静了。
卢梦生回到了里间,见春花正靠着被子随意翻着他的一本兵书,笑着说:“清天大老爷下衙了!赶紧喝口茶润润喉。”
在卢梦生的认知里,读书是很严肃高尚的事,要端正地坐下来专心去看,每一次他读书写字前,都要先洗干净手,坐正了将书打开。而春花却从来都不把读书当作了不起的事,总是随随便便的,有时还能看到她在被窝里看书。
甚至她还有些瞧不起读书人。真不懂出身读书人家的她怎么会这样。但卢梦生却总被这样的她迷惑。
本来好事已经差不多了,都是老赵和老刘,耽误了多少时间,所以他刚刚给他们断事也急躁了些,现在还得重新开始。
卢梦生努力想办法,他想起了练字,春花非常喜欢给自己磨墨和看自己写字。果然一听他要练字,春花马上起身给他磨墨,磨了一池的墨后,就用双手支着头,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写字。
到了百户所后,练字不可避免地被耽误了,卢梦生写了几页都很不满意。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写顺手了。
看卢梦生将孙子兵法默写下来,春花帮他将写好的字一张张的晾在一边,摆得小小的土炕上满满的,她自己就是缺少这份决心和耐力才练不出好字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还记得这首《前出塞》吗?”卢梦生将杜甫的那首诗写下来递给春花。
“怎么能忘呢?”春花将这首五言律诗读了一遍;说:“你这篇字写得真不错,我拿点好纸;你再按这样写一张;我将它挂在墙上。”
“那可不行,”卢梦生从没想到自己的字能挂在墙上,便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你要是喜欢字画;等我们有机会去广宁府时;买一副就好了。”
“不;我就喜欢你写的。”春花见过多少好字画;有许多还是难得的真迹;可她觉得在家里挂上卢梦生自己写的字就很好;她笑着说:“你要好好写一幅字给我。”
“那好;我写。”卢梦生痛快地同意了,“但你是不是也应该答应我一个条件呢?”
“好。”春花说着说去找纸;卢梦生平时用的都是专门练字用的纸张;是不能用来写字挂出去的。
可她已经被卢梦生抓在怀里一件件地把她的衣服解下来;春花感觉自己被骗了,“你还没写呢!”
“你不是说写字前要先在心里思量一下吗?我先想想怎么写好。”卢梦生刚刚将人送走时就已经将门闩上了,蓄谋了这么久,终于成功了,“再说,我现在心里就想着这事,字怎么也写不好。”
“我只答应你一个条件。”过了一会儿,春花对着精神倍增的卢梦生说:“你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的条件也不是一次啊。”卢梦生也学会了耍赖皮。
两人闹得正开心,又有人敲门。
春花赶紧推卢梦生起来。
可卢梦生却没动,就在屋子里问:“什么事?”
“百户,”是齐嫂的声音,“老赵请我帮他问一下,百户太太还买鸡吗?他想把家里的那只母鸡卖了,与黄家屯卖的鸡一个价就行。”
百户所里也有几家军户家里养着几只鸡,一来他们是为了留着生蛋,一来是卢梦生不愿意买他们的,不管多少钱都不合适,于是才让黄家屯的人送鸡来。现在老赵一定是不想再要家里那只惹事生非的母鸡了,就想到了卖给春花。
别人家也未必能舍得买。
“行,晚上就炖上吧。”卢梦生一面说着,因为放下心,下面也动了起来。
春花拿被子蒙住脸,真是太丢人。
好在卢梦生是个守诺的人,等闹够了,他给春花写了那首诗。他先是练了十几遍,又写了好几张,最后挑出来一张最好的,给了春花。他没想到了是,他写的这首诗就一直在他们的房间里挂着,早知道能挂这么久,他应该多要点条件的。
春雨贵如油,一场春雨后的几天内,百户所的春耕全部结束了。
卢梦生也实现了他的诺言,给百户所的人都放了一天的假,他自己骑马带春花上山。
卢梦生的枣红马很是神骏,春花就坐在马前他的怀里,风驰电掣般地过了黄家屯,要比她上次赶马车来要快得多。
一路上,他们看到成片的农田,还有开满鲜花的田野,进了山里,景色渐渐变了,树木丛生,遮荫蔽日,而原本就不太明晰的路已经完全没有了。
再向前走,转过大山,一片山谷展现在大家面前,数条山溪淙淙流下,溪水清洌,两岸的野花正如卢梦生所说,已经不似小河边细碎的小花,花朵硕大,以一种碗口大的蓝色花朵为主,其间杂着艳红、黄色、粉色的大花,虽然叫不名字来,但花朵艳丽,动人心神。
更为让春花痴迷的是山谷间各种美丽的蝴蝶,五色缤纷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大自然的造化真是神奇!
这里的蝴蝶太多了,简直伸手就能捉到,卢梦生放了马儿的缰绳,让它自在地吃草,他为春花捉到一只最大的花蝴蝶,可春花不忍心,拿在手里看了良久还是让它飞走了。
但美丽的鲜花她还是要采的,她只挑最漂亮最大的去采,卢梦生也是一样,他每采到一朵漂亮的就替她插在头上,春花便也将自己手中的花替他也插了一头。这时候男人们也是可以簪花的,当然卢梦生不太习惯,但在这种没人的时候他却愿意被春花摆弄着。
看着头上插了十几朵花的卢梦生,春花笑得肚子疼,但她到了小溪前看着溪水里那个满头鲜花的女人时,又笑得差一点掉到水里。
“离开这里前,我们谁也不许把头上的鲜花摘下来。”春花要卢梦生与她击掌,“不许反悔噢!”
他们沿着山谷的一侧向半山腰走去,这里的树林里以松树为主,很多松树都有合抱粗,上面有很多松塔,也不知挂在上面多久了。偶尔有一只金红色的松鼠跳了出来,光灿灿的大尾巴就像是金子做的。
春花按住了卢梦生要拿弓箭的手,“别射它们,多可爱呀!”
卢梦生不能理解春花不让他打猎,但他并不吭声,只是将弓箭重新背到了身上,只要春花高兴,他不打猎也没什么。
还有一只长着五彩尾羽的野鸡被他们惊得飞了出去,他们还看到一只褐色的兔子。突然,春花看见一条手臂粗的棕黄色带着斑斓花纹的蛇盘在一块能晒到阳光的大石头上,就像一条花腰带一样,她蹭地蹿到了卢梦生的身上,“蛇!”
卢梦生早就看到了,他不慌不忙地将春花抱住,笑着拍拍她说:“没关系,你不去惹它,它不也会来惹你。”
“可,可是蛇有毒的,会毒死人!”在春花的意识里,是蛇就是有毒的,而且还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她环着卢梦生的脖子心有余悸地说:“我们快回去吧。”
“这山里大部分的蛇都是没毒的,”卢梦生发现春花真吓得不轻,就将她更紧地搂住了,轻描淡写地说:“我肯定这蛇是没毒的,再说它现在刚吃饱,正在消食呢,你就是拿根棍子去捅一捅它,它都不会理你。”
说着折了一根树枝递给春花,“我抱你去试试?”
“不,不,”春花知道自己是大惊小怪了,但她接也不接那棍子,“我才不想去惹事生非。”
“蛇肉很好吃,不如我去把它抓来,晚上我们吃蛇肉?”卢梦生觉得这条蛇真的很可恨,把他的宝宝吓坏了。
在有些地方,蛇肉是一道名菜,不过春花还真没见过,也没做过,她反对,“虽然很讨厌这条蛇,可一点也不想让你去抓蛇。”
“蛇并不难对付,”卢梦生告诉春花,“听说过打蛇打七寸的话吧,不要怕它,看准了,就捏住它的七寸。”看春花对此是真不感兴趣,他就不说了。
不过,卢梦生倒觉得春花被吓后的样子真是可爱,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两条腿也盘到了他的腰上,刚刚自己要背她一会儿,她说什么也不答应,现在却赖在自己的怀里不下去了。那条蛇也不只是做了坏事嘛。
换了一个方向,卢梦生怕春花觉得无趣,就指着一株大树上的一个小小的白色东西说:“你看那是什么?”
春花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想了想说:“是猴头吧。”应该是山珍中的猴头菇,春花平时见到的都是晒干后的,比这一个要黄一些,小一些。
“对,”卢梦生点头说:“你知道猴头菇是一对一对地长着的吗?”
“不知道,”春花第一次听说,猴头菇竟然要成对地生长?
“只要看到了个猴头菇,只要到这棵树的另一面,就会找到另一个。”卢梦生说着,就抱着春花绕着这棵大树转了一圈,在树的背面找到了隐在一丛树叶后的另一个猴头菇。
“能把它摘下来吗?”
“当然能。”卢梦生将春花放下,几下子爬上了那棵大树,小心地将两个猴头菇摘了下来。
猴头菇白白的,上面长着许多白色的像毛发一样的小刺,就像一只小小的猴头,就因为这个大家才叫它猴头菇。春花用裙子兜着它们,因为新鲜的菌类是很容易弄坏的。
他们又找到了几对猴头菇,然后发现地上有很多的蘑菇,这种蘑菇也是长在一起的,或是长成一个圈,或是长成一排,找到一个,在周围仔细找一找,就能找到一堆的蘑菇。
“我们要带个筐子来就好了。”春花的裙子里兜了满满的蘑菇。
“我给你编一个筐。”卢梦生拉着春花向山谷下走去,在一丛灌木中砍下一些柔韧的枝条,三下五除二,就编了一只带提梁的筐,将所有的猴头菇和蘑菇放了进去,春花又去采花,在筐的周围插上了一圈的花。
回到了小溪边洗手,春花看到了一条小鱼,“小溪里有鱼!”
卢梦生又编了个筐下了水去捞鱼,春花在一旁指着,“那里,那里有鱼!”卢梦生就按她指挥把筐子放下去。一会儿功夫,竟也捞上几条两三寸长的小鱼。
“我们下次带个锅来,那样就可以做鱼汤了!”春花小心地烤着几条鱼。
中午的野餐就在山谷间的小溪边,铺开油布,摆放上了准备好的各类食品,还有新烤的小鱼,她倒上带来的酒,“干杯!”
“干杯!”
吃饱了饭,他们就躺在油布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潺潺的水声,身边是盛开的鲜花,这样的日子就是神仙也比不了。
卢梦生还干了些坏事。春花抚着他健壮的胸膛和漂亮的腹肌,满意地感到,她这些天的努力没白费,卢梦生前些天瘦下去的肌肉又长了回来。
☆、第一百七十章
第二天;春花就与陆太太和文太太说了山谷里的蘑菇,果然她们的眼睛都变得亮闪闪的。陆太太大声说:“百户太太;你带我们去采些蘑菇吧!”她们到这里也不过比春花早一个月;对周围情况并不熟。
春花就知道大家一定愿意去采蘑菇的。不只可以现在吃,还可以晾干了留起来。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春花让文太太算一下有多少人;她打算自己赶马车带大家去;当然以不影响百户所里的的正常工作为前提。
刚吃完晚饭;文太太和陆太太一同来了;她们坐在春花家的炕上;喝着茶;将要去的人数说了出来;春花被一百多人的数字惊呆了。
差不多百户所里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怎么能这么多人?”春花问。不待她们回答;心里也明白了,能去采些蘑菇改善伙食;也许还能卖出去补贴家用;每一家能出去的男女老少一定都要去的。春花觉得责任重大;她说:“要是这么多人去,还要与百户商量一下。”
说着要出门将卢梦生找回来,他刚见两位总旗太太来,躲了出去,只有这么一间屋子,确实没有待客的地方,他若是在,两位总旗太太就没法坐了。
“太太,”文太太拦住她说:“我们来还有一件事情与您商量。”
“是啊,百户太太,恰好春耕已经结束了,我和文太太就想把百户所粮食仓库交给您,这事还是您来管合适。”陆太太快言快语地说。
在明代卫所,低层军官和军士们的妻子也都算是卫所的成员,她们也负担着一些责任,特别是在墩台等处,还要将她们的名字也登记在册,当然这种登记在册是刻在墩台的石头上,为的就是约束她们。
可以说春花也有管理百所的一些责任,但她并不想接这个活,不是要逃避责任,而是陆太太和文太太管得很好。当然春花也没想闲着,她可以做点别的。
“这些事务你们做得都井井有条,百户也非常满意,就不要易手了。”春花暗中帮卢梦生算过帐,得出的结论是她们很廉政勤俭。
最初文太太和陆太太都以为百户太太不会住太久,而且也并不信任这个娇弱的百户太太能够管得了这些杂事,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都知道了百户太太的能力,也心悦诚服地想把手里的大权让出去。
文太太先抿了抿嘴,她说:“可是……”想劝劝春花。
春花摆手说:“百户所里这样集体做午饭不会太久的,过了秋收就一定会停下来,你们就一直做完,善始善终。”
百户太太既然这样说了,两位总旗太太就没法反驳了。
春花将卢梦生找回来,对他说了采蘑菇的事。
“嗯,”卢梦生略一沉思,便说:“春耕已经结束,这几天我带着大家打些土坯,还要去砍些树,先把房子盖起来。既然这样,你们不如跟着砍树的人一起去山里,晚上也一起回来,还能相互照应着些。”
“这当然好。”春花问:“是不是有车去呀?”
“百户所里所有的车都去,要把砍下的木头拉回来。”卢梦生告诉她,“你们一早就跟着车去,下午,再让车把你们提前送回来。”
“太好了!”春花和两位太太都很高兴,如果有车送大家,路上能节约不少的时间,而且不管采了多少,都能拿得回来。
文太太和陆太太走了后,春花就缠着卢梦生给自己再编几个筐,她觉得明天自己一定能采来好几筐的蘑菇,只是家里只有上次在山上临时编的小筐。
“你采那么多做什么?”卢梦生说:“家里不是还有一些你从黄家屯买的蘑菇吗?”
“那些都是去年的干蘑菇,味道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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