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单子一一送到各府的门房即可,他官小位卑,这些大人物也不会理他,只是表达个心意就行。
唯有池老将军不同,总归是姻亲,备的礼品就上了些档次。三舅因为身体原因不便出门,卢梦生便带着春花上门拜见。池将军见了卢梦生,态度倒还和蔼。春花陪着舅母进了内院却没见到池老夫人,只是池指挥佥事的大嫂、二嫂出来招呼了她们,虽然带着些倨傲,但也没有过分。春花事先也想到了这种情况,只是客气地说些场面上的话。好在卢梦生在外面坐的时间也不长,他们也就出来了。
大家族里的人和事都很复杂,回到宅子里,春花如实地讲了她在池家所见所闻。看着舅母发愁的表情,春花安慰她说:“怎么与池家人相处金花都懂,她早想好了应变之策,池指挥佥事也答应,要是住不到一起就分家出去。”
“我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可怎么也拧不过她。”舅母说:“其实,我和你三舅留在定辽前卫日子一样能过下去,可不跟着金花来也实在不放心,我们家跟池家门不当户不对,到时候金花吃了亏,总能有娘家人商量吧。”
“我倒是相信金花能过好。”春花非常肯定地说,看舅母的心情也好些了,又问:“舅母,梦生听说广宁府医巫闾山神祠非常灵验,想和我明天去拜拜,你也跟我们去吧。”
“我以后有机会再去,你和梦生去吧,好好拜拜,也许就有了孩子呢。”
卢梦生就是这样想的,春花也赞同。舅母不去也不出乎意料,就是下面的几朵花也没有去,金花没几天就成亲了,他们忙着呢。
医巫闾山神祠供奉的是山神,这时是一座皇家寺院,规模非常宏大,从山下到山顶依山势层层向上,排列而成。走过石牌坊、山门、神马门、钟鼓楼,就到了御香殿、正殿、更衣殿、内香殿、寝殿等五重大殿。卢梦生与春花依次虔诚拜了,卢梦生又许下了生了孩子来还愿。
然后又看了供奉着的明朝三十二开国功臣的画像,还有元代和本朝一些修庙碑、祭山、封山碑等。
广宁府里两人都来过,但都第一次到神祠,这次不仅拜了神,还长了不少的见识,而且二人携手同游,心情非常舒畅。
晚上关城门前,他们才进了广宁府,回到三舅家里,见三舅、舅母和金花都焦急地说:“总兵大人派人送来了回贴,你们赶紧看看,不要误了事。”
卢梦生和春花非常惊异,对广宁府里的官员们,卢梦生送的礼品很普通,不过是些山货野味和农产品,虽然投了拜贴,但根本不指望哪一家能给回帖,没想到回帖的竟是徐总兵。
看了回贴的内容,竟是邀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去总兵府做客。好在卢梦生带着全套的官服,春花没有诰命,挑一套体面的锦缎衣服穿了,再戴上卢梦生给她买的金首饰,两人按帖子约的时间去了总兵府。
徐总兵府占地面积很大,春花是坐着车进的内院。总兵夫人在京城,府里掌事的是徐总兵的大儿媳,也是五品诰命,竟然亲自带着几个媳妇女儿们热情地出来迎接春花。
春花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行礼说:“怎敢劳大太太出来?”
大太太笑得很可亲,亲自上来扶住春花,“公公说,卢副千户在边陲之地屯田守境,忠勇勤勉,才能又出众,他从心底喜欢。看了拜贴,就想亲耳听听堡城的情况,又吩咐我们小辈的,务必好好款待卢太太。”
春花也客气了一番,进了屋子里,大太太再三让她坐在上座,春花硬是推了,与小辈的媳妇们坐在了一起。大家谈话也极融洽,春花说了不少堡城的事,像什么住窝棚、打土坯、盖房子、拾麦穗、采蘑菇什么的,总兵府里的太太小姐们果然愿意听,她们也说了些广宁府里好玩的地方,大家又谈到了山神祠,更有了共同语言。
徐总兵家的内眷极懂得礼貌,又非常客气,并没有人问春花的身世和来处,好像就连她二嫁的名头也不知道一般,春花也会与人打交道。一屋子女人在一起说得满室生春,听外院说留饭,里面也传了饭,又叫家里的几个小戏子出来唱了几台戏。
过了申时,外边传话进来说卢梦生要走了,春花也告辞出来,大太太从头上拿下来一个点翠银钗一定要送春花,说是投缘。春花识货,知道那钗子不是凡物,可也没法拒绝,只得收了,别人也都有表礼相赠。
作者有话要说:二百章了,又是一个新阶段,庆祝一下!
另外就是抱歉的消息,这周周末又不能加更了,还是卡文,因为要回京城了,可怎么回呢?
☆、第二百零一章
卢梦生和春花回了三舅家;三舅、舅母、金花等人一直等着他们回来,打听他们这一天的情况。
卢梦生便说了这一天的见闻;徐总兵极常识他;很关心屯田的事情,带着几个幕僚与卢梦生说了差不多一天的话,走前还送他一把腰刀。
“总兵大人说宝刀赠英雄;一定送我这把刀;比我原来的那把还要好。”卢梦生说着解下腰里挂着的刀给大家看。
三舅把刀拨出来;马上就抽了口冷气说:“好刀!”
春花不会看刀;只觉得刀鞘上镶的宝石很贵重;刀锋锐利;好像带着一股冷气一样。
“大太太、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赠我的几样首饰;也都是难得的。”春花也讲了她的经历;又把得的东西拿出来献宝,并给金花选了两件;“这支点翠的簪子你在池家戴;免得池家的人笑话我们没有好首饰。”
别人赠的东西通常不会再送人;但眼下情况不一样,这些首饰不说有多贵重,就是拿着银子也不一定就能买到,而金花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不过,金花怎么也不肯要,卢梦生就说“你嫂子也不是和你虚客气,你就留着吧。”
就连三舅和舅母也没说什么推脱的话,金花是高嫁,有两样能拿得出手的首饰是好事。
金花脸红了,低头说:“昨天池指挥佥事给我送了两套新头面,说是过年时在最好的银楼定的,让我进门和认亲时戴。”
首饰是两人私下里传递的,大家都不知道,现在听了,不禁一通大笑,金花就是再大方,也羞得跑了。
“既然这样,梦生媳妇还是把这些收起来吧,”舅母笑了笑说:“这丫头,也不与我们说,白让大家担心了。”
春花又把话题材回到了总兵府,“总兵府里的几位太太奶奶小姐们,对我还特别地和气。”
大家都觉得他们今天的经历是一番奇遇。
等晚上躺到了炕上,卢梦生说:“我总觉得徐总兵待我过于好了。”
春花脑子里一直在想徐三爷,可确实没什么依据,她也不敢乱猜,“总之徐总兵是好意,我们也只有先接着了。”
因总兵大人对卢梦生的礼遇,又有几位参将也请了他们去坐客,等到金花成亲时,池家内眷们的态度都变了,因为广宁府里已经有人在传卢梦生与总兵府关系非同一般。
金花三朝回门时也笑着说起了这事,“几个嫂子都问我表哥与总兵府是什么关系,我就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总兵大人关心屯田罢了。”
这样答对是很适合的,春花又关心地问:“老夫人对你可好?”
池指挥佥事对金花肯定很好,看他们夫妻脸上的柔情蜜意就知道,最让人担心的就是那个脾气超坏、脑子有问题的老太太。
“公公和夫君让我只是每十天去行个礼就行了,可我还是天天去了,今早,婆婆心情不好,向我扔了个茶杯,我在茶杯落在地上前接住给她放回了原位,到我走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来呢!”
春花笑了半天,池老太太对有一身功夫的儿媳妇也很无奈吧。
三舅到了广宁府里事事顺畅,喝酒就过了量,一直叨咕着嘱咐池指挥佥事和金花,让他们好好过日子。金花都有些不耐烦了,可池指挥佥事一直好脾气地答应着,春花就同舅母在一起偷笑。
在卢梦生和春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广宁府里时,朝廷派了巡抚到辽东镇巡视。本来这事是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但总兵府宴请蔡巡抚的宴会也给卢梦生和春花发了帖子,又让人传话说如果宴客那天他们还在广宁府,就来坐坐。
算时间也确实不影响他们的行程,于是他们打开收拾好的包裹,拿出了衣物,按日子到总兵府里赴宴。
春花再次进了总兵府的内院,大太太正陪着来客们说话,便派大奶奶前来接她。春花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随着大奶奶坐上车。大奶奶笑着与春花说了几句家常,便亲切地提醒春花说:“今天来的女眷不少,但都是常来常往的,人也都极好。只有蔡巡抚的小妾也过来了,我们也不大熟。”
“蔡巡抚的正室前两年没了,家里只有这么个妾室,特别受宠。很多人看不惯蔡巡抚这个样子,但他又没有以妾为妻,也没有太过格的事,都拿他没办法。”
“今天父亲在前院请客,后院来的都是正头夫人,母亲就以为那位妾室不会来,没想到她接到贴子一点也没推让,一早就过来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卢太太若是愿意就同她说两句话,若是不愿理她,就只管去看戏。”
春花听懂了大奶奶的意思,心里还是疑惑她对自己太关照了,但也笑着说:“我哪里算什么上名牌上的人,来总兵府里听戏吃酒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我都听大奶奶的安排。”
总兵府里请客,来往的女眷大多是命妇,这些人尚且对巡抚的小妾不愿意多说什么,春花哪里会去惹什么事?她躲着就好了。
毕竟巡抚的官职虽然不时很大,但对下巡视军政要务,对上直达天听,一般人都不愿意得罪他们的,徐总兵想来也是一样。
两人说说笑笑地下了车,春花便随大奶奶去给大太太见礼,大太太还是像上一次那样笑着把春花扶了起来,与她说了几句话,介绍在座的太太奶奶们与她相识,又将卢副千户好一顿夸奖。
春花心乱如麻,但她看到月影露出惊诧的表情,赶紧调整自己,务必不让别人看出什么来。
蔡巡抚的爱妾就是月影!
真不知她从郭少怀身边逃出来后,怎么傍上了蔡巡抚,还让蔡巡抚对她一往情深?
春花与大家说了几句话后,就随着大奶奶一起去了戏台前,没再和月影碰上。
第二天,月影来拜访她。春花示意舅母带着几朵花都离开了,将她引入了自己住的厢房,客气地让座奉茶。
月影也遣走了跟着的下人,接过茶,喝了一口马上放下杯子说:“五奶奶现在就喝这种茶?”又肆无忌惮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再次叹道:“虽说是亲戚家,但布置得也太简单了!”
看着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的月影,春花笑了笑说:“我在千户所里住的地方比这里还差一些呢。”
春花看着地审视四周的月影,也不客气地打量了她一番,月影长相本来就不错,现在穿金戴银,描眉画目,精心打扮之下,与在郭家时不伦不类的装扮不可同日而语了。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句,“你如今的情况不错啊!”
月影撇了撇嘴说:“我现在只差个蔡夫人的名号,别的都还好了。”
小人得志就是这样的嘴脸吧,但春花还真没什么反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月影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目标,而且她还成功了。春花真诚地说:“恭喜你啊!”
“说真的,五奶奶是个好人。”月影看着春花,眼底里带着真诚,“听说你死了的时候,我难受了好几天,还给你烧了好几两银子的纸。”
春花说了句“谢谢!”但又马上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大合适,好在月影并不深究,而是自顾自地说:“我就说五奶奶是个通透的人,怎么能被那个破落户侯府给困住了呢!”
得意了的月影竟然连武成侯府都能称为破落户了。
俩人接着说了些各自的情况,月影当初从郭少怀手里弄走了五六千两银子,再加上她以前在妓院、郭家攒下的东西、还有从春花那里得的首饰、赏银之类的,带着近万两的银子回了青州。然后又想办法冒充良籍,进了蔡家做妾。可巧,蔡大人纳了月影后升了一级,对这个有财有貌的小妾就更上心了。
接着,月影事事顺意,蔡夫人想收拾这个小妾,但却有心无力,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年纪又大了,一气之下就病死了。于是月影在蔡大人的后院一手遮天。
“你等着吧,再过几年,我一定让蔡大人把我扶正!”
明初时律法甚严,以妾为妻是犯罪的,要处以刑罚并仍判扶正的妻为妾。可是,春花看着信心满满的月影,想:“也许月影会再次成功呢!”
关于自己,春花并没有说太多,只是介绍了现在她的情况,丈夫是副千户,自己与他在卫所里生活。
虽然是老熟人了,可是两个人种种的观点全部截然相反,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说过这些便有些相对无语了。月影想了想说:“五奶奶放心吧,我出了这个门,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的。”
昨天在总兵府里的时候,春花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虽然过了几年,自己变化不大,月影认出来很正常,但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自己固然是诈死,但如影却是逃妾,还曾卷银逃跑,两人半斤对八两,谁也不会暴露那些过往。
现在听月影的语气,虽然看不起她如今的境遇,但还是有些忌惮她,春花马上也就明白了,月影忌惮的是杨家。其实自己和杨家已经没有联系了,但春花并不想解释这些,她点着头说:“以后叫我卢太太吧。”
☆、第二百零二章
月影赞同地点头:“卢太太;我让蔡大人回京在皇上面前提一句卢百户屯田功劳卓异,这样卢百户也能早日升迁呢。”
月影见到五奶奶后;回去也想了一个晚上;自觉得想明白了很多的事。一定是杨家看五奶奶在郭府的日子过得实在太糟了,就想办法把五奶奶弄出了郭府。可是,依杨阁老的权势;怎么给五奶奶安排了这么差的地方和人家?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和五奶奶联系上的;那样也就是和杨阁老联系上了;想想杨阁老的权势;月影激动不已。
看着月影算计的眼神;春花提高了警惕;月影是想通过自己与杨府联系上吗?她漫不经心地说:“蔡大人还是不要多话;否则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也是,杨阁老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死去的女儿还活着;而且还改换了名字嫁人了?恐怕杨阁老把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