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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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灿烂-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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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每人都写一笔好字,否则在科举上不可能有所建树,孔弘毅的字就相当不错,尽得颜体真髓,春花和留儿赞叹不已。

而孔弘毅见春花对于各位官夫人一概回帖不见,但言辞间又非常谦和,本就因为卢家人救过他的性命而生出的好感就更强了。

几十张帖子写完也就到了中午,春花自然客气地准备了一桌酒席,让管事的送到了前院,陪着孔秀才吃了。

此后仍有拜帖陆续送来,春花自然都请孔弘毅帮忙。偏她休息了几天,晕车的症状非旦没有好转,反倒添了头晕恶心,只得在屋子里静养,一应的事情都交给了留儿打理,就是回帖也让留儿与孔弘毅二人斟酌着回了,留儿她自然放心,孔弘毅更是少年老成。

而且闲来听留儿讲起来,孔弘毅的父亲也曾做过好多年七品的官员,不过因为生性淡泊,特别喜欢收集金石文物,丁忧后便不再出仕,专心于整理早年于各处所得的器物,并著书记之。孔弘毅的母亲是名门之女,与夫君志趣相投,二人每日专心于金石拓片,不喜多问俗事。

孔弘毅很小的时候就考进府学读书,有了秀才功名后又到江南、京城游历,见多识广,很得留儿敬佩。

“其实孔弘毅也学过骑射,县学和府学里定期还要考呢,”留儿对春花说:“这次他遇到流民,若没有他,白县丞等人都不能逃出。”

春花见留儿兴致勃勃地谈到孔弘毅,表面上微笑着倾听,心思却想到了别处。留儿已经十六岁了,她的亲事就如春花预计的一样不太顺利。

大家所知道的留儿是卢梦生的养女,她亲生的父亲是个早就过世了的平民百姓,而她名义上的母亲是二嫁的,再有她的脚是天足。

这样的条件摆出去,平时与卢梦生和春花来往的人家多半不愿意为自家出色的子侄求娶,而差一些的人,卢梦生和春花又看不上,更不用说还有人因为想攀附杨阁老或卢梦生来求娶。还有就是春花总希望留儿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可留儿能见到差不多的男孩子的机会太少了。

在挑了两年后,春花和卢梦生已经确定不在京城为留儿找夫婿,而是重新把目光放到了辽东,并请留儿的堂兄鲁指挥佥事和金花等人帮忙。通过书信来往,已经为留儿挑几位年轻的军官,正借着辽东与京城军务来往的机会一一相看。卢梦生的这次紧急调动多少会延迟相看的进程,但春花并没有打算改变原订的计划。

留儿并不适合当高门大户人家的媳妇,春花也希望她像自己一样,不要被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而是能够更自在地生活。

眼前的孔弘毅,无疑是吸引了留儿的目光,而且,春花也看得出留儿对他是很有好感的。要知道留儿也相看过几个青年,还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表现出如此的关注。

孔弘毅自然不同于卢家最常来往的军官们,可他也与杨府见到的那些文官和书生也不一样,少了些骄傲和高雅,多了些底蕴和稳重。

就是春花在短暂地与孔弘毅接触后也觉得这个孩子很优秀,生出了喜爱之心,可是她并不看好他们。就算孔弘毅是衍圣公府的旁支,但孔家的人一定都会非常注重礼教,他们无法接受留儿这样的媳妇,就是留儿自己,她也能难融入这样的家庭,更不用说在这样的家庭里幸福地生活了。

但留儿明显没想到这么多,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与孔弘毅很聊得来,又因为客居东昌府,驿站里内外院的分界没有平时分明,她正有些寂寞,找到一个言语投机的人正高兴着呢。

春花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动声色,孔弘毅已经找到了因为遇到乱民而走散的小厮,脚伤也很快就会痊愈,没几天他就会离开东昌府回家了,而他们也只待卢梦生在济南府安顿好后来接,那么以后两人各走各的路,未必还有机会见面。

于是春花暗中将留儿看得更紧了,表面却不露生色,好在他们俩人都是心思纯正的人,也没有任何过格的举动,春花便也放心了。

在东昌府住下十几天后,下人进来通传说是前些天卢梦生救下来的白县丞的母亲、太太带着女儿来见她,因为事先没送帖子,而且人已经到了驿站,春花只好让留儿出面接待,“估计是来感谢你父亲的,你只与她们说几句客气话就行了,若是她们因为被乱民抢了缺少银钱,你就看着帮一点。”

留儿笑着答应去了临时充做客房的西屋。

没多久,躺在东屋的春花就听到西屋里的说话声渐渐大了,虽然听不大清,但总能感觉出在争论着什么。春花心里疑惑,留儿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总的来说是个豁达宽容的孩子,待人接物很有章法,怎么就能同客人争吵起来。她躺不住了,坐起来换了衣服,又重新挽了头发,这时早有丫头婆子过来告诉她西屋吵了架了。

春花急问:“出了什么事?”

还不待下人告诉她事情的原委,西屋里争吵的声音大了起来,“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做不了主,赶紧请你母亲出来!”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大约是白县丞的母亲。

“我母亲病了,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做主,你们还是马上走吧!”留儿也不甘示弱,下了逐客令。

“我们是世代的书香世家,这种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那个老妇人又说。

这时春花扶着丫环的手进了西屋,笑着说:“孩子小不大懂事,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吧。”

西屋里祖孙三辈人,白老太太看样子已经年过花甲了,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但精气十足。白太太四十多岁,是个很温和的妇人。而白小姐看着比留儿大几岁,很是美貌,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育,气质娴雅,有如一朵清新的玉兰花,但眼下这朵花更像是已经从枝头采摘下来几天一般,少了几分生气。

春花正暗暗打量着这三人,白老太太气势逼人地大声说:“卢都指挥同知与太太真不愧是夫妻,都一味地摆架子不见人。不过我们白家可是山东有名的书香世家,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卢同知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春花怔住了,难道卢梦生不是救了白家的家眷们,怎么听起来反倒像是卢梦生害了她们一样呢?她扶了扶额头,温和地说:“老太太,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说。”又吩咐下人,“看茶。”

老太太见春花镇静自若的样子,也平静一些,坐下来说:“当日,卢都指挥同知抱过我孙女,如今她名节有失,我们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便请都指挥同知将孙女收聘为二房,没想到卢大人一口回绝不说,我儿子去找他讲理时竟不肯置之不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卢梦生走了后曾让人送过一封信;报个平安外又告诉春花,这次的民乱兵斗已经基本平息;但济南府那边因为上一任都指挥同知及家眷尚未搬出官衙;他并不好催促,就让春花就在东昌府再多住些日子,待官衙事情交割完毕后再来接她。又说那边军务极忙;他带着阿瓦住在军营中;一心要将军队在最短时间内整顿好。

一句也没提白家的事;春花明白卢梦生肯定没把白家的事当成一回事;也没想到这家人竟这样执着地找到自己。既然卢梦生对自己提都没提;那么就说明他并无一点的亏心之意。

“我们只好来找卢太太;想来这些内帏的事情;卢太太操办更合适一些。”白老太太说:“我孙女是冰清玉洁的女孩子;虽然遭此不幸只能做二房,但卢家一定也要三媒六聘;堂堂正正地抬进门;否则我决不轻饶!”

听了这话;春花差一点就笑出声,不用说,卢梦生抱了白家的孙女,一定是救她的时候发生的,那时候是什么情况她虽没见过,但想也能想出来,一定是迫不得已。可是他当初一定没有想到,救人能救出这样大的麻烦来。“那依老夫人所言,我家大人救人救错了,当初就不应该救白小姐?”

“这,这当然不是,”白老太太虽然顿了一下,但依然很强硬地说:“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卢太太自然应该明白,卢大人若不为我孙女负责,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春花明白留儿为什么要赶她们出去了,她站起身冷冷地说:“卢家是不纳妾的,白老太太还是死了这个心吧!”

“祖母,我们回去吧。”原本一直沉默着的白小姐突然起身拉住白老太太,决然地说:“此事原也不应该怪卢大人,不若我回去就剃发做姑子,总不会坏了白家的清誉,族里的老人若还有话说,再不成还有个死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太太抱住女儿哭了起来,“你要是再做傻事,母亲也不活了!”

“不成,卢大人必须为我孙女负责!”白老太太推开孙女,上前拉住春花,大声说:“卢太太,我孙女知书达礼,因为出了这样的事,亲事也退了,没有法子才同意做二房,你若是知礼,就应该将我孙女迎进卢家!”

春花原本就头晕眼花,勉强才爬起来,听着白老太太的喊声更觉得难受,冷不防又被白老太太拉住了一晃,天旋地转,她一下子倒了下去。

“母亲!母亲!”留儿焦急的声音将春花叫醒过来,她睁开,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原来刚刚她昏了过去。

“白家人呢?”春花挣扎着坐起来问。

“母亲,你只管在歇着,别的事情都别管了。”留儿扶着春花劝慰她。

“你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不好多管的。”春花觉得头还是晕,又觉得胸闷想吐。

这时有下人进来传话,“大夫过来了。”

前两天留儿和驿丞太太都说要请大夫过来,春花觉得自己歇一歇就能好,也就没同意,现在她也不再反对,她也奇怪自己歇了这多天,不但没见好,反倒越来越不舒服,还能昏过去了呢。

一时间,驿丞太太陪着大夫进来,春花看病从不弄什么放帐子的事,就直接半靠在床边,听驿丞太太介绍说:“这是我们东昌府最有名气的周大夫。”又请周大夫给春花诊脉。周大夫诊了脉,又问了月信的日子,便说:“夫人是有了身孕了,这日子有些劳累,脉象有些不稳,我先开几副药吃着,过几天再诊脉。”

驿丞太太高兴地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当真?”留儿关切地问:“我母亲身子可要紧?”

“脉象虽然不大稳,但也没有大碍。只一样,一定要静养,待吃了五日药后我再来看诊。”周大夫认真地说。

“那便请大夫为母亲开了方子,我遣人去拿药。”留儿笑着说:“还请大夫为母亲多费些心,每日过来诊一次脉。”又吩咐外面的管事给了诊金,打了赏。

驿丞太太也上前恭喜了春花,又笑着说:“小姐只管陪着太太,我去送周大夫出去,取药的事也只管交给我。”

春花躺在床上一时间有些发傻,再也没想到自己又能有了孩子。细想这次怀孕的症状,却与有阿瓦时很不一样,也难怪自己一点也没想到。又想到大夫说要自己静养,便躺着不动,由着留儿驿丞太太去张罗抓药煎药的事。

吃了药,春花由留儿小心地搀扶着又躺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事就是养胎,她有了再生一个孩子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有一点的闪失。可现在白家的事,却也不能放任不管,她拉着留儿的手说:“本不想让你多管的,但也没办法。白家的事你不要瞒着我,我们一起想好法子,由你出面与她们交涉。”

“母亲晕过去后,白家人也怕了,我就将她们们都赶了出去。”留儿气愤地说:“如今母亲有了身子,更不要管这些事,都交给我吧。”

“她们恐怕没走吧?”春花问。白家的人来者不善,决不会轻易放弃的,以春花识人的经验,白老太太是个很执着的人,

“我忙着照顾母亲,哪里顾得上她们。”留儿满心不屑地说:“还自称书香世家呢,上赶子把孙女送人做妾,真不要脸!”

卢家本就是来自民风粗旷的辽东,一家之长的卢梦生和春花的榜样也影响了卢家人的思想,由春花带大的这些孩子们都有着朴素的婚姻观,留儿正是这样,对于妾室有着先天的反感,白家的所作所为让她非常鄙视。

春花当然也讨厌白家人,尤其是白老太太,言语中还带着些骄傲,好像做为书香世家对于武将有着先天的优越感,就是想将女儿送过来当小妾还要自己去求着她似的。这事肯定还没完。于是她告诉留儿,“白家人要是再来,你一定别瞒着我,毕竟关系到你父亲的官声和我的名誉,不能小看。我虽然不能起床,但该怎么做,我们母女一起商量。”

留儿也懂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点头说:“母亲,我知道了。”

“你父亲那边正忙着,先不必告诉他,过些日子他来接我们时就知道了。”

留儿点头答应了,这时药已经煎好了,她又亲手服伺春花吃了药。

春花服了药,又养了几天,身子果然好多了。听周大夫说她现在可以活动活动,她就开始打听白家的事,果然白家人并没有走,而是也住在了驿站,大约是被春花那天昏过去吓到了,这几天并没有找上门来。

但该来的总要来的,这一天驿丞太太如常探望卢太太,最后吞吞吐吐地说:“这几天卢太太的胎总算坐稳了,我就多说两句话。我婆婆就是姓白的,细算起来,与白家没出五服,总归都是亲戚,找到了我这里,我也是没办法。”

自从卢家住到了驿站,驿丞太太对春花很照顾,春花一向与各类的人都能融洽相处,二人的关系也不错,见她来帮白家做说客,就笑着说:“有什么就说吧,既然出了事情,总要解决的。”

“卢太太这话说得真好,毕竟是京城里来的,见识不同一般。”驿丞太太先恭维了在春花两句,就说起白家的事来,“白家在山东也算得上是大族了,家里也出过几个举人,不少的秀才。白县丞一支属于五房,与宗家很近,家里在也有几百亩地,日子还不错。白家小姐早就与当地大族厉家一个孩子定了亲,可白县丞三年前丧父,白县丞丁忧回乡,白小姐也居家守丧,亲事就耽搁下来了。”

“孝期一结束,白县丞又重新选了官,白小姐的亲事也准备开始办理。结果前些天白小姐被流民掳去,后来又被卢大人救了回来,不知是谁多嘴,厉家的人竟知道了,以白小姐失贞退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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