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收下了,留着给茵姐做嫁妆,”世子夫人爽快地一笑说:“回头我让茵姐过来给你磕头。”
“不用了,本就是茵姐的东西。”春花推让着。
不过当晚,世子夫人还是领着茵姐过来给春花磕了三个头,春花不能让茵姐白给自己行礼,笑着拿出自己的一个宝石项圈给了茵姐说:“就当我提前给你添的嫁妆吧。”
春花在其余的东西里随便拿了两副字画,过了两天,在请安时送到了谢氏那里,谢氏高兴异常,她虽然认出了是下聘的东西,但却并没有像琼花和世子夫人一样奇怪地问一声。在她看来,这就是应该的。
收到这些东西,谢氏心情好了几天,春花和世子夫人竟然借着这个机会出了趟门,去看看她们的铺子。
世子专门请了假来陪她们,他在前面骑着马,春花与世子夫人坐在车里。茵姐也跟着一起出门,春花和茵姐坐在世子夫人左右两边,两人都一样的姿势,从车帘子边上的缝隙向外看着。
春花想起来刚到杨府时她偷偷出来的那一次,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幸运,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杨府,可在侯府就完全不可能了。依云院里的丫环婆子没有春花的心腹,她原来最好的助手如诗也成了郭府的人了。
不过,春花也没有想偷偷溜出去的打算,先不说她能走多远,只说这样的行为会给娘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春花就不会那样做的。
桃花面开张不久,在琼花的帮忙宣传下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几个大户人家把自家采买胭脂和一些小东西的铺子挪到了桃花面。这样又带来了一批人购物,要知道不少人家向来是看这这些大户如何行事,然后跟风。
春花拿着一样样的东西把玩着,画眉的黛笔、贴脸的花钿、打理头发用的梳篦,花梨木做的梳妆盒子,各种的小铜镜,还有粉扑、脂粉盒之类的,无一不精美可爱。
春花对一套刻着玉簪花图案的象牙梳子爱不释手,选了五套,让店里的伙记送给母亲、琼花、二嫂和苏府的少奶奶各一套,自己留了一套。跟着出门的如琴和如棋也各挑了一两样的东西,春花笑着不让如琴她们去付钱,道:“都记在我的帐上,到时候一起扣下就是了。”
茵姐也选了几样小玩意,笑着问:“五婶,我选的东西记我的帐行吗?”
春花笑着说:“很应该给茵姐也记个帐,到了年底,从压岁钱里扣。”
世子夫人也笑了,“到时候知道压岁钱被扣了,恐怕会哭的。”
大家说说笑笑,虽然意犹未尽,还是很快就回了侯府。能出来已经是破例了,哪里还能奢望更多的呢?
“我还没出阁时,在辽东镇还能骑马出门呢,那时候,每天不到外面跑上两圈,都觉得没意思,那时候根本没想到现在出趟门都这么难。”世子夫人坐在车里对春花和茵姐说。
春花和茵姐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微微一笑说:“说起来京城的女子尊贵是尊贵了,可日子真赶不上我小时侯过得舒心……”给春花和郭茵讲起来了辽东镇的事。
原来外面还有这样的世界,春花充满向往地听着。
春花回了依云院,一个婆子正在等着,原来是二嫂派了婆子来送新蒸出来的糯米糕。
春花尝了一块,看了二哥带给自己的信,脸上由晴转阴,打了赏,又写了封信让婆子带回去。
过了两天,郭少怀回来了,先让带去的人回家,捎了信给家里人,他要等着把公事交待后才能回来。在这里为皇上办差,回来后都要先把公事交接好才会回家。
郭侯把吴强叫到了外院,打听郭少怀的情况。
而谢氏,自然见了胡妈妈、如诗。
一去三个月,两个人的变化都很大,胡妈妈添了几分的富态,但衣着还是很守规矩,并没有什么过格的,头上也只戴了一件赤金扁簪,只是气度越来越像官宦人家的太太了。而如诗,因为夏天衣裳单薄,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肚子已经突了出来。
谢氏自然也一眼看到如诗的肚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春花,就问起郭少怀的情况。
春花笑着插话说:“夫人,小吴姨娘有了身孕,不好让她一直站着,我让人搬个锦凳来吧。”
谢氏自然点头同意,如诗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
郭少怀顺利地办了差,又顺利地回来了,身体也没什么毛病,估计明后天交了差使后就会回家。就这些事情,谢氏反复问了几遍,可见真是一片慈母心肠。
然后又问了如诗的情况,她到了青州不久,就发现有了身孕,那时月份小,不好挪动,正好等到郭少怀一同回来。
最后谢氏不得不问一句,“这跟来的姑娘是谁呀?”
跟着如诗她们一起回府的还有一位女子,修长苗条的身材,眉目含春,嘴角噙笑,生得一副娇娆艳丽的面孔,举止轻浮,眼下她正四处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这种举动在眼下的时代是非常没有教养的行为。
“奴叫月影,爷许了奴纳为妾室,从青州跟着爷回来。”那女子马上上前福了一礼,一句话说得明明白白。屋子里的谢氏、世子夫人和吴姨娘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没变的只有如诗和春花。
如诗是已经知道了,而春花是无所谓。她已经提前知道郭少怀要回来了,而且她还知道明天公事就会交接完毕,郭少怀就会回府。她的消息来自二哥,是官方的信息,但郭少怀还带回来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明显就是来自青楼之事二哥不知道,春花自然也才看到。不管怎么说,大凡要面子的人家,都不会纳青楼的女子为妾的,郭少怀此举还真有些出人意料。
“杨氏,你带回去料理吧。”谢氏发话,春花只好带着这几个人回了依云院,她就知道,好事谢氏肯定不会想着自己,但这种没人愿意管事的破事,肯定会推给自己。
进了依云院,春花先让人给月影在西厢房腾了一间屋住下,自己和胡妈妈、如诗进了正屋。胡妈妈和如诗捧出几盒青州的特产,说:“知道小姐看不上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我们娘俩的一番心意。”
春花笑着接了,说:“我倒是喜欢这些特产土物。”
又拦住了如诗,不让她跪下行礼,说:“你如今身子沉重,就不要弄这些虚礼了,奶娘也一样。”
如诗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我本不该在小姐之前有孕的,可是,有了怎么也舍不得不要。”
春花笑了,“说什么傻话,原本我就没拦着你生孩子。再说有了身孕是好事,要是能生下儿子,将来你在侯府里也有了依靠。”
“可是,可是小姐……”如诗迟疑着说。
“可是什么,”春花打断了她,“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吧,我看吴姨娘看着你神色可不太好,现在正是她管家,一定防住了,别出什么岔子。”
刚刚在谢氏那里,谢氏的神色就很复杂,郭少怀的孩子,谢氏如何会不喜,但勋贵家向来注重嫡长,第一个孩子是吴姨娘生的也罢了,但若是另外一个姨娘生的,谢氏也没有多高兴。
而吴姨娘的目光,就十分怕人了,她盯着如诗的肚子,眼睛就像刀一样。胡妈妈和春花自然感受得到。
胡妈妈奇怪地问:“怎么成了吴姨娘管家了?放着世子夫人和小姐不用,让一个姨娘管家,总是说不过去。”
春花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就对胡妈妈说:“奶娘,外面的事情我们不要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诗的孩子能不能好好地生下来。这事还得你来操心,要是缺什么,只管对我说。”
“小姐,我一定看好如诗,让她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到时候就抱到小姐房里养着。”胡妈妈保证。
“孩子只有跟着自已的亲生母亲才好。”春花虽然喜欢孩子,但并没有想抱养别人孩子的打算,又问起了月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胡妈妈和如诗说了月影的事情。
他们到了青州后,那边的官员们请客,招了些妓者来助兴,郭少怀一来二去就与这个月影好上了。先还瞒着大家,后来见瞒不住,也就公开了,恰好如诗有了身孕,就把月影从勾栏里赎了出来。
“夫人偷偷给五爷一千两银子,五爷就是用这银子赎的月影。”如诗告诉春花。
谢氏对郭少怀的宠溺大家都知道,郭少怀出门,一切都有朝庭的供应,她竟然给了一千两银子,春花吃惊后也觉得理所当然,郭少怀一直就是这样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小姐,你会让五爷纳了月影吗?”如诗问。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春花反问她。
“娘不让我管这事,也不让我与月影多来往。”如诗看了看胡妈妈。
胡妈妈有些苦涩地说:“小姐,如诗就是想拦五爷也拦不住,我怕她若是拦了,不但拦不住,再惹恼了五爷,还有动了胎气就糟了。”
“奶娘做得对,”春花点头说:“如诗拦不了,不如就不管。一心生下孩子,把孩子养大才是最重要的事。”
胡妈妈点头答应,但还是满脸的内疚,“小姐,都是老奴没用,五爷竟带回来个这样的人。月影不止是勾栏里出来的人,还是那种最下贱的……”
就是妓女,也会分个三六九等,月影无疑不是那种妓院用心培养出来的高级货色,郭少怀的眼光确实也不怎么样。但春花却不以为然,笑着开解胡妈妈,“这怎么能怪奶娘?你们怎么能管得了五爷?”
看春花风清云淡的模样,胡妈妈和如诗释然了,如诗又告诉春花说:“在青州,五爷接了八百五十多两的银子礼,都放在了我这里,还有人给我和娘送了些银子和东西,我都拿给小姐。”
春花摆摆手说:“不要给我,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就悄悄留下,但五爷的银子,我劝你找机会还回去。”
胡妈妈和如诗并没有懂得春花的意思,春花便说:“银子在你手里,五爷难免要到你这里取用,一来二去的,若是有剩的还好,可这点银子,很快就会用没了,倒时候还容易因为这个生些闲气,所以我就说这种事情不要沾的好。”
胡妈妈和如诗点头,郭少怀花起银子来没个算计,就看他敢花一千两赎个妓女就知道了。这八百多两银子在如诗这里,他一定会三天两头地来拿,到了用完的时候,郭少怀也不一定心中有数,到时候如诗拿不拿自己的银子补呢?还不如从开始就分清楚了,如诗不沾郭少怀的银子,而她的陪嫁银子郭少怀也摸不到。
“那怎么办好?”
“既然已经接了,那就先等等机会再说。”
“我们听小姐的。”胡妈妈和如诗一同说。
春花点头问:“奶娘、如诗,今晚给你们接风,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如诗有些郝然地说:“我前些日子一直吐,什么也不想吃,现在不吐了,嘴倒特别的馋,一直记着小姐在望远楼要的席面,想吃那里面的燕菜。”
“那我们就要望远楼的席面,”春花不在意地答应了,又说:“给奶兄也要一个十两的席面,总不成我们大吃,他一个人在外面饿着!”
胡妈妈和如诗都笑了,春花开了门,把下人叫进来,吩咐去订酒席。虽然那次答应郭侯停了天天定酒席,但现在这样偶然要一次却谁也说不出什么。
春花让她们母女二人先回西耳房休息,并在西耳房的厢房里给胡妈妈布置了房间,如诗生子前她就会住在这里,照顾如诗。
胡妈妈走前轻声对春花说:“那个月影,很得五爷的欢心。”
春花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晚上,依云院里又叫了席面,当初陪嫁过来的五个人又凑到了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刚进侯府的时光,大家笑逐颜开,又有如诗交好的婆子丫头们来看如诗,如诗分送大家青州特产,倒是热闹得很。
春花和胡妈妈都怕如诗劳累,可如诗却人逢喜事精神爽,并不肯提前去休息。小姐见她有身孕是真的很高兴,如诗放下了心。不管她生下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都是五爷的第一个孩子,她一个姨娘,凭着这个孩子,在侯府里就能立足了。
至于有人说小姐会去母留子,如诗和胡妈妈都相信小姐不会那样的。小姐就是抱了她的孩子,也不会对自己不好。
新来的月影很是自来熟,大家错眼不见,她竟进了春花的屋子,马上被屋子里的宝石盆景和玉石白菜给镇住了,不住地啧啧称赞。又看了看大家要的席面,说:“这席面得几十两银子吧。”
胡妈妈沉下脸,站起来说:“月影,小姐的屋子你不许随便进,赶紧出去。”
月影嗤笑着说:“小姐没发话,你这个老婆子多什么嘴!”
胡妈妈气得直抖,“小姐是你能叫的吗?”能叫春花小姐的也只有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别人是没有资格这样称春花的。
春花看着嚣张的月影说:“院子里都是死人吗?把人拉出去打十板子。”
院子里的几个丫环婆子马上过来拉人,五奶奶的屋子,她们还不能随便进去呢,这个勾栏里的姐儿就闯进去了,确实该打。何况就凭五奶奶的身份打死月影都算不了什么。
月影倒会见风使舵,马上跪下来求饶,“五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就念在我从小有娘生没娘养,只在勾栏里混的份上,就免了板子吧。我做的就是皮肉生意,打坏了,以后可怎么活呀!”说着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春花实在忍不住笑了,屋子里的人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那月影就势爬起来说:“五奶奶,你们吃酒,并没个消遣,不如让奴唱个曲子给奶奶们助个兴,奶奶也打赏两盘酒菜。”
春花笑着让拉人的婆子丫环们放开她,说:“那你就唱个曲吧。”
月影这样的烟花女子还真是活宝,除了如诗,大家都被她吸引住了,听她给大家唱了几个曲子,春花有的没太听懂,后来胡妈妈喝住了,才知道是荦段子,但不管怎么样,月影还是从她这里硬讨了她头上的一支钗和几盘酒菜的赏。
春花虽然欣赏不来,但也觉得月影活得很真实,很恣意。
第二天傍晚,按二哥给春花的消息,郭少怀交接了公事,回到了家里。侯府里摆了酒席,大张旗鼓地庆祝。
侯府里主子并不多,并没有分成男女两席,而是排在了一起。侯爷、谢氏、世子和郭少怀先坐了下来,世子夫人和春花带着妾室和下人侍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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