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皇城的目的，施馥自然是想看看逸王府，可能已经消失了也不一定，但就想再最后看一眼。
街上挂着不少红绫，皇城一派繁华热闹，仿佛皇城有什么喜事一般。
只是，这些喜事都与她无关。
通往逸王府的路线，施馥早已熟记在心，果然，就算历史变迁，只有脚下的这条路永远不变。
就算脚步再沉重，施馥还是得继续走下去，希望看到的，不是一地的落叶和满屋子的蜘蛛网。
转过街角，还没走到近处，就这么远远的望着，出乎施馥的意料，逸王府门前不但热火朝天，而且还人仰马翻。
施馥以为自己看错了，忙里忙外的人，依旧没有认识，可这明明还是逸王府啊，府前的两座石狮子，还毅然立在那里，见证了一切。
原来早已物是人非，连屋子，都已经是别人的，她的家，早已没有了，不知不觉间，施馥泪如雨下。
回客栈的途中，如果一个人有三魂七魄，那么，施馥就只剩下一缕魂魄。
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失魂落魄的施馥被撞了一下，被骂了一通之后，施馥晕头转向间，就看到了醒目的三个字——碧瑶楼。
碧瑶楼！
茫然间，施馥找回了自己，这是她如今最熟悉的地方了。
适逢白天，生意自然还没有开张，只是偶有几个姑娘坐在二楼外边休息，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施馥想着不知道碧瑶楼的主人换成谁了，便要进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些熟人。
这才进去，就看到大堂里堆了不少东西，还有一些女子，仿佛在排舞一般，姿色妖娆。
“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碧瑶楼还没开呢，你这会儿来，怕是会怠慢你，不如你明晚晚上再来，到时候想要哪个姑娘就可以点哪个姑娘。”守门的小厮谄媚着一张笑脸，给施馥道歉。
“明晚？今晚都做什么去了？”施馥还不知道碧瑶楼哪个晚上不营业的，除非是皇宫里头某位升仙了，可外边明明挂着红绫，而不是白绫。
“今日姑娘们还有事情，真是对不住了。”小厮只能赔笑。
“哦，那蔺妈妈在吗？”施馥问道。
“客官，想必你没有经常来碧瑶楼，蔺妈妈早就不管碧瑶楼的事情了，现在是桐姑娘在打理。”小厮还算比较客气。
“童姑娘？哪个童姑娘？”该不会就是传说中蔺落华要禅位的人吧，她认识吗？
“这……就在那里，你看，从楼上下来的那位。”小厮本来不想说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后来正好看到有人下来，当下指道。
施馥一见，嘴巴微微长大，眼睛差点瞪出来。
楼上下来的人，施馥的确熟悉，不过垂挂的发丝已经盘起，显得有些成熟与老练，只是脸上没有蔺落华那种妩媚的笑容。
桐儿仿佛感觉到视线，眼波微动间，看了过来，看到施馥之后，桐儿比施馥还惊讶。
“王……妃？”
“桐儿——”施馥本来想飞过去，但考虑到这个地方不是很方便，当下哒哒哒地跑上楼梯，抱着桐儿哭得稀里哗啦，“桐儿，我好想你啊，你们一个一个都不见了，我回到这里，才碰到你这么一个熟悉的人，哇——”
“王妃，你醒了，皇上知道吗？你见过皇上了吗？”桐儿仿佛也有说不尽的话，但最终还是考虑到顾慕先。
“王爷夫君？他没死吗？他在哪里？他好不好？还有我家小小白，他怎么样了？还有滟滟和绡绡呢，我爹和我娘呢，还有棋棋，对了睡美人呢，水儿呢，然然呢，徉徉呢，明明和暗暗呢……”
桐儿一头晕眩，但微微一笑，果然是施馥，真的回来了，不觉眼眶微湿，所有人都以为施馥再也活不过来了。
“桐儿，该不会是他们出事了？”看到桐儿的样子，施馥心里颤了颤。
“没有，皇上和太子很好，大家都很好，只是王妃走后，皇上的师父说，王妃不会再回来了，皇上便日日夜夜忙于政事，很少举行什么，而且，除了政事上，基本上很少说话。今天正好是太子周岁，因为王妃不在，本来皇上不准备举行什么仪式，但众臣提议下，或许皇上觉得亏待太子，便决定举行了，也可能是方公子和温公子的劝说，皇上才同意。而且，定王的婚事拖了许久，太皇太后也催着，皇上便将定王与水儿姑娘，施大人和睡莲姑娘的婚事也一并举行，所以奴婢便让碧瑶楼的姑娘也准备一些节目。”
“原来今天是周岁酒，还有喜酒，难怪皇城里这么热闹。”施馥了然，想起顾慕，又觉得心酸，“我走了之后，列袭言后来怎么样了？”
“众人当时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突然没了生气，但得知王妃死了的消息，列袭言本要烧了王妃，让皇上连王妃的遗体都得不到，后来皇上带领兵马，正面与未国对战，那时真的死伤无数，众人都是遍体鳞伤，那场战争持续了半个多月，后来方公子过来救援，皇上、方公子与温公子合力才将列袭言杀死。”
“他死了吗？”虽然知道顾慕的生就必要代表着列袭言的死，但无论如何，听到他的死讯，还是有些难过，无论如何，列袭言对她而言，照顾与保护颇多，只是他用错了方式而已。
“王妃是否难过？”桐儿看出施馥的异色。
“没什么。”施馥扯了扯嘴角，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对了，蔺妈妈去哪里呢？”
“蔺妈妈说自己累了，本打算将碧瑶楼交给王妃，哪知王妃出了事，蔺妈妈便将碧瑶楼交予奴婢打理。既然王妃回来了，奴婢等会儿就将碧瑶楼的印信交给王妃。”
“交给我？”施馥瞪大双眼，指着自己，该不会蔺落华说的人就是她吧。
“妈妈说，这碧瑶楼原是太上皇的产业，见王妃经营有道，便想培养王妃，得以掌管碧瑶楼。”
这个太上皇，自然是指顾慕的爷爷，也只有他们那一对才会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我看碧瑶楼你打理挺好的，就不用换人了吧。”难怪当初蔺落华还让她看账，简直别有所图，还什么认识呢，直说她不就明白了，“而且，我看他们对你还挺敬重的，就不用我再花费时间收拢人心什么的了吧。”
“奴婢……”
“就这么说定了，我是王妃，你得听我的，以后我拿拿钱就好了，你替我扫平一切。还有一事，你得再听我一次，就是……”
卷一 第三百一十七章 永不离开
第三百一十七章 永不离开
白国皇宫内，张灯结彩，红凌飞扬，这是自顾慕登基以来，第一次举办这么隆重的仪式。
如霜早些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备，如今到了日子，自然万事俱备。
因着睡莲和水儿没有娘家，顾慕便将逸王府暂时作为两人出嫁的地方，逸王府距离皇宫不是很远，择定吉日，时至黄昏，吹吹打打的响声从宫外进来，一路蔓延。
顾徉一身红色镶金王服，胸前戴着红色绣球，施棋一身寻常的红色新郎服，胸前配着红色绣球。
两匹骏马并排而行，特准行至保和殿外停下。
在众人的等待中，顾徉牵着水儿手里的红绫，施棋牵着睡莲手中的红绫，两队新人一同走入殿中。
殿中高座上，顾慕身着银白色龙袍，带着皇冠，也算穿着的比较正式，他的腿上，坐着一个穿着太子服饰的一岁小孩子，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殿下一片喜庆的红色。
“及时到——新人行礼——”内侍总管高声道。
随即，两队新人各自站好。
“一拜天地——”
四人各自转向门外，朝天一拜。
“二拜皇上——”
四人又转回身体，朝着顾慕一拜。
“夫妻对拜——”
四人各自面对着自己的两人一拜。
“送入……”
顾慕微微抬手：“今日还是太子周岁，便不必送入洞房了，都入座吧。”
皇帝的话，自然无人敢违抗，当下，顾徉带着水儿，施棋带着睡莲一同入座。
“开始吧。”顾慕坐着龙座之上，面无表情的发布一个又一个的指令。
“上菜——起舞——”内侍高声传达着顾慕的话。
顿时，一群宫女端着菜肴给众人布菜。
“听说这次的舞蹈一半是由如霜带着训练的，一半是由桐儿带着练习的，这宫里宫外的风格，应该会不太一样吧。”方潋滟倚在椅子上道。
“如霜和桐儿皆是能够独当一面之人，这真是便宜了楚兄的两个护卫。”温绫绡有所羡慕。
“这个百鸟朝凤，当真是热闹，难得如霜能够想到，只是这凤凰吗，至今还没着落。”方潋滟一边欣赏着舞蹈，一边喝着酒，难得清闲。
“方兄，你这不是在提伤心事吗？”温绫绡闲闲地说着，两人就坐在距离顾慕最近的座位，一言一语，基本上都能落入顾慕的耳里，但主角有没有听得进去，就没人知道了。
施馥已经走了一年，连老头子都说没有办法，方潋滟和温绫绡只能操心起顾慕的未来，还有小太子的将来，总不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生吧。
“你们两个要是太闲，就给我带孩子。”顾慕压低声音，用只有方潋滟和温绫绡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方潋滟和温绫绡相视一眼，方潋滟立马道：“阿绡，你说接下来桐儿会安排什么节目？其实比起如霜安排的节目，我更期待碧瑶楼的舞姿。”
“正是正是，在下也是很期待碧瑶楼的舞姿，毕竟，碧瑶楼的姑娘，可从来没有在皇宫里表演过，我私以为碧瑶楼的舞姿更加妖娆一些，也更贴近生活一些。”
方潋滟和温绫绡顿时转移话题，将顾慕的话当做耳边风，两人熟稔地不再重复提起。
随着音乐的响起，一众绿衣女子轻移莲步，走入保和殿里，围成一圈，摆好舞姿。
霎时，一道红绫自保和殿外飞射而来，从众人眼前飞过，绑在保和殿里的一根石柱上。
顾慕眼神微闪，连方潋滟和温绫绡都微微动容，这等功力，不是寻常女子可以办到。
在几人惊愕的瞬间，一抹白色人影自红绫上走来，仿佛走过滚滚红尘，从远方慢慢踏入心里。
红绫缠绕，遮住白衣女子的视线，众人只感到殿内红绫飞舞，白衣女子起起落落，身姿轻盈，仿佛在用红绫布置一张网，等到女子的身影停下之时，红绫织就的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
“没想到碧瑶楼里，还有此等才艺双全之人。”方潋滟看过之后，赞道。
“不知道自睡莲姑娘之后，谁能够成为碧瑶楼的头牌？”温绫绡很是期待能够见到藏在红绫后边的女子真容。
绿衣女子将红绫自两边收回，从中间让开一条道路。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额，祝——你——生——日快——乐——”施馥手捧一个亲手赶制的小型蛋糕，上边插着特别制作的蜡烛，一边吟唱生日歌，一边缓缓向前边走去。
“啪”的一声，顾慕手中的茶盏自指尖滑落，摔碎在地上，在这个安静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胆，谁让你上来的。”内侍看着顾慕的反应，高声指责道。
“闭嘴！”顾慕朝着内侍，慷慨地给出两个字。
“娘——”顾城从顾慕的腿上蹦跶下来，摇摇摆摆地向施馥走去，因着之前在照片上看到过施馥的容颜，一岁的小娃，自然认得眼前之人是谁。
“我家乖儿子，你居然认得我，来来来，给娘抱一抱，让娘亲一亲。”说着，施馥将蛋糕往地上一放，便搂起顾城来，又是亲又是抱。
顾慕咻然一声，闪到施馥面前，将顾城拎了起来，丢给方潋滟和温绫绡。
“儿子——”
“娘——”
顿时，保和殿里，便上演着母子分别的潸然泪下的一幕。
顾慕握着施馥的手腕，手指在施馥的脸上摸索起来，触手的感觉很真实，不像是人皮面具那种虚假的感觉。
“痛痛痛，王爷夫君，你干什么呢，打是亲骂是爱，你这掐算什么？”施馥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挥开顾慕的手，“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小娘子——”方潋滟听着施馥的声音，看着施馥的举动，已经从位子上腾然站起，向施馥扑去。
“滟滟——”施馥顿时扬起一张笑脸，想要拥抱方潋滟，久别重逢，自然倍感怀念。
“有多远滚多远。”顾慕身体不动，头微侧转，一双眼睛，仿佛要活活焚烧了方潋滟。
方潋滟尴尬一笑，退后几步，在顾慕的背后对施馥挤眉弄眼，嘴里还轻轻地说着：“我等你。”
施馥拼命点头。
顾慕冷哼一声，施馥转回视线，嘿嘿一笑：“王爷夫君，几日不见，长得更有男人味道了。”
只是，顾慕的一张冷脸，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倒是眼眸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语的不敢置信，还有他指尖的微颤，她感觉的出来。
“王爷夫君，我做了蛋糕，要不我们吃蛋糕吧？”施馥赶紧俯身从地上把蛋糕给端起来，献宝一样地呈现在顾慕眼前。
“娘，蛋糕。”顾城伸出手，嘴里叫喊着，仿佛要证明这个蛋糕是自己的，他的娘亲怎么可以拿他的东西来讨好别人呢。
“你不吃啊，不吃我给儿子吃吧。”不等施馥叫人，方潋滟已经小心翼翼的上前，从施馥手里接过蛋糕，端到一边开始与温绫绡还有顾城分享起来，一边观赏着夫妻重逢的一幕。
“王爷夫君，来，笑一个嘛，这么喜庆的日子，绷着张脸，多浪费啊。”施馥只能先讨好顾慕，等顾慕从这阵莫名其妙的情绪中走出。
或许是太过突然，或许是不敢相信，或许以为这个仍旧是梦境，顾慕的反应，不像是那个仿佛要毁天灭地的嗜血皇帝。
“我都认得回来的路了，你还这么不高兴，不想我回来，我就带着儿子远走天涯去。”施馥顿时发怒了，气得直抓狂，气着气着，觉得心里憋屈，她又不是故意要离开的，这不是当时没有办法吗，现在这么一声不吭，连个字都吝啬跟她说，好歹吼一句也行啊。
瞬间，施馥嘴巴一扁，眼泪就扑簌扑簌如排山倒海之势而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你欺负我，我要回娘家去。”
林雪雁自见到施馥，想要出去跟施馥相认，但一直被施从放拽着，这越听越觉得自家女儿受到欺负，本来想要挣脱而去，只是一听到娘家，汗颜不已，现在已经不在灵城了，娘家就在皇城，这要走也不是多远的距离。
岂有此理，来温柔一点的没有用，那么就来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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