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本公子呢,真是长本事了啊。”公子御说着,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却突然无声无息的飘上了随影所在的树枝丫杈,把还兀自一脸洋洋得意的随影惊得张大了嘴巴,身子一晃,重重的从几丈高的树杈上摔了下去。
随影狼狈的身子下坠中,手忙脚乱的右脚一蹬老树的树干,卸去了大部分下坠之力,饶是如此,他还是四角朝天的摔在了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随影身子一着地,却是不敢赖着。他拍着自己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掘着嘴嘟囔道,“真是无趣,每回都被公主抓住,公子功夫好,也不能这么欺负咱做下人的啊,公子啊,……”
“鱼儿上钩了,准备干活。”还没等随影说完,公子御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就带着满满的兴奋飘了下来。
听说是正经事,随影也一下子收了方才的惫赖之色,他瞬间就站直了身子,感叹了一句,“司徒鹤动作好快啊,不愧咱们这么看好他呢。”
“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公子御说着也无声的飘落下来,连一片枯叶都不曾带落。
“早就备下了,”随影说着,变戏法一般从背后取出一副弓箭,不确定的再次确认,“公子真的准备亲自动手,其实,其实,小的们也可以去干这事的。”
公子御没有说话,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这幅弓箭,弓是一把特制的弓,弓背是万年玄铁,弓弦是千年东海蛟龙筋,足足有五尺长,一般人别说是开弓射箭,就是拉开都成问题。但是箭却是很平常的箭,月国边境穆家大军中都有配置,箭尾通常都刻有穆家兵器坊特制的‘穆制’两个字。公子御珍惜的掂一掂手里的噬天弓,又满意的看了看普通的穆家制箭,嘴角扬起一抹狐狸般的笑来。
见自家公子没有搭腔,随影不甘心的继续嘟囔道,“这把噬天弓是小的偷偷带出来的,要是被南宫那个老夫子知道是小的给公子拿了这弓,不定怎么折磨小的呢,不用公子说,一个月的面壁写大字是免不了的了,我说公子,……”
随影垂着头,还在兀自嘟囔,突然瞥见脚面上影子一闪,猛一抬头,却只看到了公子御的一个背影,“哎,公子等等我,等等我……”
随影撅起小嘴,跺跺脚,他只是小声的连抱怨带邀功的说了半句话的功夫,公子御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密林掩映的小径之中,随影也不敢再罗嗦,赶紧飞身上马,向着公子御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司徒鹤在安都被耀星芜君臣耍了之后,连带着还让辰国还损失了三万套精车健马,司徒太后和司徒吕纷纷来信,都把他劈头盖脸的臭骂的一顿,责令他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把耀绮罗带回燕京,否则他也别想再回去了。
司徒鹤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鸾家父女也是个无用的,是到临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绮罗出了安都。
司徒鹤心中憋着气也一路跟了下来,在鸾家的配合下,一次又一次暗地里想劫掠了耀绮罗,结果却是屡战屡败,直到最后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可用之人,自己也挂了彩。司徒鹤这才想到了在三国边境统帅边关兵马的自己的胞弟司徒青。
巴郡城外的三国交界之处,是绮罗公主远嫁月国的必经之路,有了辰国的几十万大军,他完全可以以逸待劳,把人截获。因此,司徒鹤日夜兼程,提前五天就赶到了边光大营,早早的在辰国大营准备着了。
打听着绮罗公主一行到了巴郡,司徒鹤兄弟早早的就提前埋伏下了,就在离着穆家佯装阻截月知文一行的山坳不足十里处。另外,司徒青派人紧紧的盯住了穆家大军的动静,准备到时候先下手为强。
可是,司徒兄弟把大军拉出来后,一连好几天穆家大军都没动静,司徒青坐不住了,他抖一抖身上的露水,他瓮声瓮气地对自己的哥哥抱怨,“你确定那个小丫头会从这走?穆家那些傻蛋们一点也没着急的样子,咱们不会是被月国人联合起来给耍了吧?每天趴在这里喝露水,真不是人受的罪”
司徒鹤眯缝着眼睛沉吟半晌,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月国文武儿子帝位之争闹得这么厉害,穆家怎么会和月知文联合呢,有可能是那个小丫头在巴郡被饥民给绊住了,咱们再耐心等上一等。”
司徒青负气的一掌打在身边的大石头上,又随手招过一个探子,“去,再去穆家大营那边看看去,免得老子空等。”
没想到,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个探子就气喘吁吁的回来,“启禀大将军,穆家大军动了,他们在离巴郡不远的小路上劫持了大耀的绮罗公主,现在正准备回营呢。”
“什么?这群王八蛋果然是瞒着老子自己干上了,儿郎们,随本帅一起去把人给我抢回来。”司徒青一听,立即气炸了肺,大吼一声就跃身而起。
司徒鹤一听也心底一沉,人一旦落入穆家军手里,再抢回来就难了,趁着他们现在还未回营倒是再抢回来的最好时机了,心中想的明白,司徒鹤也挺身而出,和司徒青并肩而立,“走,再晚了怕是就赶不及了。”
在探子的带领下,司徒兄弟带着十万大军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司徒兄弟带着大军这一动,穆家大帐里坐镇的姜醇立即就得到了消息,敌军意图不明,气势汹汹的十万人马就这么冲着穆家大少爷去了。这还了得,姜醇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也穿了盔甲,凭着素日的积威,点齐十五万大军,也急急得奔去援穆南昭了。
月辰两国的大军,终于在一处狭窄的山谷出狭路相逢了。
穆南昭先是听了姜醇的提醒,又派探子仔细的打探过,因为他一直手擎着长枪,随时做着战斗的准备。
在离穆南昭的战马不远,处是一辆原本就不起眼的马车,车篷早就被扯得没有了影子,马车也已经被砍去了顶子,车壁上溅得到处是血。马车内的商兰也是奄奄一息的,她的左腿上被刀了砍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汩汩的冒着血水,她的右臂被流矢所伤,沾了毒药。**、毒药一起发作,又流血不止,绕是商兰有内功护身,又提前服了无忧逍遥丸,还是沉沉的昏倒在了残破的马车上。
商兰头上的凤冠早就被打落了,不知道遗失在什么地方了,她的头发披散了开来,粘着血与汗覆在脸上,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凤袍还勉强能看出点样子,谁也不敢说这幅凄惨潦倒模样的少女,就是赫赫有名的绮罗公主。
月辰两国的大军先锋对在了一起,司徒庆和司徒鹤赶到了辰国大军最前面,很快就看到了穆家大军包围着的那两残破的马车以及车上穿着凤袍的女子。
司徒鹤本是夺人而来,不是为了和穆家结下梁子的,他看清楚之后首先动了,拍马上前,司徒鹤直截了当的高声喊道,“留下绮罗公主,我辰国大军不会与尔等为难,辰国司徒氏也会承了月国穆家的一个人情。”
穆家大少爷穆南昭刚刚截获了绮罗公主,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被司徒鹤兄弟这么一拦,心中着实的不爽,他一举长枪,狂妄的哈哈大笑,“哈哈,真是笑话,我月国不是孱弱的耀国,我穆南昭也不是巴郡的缩头乌龟赵德斌,岂会怕了你司徒兄弟,咱们既然战场相遇,就手里的家伙说了算吧。”
“如此猖狂的小儿,哥哥和他废什么话啊,待我过去一刀取下他的首级。” 司徒青也是个急躁的,见穆南昭如此狂妄,不等哥哥说话抢先说道。他虽然与穆南昭都是镇守边关的大将,但是辰国向来兵强马壮,他从来没把月国那些凑人数的孱弱之兵放在眼里过。
谨记着自己此行目的司徒鹤却是一扯司徒青的战袍,低声劝解说,“青弟,你先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和穆家死拚的时候,咱们要先办好太后交代下来的差事要紧。”
安抚了自家弟弟,司徒鹤一提缰绳,又抢在了司徒青马前,却离着穆家大军更近,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继续扬声高呼,声音里甚至带着些许的谦卑,“我司徒家不是要和穆家为敌,穆小将军可否放马过来,大家谈一谈,商量一个妥妥善之法?”
司徒鹤说着,伸手抽出佩剑,远远的一抛,扔在了战场中间,用这种战场弃兵的方式最大限度的表达了自己和谈的诚意。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零八章 混水摸鱼噬天威
第二零八章 混水摸鱼噬天威
那边对阵中的穆南昭听了司徒青的话,一拍战马,马上就要上场迎敌,可是司徒鹤的话又让他顿住了,他略一迟疑 ,扯住了马的缰绳,目光中带着征询看向一旁的姜醇。
同样在观阵的姜醇自然清楚战场上的情势,他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在南京之时,穆彪要他生擒耀国公主耀绮罗之事,联想到司徒家种蛊的种种传说,再看看眼前有些谦恭的司徒鹤,姜醇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姜醇一拍坐骑,凑近了穆南昭身边,斟酌着小声的说道,“既然司徒鹤有诚意,醇认为大公子可以和他谈一谈的,反正捉了耀绮罗,卖给鸾家是卖,卖给司徒家也是卖,说不定司徒家还可以出个更好的价钱呢。”
“嗯,姜先生说的也有些道理。”穆南昭虽然鲁莽,但却不是傻子,司徒鹤那边一服软,姜醇再一劝说,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现在月国形势微妙,一点变动都有可能引起大位之争的变数,这个时候和辰国的司徒家起冲突,可不是什么良机啊。
穆南昭沉吟半晌,心中渐渐的把事情想的明白,掂量出了轻重缓急,他把长枪交到左手,催马向着阵中跑去,他倒要看看司徒鹤能给出什么条件来。
可是,让穆南昭没想到的是,他的战马才刚刚跑出己方的队伍,自己队列之中就有人高喊,“司徒家的小咋种,休的花言巧语蒙蔽我家少将军,看箭”
话音远远的传来,恰恰炸响在穆南昭耳畔。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断喝,一箭腾空,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堪堪擦着穆南昭的发髻飞掠而过,如流星一般直奔敌方阵前的司徒鹤。
司徒鹤听到声音,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脚还没来的及离开马蹬,那箭带着罡气已经扑到了他的面门。
突然,司徒鹤只感觉眉心一痛,温热的液体就顺着他的眉心流到了他的嘴边,咸咸的还有点腥气,司徒鹤还没品味完,就头一歪,带着这尘世的最后一股温热又疑惑的感觉,永远的去了。
司徒鹤这突兀的一死,辰国大军一下子就乱了套,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混成了一片:
“该死的穆南昭杀了咱们的司徒大人,咱们和他们穆家拚了”
“杀啊,有血性儿郎们,杀啊,为司徒大人报仇啊。”
“穆家狼子野心啊,竟然明晃晃的欺负到辰国头上了,杀啊,冲啊。”
……
辰国司徒家的大军群情激奋,司徒青看着哥哥颓然倒地后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在自己的儿郎们一浪高过一浪的高呼声中,他满眼血丝的抬起头来。
只见,司徒青右手一举日月大洹刀,声音炸雷一般响起,“为司徒大人报仇,儿郎们有杀了穆南昭者,赏黄金千两”
司徒青说着,一挥大刀,率先提马就冲了上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就激奋的辰国大军沸腾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纷纷拿起刀枪剑戟,跟在司徒青身后就向着穆家大军冲了上去。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穆南昭无力的辩白声淹没在了司徒大军的浪潮声中。他还在想着如何控制住捉对厮杀的局面,解开误会,司徒青的大刀就到了,冲着他的头顶天灵盖直直的劈了下来。
穆南昭赶紧举枪架住,只震得虎口一阵发麻,一口咸腥的鲜血涌上了他的嗓子眼,鲜血唤醒了他体内的暴虐与身为武者的骄傲自尊,不再想着如何善后,而是大喝一声,“匹夫欺我太甚,真当本将军怕了你不成”
穆南昭心中激荡,早把姜醇的话和自己心底的疑惑抛在了脑后,他挽出了一串狠辣的枪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地和司徒青战到了一处。
双方的主帅既已交手,酣战一处,两方的兵士们再无迟疑。瞬时,枪矛剑戟乱舞,几十万大军在狭窄的山坳里就混战做了一团。
混乱的战场中,穆家军后方却有两个普通的兵士躲开闪光的兵仞和乱窜的流矢,悄悄地开溜了,其中一个兵士身后背着的弓出人意料的长。
穆家兵力十五万,比司徒家稍多。但是司徒家本就兵强马壮,又在交战伊始就失了半个主帅,有道是哀兵必胜,再加上急红了眼的司徒青重赏之下,兵士们一个一个都像下山的小老虎一般,虽然人数上弱于敌方,司徒家的儿郎们还是渐渐的占了上风。
山路狭窄,月辰两国一共二十多万的大军胶着激战在一起,到处是血肉横飞,一些兵士被对方的兵士砍伤,一些兵士也被自己的人绊倒,人踩马踏之下,双方死伤都极其严重。
双方激战了半个时辰,终于渐渐分出了胜负,司徒青凭着马快刀沉,终于把穆南昭斩杀于马下。
取了胜的司徒青也没好过到哪去,他披头散发,头皮被挑掉了一块,左臂处更是鲜血淋漓。但是再狼狈,他也是最后的胜利者,他用刀尖高高地挑起穆南昭的人头,仰天长啸,“哈哈,哈哈,穆家的小子不堪一击,已被本将军击杀,这就尔等小子们和司徒大军作对的下场。”
司徒青的一嗓子果然镇住了还在拼杀的双方大军,司徒家的兵士们跟着放声大笑,士气大振,而穆家军则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他们稍微一愣,转身四散而逃,溃败而走。
穆家军失了主帅,又被司徒家的兵士不要命的彪悍打法吓破了胆,一个一个忙着逃命。
姜醇虽然深得穆家父子的信任,但由于他只是个文职幕僚,一直都是躲在穆家父子身后出谋划策的,没有什么具体的军中带兵的职位。因此,他在靠拳头说话的普通士兵中威信并不高,忙着逃命的兵士们谁还听他指挥啊。
混乱之中,穆家溃逃的士兵又自己踩死了自己一批伤兵弱将,姜醇带出的十五万人马,最后仅有一万多人丢盔弃甲的逃回大本营,与留守的军队汇合在一处。
姜醇这才腾出手来召集穆家的嫡系将领收拾残兵败将,一面部署加强戒备,防止辰国乘胜偷袭,一面把这一役的情况详细的写了,令心腹可靠之人快马送回南京,亲自交到穆彪手上。
司徒青哀兵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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