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偏偏这模糊的应答,让公子御的心又是一颤,他情不自禁的抬起了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的宽大手掌来,浑沌的脑中只叫嚣一个声音:拥她入怀,拥她入怀
就在这时,殿外的夏姑姑终于等的不耐烦了,高声说道,“奴婢伺候皇上、娘娘更衣。”说着,她不等殿内人的回答,径直推来了正殿的大门,带着人嬉戏簌簌的走了进来。
夏姑姑的突然闯入,惊醒了情丝缠绕不能自拔的绮罗和公子御,公子御手疾眼快,差点攀上绮罗肩膀的手就势一伸,手腕辗转间,就把龙榻四周的幔帐都放了下来,顺势调缓了自己的呼吸。
被层叠的幔帐一遮,绮罗眼前一暗,随即也飞快的敛了心神,学着公子御的样子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夏姑姑进得皇帝寝宫,对着低垂的幔帐再次催促道,“奴婢伺候皇上、娘娘更衣。”
听着账外之人的催促,绮罗心头一松,同时也隐隐的划过一丝失落,她暂时顾不上理清自己的情绪,一侧身子,轻轻抬手,把厚重的幔帐撩起一跳缝隙,沉声说,“伺候着吧。”
听着这个气息稍稍不稳的声音,夏姑姑一愣,她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的撇了一眼身边的随花,后者会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低眉顺目的取过了绮罗放在一旁的大氅,给她披在了身上。
随着绮罗起身,公子御也有了动静,他伸出了有些苍白的大手,就着宫娥的搀扶也坐了起来。
夏姑姑虽然心头存着疑惑,但是看到皇帝、皇后都在寝宫中,她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在多想,赶紧吩咐了人给帝后大妆。
绮罗和公子御各怀了心事,都沉默无言的端坐在了梳妆台前,任由宫娥们摆布。
在夏姑姑的授意之下,脸色苍白的公子御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粉,遮住了他病态的脸色,长长的发也被高高的挽起,梳成一个高冠,辨稍系了南海珍珠,鬓角上也缀了碧绿的顶级玛瑙,最后又在他额上覆了长长的起色流冕。
而一旁的绮罗妆容更是隆重,钦命的命妇亲自给她净面梳头,精心的挽了个垂云髻,上面插上翡翠凤凰簪,凤嘴衔着乳白色的东珠,下垂金色流俗,再斜插上一只黄金步摇,下缀着辟邪的天禄。
装扮完毕,宫娥们又取过帝后的朝服。不同于月国和耀国,辰国是以黑色为尊的,皇帝的朝服是纯黑色滚金边,上绣九条飞龙,而皇后朝服同样也是纯黑色滚金边,只不过上面绣的图案是百花簇拥着的翱翔的飞凤。
公子御始终无气力一般的不肯抬头,但是他心中却在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绮罗后的大妆的样子,素颜的她清丽脱俗,大妆之后会是怎样的美丽不可方物呢?公子御闭了闭眼,眼前晃动着巧笑嫣然的少女形象更加清晰,眉间鲜艳欲滴的一点红,堪比晨星绚烂的目,挺扩的鼻,柔嫩鲜艳的纯,小巧的下巴,……
当这样的美再衬上金色的凤冠,威仪的飞凤朝服,会是怎样的慑人心魄?柔中有刚,美中带威,一起接受百官和命妇们的朝贺,将来……。
公子御心中遐想着,却猛地一震,不能,他不能,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能任性。公子御更深的垂了头,他怕自己看了那样的绮罗之后会动摇了自己几天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让尸骨未寒的哥哥寒心,会坏了谋划了十几年的,打乱了个司徒家的致命一击的计划。
公子御心中彷徨着,强压下心头的渴望,他在心底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贪恋一己的儿女情长。
小宫娥刚刚系好了龙袍的最后一根带子,公子御就迫不及待的一抬手,招过了搀扶的宫娥内监们,扶着他们率先走出了寝宫,仿佛是害怕什么一般的仓皇而逃一般。
绮罗不知道公子御的心思,但是她也在心中做着和他同样的事,她见识过狂放不羁的公子御,见识他挥勺做菜的真性情,不知道那剑眉朗目配上了玄色的皇帝朝服会是怎样的另一番神秘威严。
绮罗正在遐思着,却不妨公子御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绮罗心头酸涩,自嘲的笑了笑,本就是一对假扮的夫妻,自己何苦这么的入戏呢?今日一过,司徒家再无威胁,他就要把辰国送上鼎盛了吧?而自己肩负着轩辕家的责任,岂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儿女私情而放弃呢?
甩一甩头,绮罗甩掉了心头的五味杂陈,也招手唤过宫娥,缓缓地起身,追着公子御的背影向着前朝的长德殿走去。
长德殿内,辰国的文武群臣和世家命妇们都已经在候着了。这几日柳家的人悄悄地四处打探,司徒家的人明目张胆的各处搜寻,再加上坊间流传的关于柳家女无夫而孕的传闻,弄得辰国的大臣们一时摸不清了头脑,都盼着朝贺帝后大婚的庆典上瞧出点名堂呢。
可是,当大家按时上了长德殿之后,却发现一向准时上朝理政的司徒太后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出现,而这几天在燕京闹腾得欢实的柳元宗耷拉着脑袋,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样子,蔫蔫的躲在人堆里一言不发。
众家大臣心头疑惑,禁不住寻找起另一个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国舅司徒吕来,可是大家四处一找之下,更加惊奇了。因为,那个向来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司徒大人竟然没有上朝
辰国要出大事了?大家心头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是,望着上面空空的御座,谁也没敢吱声,因为大家谁也不能预测那个御座上出现的会是病歪歪的小皇帝还是一直执掌朝政的司徒图太后。
就在辰国的文武群臣心怀忐忑之机,墨琼宫喜公公那尖细的公鸭嗓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司徒家的亲信众臣们明显的松了口气,太后娘娘还在,司徒家就还在。司徒太傅也许是另有要事才耽误了这次早朝。柳元宗听了司徒太后上朝,脖子又缩了缩,把头垂得更低了。
司徒嫣像往常一样,身穿烫金的太后凤跑,扶着小宫娥的手缓步的走上了长德殿御座旁的座位上,这里是她坐了十几年的位置,是她掌控辰国朝政的位置。
司徒嫣坐的高高的,俯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文武群臣,见自己的哥哥果真没有来上朝,她心头一喜,暗自点了点。想起她来长德殿的路上,哥哥身边的暗卫悄悄来报,说是哥哥发现了生儿的行踪,带人寻了去,让她尽量拖延早朝的时间,好让他方便行事。
司徒嫣心头一定,对着喜公公一摆手,喜公公会意,一甩手里的佛尘,拖着长长的尾音大声唱诺,“有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上殿啦~~~~~~~”
随着喜公公的唱诺,身穿辰国帝后朝服的辰御和绮罗被人引着从后殿走了出来,绮罗被夏姑姑引着安置在了御座一旁新添的一个软座上,辰御则是坐到了长德殿正中央的高高的御座上,这张空了十几年的辰国皇帝御座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看着一身玄色朝服的辰御,司徒嫣心头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大婚的时候,先帝辰世龙也是这样一身的威仪,带着惶恐仰慕的自己上这长德殿接受百官和命妇们朝贺的。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的儿子也大婚了,却成了她手里的牵线木偶。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三五八章 母子斗法绮罗喜
收费章节(12点)
第三五八章 母子斗法绮罗喜
司徒嫣心头泛起了一丝愧疚,随即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司徒善生,她的心又硬了起来,当初是他辰世龙不仁再先,为了那个贱人冷落了自己,自己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如今,辰国江山即将易主,一点也怪不得她司徒嫣了。
拿定了主意,司徒嫣再看御座上的辰御时,眉梢眼间就带上了一丝丝冷冷的不屑,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扫视着静默的大臣和命妇们,轻声缓语的说道,“帝后大婚之喜,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还不道贺。”
听了司徒嫣的吩咐,众大臣们才纷纷跪倒,口中山呼,“谨遵太后娘娘旨意,臣等恭贺陛下和皇后娘娘新婚大喜,万岁,万岁,万万岁。”
绮罗听着下面辰国的朝臣们不伦不类的道贺,心中一阵感概,这司徒嫣还真不是一般的嚣张啊。训练队这帮朝臣就这明目张胆的藐视御座上的辰国皇帝,真不知道这十几年来辰茂是怎么忍过来的。
御座上的辰御,大手在宽大的龙袍袖子里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心中对哥哥的遭遇更加的感同身受,他强忍下拍案而起的冲动,让掩映在七色流冕下的面色维持了一动不动的漠然。
早就习惯了群臣的顺服的司徒嫣,瞅都没瞅御座上的皇帝,她满面含笑的抬了抬手,吩咐道,“平身吧。”
重大臣也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这个女人的命令,他们大声说着,“谢太后娘娘。”然后,纷纷的站起了身子,安静的垂手站立在长德殿的御座阶前。
司徒嫣满意的环视了一圈安静的朝臣,侧目询问的看着跟在身侧站着的夏姑姑,夏姑姑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司徒嫣面上闪过一丝焦灼之色,她略微一顿,收了面上的表情,对着御前站立的大臣们询问到,“柳卿家可在?”
柳元宗听到司徒太后点到自己的名字,心猛地一缩,脑门子上马上冒出了一层细汗。他硬起头皮出班奏道,“微臣在,听太后娘娘吩咐。”
司徒嫣却仿佛没有看出柳元宗的胆战心惊,她缓缓的说道,“本宫听说你的女儿无夫而孕,是天赐神子,有没有这回事啊?”
司徒嫣面上还含着笑,声音也让人不辨喜怒,但是柳元宗却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回禀太后娘娘,绝无此事,是有人故意放出这样的谣言,败坏小女的名声,陷害为臣的,还请太后娘娘明察,还小女清白,还微臣一个公道。”
对于柳元宗的极力否认,司徒嫣不置可否,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哎,柳卿家莫急,不管此事是否属实,柳家小姐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你要知道天下悠悠之口,不是本宫的一道懿旨就可以堵住的。更何况,不管有夫无夫,柳絮儿总是你的女儿,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柳大人又怎么忍心让她们受委屈呢?”
司徒嫣说着,语气轻轻一转,“这样吧,本宫念在柳家公子进宫陪伴皇帝读书多年的份上,就赏了柳絮儿一个恩典,让她进宫伺候大婚的皇帝和皇后吧,这样即使她有了些什么,也自有皇家担着,天下人自然也就说不出什么了。陛下,你觉的本宫这样安排可好?”
司徒嫣此言一出,长德殿上的众人都愣住了,司徒太后这话就是坐实了柳絮儿怀孕的流言,承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和皇帝有关系了?这样一来,那流言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那个孩子还真是天之子呢。没想到这个柳元宗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成了这样的大事,而那个传言中病歪歪的小皇帝也不是那么孱弱嘛。这么想着,大家的目光纷纷的瞅向了御座上的那个始作俑者。
柳元宗听了司徒嫣这话,心里却敲起了小鼓,他不相信司徒嫣会这么好心,不但默许了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捣鬼,不仅放过了絮儿肚子里的孩子,还当着文武群臣的面给了絮儿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
柳元宗疑惑着,也悄悄的巴目光瞥向了御座上一言不发的辰御,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点暗示 。
就在这个时候,在大家各怀深意的探究的目光中,御座上的人七色流冕轻轻一动,公子御低沉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所言甚是,朕后宫空虚,确实需要充盈一番了,就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封柳絮儿为柳妃,择日入躬伴驾吧。”
柳元宗一听小皇帝也这么说,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不过,还没等他谢恩,小皇帝的声音再次想起,“柳妃入宫,柳家也就是皇亲国戚了,柳卿家已经官至一品不好再封,就封了柳江岩兵部侍郎,去三国边境上协理军务吧。”
“臣谢皇上恩典。”柳元宗再不迟疑,谢恩的话冲口而出。他知道柳絮儿进宫在司徒嫣的眼皮子底下怕是不好有什么动作,但是儿子被封兵部侍郎,带着圣旨去三国边境的大营,那就是怀抱天子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那边境的兵马就掌握在柳家手里了啊。没想到自己在白水边城没有谋划成的事,一道圣旨就在三国边境上实现了,柳元宗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小皇帝竟然敢自作主张,司徒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明白,这是小皇帝要利用柳家来牵制司徒家,首当其冲选择了三国边境上的司徒青下手了。真是不敢相信这个在自己的眼皮子下看着长大的懦儿竟然有了这番还击的心思。只是可惜的很,他选择了柳家,选择了怀着司徒家子嗣的柳絮儿,念在司徒家也要保住柳絮儿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就让他得意了这一回吧。大不了,回头给司徒青一道密旨,让他见机行事,找机会除了柳江岩就是了。
司徒嫣想的明白,她嫣然一笑,像一个真正的慈母一般,和缓的说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这事就依了陛下,让江岩那孩子即日上任吧,也好安了柳妃的心。”
“臣谢太后娘娘恩典。”柳元宗对着高高的丹阶再次叩首。心中却越来越疑惑了起来,不知道高高在做的那母子在此事上怎么如此默契了,想不明白他们二人打得是什么主意。
不等柳元宗想明白,司徒嫣和颜悦色地又开了凤口,“好了,回去好好准备吧,既然柳絮儿都封了妃了,马虎不得,择个黄道吉日入宫就是了。”
“朕刚大婚又纳柳妃,喜上加喜,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接了絮儿进宫吧。”小皇帝破天荒地多话起来,沉声吩咐着。
就在柳元宗河满朝文武都一时想不明白司徒太后和小皇帝为何一心的抬举柳家的时候,辰御又开了,竟然是急不可耐的要把柳絮儿接进宫去,那把新婚的皇后置于何地?大家禁不住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娘娘。
辰国的朝堂之上没有她插嘴的份,她也不想插嘴,一直口观鼻,鼻观心的端坐着,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但是,她的耳朵却没有闲着,公子御要把柳絮儿接进宫来,是她预料之中的,也是她谋划希望的。虽然这个中的缘由让她酸涩不已,可此事只能如此,她才好找机会脱身离开辰宫。
但是司徒嫣今天的态度却是出乎了绮罗的预料,按照她之前的推测,公子御要给柳絮儿以及她肚里的孩子一